顾恒思索了一会儿,把原因归结到李大人头上。
李大人就是一个拎不清的。
顾恒没把他放在心上,李珊就算怀了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就算生下孩子,年龄差距也很大。
顾恒从来不认为,一个年幼的皇子,真能产生什么影响。
顾恒迅速提写回信,情话对他而言太简单,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还说等他考举人就娶她,让她在京城安心等着。
顾恒并不知道顾母曾找李母商议想把婚事提前的事,对他来说,成婚自然是越晚越好。
李彤隐约知道一点,虽然她很想嫁给哥,但很快她就被母亲说服了,母亲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弟弟年龄又还小,她若不在旁边跟着打点,她怕母亲吃亏。
另外,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哥如今依然是白身,等他明年考举人再来娶她,两家人面子都好看。
一年而已,又不是太长时间,李彤和母亲感情深厚,这些年父亲偏心,一直是他们母子人相依为命,因此,李彤一直很听母亲的话。
这时候的李母其实没想太多。
随着李家地位上升,她确实不满女儿的婚事,觉得顾泽配不上女儿,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悔婚,悔婚对女儿名声不好。
李母只想拖延时间,至于心里的想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拖延婚期也只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时间过得飞快。
半个月后,李家人启程进京。
顾恒带着小厮乘坐马车,一大清早便来送别。
李父对待这个女婿向来看不顺眼,态度冷冷淡淡根本不搭理他。
李母表情僵硬的招呼他。
李汜很高兴的喊姐夫,还说要去给姐姐报信,不过却被李母阻止,理由是今日他们太忙不方便。
顾恒微微皱眉,太忙的意思就是送客。
李汜惭愧的脸都红了。
顾恒气笑了,随意寒暄了几句表示关心,接着便告辞离开,他心里总算明白,为什么母亲来了李家之后回去就不高兴。
李家人翻脸的速度太快。
李大人也就算了,反正他向来都不待见自己这位女婿,但是李母的态度令人寒心。
他还记得当初提议让李汜去顾氏进学,李母笑得亲亲热热,如今这才过去多久,她就过河拆桥。
顾恒神色冷淡下来,他向来不喜欢拿脸贴人家冷屁股。
“少爷,李李夫人太过份了。”青松一脸不高兴。
“李家这是什么意思。”青竹打抱不平。
“少爷好心好意来送”
一边走,两个小厮一边抱怨。
来到马车前。
“顾公子,顾公子,你等等。”李彤知道消息后,连忙派了丫鬟追赶过来。
“你来干什么。”青松怒目而视。
顾恒迅速收敛怒气,唇边挂起笑容,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顾公子,你别生气,小姐,小姐”丫鬟递上一个荷包:“小姐让我把它送来。”
顾恒接过荷包,里面装着一束秀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李彤是在向他表达心意。
“小姐等你来娶她。”丫鬟气喘吁吁,刚刚跑的很急。
顾恒微微笑道:“明年我会考举人,让她放心。”
丫鬟抿嘴笑了笑:“奴婢告退。”
丫鬟走后。
顾恒嗤笑一声,随把荷包揣身上,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说好听点是冷静,说难听点是凉薄。
李彤若是嫁给他,他会承担起责任。
李家若有其他想法,顾恒也不会阻止,他和李彤总共只见了两面,感情谈不上有多深,李彤就算嫁给他,顾恒也可以预见他们婚后不会和睦。
李家人太极品,李彤若是向着李母,顾恒和她肯定会有争执。
顾恒不喜欢麻烦,他帮人只看心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母这份态度足以让顾恒敬而远之。
又不是爱的死去活来,这种娘家人
姑娘人品再好,遇上这种娘家人,男方都会退却。
算了,顾恒决定顺其自然,不管心里有再多意见,他和李彤已经定亲,摊上这样的父母,李彤也够倒霉的,顾恒不会迁怒无辜的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另一边。
“小姐,顾公子让你放心。”
“他说明年一定会举。”
“小姐,顾公子没有生气,一看见我就笑了,他心里肯定挂念你,夫人也真是的,你现在明明有空”
“闭嘴!”
