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微勾,想法突然变了:“好啊。”
挂断电话,她将林父发来的地址输入导航,很快找到地方。
沈寻定的馆子离这儿不远,是一家家宴。朱漆小楼绿意环绕,夜色升起后门前亮起光芒温润的灯笼,大隐隐于市,选址很隐蔽。
林父和林幼菱都还没到,林栀报上包厢号,穿旗袍的适应生一路引她上楼。
小楼古色古香,屋内明亮的光芒透过镂空轩窗漏出来。
沈寻立在门口,有些忐忑地等待林父和沈南灼。
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眼睛一亮,兴奋地转过去——
“怎么,小沈公子。”林栀抱着手抬起眼,闲闲地朝他望过来,“你家的酒店,现在要你亲自接客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称林栀的工作对象为“来访者”而非“病人”,是为了区分“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的概念,不是手误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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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沈寻:“……”
他沉默一下,拧眉:“怎么是你?你妹妹呢?”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她身后看看。
“我妹妹在路上呢。”林栀不紧不慢,绕开他进门,“好歹我也是来这一趟,不邀请我坐下么?”
沈寻微顿,将目光落回到她身上。
林家两个女儿,一个明艳一个温柔,订婚这么多年,他与林栀单独共处一室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离得近了,又觉得她实在好看,心里迷之惋惜。
林幼菱的确有和她长得像的地方,可同父异母,在长相上至多也只能显露出三分。两个人性格教养天差地别,更是毫无可比性。
可惜了。
沈寻在心里感叹。
美则美矣,性格太坏。
“可以啊,你坐。”他嘴角一动,“我正想过几天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了。正好,省得我再找你一趟。”
“找我?”
“是,你还不知道吧?”沈寻摆出教育她的架势,得意道,“曾祖父已经答应解除婚约了,菱菱马上就是我的新未婚妻,我今晚攒这个局,就是为了让双方家长见个面。”
“恭喜恭喜。”
交谈已经超过三句话了,林栀还没怼他。
看来这姑娘被退婚之后,收敛了不少。
沈寻迅速膨胀:“既然她是马上是我未婚妻,那我就不能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林栀,我看你今天态度这么好,等会儿菱菱来了你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跟她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
“你神经病吧,谁欺负她了?”林栀奇了,“还有,谁要你原谅?”
“哦?她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有模有样地冷笑,“我问你,菱菱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她请不请假,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沈寻禁足期还没过,原本是想过段时间再叫双方家长见面的。
可今天早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林幼菱打电话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哭,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前一晚江堤广场出事她崴到脚又受了惊,不过想多休息两天,就听见林栀在背后说她“偷懒、不努力”。
这还得了。
沈寻想,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给林幼菱一个身份。
林栀莫名其妙,半晌,才迟迟反应过来。
她摇头低笑:“你们的确般配,一个头大但没长脑子,一个戏精但演技拙劣,此后肯定天长地久。”
沈寻微怔,火气蹭地起来了:“骂谁呢你?”
来了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订婚五年,林栀在他面前一直就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要说什么她都能看出来。
“菱菱哪里不聪明?是,她学历比你低,在北城待的时间比你短,她母亲家的条件也没你好。”他轻车熟路,一秒进入battle模式,“但你从来没觉得你自己也很有问题吗?哪有人会恋爱五年连一个吻都没有?我不管你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毛病,麻烦尽早去看看行么?”
林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交往五年还不让上的女生,你确实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不,我俩好像连手都没怎么牵过。”沈寻豌豆射手似的,不停嘚啵嘚啵,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说的话一次性骂完,“我之前以为你是保守,现在想想也不一定,肯定是有什么隐疾!”
“好可怜啊,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医院?我知道那个……卧槽你干什么!”
他话都没说完。
林栀像一只终于磨好了爪子的猫,蹭地蹿起来,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攥住他后颈的衬衣领口,用力往下拉。
包厢里有暖气,沈寻进门后脱掉外套,就只留了一件衬衣。这衣服是纯棉的布料,稍稍用力很容易扯下来,她蓄足了力气,空气中“嗤喇——”一声长响,硬生生将衣服撕开一道口子。
沈寻的肩颈就这么猝不及防,暴露在空气中。
“你才有隐疾,你家全家上下除了沈南灼和沈爷爷之外都有隐疾!”
林栀气场十足,指着他的肩膀,问,“你以为我很想见你?今天之后出了这道门我俩就彻底没关系了,你爱去哪去哪,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沈寻,高一那年我家里着火,你究竟有没有救过我?”
沈寻烦躁:“当然了。”
“可是救我的人被砸过,为什么你肩膀上现在干干净净,连道疤都没有?”
“林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年你体力不支昏倒在门口,我好心送你去医院而已,什么时候被砸过?”
“你没有带我出火场?”林栀微怔,脑子嗡地一声,“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告诉我,是你救我出来的!”
沈寻一脸理所当然:“你一醒过来就问我‘是你救了我吗’,那我当然说是咯,我确实把你带进了医院,你有什么别的误会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是吗?”
“何况。”微顿,他靠近她,低声,“这事儿也不全怪我,你要是跟我上过床,不早就知道了吗?”
回应他的,是结结实实一耳光。
连着被她打两次,沈寻整个人都蒙了。甫一回过神,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还手。
“沈寻。”可是林栀好像真的被激怒了,眼眶泛红,扑上来用力扯他头发,“我竟然跟你这种垃圾订过婚!”
