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病美人妹妹——雾下菘
时间:2020-03-07 10:00:30

  赵雅原一摊手,“对,秦学长成绩实在太好,想不认识也难。”
  秦祀声音淡淡的,“路上碰到过几次。”
  显然,他并没有让陆执宏产生他们很熟的错觉。
  “叔叔,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了。”赵雅原说,“那我就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
  陆执宏颔首,“去吧,我和小秦聊聊。”
  “听原现在在家?”赵雅原起身前,陆执宏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般,似随口问了一声。
  交际前,互相叫小辈上门拜年,在他们这一圈里见怪不怪,但是,之前年节时,代表赵家过来拜访陆家的,一般都是赵听原,这一年,却换成了赵雅原。
  “我哥暂时回海城了。”赵雅原说,“去招呼我家在那边的亲戚,我先回来了。”
  毕竟赵雅原现在就读高三,时间紧,又是小儿子,有些场合不出席也没有大碍。
  他说,“本来我家是想让我哥哥过来的,但是他实在抽不开身,我那边爷爷奶奶太久没看见过大孙子,怎么也不放人。”
  陆执宏神态未改,笑道,“没关系,我看念念也更喜欢你,你们关系好,你替你哥哥过来,她说不定更高兴。”
  一旁的少年全程沉默,容色平淡,听到这句话时,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只是在听完全不相干的议论。
  他安静的等他们说完。
  俩人擦肩而过,赵雅原在门口停住,再确定了一次,“对了,叔叔,念念现在应该确实在家吧?”
  他这次来陆家,刻意留意了,却全程没有见到鹿念露面。
  陆执宏说,“她畏寒,这几天昏昏沉沉的,精神头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太累。”
  “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应该在书房看书。”陆执宏说,“看她能不能打起一点精神。”
  门终于被阖上。
  室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陆执宏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黑茶初味有些苦涩,他喜欢品茗。
  他桌上有个专门的小炉,专门用来烹茶,茶香被慢烘出来,逐渐飘散在整个书房。
  书房里沉默着。
  少年背脊依旧笔挺,好看的眉眼间,没有浮现出半分急躁。
  小时候那层凶狠的倔强与戾气,似乎都已经被圆融的收敛起,只是越发显得眉眼清隽逼人,气质有如雪松。
  “念念这次成绩进步很大。”陆执宏终于说,“尤其是数学。”
  他说,“这都要多亏你了。”
  “很荣幸。”少年垂着长睫,“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陆执宏问,“章秘书说,给你打的工资,被你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他回得不卑不亢,语气淡淡,“已经提前说好过,不需要报酬。”
  确实,他最开始来找陆执宏时,就是这么说的,说好了不要报酬,如果可以,想要一个在陆氏实习的机会。
  陆执宏笑笑。
  眼界倒是不浅,比起一些小钱,长远来看,自然在陆氏的实习机会更加宝贵。
  “我答应过。”陆执宏说,“那就肯定会做到。”
  “上了半年大学。”他却忽然改了话头问,“你感觉如何?”