丫鬟嚅嚅的,连忙不敢说话了。
李彤面色一缓,柔声道:“表妹也在呢,母亲也是心有顾虑。”
丫鬟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她知道夫人就是小姐的软肋,但她心里想不明白,老爷进京,夫人为何要带上表小姐。
并且,就算表小姐暂居李府,这和顾公子有何关系,夫人若是允许,小姐依然可以和顾公子见面道别。
李彤眉头轻蹙,心里又喜又忧,欣喜哥挂念她,忧心母亲的态度。
她对李母的转变隐隐有所察觉,但她不愿深想,她不愿怀疑自己的母亲,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
自古以来男女有别,哥毕竟是外男,表妹和她住在一个院子,他们若单独相见确实影响不好。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李彤信了。
今日李家即将进京,人多口杂不方便,尽管她心里也有一点埋怨,不过,哥和母亲相比,很显然母亲在她心里的位置占了上风。
李彤觉得她和哥以后的日子还长,但她陪在母亲身边的日子却只有短短一年了,因此,犹豫过后,李彤很快放下了心里的那点疑虑。
李家人走的干净利落。
顾恒回家后。
顾母欲言又止。
顾澄一脸关切。
连续几天时间两人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及顾恒的伤心处,就像对待瓷娃娃一般捧着他。
顾恒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怎么了?”
顾母关切道:“儿啊,明年你们就成婚,一时分别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顾澄担心道:“弟,你要振作,别太伤心。”
顾恒无语:“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心了。”
顾母忧心忡忡:“那你怎么”
李家人去了京城,儿子居然没反应,整日挂着浅浅的笑容,照常用功读书,每日还给孩子们上课,她看了心疼。
顾澄道:“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都是自家人,你不用憋着。”
顾恒脸上大写一个卧槽,他们从哪看出他难受了,无奈道:“我没事。”
顾母不相信。
顾澄也不相信。
真没事他怎么可能没反应,李小姐去了京城,李家人又是那样一副嘴脸,他听说了都生气,当日顾恒从李家回来,顾母便从小厮口知道了事情经过,她儿子才高八斗,人品出众,李家凭什么看不起,甚至还以太忙为借口送客。
“泽儿”顾母伤心的抹眼泪,都怪她不好,给儿子选了这样一门婚事,当初她也是觉得李父为官稳重,不居功,不犯错,虽然官位十几年了没动过,但是,不犯错就不会连累人,谁知
李父哪里是踏实,他根本就是没本事。
李母不说也罢。
顾恒再次慎重声明:“娘,我真没事。”
顾母叹气:“都是娘的错,没想到李家人这样不讲究,他们若是心疼闺女”只要是个心疼闺女的人家,都不会这样冷待女婿。
“早知道我就坚持坚持,早点吧李二小姐娶回来,他们进京,凭什么拖着我儿子”拖着她儿子也就罢了,反正明年要成亲,但是,他们凭什么摆出那样一副嘴脸。
顾母心里越想越对这门婚事不看好。
顾恒惊讶道:“娘,你想提前婚期。”
顾母难受道:“李夫人没答应,说是等你明年举,可是”
顾母不忍心说下去了,生怕伤了儿子的心,李家如今都是这副态度,谁知明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听说李夫人带了表小姐前去京城,还想攀门好亲呢。
顾恒松了口气,他其实不想太早成亲,微微笑道:“娘,你别瞎想,我现在一切好着呢。”
“儿啊,你别强颜欢笑。”
“弟,我知道你喜欢李小姐。”
“泽儿”
顾恒无语,怎么都解释不通,干脆闭上嘴巴随便吧,反正时间久了他们就会知道,他真没有对谁情根深种。
第85章
两个月后。
顾恒生活照旧, 每日该干嘛干嘛, 读书上课, 锻炼身体,出门游玩一样不落。
顾母放心下来, 儿子吃得好睡得好,身量还长高不少, 应该没什么事吧,都怪澄儿不好,每天都紧张兮兮的,害得她也紧张起来。
她就说嘛,泽儿肯定不是那种沉迷儿女私情的人。
顾母选择性忘记了儿子和李彤私下书信来往的事。
顾澄心里纳闷,三弟常常给李家送信,时不时还买一些小礼物,就连李汜也是三弟想了法子才把人送去顾氏族学。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三弟对李二小姐很上心, 但是,人家远去京城了,三弟怎么没表示,从前的上心难道都是假的吗?
