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原神情很沉,“你不要出门,在家好好待着。”
“你们看着哥哥。”他交待佣人。
苏家这段时间被打压得很惨,本来根基不稳,而且赵权收回权力后,把和苏家所有的合作都终止了,苏小琴和肖红鹤的婚外情也被人捅出,还有赵雅原之前莫名其妙的虚弱。
外头也议论纷纷。
苏清悠毕竟是赵家媳妇,闹出了这种事情,面子里子一样不好看,所以,赵家也一直尽力压着这些流言蜚语。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苏清悠居然会做出这种疯狂的选择。
鹿念也有些慌了起来,她对秦祀说,“我想去海城看下爸爸。”
虽然陆执宏做过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鹿念一点不希望他死掉,她怕苏清悠真的对陆执宏下狠手。
她手冰凉冰凉,男人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拿自己的体温暖着。
“没事。”他说。
“你在家休息,我去趟海城。”他对鹿念说,“你想去,之后再去。”
鹿念从没见过秦祀慌张的模样,现在也是如此,男人眉目清雅,神情和平时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有任何意外惊诧模样。
鹿念身体不好,安城离海城有些距离,他舍不得叫她连夜赶飞机,舟车劳顿过去。
鹿念什么也没说,唇紧紧抿着,没有第一时间说好,她视线有些茫然,似乎在想着什么,便看他的视线,也不似在看他。
他心思何其敏感,尤其对她的任何情绪,只要有一丝变化,都能牵动他的心情。
“……你不信我?”他手指缓缓松开。
他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声音有些沙哑,“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筹划的?觉得我也希望陆执宏去死?所以才不让你去?”
鹿念惊住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他现在是她的秦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的男人与未来的丈夫,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应该信赖依赖的人。
她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抽回,“我只是太意外。”
她现在还处在震惊中。
剧情已经完全失控崩坏了,苏清悠居然会想对陆执宏下手,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刚才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也确实,想到了原文的那个秦祀,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不是现在的他。
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对她的情绪敏感到这种地步,明明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秦祀什么也没说,由她握着,随后,轻轻把她拉近,握住了她的指尖,把她拥在了自己怀里。
抿起的唇,弧度缓缓松开,
他在她唇上轻轻蹭了蹭,低声说,“陆执宏不会有事的。”
“不要担心。”
海城的火没有烧起来。
在苏清悠点燃汽油之前,方灯带人破门而入。
他气喘吁吁,背脊和额上都是汗水,冲着她大吼,“你,你不准动,警察已经到了。”
苏清悠被控制起来。
她难以置信。
是她赌错了?
她原本以为,秦祀和她是一模一样的人,她觉得自己能找到陆执宏,都是他默许的,为什么现在会来阻碍她?
方灯是昨天赶过来的,知道苏清悠来了海城后,秦祀叫他立马过来,他们早在陆执宏屋子里安了监控,陆执宏的手机同样安了装置。
他看今晚陆执宏的行动踪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原本,见这么久没有任何异动,他们都已经有些放松警惕,预备回撤离开安城,不料,那女人竟然疯到了这种地步。
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及时,和老大说的一样。
陆执宏被救了出来。
是她被利用了。
被更加彻底的利用,她还是没有掰过那个男人。
苏清悠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她惨笑了几声,可是,没等警察动手,她唇色苍白,忽然,整个人已经往地上软软倒下。
她也被一起送去了医院。
“这位女士已经提前服用了□□。”医生说,“已经开始在安排抢救了,但是……”
方灯知道他的意思,苏清悠是真的不想活了,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吧。
陆执宏状况不错,因为救人及时,并没有受什么外伤,只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鹿念去了海城看他,在旁边和他说话。
秋沥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神情格外复杂。
他彻底老了,和印象里那个市侩,精明,冷血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鹿念离开了病房,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鹿念发觉到,秦祀似乎一直格外沉默。
窗外星河灿烂,海城是矿业城市,夜空难得如此清澈。
鹿念牵着他的手,她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
果然。
男人看向窗外夜空,声音很低。
“从小,我就一直有种预感。”他眉目淡淡,“我不会活得很长,甚至,还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没有鹿念,依旧是之前那个陆大小姐。
他在陆家的境况越来越坏,被毒打,挨饿,受冻,受尽屈辱,甚至有次,冬天被人强行摁在冻湖里,被救出时双腿差点废掉……对一个孩子而言,最可怕的事情都发生过。
最后,他都一一报复了回来,那些人一个都没有跑掉。
然后,死在了二十九岁生日前。
是自杀。
因为心已经空空荡荡了,整个人都像是没有灵魂一般,行尸走肉,他觉得自己活着,昨天,今天和明天,都完全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渴望,在复仇之后,他的心彻底空了下来,一颗早已腐朽干枯的心。
于是,他选择了把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伤心,他很快便是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来这个世界一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也没有享受过。
亲情,友情,爱情,一切都与他无缘,唯一感受到的,便是仇恨的滋味。
鹿念小脸湿漉漉的,她搂住他的腰,忽然涌出了一种恐怖的念头,她问他,“你现在,不会还想去自杀?”
