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吩咐不让保镖跟着,所以只有黎管家与她寸步不离。
一路上了楼,往那个曾经自己最不想踏足的病房走去,正要推开病房的门,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叫住了她。
时烟扭过头看去。
只见是自己妈妈的主治医师。
于是她展开一丝笑,温和地唤了声:“裴医生。”
裴医生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她:“是来看时夫人的?”
“嗯,最近我手机……坏了,所以可能看不到你给我发的消息,心里担心,想亲自过来看一看。”
“时夫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不过你也知道她看见你时会受到刺激,所以最好……”裴医生用食指顶了顶自己的眼镜框,没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时烟苦涩地笑笑,满脸皆是无奈。
但瞧着她瞧出有什么不对的裴医生,忽然变得严肃了许多:“时烟……可否问一下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我看你脸色貌似不太好。”
“我……”时烟摸摸自己的脸,“也就还好吧,一年来都是这么一副气弱体虚的模样,可能几次着凉就……”
“介不介意去我办公室为你诊断一下?”
时烟还是想先看妈妈,但黎管家已经帮忙接了话:“裴医生能帮忙看就太好了。一年前,我家夫人大冬天的掉水里受伤后,身体就再没好过,也一直没查出病因来。如果裴医生愿意帮忙看看,就太好不过了。”
裴医生内敛地笑了笑:“才疏学浅,有些西医可以看好的,中医大概不行,有些西医看不好的,还得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有用。”
“那我们走吧。”
“请。”
黎管家和裴医生一唱一和的,倒是把本想先看一眼妈妈的时烟给忽悠进去了。
最后她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病房,却渐行渐远。
——
手被把上脉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一切就好像入夜似的,万籁俱寂。
时烟看着自己的手臂和对面裴医生蹙起的眉,其实心里也有点慌乱。
生怕查出点什么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每过去一会儿,就叫人的心更沉一分。
最后,裴医生收了手,开始在病例上写东西,只是沉默地一言不发。
黎管家犹疑了一下,最后问他:“医生,我家夫人的身体有……不妥的地方吗?”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黎管家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得劲了,“裴医生,请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也好赶紧安排国内外的医生帮我家夫人看病。”
“夫人的身体很虚弱,剩下的我需要先验血才能确定。”
一句话,叫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时烟开口让黎管家出去外面等着。
若是以前,黎管家肯定会拒绝,但是这一次,也知道不能太窥探时烟的隐私,只能出去等着。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异常安静。
“我的身体……”
“很虚,我看得出你一直在吃药,是不是吃了一年了,都没有丝毫成效?”
“是。”
“你可以回去问一下照顾你的人,给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然后等一会去验个血,程序大概走五天,到时候五天后我把最终结果告诉你。”
“哦……好。我知道了。”时烟失神地回复着,只是整个人都忽然有了一种荒唐感。
因为谁能想到,一直被派来照顾自己的人,并不想要她好起来呢?
一路浑浑噩噩地出门,一路浑浑噩噩地去验血,又浑浑噩噩地走到医院楼下去等车。
抬头一望,她才发现外面又开始飘雪了。寒风扑面而来,刮得她脸上生疼生疼。
原先陪着她的黎管家已经先行一步去找司机开车过来,所以现在她的身边只有几个保镖大汉。
原本以为黎管家的车会率先出现在自己面前,谁知是辆卡宴先在她的面前停下了。
车窗摇下,男人像是被天神精致勾勒的侧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没有看她,只淡淡的两个字:“上车。”
时烟一愣,没有丝毫动作。
“还想我抱你上来?”
语气又冷,又不带感情。
时烟知道他心里有气,在心里不免嘀咕,不想见到她干嘛还亲自来接她。
但她还是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进去了。
刚关上车门,身侧的男人就倾身过来挨得很近,近到吓得时烟一动不敢动。
但后来发现男人只是单纯地帮她系上安全带时,又整个儿冒起了羞恼的热气。
她还以为……他过来是要来亲她。
而难得见她脸颊爆红的模样,男人也瞧出了她刚刚的心思。难得的,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现在我们找个地方,把话好好说清楚。”
“去、去哪?”
“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音落,男人利落地启动了车子,缓慢驶离医院。
外面的雪吹在挡风玻璃上,就像是泡沫似的,一颗一颗,很轻很散。
而窗外的风景也随着男人的加速在急速后退。
一路上车里都很沉闷。
时烟扭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还是没有忍住,问他:“阿衍,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第16章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得了,还在生气呢。
时烟将自己靠在后边,目光随着外面的风景轻轻飘着。
天色越来越暗,车内昏暗的氛围让她变得困乏不已。
其实今天一天的事,让她身心俱疲。
自从知道身边有一个一直要害自己的人存在,就怎么也没其他的兴致了。
而且……关于有人要害自己的这件事,封则衍知不知情的?