亏他还偷看三弟写信,情话一篇又一篇,每篇都不带重复,表面看起来三弟对李二小姐情深义重, 事实上……
顾澄突然觉得自家三弟有点渣啊!
接下来的日子, 顾母恢复正常了。
顾澄表情怪异, 总是盯着顾恒欲言又止。
“二哥。”顾恒轻轻蹙眉。
顾澄连忙低头认真看书,过了一会儿,他又悄悄盯着三弟看,心里十分想不明白,三弟是怎样做到鬼话连篇的。
顾恒无可奈何:“二哥,你有心事?”
顾源惊讶:“二弟,你有心事吗?”
顾澄唇角一抽,大哥的反应真够迟钝,摇头道:“没有。”
顾恒白他一眼:“我脸上有花。”
顾澄摇头:“没有。”
顾恒:“那你干嘛盯着我。”
顾澄理直气壮:“你没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顾恒气得无语了,感知太敏锐怪他啰,二哥的一些小动作,其实都在他眼皮底下:“有话就说,有啥就放。”
顾澄大惊失色:“三弟,你说脏话。”
顾源正儿八经道:“三弟,子曰......”
顾恒木着脸:“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澄偷笑,他大哥这一招,对付三弟屡试不爽。
顾源焦急道:“三弟,君子勿言秽语,勿......”
顾恒忙不迭的跑了,大哥拽起文来没完没了,规规条条背的滚瓜烂熟,他若继续留下,大哥肯定会把君子准则背一遍,他怕了。
顾澄来不及幸灾乐祸。
顾源调转矛头:“二弟......”
“大哥,我也先走了。”
顾源神情失落,弟弟们长大了都不听话,好在他是一个心大的,情绪低落了一会儿,继续埋头看书,他是大哥要以身作则。
三弟帮他克服了考场困难,明年乡试他也想努力一把,顾源还是很有志向的,他不想落后弟弟太远。
顾恒离开家后,慢慢悠悠走向知府衙门。
曲鸿阔已经向他承诺,明年乡试他若考中头名解元,曲鸿阔将会收他为弟子。
顾恒正在往这个目标努力奋进。
搭上承恩侯府的关系,他能少奋斗二十年。
至少他将来行走官场,有了承恩侯府帮忙,不会有人轻易抹掉他的功劳。
顾恒熟门熟路走去后院。
管家已经和他很熟悉,低声道:“老爷心情不好,顾公子也去劝劝他,几首诗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又何苦为此伤神。”
顾恒心中一动:“什么诗词?”
管家叹气:“还不是京里的那位庶妃,前几天有人爆出消息,这些诗词均是古人所作,老爷知道后大受打击。”
顾恒心里疑惑,曲大人不像会受打击的人,好奇道:“谁爆出的消息。”
管家摇头:“听说是一个落魄举子,祖上曾留下一本诗集,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诗词不全,但是......”
管家气愤道:“庶妃写的那些诗词,诗集上面全有。”
顾恒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管家担心:“老爷关在房里三天了。”
顾恒笑道:“我去看看他。”
顾恒来到书房。
曲鸿阔拿着一本诗集看的如痴如醉,时而高兴,时而皱眉,由于几天没睡好的缘故,他此时看起来胡子拉碴的确实有几分颓废。
“老师。”
曲鸿阔头也不抬:“你来了。”
顾恒笑着上前,目光看向诗集,曲鸿阔正对着一首残缺的诗词绞尽脑汁,嘴里絮絮叨叨:“岑父子,丹丘生,究竟是何人?”
顾恒耳聪目明,听见他的叨念心中一默,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两人。
曲鸿阔眉头紧锁:“不对,不对。”
“还是不对。”
“找到了。”
曲鸿阔不断翻看诗集,一边看一边记载。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接下来又该是哪句......”
顾恒心里挺无奈的,老师显然已经把他忘记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恒四下看了一眼,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其实,他对这本诗集也很好奇。
难怪管家如此忧心,曲鸿阔现在的模样,虽然不是为了诗词伤神,但离疯魔也不远了。
顾恒目力极好,很快就看明白曲鸿阔手上拿的诗集页目不对,第 三 章的下一句居然在第七页,第 十 章的下一句居然在第六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