  他说,“很忙,我多修了一些学分。”
  “你们学校我以前研修时去过。”陆执宏似有怀念,“确实是个学习的好地方。”
  “可惜我家女儿不如你,考进去基本不可能了。”陆执宏说,“不过,我对她也没有太高要求,她身体从小不好,我这做爸爸的,也不忍心逼迫什么。”
  秦祀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安静的听陆执宏说起。
  他分寸态度都掌握得太好。
  是一种微妙而礼貌的态度,在听一个普通,自己教过几天,但是依旧不太熟悉的高中学妹的事情。
  或者是,在听一个行业前辈,谈论起起自己体弱女儿的事情。
  陆执宏吹开一片茶叶。
  夕阳的余晖已经逐渐显现。
  他很欣赏这年轻人,陆执宏站起身,“你明年再来陆氏本部实习吧。”
  再大一点,现在他年龄还太小。
  虽然陆执宏有时候和他谈话时,自己也会忘掉,面前站着的还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
  他又说,“陆氏有在帝都也有分公司,你去找这一位,丁凯华,他会给你对接合适的职位,你如果愿意去的话,早点开始也好。”
  秦祀接过那张名片,“承蒙照顾。”
  “不用客气。”陆执宏笑。
  “我喜欢你们这种充满生气的年轻人。”他目光看向远方。
  如果,当年阿琢活了下来。
  不过,阿琢脾气太柔,能力有余,魄力与狠劲却都不足,明显不如眼前站着的这位。
  至于鹿念……他就更加不做考虑。
  陆执宏手机微微振动,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我要马上回去公司一趟。”
  “你难得来一次。”陆执宏说,“叫他们招待一下你,休息会儿再走吧。”
  他说,“你毕竟也曾经在这宅子里住过,随意一点,不要拘谨。”
  ……
  赵雅原在陆宅逛着。
  他家也很大,但是比起陆宅,还是尚小。
  这只是主屋,外头还有大片宽广精美的园子,侧屋环绕着主人家,里面已经星星点点点起了灯火。
  螺旋阶梯旁挂着大幅的风景画,都很有品味,只是有些过于老气。
  陆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佣人都像是机器人一般,陈言寡语,拿了工资,做自己的事情,对主人家别的事情都不置一词。
  如果秋沥要回来。
  他有些难以想象,他被困在这宅邸里的模样,毕竟习惯了外头青山绿水,自由自在的世界,与这压抑昏暗,沉闷的大宅,不啻于两个世界。
  陆氏夫妻的房间在一楼,而鹿念的房间在二楼。
  他脚步停下,看向了三楼的方向,楼梯的尽头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他记得,秋沥说过。
  他们姐弟二人的儿童房,以前就是在三楼,他小时候,和姐姐住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双生姐弟,自然比一般兄弟姐妹还要亲近。
  秋沥小时候说过很多。
  姐姐爱护他的事情。
  赵雅原很难具体把这豪华,莫名显得阴森的宅邸,和他描摹出的姐弟和和美美,过得快乐幸福的回忆联系起来。
  秋沥总说,姐姐如何对他好。
  赵雅原那时候小,脾气差,听烦了,随便说了句,“你姐姐对你那么好,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要你了?还想害你?你哪句话是骗人的?”
  秋沥很久都没有回答。
  往后,他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少说起他的往事。
  赵雅原长大后,想起来这件事情也很后悔。
  秋沥特别在乎亲人。
  就像现在,他把他和秋兰当做他的亲人,就竭尽全力对他们好,而那个时候,他身边真正剩下的亲人,也就只有姐姐一个。
  反正也快了。
  赵雅原想,如果鹿念真的发现了秋沥的身份。
  秋沥估计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了,以他认识的那个鹿念的性格,只要她知道了真相,无论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还是出于发自本心的亲情,都只会对秋沥好。
  转了一圈后,他准备去书房找鹿念。
  但是不料,陆家这宅子,光是书房就有五六个,他也不熟悉陆家。
  只在最后,终于见到了个眼熟的,鹿念最亲近的保姆,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鹿念现在在哪?”他上前问,“说是在书房,我看了好几个,她都不在,打电话也没接。”
  苗苗认识他,知道是需要厚待的客人。
  她说,“刚在书房呢。”是在那个小书房,平时基本不让人进的。
  “现在呢?”赵雅原脾气有点上来了。
  都跑人家里了,找个人还这么困难。
  苗苗说,“念念小姐回房间了。”
  她说,“应该是睡了。”
  赵雅原说,“她没事吧,怎么一天到晚都在睡觉,早上明明也没起多早。”
  “就过个冬,还要冬眠的?”他想拉开门把手,进去看看鹿念情况。
  苗苗忙阻止。
  赵雅原说,“我不能进去?”
  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在外头,赵家小少爷也是出了名,而且是胡来,跋扈嚣张的名头。
  苗苗知道赵家和陆家这层关系,也是左右为难。
  正僵持着,走廊尽头,出现了另一个少年颀长的身影。
  苗苗明显松了口气。
  “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她匆匆忙忙,“你们两位先聊着,我叫厨房去准备晚饭,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她如释重负,走得很快,一下消失在走廊尽头。
  秦祀话很少,他比赵雅原要高,骨骼舒展,肩宽腿长,依旧开始逐渐有了少年向青年跨越的模样,虽然眉目间神情依旧淡淡的。
  “你们聊完了?”赵雅原似笑非笑,“也有空出来逛了?”
