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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嫤萱和沈栀婳到正殿的时候,众人已经对着林雪兰嘘寒问暖了,皇帝太后俱是一番喜色。
连带着原本揣着大肚子的纪嫔也不得不和林雪兰平分这怀有龙子的宠爱了。
太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兰贵人,似是想到了以前的关嫔和如今的纪嫔,便道:“如今纪嫔有皇后照料哀家很是放心,这兰贵人也合该找个稳妥的人儿照看着。”
皇后照料纪嫔料理宫务已经很是辛苦,太后的意思便是在高位妃嫔里选一个照料兰贵人。
顾辞渊问道:“母后妃嫔之中谁能堪当起照料兰贵人的重任?”
太后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但她心里想的未必合皇帝的意,还是委婉道:“哀家看贵妃,贤妃,卫妃都可,不知道皇帝想要指派谁?”
沈栀婳知道太后不想她去照料兰贵人的身子,刚才不过是碍着她贵妃的身份罢了,便道:“臣妾的殷儿还小,且殷儿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臣妾到底是忙不过来的,害怕辜负皇上太后的心意,照料不好兰贵人,还请太后皇上无需考虑臣妾了。”
顾辞渊点点头,道:“贵妃确实需要顾着殷儿,卫妃又是今年才入宫,到底不如贤妃稳重,朕看,便是贤妃来照料兰贵人的身子,如何?”
太后赞赏道:“皇帝所言极是,哀家也觉得贤妃端庄持重,也是能为皇后分忧的。贤妃,你可愿意?”
秦若曦起身道:“多谢太后和皇上的信任,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兰贵人的身子的。”
第36章 雾柳暗时云度月
顾辞渊对着贤妃道:“既然贤妃你愿意照料兰贵人极其腹中胎儿,那明日兰贵人便搬到昭阳宫去吧。”
樱桃扶起兰贵人,林雪兰一脸感激的道:“臣妾谢过皇上,太后娘娘,贤妃娘娘。”
秦若曦脸上虽然是一副愿意欣喜的样子,但是心里却起了疙瘩,她同样服侍了皇上多年,却一直没有福气诞下皇子,偏偏皇上太后让她照顾怀有身孕的兰贵人,这不是搬来她眼前膈应她的吗?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没有一个皇子傍身么?
且万一要是兰贵人腹中的皇子有个什么闪失,倒显得她照顾不周,更有甚怀疑到她的头上,就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皇帝喜悦的看着纪嫔和兰贵人两人,道:“殊词和雪兰二人皆怀有身孕,且临近新春,是个吉祥的兆头,殊词便晋为顺仪,兰贵人晋为小仪罢,年后朕便叫内务府择个好日子,行册封礼。”
纪殊词和林雪兰便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刘贵太妃笑道:“太后您可真有福气,马上又要有两位皇孙叫您皇祖母了。”
刘贵太妃比太后大两岁,二人是一同入的宫,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先帝的才人,不过刘贵太妃后来母家崛起,受尽先皇的恩宠,诞下了三皇子后便被晋了妃位,仅仅几年之后便又做了贵妃,太后现在虽然成了皇宫里的老祖宗,但以前确实不受宠,没家世,长年不受先皇的宠爱,未诞下皇子之前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一直靠刘贵太妃帮扶,刘贵太妃雪中送炭,二人变成了宫里的知心姐妹,若说现在宫里,太后能笑着温和对待的便是这位贵太妃刘元珺了。
太后温和道:“贵太妃你也是有福气的人,听说顺王妃上个月有了身孕,敬儿和王妃恩爱如初,贵太妃心里想必也是欣慰的。”
刘元珺眸子沉了沉,抿了一口茶水,宽大的裙袖正好把她的表情遮住,放下玉杯便又是一副恭敬婉约的笑容了,道:“太后说的是,敬儿这么些年便只有王妃和一位侧妃两位侍妾,府里一派和谐,敬儿便能安心替大夏效力,臣妾自是欣慰也是欢喜的。”
顺亲王顾辞敬是诸位王爷里面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与顺王妃结缡多年甚是恩爱,且顺亲王的子女全是顺王妃说出,京城里传闻顺王府里的侧妃侍妾皆是摆设,顺亲王独宠王妃一人,京城里的贵妇,贵女无不羡慕顺王妃觅得了一个如意郎君。
再说起这顺亲王,的确是能力出众,当初在先帝的九个皇子里算是脱颖而出,成为储君的第一人选,先帝在时,朝中很多大臣都是站在了顺王一对,谁知道后来竟然是默默无闻的端王一鸣惊人,做了太子,不过顺亲王没有做成皇帝,如今也是在朝中担任要职,不像顾辞渊的其他兄弟,靠亲王的俸禄白白养着。
太后和刘贵太妃姐妹情深,皇帝亦和顺亲王是兄弟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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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寒意骤生,冬雪飞临,宫灯明亮。
坤宁宫满宫的梅花都染上了素裹,贞德掩了掩寝殿的窗户,见玫瑰圈椅上的皇后一直盯着插在花瓶里色一支雪梅看了许久,姣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思。
贞德缓缓上前道:“娘娘,奴婢见您年宴后回来便有些不对劲儿,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可否和奴婢说说,总比憋在心里愁闷的好。”
叶嫤萱听见贞德清缓的声音,才把目光从那株娇艳的雪梅上面移开,淡淡的道了一句:“这雪梅还真是美艳无比,在寒冬亦能耀耀盛开,不过,贞德你说,再漂亮的雪梅插在水瓶里也终会枯萎凋零的吧?”
