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槐：“？”
他再往书房的方向看过去，书房的门已经整个关上。
看样子今天也不会再为他打开了。
方山槐：“……”
薄煜同这人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来阮桃的事情。
他记得阮桃是会变成人类的，而且在刚变成人的时候……不穿衣服。
也许就在他来之前，那小丫头刚刚在薄煜同的房间里变成了不穿衣服的样子？
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方山槐摸了摸下巴，心说这小姑娘真是大胆，她以为这样就能够到薄煜同？做什么梦呢？
薄煜同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但他自己也不一定有兴趣看啊。
方山槐跟着生活助手一起去喝了茶，喝完茶出来之后，小助手站在他身边，规规矩矩地对他鞠了个躬：“交通工具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这不就是让他赶紧滚蛋吗？
薄煜同，真行啊，这种冬天出行的交通工具都有。
他起身做出离开的样子。
实际上脚下使劲，很快又来到了薄煜同的书房门口。
他刚站定，薄煜同就打开房门走出来，冷眼看着他：“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亲自为你驾车？”
方山槐很少有这种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皮没脸的时间。
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无语：“你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不懂事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薄煜同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快滚”的表情。
……跟面无表情也差不太多就是了。
方山槐猜测阮桃在房间里，故意抬高一些声音：“我知道一个秘密，你想听吗？”
薄煜同：“我没有秘密。”
方山槐：“是关于你那只小宠物的。”
薄煜同微微皱眉，向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他的视力实在很好，一眼就看见远处的小窝里，阮桃正屁股对着门口，睡得很沉。
现在还是白天，根据这几天她的作息，不到晚上十一二点她是不会醒过来的。
薄煜同确认了阮桃的状态以后，便转头看向方山槐：“我的宠物有什么秘密，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方山槐愣了下。
薄煜同盯着他的眼睛：“你用这件事情威胁她了？”
方山槐目光呆滞地看着薄煜同的脸色。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被薄煜同质问，大脑缓冲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方山槐试探着问了句：“什么事？”
薄煜同冷眼看着他：“你知道。”
方山槐：“……”
所以，阮桃能变成人的事情，他其实一直知道？
方山槐看向薄煜同的眼神，逐渐变得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什么叫看变态的眼神呢，大概就是平常别人看他的那一种吧。
薄煜同对他倒是很冷淡，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有事跟我谈，不要威胁她，没用。”
方山槐：“……”你这哪里像是会没有用的样子？
“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方山槐道，“你到底是喜欢那只宠物，还是那个女人？”
说道最后他自己都笑出声来。
阮桃在他眼里实在是称不上一个“女人”，说“小姑娘”都有点抬举她了，她顶多就是个小女孩。
而且他在现世，上一次见到阮桃的时候，她还是个初中生。
这种记忆在他脑袋里已经根深蒂固了，每次听陆应竹提起他妹妹，想到的都是那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初中生。
说她是“那个女人”，怎么听都觉得很好笑。
薄煜同沉默片刻，没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想过。
不是，这问题有什么好想的？他们不都是阮桃吗？
——想到这里，薄煜同才开始觉得奇怪。
阮桃最近一直没有变回人类的样子。
而且还越睡越久，各种生活习惯都变得更像一只仓鼠了。
方山槐见薄煜同没有说话，便补充道：“她总归要维持一个形态的，不可能总是变来变去。要么是人类，要么是仓鼠，你只能选一个。”