他失笑,收回了视线,“不想。”
怎么还舍得。
拥有了她后,他现在只想好好的,长久的活下去,和她一起。
鹿念紧紧搂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不准走,也不准有这种想法。”
他们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亲密够,甚至就在不久前,她还差点冤枉了一次他。
他也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心结,能够彻底安心的享受她的爱。
她也还没有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还有这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照顾了陆执宏那么久,鹿念很累,之前神经绷得太紧,这下,一切都结束了。
鹿念靠在他肩上,已经睡了过去,睡得沉沉的。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面颊,抱起她,想带她回家。
人生无常,有时候,只是立场与视角的转变,或许,只是一念之差,便能把你带向谬以千里的不同未来。
他俯首,忽然眷恋的咬上她的唇,鹿念没有醒,她熟悉他的滋味,没有反抗,他贪恋的汲取着她的气息,舌尖相缠,由轻至重的吮吻,诱着她的回应,男人眉目清敛,动作却比起平时格外放肆。
她是命运给他的礼物,无论之后,她还愿不愿意爱他,他都再也不会放手。
第67章
苏清悠的死讯不久传来,事情被曝光后,大半个安城都震惊了。
消息传到赵家时,赵听原整个人几乎崩溃。
苏清悠已经在家留好了遗书,附带着详细的物据,她把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包括之前赵雅原身体忽然衰弱,以及当时他们把赵雅原囚禁在家里的手段和动机,都一一交代。
全书里没有提到赵听原。
只是附带了一句,她给赵修宜留了一份特别的短信,希望赵听原,等赵修宜成年后的那一天再给他。
外头议论纷纷,都说,不娶破落女,娶妻当取贤,否则遗祸无穷,赵家原本根基深远,两个儿子也都不是败家子,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闹到了与凶杀案扯上关系,兄弟阋墙的地步,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娶了一个破落人家的女儿。
赵听原很是消沉,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陆执宏还一直在医院,鹿念这段时间,和秋沥去医院看他,听闻了赵家的事情,却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和他们还有这么千丝万缕的联系,陆执宏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父亲。
可是,没有等他们再细思,不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赵听原也从赵家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他,不久,彻底失去了联系。
赵家乱作了一团,赵权身子骨一直不好,收到这个消息后,他终于彻底垮掉了,比起原文里的时间线还要早,赵权死在了立秋的那天。
因为儿子儿媳陆续闹出这种事情,虽然从小就更加偏爱赵雅原,但是赵听原毕竟也是她的儿子,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一贯强势的江文茵也生了一场大病,在赵权丧礼后,赵如澜陪着她出国治疗。
赵雅原肩上的担子,一夕之间,就变得重得几乎能把一个人压垮。
秋沥现在已经开始接管陆氏了,他对外已经恢复了陆琢的名字,开始学着帮赵雅原一些忙。
时间可以洗刷掉很多东西。
秋沥发现,他对一些事情,已经再没有以往那么执着,他并不亲近陆执宏,也不会叫他爸爸,但是,陆执宏现在身体精神都格外虚弱,他们姐弟就算不想原谅他,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他。
原本鹿念预定好的婚期,也因这个突发状况而推迟。
她心里有些内疚。
因为知道秦祀一直希望和她结婚,很久很久了,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一拖再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真的和他确定婚期。