  “陆执宏出门了。”他说。
  赵雅原没多意外,“嗯,那你来这儿干吗?也是来找鹿念。”
  赵雅原挑眉,“还是,来着管我闲事儿?”
  秦祀淡漠道,“不关我的事。”
  “只是,毕竟,陆执宏现在更中意的是你哥。”少年眉目淡淡的,似乎在陈述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实,“你现在这种行为,只会给你减分。”
  他眸光扫向了赵雅原还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淡淡的,冰冰凉凉。
  赵雅原缓缓松手,“陆叔叔不是已经走了?”
  少年唇角挂上了一丝讥诮冷薄的笑,“你觉得他会不知道?”
  赵雅原这下倒是饶有兴趣,“我以为,你对她有意思?”
  这么看来,鹿念傻乎乎的。
  还没开窍,就喜欢上一个人,可惜恋爱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少年语气冷冰冰的,“在什么位置,想什么事情。”
  “我只是他家捡回来做事的一条狗。”他眉目如冰雪,一双凤眼更加显得漆黑,“我小时候在陆家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赵雅原确实知道。
  秦祀的身世,曾经在陆家的经历,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调查,自然都知根知底。
  钱,权和感情不一样。
  人都会趋利避害,在理性人假设里,你会因为钱权,等利益而放下仇恨或任何别的感情,只要利益足够,选择和仇人合作,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你永远不可能对你的仇人产生什么富余的感情。
  赵雅原说,“那以后,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各取所需。
  “算了,我回头打电话问问,这傻妞,一天到晚只会睡觉。”赵雅原懒洋洋道,“之后叫她去我家玩算了,这里人太多,太闷,管得慌。”
  苗苗给厨房里的人安排了事情,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回来看。
  赵雅原已经走了,卧室门还紧紧闭着,只剩下了秦祀一人。
  苗苗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谢谢,帮大忙了。”
  她不想得罪赵雅原,但是,也不想让他这样进去打扰鹿念。
  “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她问。
  “你要不再等等……”苗苗有些犹豫,“念念说不定等下就醒了。”
  少年摇头,“事情办完了。”
  不是来看念念的么,苗苗也有些怔,难道真的只是来找陆执宏的?
  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少年薄唇紧紧抿着,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
  房门紧紧闭着。
  鹿念还在睡觉,抱着鹿觉,睡得毫无知觉。
  夜色沉了下去,室内开了暖气,温暖如春,一点没有冬季的严寒。
  似乎是忽然感到了寒冷,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
  女孩裹在厚厚的绵绸被子里,床四周的布幔垂下,小脸睡得粉白,唇微微抿着,似乎在睡梦里,情绪也依旧不太好。
  她体质不好,纤细单薄,裹在这样蚕蛹一样的被子里,越发显得纤小,只有小小一团,脖颈修长,露出了一小边肩,她肩很薄,露出的肌肤却都雪白如瓷。
  过了许久。
  带着外头夜风清寒的气息靠近。
  唇上传来轻轻的触感。
  极轻,动作虔诚又温柔。
  ……
  一触即燃,即使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
  克制的喘息被硬生生抑制住,夜色遮住了一切。
  那触感已经消失。
  鹿念像是被缠在了梦里,她终于醒来,揉了揉眼,在床上坐直起身子,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室内静悄悄的,一切如常。
  这段时间,她身体不好,梦便格外多一些。
  她抿着唇,叫苗苗,“苗苗,刚才你是不是进来了?”
  苗苗打开小夜灯,摇头,“没有啊,又做梦了?”
  她给拉上窗帘,窗户闭紧,“念念,以后不要再老趴窗户边上看了,外头冷,你吹了风,又要头疼了。”
  鹿念脸有些红,“……我没有经常趴那里看。”
  她这下清醒了,被这句话触动。
  第一件事情,就是又在心里把秦祀骂了八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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