薄煜同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仓鼠就挺好的。”方山槐嗤笑道，“反正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那一只仓鼠了，独一无二。”
——仓鼠只剩下一只，小姑娘满地都是，任谁都知道怎么选。
特别是那种看着特别瘦小的，生活区里一抓一大把，下等居民肯定挤破了头想进来。
“说完了？”薄煜同格外冷淡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A9没有在冬天也能用的交通工具，不好意思。”
方山槐：“？”
薄煜同再次关上了书房的门，并且随手往门上拍了个教科书一般的异能结界。
方山槐：“……”行。
他离开以后，薄煜同盯着阮桃毛茸茸的小屁股，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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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才能做人了（。
第40章
薄煜同退回到屋子里。
他看见阮桃居然在这个时间点醒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 从她的小窝里钻出来。
小家伙抖着鼻尖，用圆溜溜的黑眼珠子, 单纯天真地看着他。
薄煜同：“……桃桃。”
“先生。”阮桃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声, 往前爬了两步，似乎是要站起来。
结果前肢刚抬起来一小会，她就撑不住又趴了回去, 爬到了自己的浴室里，懒洋洋地在浴沙里开始打滚。
薄煜同发现自己在面对那个问题时，居然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并且犹豫之后，心里的天平已经出现了晃动。
本来心心念念都是眼前这只超级可爱的小家伙，但此时此刻, 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女孩。
还有最后那天，小姑娘抱着他, 又哭又笑地说：“先生, 我们做到了！”
他不知道她在哭些什么,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但心已经跟着揪了起来。
不去想她的时候倒也还好, 一想起她, 就觉得脑袋里全是她的样子。
就连刚刚仓鼠桃对着他软绵绵地喊那一声“先生”, 他都觉得脑袋里全是阮桃一脸困倦喊他的样子。
他甚至都没见过阮桃本人困倦的表情, 就这么脑补出来了。
薄煜同对这种情况非常陌生, 并且也真的束手无策。
他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面前这只小仓鼠, 第一次体会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心虚。
薄煜同在仓鼠笼子面前蹲下身, 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脸, 低声问道：“桃桃困吗？”
桃桃眯了眯眼：“困？”
薄煜同沉默下来。
阮桃最近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仓鼠了，也许事情真的会变成方山槐说的那样……
她再也变不回来，从此以后就是一只仓鼠。
薄煜同不知道怎么办，他现在心里全是阮桃的小脸，对他嘿嘿傻笑的样子，还有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
他想去找巴野问一问。
但谁也不知道巴野会去什么地方过冬。
他有足够多的火系结晶，或许也驯服了很多传说中的火系魔兽，去哪里过冬都可以。
只要问巴野，就一定有办法把阮桃给变回来。
薄煜同总有一种自己背叛了仓鼠桃的错觉，不敢再面对她单纯的小脸。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只希望在巴野出现之前，能多陪仓鼠桃一段时间。
他还开始想方设法地加倍对仓鼠桃好。
以往会过段时间才换的木屑，这几天也几乎是每天都换。
很快木屑的储存就已经不够了。
管理区内又开始降温，阮桃醒着的时候，需要笼子里有足够的木屑来保持温度，或者让她钻进去玩儿。
生活助手满脸抱歉地对薄煜同说：“薄先生，我们区内的木头可能不太够了。剩下的都是有别的用处的木材，没办法做仓鼠需要的木屑……”
阮桃什么也不知道，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得一脸满足。
薄煜同站在笼子外面，垂眼看着她，低声对她说：“桃桃。我们上次去的那座森林，那边的树已经不行了。我得去远一点的地方帮你刨木屑。”
阮桃眨了眨眼睛，对他挥挥粉色的爪爪。
实际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大部分行为都是依照本能在行动。
也不再看得清眼前的东西，很多都模糊成了一片，薄煜同伸过来的手指也又变得像是一根不明物体。
偶尔能听见薄煜同的声音。
声音很响，又很沉闷，她不太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但这也不影响她喜欢这个声音，每次听见都觉得很有安全感，特别开心。