鹿念知道秦祀性格很敏感,怕他又多想,以为她是借故拖延。
于是,只能平时对他更好一些。
其实他很好哄。
只要多爱他一点,说出来,多表示,无论是在语言上还是行动上,他都会格外受用,虽然不说,但是心情会变得很愉悦,对她更是予取予求,甚至连亲密时,也会更加主动热烈的索求。
陆执宏的情况终于稳定,基本已经可以出院。
他还是想回海城,这一场浩劫过去,他变了很多,看淡了很多,野心不再,只想找个安静地方过回以往的生活,没了野心,他对秋沥和鹿念的态度也变淡了,甚至对寻找秋沥回家的事情,也根本不再热衷。
秋沥语气很淡,“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对他们,不会再有半分依恋。
鹿念也不意外,他们一起送别了陆执宏。
回家路上。
“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鹿念问。
鹿念实在心疼,见秋沥瘦了那么一大圈,她现在和赵雅原见面不多,不过有所耳闻,也通过一次视频,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变得彻底沉稳下来。
秋沥神色黯淡,“很不好,他家里的事情……”
“不过,幸亏了秦先生的帮忙。”秋沥换了表情,把阴霾扫去。
秦祀在的手腕和能力,他现在也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他比他们年龄大不了多少,可是心智的成熟,处理事情时的游刃有余,恰到好处的果断与狠辣,都是他们所远比不上的,越了解,反而越这么觉得。
秦祀愿意帮忙,其实秋沥也很意外,他知道,因为鹿念以前的事情,秦祀一直很不喜欢赵雅原。
鹿念只能笑。
那个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强到不合理的男人,为了让他帮这个忙,她软硬兼施,给了他多少好处,他才终于被顺毛,愿意暂时放下芥蒂去帮赵雅原。
她从实际出发,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忧愁的问秋沥,“现在,修宜是怎么办的啊?”
赵修宜还只有不到两岁,父母已经都不在,无论苏清悠做了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现在赵听原也已经不知所踪,对于他而言,不啻于同时失去了自己父母。
“是雅原暂时在照管。”秋沥说。
这是鹿念没有想到的。
其实很多人都不理解赵雅原的选择,毕竟,赵雅原现在如此之忙,苏家还有亲戚在,赵家也不是只剩下他。
再何况,他还没有结婚,如果他以后想找一个门当户对,可以给予助力的妻子,莫说赵家现在这个境况,还带着一个小孩,而且不知道会带多久,已经让部分人望而却步了。
赵修宜和他一直很亲,现在放松下来时,去逗逗赵修宜,是他一天最放松的时候了。
鹿念也只能叹息。
这些恩恩怨怨,左右不过都是人的选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都无法过多置喙。
明哥的店经营得红红火火。
小屈竟然再度去上学了,他报名了成人高考,直到结果出来了,他才对他们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上大学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因为生活所限,以前一直没办法视线,现在有了条件,还是希望可以弥补。
黄毛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婚后生活过得蜜里调油,和媳妇黏黏糊糊的,有妻有孩,万事足。
“现在就差你们了?”明哥喝得醉醺醺的,“什么时候把大事办了?”
“然后,再生个大胖孩子,我明哥,过去帮你们带。”他真的喝醉了,拍着自己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你努力点啊,还是不是男人了?”他对秦祀嚷嚷,“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男人眸光很冷,他手劲很大,轻松把明哥拎了起来,拖回了沙发上,随手一扔,“醉疯了。”
小屈:QAQ
听明哥敢对秦祀说那话,他也确定,是真的彻底醉疯了。
鹿念,“……”
其实,有点努力过头了……他们亲密的次数很多,但是,因为她身体原因,真的做完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每一次,他要的时间都格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