林父和林幼菱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林栀像只甩不掉的刺球,紧紧黏在沈寻身上,扯完衣服揪头发。明明只有一米六,可打起架来分毫不让,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丝毫不输沈寻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
父女俩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拉开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你神经病吧!”沈寻衣服被扯坏,狼狈地捂着领口,以致完全没注意到门口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交往五年都不给艹,我骂你一句怎么了!就这你还好意思怪我另觅他欢?是个男人都要出轨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森冷的男声:“沈寻。”
沈寻整个人僵在原地。
清寂的夜色中,沈南灼扶着神情不悦的沈爷爷,目光冷淡,一字一顿:“再说一遍,你要艹谁?”
***
有赖于饭桌上这两位面无表情的男人,这顿晚饭吃得迷之沉默。
沈爷爷头发花白,背脊挺得笔直;而沈南灼周身清冷,眉间始终带点儿阴郁。
两个人气场都很强,坐在一起,叠加出了三米八的压迫感。
林栀被迫与沈寻休战,但对方的伤势比她严重,脸上脖子上全是指甲挠痕,衣服也被撕破了。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好很不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小栀。”饭至六分饱,沈爷爷放下筷子,慢慢开口。
他嗓音很沉,不紧不慢地,带着大家长的威严,认真又严肃:“爷爷今天特地过来一趟,是来向你道歉。”
这句话落地重逾千斤,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诧,林幼菱更是暗暗吃了一惊。
她和沈寻做地下恋人做了这么多年,知道他除了沈南灼,就最敬怕这位沈爷爷。按照他们家诡异的辈分来算,沈家老爷子应该算得上是他曾祖父,这位老人家年轻时叱咤商场、手段强硬,至今是一个神话,哪怕退二线之后,依旧是沈家说一不二的人。
这是林幼菱第一次见他。
因为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没资格以女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坐在沈寻身边。
林栀微怔,赶紧:“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们这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订婚期间跟别的女生搞在一起,这是其一;擅自要求解除婚约,这是其二;欺上瞒下,满嘴谎话,这是其三。”老先生声如洪钟,“这都是沈寻做得不对的地方,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我该道歉。”
林栀急了:“您别这么说……”
“小栀,你听爷爷说完。”老先生语气温和,但不容反驳,“我一把岁数了,这段时间身体也一直不好,跟年轻人脱节好久了,不知道你们现在解除婚约,都怎么补偿被违约的那一方。”
补偿?
林栀困惑。
她已经殴打过沈寻了,还要什么补偿?
“所以,我和南灼商量了一下。”老先生语速徐徐,后半句话有如惊雷落地,“原本给沈寻的那部分股份,分一半给你,你看怎么样?”
林栀:“……”
林栀都他妈震惊了:???
不是,等等,怎么现在流行分手的时候分股份?!
林幼菱心里一突,无意识地拽住沈寻的袖子。
沈寻也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曾祖父?”
老先生沉声:“你闭嘴!”
沈寻瞬间蔫儿了。
林栀有些失语:“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不知道沈寻手上究竟有多少份额,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红利也很可观吧?
这份分手礼物,是不是有点过分贵重?
“哪里不合适?爷爷觉得很合适。南灼原意是想多分一些出来,但爷爷记得,你的工作跟金融不搭边。”沈爷爷和蔼地道,“给你太多,怕给你添麻烦。你的这部分份额现在暂时是南灼在打理,之后要怎么处理,你直接跟他商量就行。”
“我……”林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试探着道:“谢,谢谢爷爷?”
老爷子一双眼瞬间笑得淹没在皱纹里:“小栀真乖。”
下一秒,他撑着拐杖站起身。
沈南灼伸手扶他,他叹息:“医生不让我在外面待太久,我就不久留了。今天过来一趟,也算了结一桩事,小孩子,不管解除婚约还是订立新的婚约,不都得有长辈在场?”
这话针对性太强,沈寻不敢吭声,脑子里翻江倒海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今天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林栀有些无措:“可您饭都还没吃完……”
“爷爷最近胃不太好,医生不让他吃太多。”
清越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她眼神一转,就看到长身坐在旁边的沈南灼。
他今天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但眼下四目相对,她还是在他眼中捕捉到清淡的笑意。
看来他没有再为那天江边的“和蔼叔叔”生气,林栀不知怎么,突然舒出一口气。
沈南灼接着,低声说:“失陪,我先送爷爷回车上。”
林栀赶紧:“我跟你一起去。”
她一边说一边挽住沈爷爷的手,软声:“希望爷爷早一点好起来。”
沈爷爷乐呵呵的,简单跟林父告了个别,看也不看剩下两个人,转头就往门口去了。
沈寻不敢说话,夹尾巴跟在后面,林幼菱不甘心地咬着唇,追上前几步,也跟着小声叫:“曾祖父,我也送送您吧……”
老先生脚步微顿,竟然还真停了下来。
林幼菱心里一喜,下一秒,他转过来,面色平静:
“林二小姐,我听说你常年不在北城,那不知道我家的情况,也很正常。我只有南灼一个孙子,他尚未结婚、无妻无子,我自然就也做不了别人的曾祖父。”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沈爷爷重新转回去,冷声提醒:“希望林二小姐记好了,下次不要再叫错人。”
***
林栀和沈南灼一左一右,送沈爷爷先上车。
见车上有医生接应,林栀才察觉,他身体大概是真的不太好:“既然爷爷身体这么不舒服,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呀。”
沈南灼身形微顿,清淡的目光遥遥望过来:“他是为了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沈林两家订婚,与其说是卖林家面子,不如说是卖闫女士面子。闫女士娘家人和沈家关系好得不分你我,以致这些年来,虽然林栀一直对沈寻无感,但她跟沈家上上下下——从老爷子到女佣管家,感情都很好。
冬日夜风泛冷意,四合小院儿内的树枝上搭着许多小彩灯,一眼望去明明灭灭,好像站在星河深处。
林栀搓搓脸,闷声:“那你替我好好谢谢爷爷,他今天说太多话,应该已经很累,我就不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