贞德带着几分笑意道:“娘娘您想这些做什么?花无百日红,便是自然之道,雪梅虽美,却只是百花中的一抹之影罢了,奴婢叫人做了一些热乎乎的糖蒸酥酪,娘娘待会儿用些吧,今给儿奴婢见娘娘在年宴上几乎没吃几口。”
叶嫤萱点点头,道:“你有心了,先下什么时辰了,皇上……他还在勤政殿处理政事么?”
贞德自是知道皇后娘娘想要问什么,今儿是大年,朝中亦然休假,朝臣们也都回家吃年宴去了,皇上怎么会在大年的时候忙着处理政事了。皇后这么问她,不过是想知道皇上去了哪位主儿哪里。
贞德也很清楚,今晚守岁,不论皇上事先去了哪宫,最后按照祖制,便是帝后共同守岁,以求国泰民安。
贞德便道:“奴婢听刘公公说,皇上有意去建章宫瞧一瞧兰贵人,与兰贵人说几句知心话儿。”
叶嫤萱眸色沉了些许,淡淡道:“皇上去瞧一眼兰贵人也算是安抚她刚怀了孕,到也比在勤政殿处理折子好上些许。”叶嫤萱话是这么说,她今天道宁愿皇上呆在勤政殿,也好过去建章宫,面对着对他不忠的林雪兰和林雪梅两姐妹。
贞德没有注意到皇后眼底的阴翳,只听得皇后语气尚且还算合缓,道:“娘娘,您说的是,总归皇上愿意驾临后宫便是好事,娘娘,奴婢去小厨房为您把糖蒸酥酪端来,给您暖暖胃,还要守一晚的年岁呐。”
叶嫤萱点头应允,贞德便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寝殿。
贞德前脚刚出去,贞婉便进来了,贞婉穿着粉色的冬袄,刚刚进来脸上红扑扑的,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气恼。
叶嫤萱笑问:“贞婉,怎的怎么快就回来了?本宫不是让你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贞婉道:“娘娘,奴婢去圣宁宫接皇子和公主,太后也嘱咐奴婢把公主和皇子仔细着送回来,谁知道四皇子闹着要呆在太后娘娘那里,还说要在太后宫里住着,奴婢自是拗不过四皇子,太后便只有让奴婢独自回来了,说等明天皇后娘娘您去请安的时候再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走。”
叶嫤萱的心到底微微刺痛了一下,本来她就已经为兰贵人的事情烦躁和恼怒,如今亲生儿子却也是不想和自己这个母亲亲近,想起前不久母子两人还相处甚欢,怎么琮儿会待她如此?叶嫤萱便又记得自己几次因为繁忙的宫务而误了陪琮儿的时间,又有几分懊恼,微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愁绪,恼怒,以及隐隐约约的委屈,叶嫤萱问:“二公主也不愿回来么?”
贞婉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二公主原是要跟着奴婢回来的,但是四皇子吵着要让姐姐陪,二公主便也留在了圣宁宫了。”
叶嫤萱起身,道:“本宫知道了,琮儿和娇儿两人留在圣宁宫也算是替本宫在太后那里尽一尽孝心了,贞婉,本宫现在需要你替本宫做一件事。”
见皇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坚定和郑重的神色,贞婉也正色道:“但凭娘娘吩咐。”
叶嫤萱道:“贞婉,本宫今晚便要让兰贵人怀孕,且胎象不稳,亦是大夏不吉之兆的事情传遍整个皇宫,且明天一大早这事儿便要成为宫里的一大传闻,贞婉,你便去办吧。”
叶嫤萱清冷的声音在明亮暖和的寝殿里仿佛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让贞婉听的竟是不明所以,甚至有股不寒而栗之感。
贞婉迟疑道:“皇后娘娘,兰贵人……她腹中的胎儿真的是大夏的不祥之兆么?”