挥爪爪也是在高兴地挥爪爪。
小仓鼠的开心肉眼可见，这让薄煜同更加愧疚。
方山槐所在的生活区里面有一小片森林，其中甚至有一块地方是在管理区内部的。
别的树可能都死了，但这一小块森林肯定没有问题。
薄煜同亲自上门去切了两颗合适的树木带回来，交给生活助手来做出仓鼠需要的木屑。
这个时代树木已经都是天价，方山槐看见那两颗光秃秃的树桩肯定会觉得特别心疼。
但他又没什么办法。再怎么值钱也就是两棵树而已，还能再长回来。为了这个跟薄煜同翻脸，还不值得。
此时，距离冬天到来，已经有了快一个月。
冬天逐渐迈入末尾。
和夏天一样，越是快要结束的时候，温度的差异反而会越是明显。
冬天末尾的时候，是最冷的时间段。
这个时候火系结晶的效果已经很差，人们就算是在有“地暖”的地方，也必须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降温并不是突然的，而是日渐变冷，大家都有时间做出各种各样的应对措施。
会被冻死的人数大大降低。
而且越是寒冷，就越是说明冬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大家能看得到春日的希望，也就更有活下去的动力。
管理区内也冷得开始使用各种各样需要异能打开的暖气和暖炉。
这些设备需要一直有人在旁边保持异能的输送。
薄煜同虽然能轻松开启这些设备，但阮桃很不喜欢。每次暖气或者暖炉一打开，她就开始四处逃窜，显得坐立不安。
像是害怕自己会被那个暖融融的“怪物”给烧死似的。
薄煜同只能也放弃使用这些东西，和阮桃一起靠着一身正气来地狱逐渐加重的严寒。
——等薄煜同都开始感觉到冷的时候。
就已经是冬天的最后几天了。
这个时候地球外的气候已经地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温度，像是太阳都被什么东西给浇灭了一半。
外面的世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严寒。
阮桃病恹恹地趴在自己的窝里，很不舒服的样子。
薄煜同特别担心，他把阮桃拿起来放在手心，柔了声音问她：“桃桃，你冷不冷？我去杀一个火系魔兽，用它的结晶给你取暖吧？”
这个时间点，还能在外面健康存活的魔兽，就算不是火系的，身体里肯定也有火系结晶。
阮桃摇了摇头，抱住薄煜同摸她的手指，软绵绵地撒娇：“唔，先生……”
薄煜同爱怜地看着自己手指边上的小家伙，温柔地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阮桃摇摇头，企图露出一个微笑来安抚薄煜同。
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只能就这么闭上眼睛。
她知道薄煜同现在肯定还有点儿不安，她能感觉到。
但同样的，她也能感觉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春天，就要来了。
这种警报毫无预兆，像是突然从脑袋里蹦出来的一句话。
仓鼠桃甚至不太能理解“春天”这个词的含义，就觉得自己理解了这个句子，并且由衷地为这件事情感到开心。
她觉得自己已经撑了很久了，实在是很困。
所以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薄煜同看她实在很困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把阮桃从窝里拿出来，放在手心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阮桃在呼吸，后背缓慢地起伏。
薄煜同轻轻摸过她圆溜溜又软绵绵的身子。
他当然也能感觉到春天要来了。
冬天马上就会结束，冬去春来，就算阮桃自己不会变回人类，他也会去找到巴野，问出让阮桃变回来的办法。
如果那样做会让仓鼠桃彻底消失……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好好陪伴仓鼠桃。
薄煜同把阮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动作轻柔地给她盖上了小杯子。
阮桃听见他叹息的声音，想睁开眼哄一哄他。
但她很快就彻底地睡着了。
冬天是在这天夜里降临的。
在黎明来临之前，天空最黑最黑的时间段里，温度下降到了这一整个冬天的最低点。
紧接着，乌云散去，黎明到来。
温度在快速地升高，许多人在睡梦中，半梦半醒地踢掉自己盖着的毯子，脱掉厚实的特质保暖外套。
有的人被热醒，爬起来关了自己开着的保暖设备。
很快，第一束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阮桃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足，非常开心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这懒腰也伸得很带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