这么想着,时烟凝眉看向身侧的男人,想要从他细微的表情或是动作里分析出来一点一滴。
但又像是幡然醒悟似的,将这个想法从她心里快速被划掉了。就算是个替代品,她对他也还有另一层用处的。
血库嘛,封则衍这个商人总不至于把辛辛苦苦养的血库给害死吧。
不过想到这个,她又萎了。
原来封则衍天天在家药膳也好,燕窝鱼翅也好,极尽可能给她补身体,就是为了她的血。
叹息一口气,她一头靠在窗户上。却逐渐发现外面的景象变了。
车缓缓停在一个雪村里。
男人从后拿来一条毯子将她整个儿地裹住,然后下车,从另一侧过来将她打横抱出车里。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里,却将怀里的人护得四平八稳。
全程男人都不说话也没看她,只目标明确地带着她走进了一个亮着暖光灯的木质结构的房子。
房子不大不小,却很温馨,家具也一应俱全,颇有北欧乡村的感觉。
屋子里不热不凉,开着地暖,保证了时烟不会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冻到不能行动。
男人把她放到柔软的床榻里,帮忙盖好被子,又理了理自己衣服,最后靠坐在对面的貂裘沙发椅里,目光沉沉地与她对视。
良久,他开口:“先和你报备一下这两天我在干什么,防止你对我产生误会。首先那天离家之后我去了公司,加了三天的班。之后又在公司收到了婚纱和戒指,当然这些,现在还不属于你。”
时烟躲在被子下,床头灯将她的皮肤照得通透,明明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仍旧带着十七八岁时的稚气。
大大的眼睛里,承载着一丝烦恼:“你的意思是……暂时不考虑和我结婚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有点不自知的失落。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明亮的眸光一闪一闪,颇为耀眼:“婚礼的时间地点都订好了,你难道还想缺席?”
“我……”
“时烟,对于要逃离我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觉,又是什么让你想要离开我。而我只看结果。我说过不让你离开,你就永远不可能离开。就算走得了一日,我也会把你绑回来。”
这么一番霸道的话,从其他男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是一种杰克苏的表现。
然而从封则衍口中说出来,却让人一点都不会怀疑真实性。
是啊,以封家的势力,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是封则衍想找到她,那就一定会找到,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跟她在一起?阿衍,你之前过得那么苦,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最爱的那个……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有了,却不去找一个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你人很好,值得更好的。”
这么一番话,从时烟嘴里说出来,足以显露出她下定的决心。
这种哪怕是亲手撕裂自己的伤口,也要展现给心爱之人的决绝,一生能有几次。
她可以让自己在封则衍面前变得一无是处,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希望喜欢的人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然后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这是她爸妈从小教她的“大度”,不拘泥于自己的私心。
不过说了这话后,时烟就抓着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因为对面的男人眸色在加深,就像是即将扑过来的大狮子。
他肃冷淡漠地转动着指间的订婚戒指,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是要把她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喜欢我?”
音落,周遭的气压瞬间坠落到冰点。
时烟吓得不能行,连连道:“喜欢,喜欢。可一段感情,并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坚持下去的。在这段感情上,可能是我还不够优秀,所以不能让你忘记之前喜欢的那个。所以阿衍,或许你该找一个能看得上的,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忽然男人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打断了女生的话。
并且,他哑着声,撩人不已地说:“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笨的,你还想让我喜欢谁啊?”
“……”
“一个会跳舞会画画会做蛋糕会照顾心疼人的妻子,我都赚到手里了,我为什么还要喜欢别人。而且封夫人不要造谣,除了你,我还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男人往她那凑近了一点,嘴角勾着,眉眼间都是笑意,“怎么,你真喜欢我?”
知道被带沟里了的时烟,干脆地把被子埋过头,闷闷的一声,“喜欢个p。”
外边男人的笑更肆意了。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去欧洲看看吗,这个村庄是封家新买下的地皮,以后做旅游景点用,打造的就是欧式山庄的感觉。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可以过来这里,看雪,休闲。本来订婚之后,我就想带你去欧洲住。可惜后来你出了事,只能搁置。”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重新探头出来,她蹙了蹙眉伸手,“你要不要进来帮我暖一下床?”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上踏入。
“知道的人也不多。在家里我只相信黎管家和你,不过现在也不相信你了。”男人只留了一件里衣,随后躺下来,把她揽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喜欢的人,在假装喜欢我,还要瞒着我离开。”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满脸落寞。
好吧,时烟是有点自责的。倒也不是后悔自己的决定,而是太大意了,没能在一开始就隐瞒住。
不过……
“你也造谣,我说了我喜欢你,什么叫做我假装喜欢你,喜欢是能假装的吗。你要是真想把我带走,以你的财力物力能力,我还去不了?”
“当初给你的身体测评是最好留在你适应的地方,去年我回来看你的那次,其实也想带你去意大利,但你表露出不想离开这里,再加上金医生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没办法强势带走你,所以让你留下来了。你若真的怪我把你和小树留在这,那我向你道歉。”
说完,男人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说了声,“对不起。”
吐出来的热气却让时烟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她伸手去推他:“别~嗯——”
不经意吐露的声音又娇又媚。
可是真的是没有办法,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旁人碰都碰不得,纵使是封则衍也不可以,因为他之前也很少碰。
然而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放过她,牙齿一点点研磨着,带着色气。
他一边咬着,一边双手顺着女生衣服的下摆伸进去,轻轻贴在那嫩滑的肌肤上:“明天我就去香城了,争取两天内回来。”
“不用那么急,距离我们婚礼不是还有一周么?”
“原来还有一周……可我多么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最好……明天就可以让你穿上婚纱,而我能把你抱回家。”
“你今晚话真多。”时烟被他几下撩得不行,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并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男人嘴上讨不到好,就只能把手轻轻搭在她细瘦的腰上,一上一下地滑着,某种意味浓厚。
时烟没心情再与他对峙,任由他摸掐。
但还有一件事情,她很好奇。
“阿衍,刚刚你说你喜欢的一直以来都是我,那我表姐?”是怎么一回事?
在时烟的印象里,她表姐只要碰到她,就会忍不住炫耀。
以前是叔叔阿姨给她买了什么,后来就是学生时代有多少男生喜欢她,最后所有的炫耀就变成了封则衍。
也可能是她多心了,一切只不过是她那个姐姐太想与她分享恋情。
可还是吃醋的吧,一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人曾经和自己的表姐有过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