叶嫤萱冷笑,道:“她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吉祥之兆,钦天监自会定论,贞婉此事关系复杂,你先把本宫交代的事情做好,事后本宫再与你详说始末。”
贞婉低头道:“是,娘娘,奴婢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的,明个儿一早兰贵人肚中怀的是不祥之胎的言说便会后宫皆知。”
贞婉风风火火的走出去,正好与端着糖蒸酥酪的贞德撞面,贞婉有几分沉凝的道:“贞德,我看娘娘是真的心中有事,且还关系不小,你快进去吧,我看娘娘定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与你。”
贞德点点头,贞婉便如同一阵风般从自己面前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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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再次进殿,竟觉得这寝殿不如之前那般暖和了,其实炉子燃得正旺,却也是有凉意从脚下升起。
贞德把糖蒸酥酪放在炕桌上,道:“娘娘,奴婢端来了糖蒸酥酪,您可要用些?”
叶嫤萱点头,道:“贞德,你替本宫研磨,本宫休书一封给父亲大人,你速速替本宫送到镇国公府去。切记,用那只白色的飞奴传信,父亲看到本宫的书信,他会明白本宫的意思的。”
贞德也是心惊,白色飞奴是镇国公府隐秘的传信之物,皇后在此之前只用了三次,一次是皇上当上太子之前,另一次是先皇病重,皇上侍疾之时,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娘娘怎么会启用白色飞奴传信给国公爷?
第37章 露荷翻处水流萤
叶嫤萱原是不想在此时动用一些母家的势力,不过事关皇嗣以及皇上的清誉,她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但叶嫤萱犹豫的便是,要不要把她此时知道的真相告诉皇上,但皇上要是知道了兰贵人腹中的胎儿是与别人暗结珠胎怀上的野种,皇上他该是多么的震怒?要是一气之下赐死兰贵人,既是皇上对外说是暴毙而亡,但是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如何堵住?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诟病大做文章,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都会受损,那到时候朝堂之上总会有恶劣势力接着这些名头与皇上作对。
但作为妻子,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欺骗,反而还的对着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温声细语,想想她便为皇上觉得不值。
同时,叶嫤萱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把心思藏着掖着的算计来算计去,叶嫤萱也不愿意打着为皇上好的目的而欺瞒与他,皇上给予她极大的信任,她自是应当同样相信皇上,相信自己的夫君才是。
叶嫤萱决定把兰贵人的事情告诉皇上,原本忧郁沉闷的内心仿佛有了一丝丝的清风明月之感。
叶嫤萱看着炕桌上的那碗糖蒸酥酪,竟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觉为自己随风而散的情绪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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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依旧,冷风簌簌,寒梅照雪,暮色愈沉。
叶嫤萱吩咐宫人在梅树上挂上了夜灯,整个坤宁宫在暮色之中竟有几分玉宇琼楼之态。
叶嫤萱一身水粉绣白莲裥裙,头上只簪了一根并蒂莲海棠的玉鸾步摇簪,外面披着一件雪狐披风,边赏雪景,便带着几个小宫女用青梅煮酒,给寂寥的暮色雪景增添了几分暖意。
顾辞渊踏着风雪走进了坤宁宫,满院的夜灯让顾辞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坐在圈椅上煮酒的嫤萱。
嫤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一向端庄持重的她添上了几分灵气和生气。
顾辞渊心情大好,道:“朕老远便闻着皇后宫里的酒香味儿了,走进这坤宁宫,才真眼见到皇后煮着酒呢,看来今晚守岁朕是有口福了。”
叶嫤萱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轻柔福了一礼,道:“皇上喜欢在冬日里喝着青梅酒,臣妾便让内务府送了些贮藏在冰库里的青梅,趁着守岁,便亲自为皇上煮上。”
嫤萱语气温柔,眼中是对着他不加掩饰的爱意,顾辞渊自然心软如春水盈盈,大手一览,便把嫤萱拉进怀中。
顾辞渊温热的气息便一点一点侵染嫤萱的身体和心,叶嫤萱微微低头,带着几分娇气道:“皇上,臣妾闻着您身上有一股丁香味,您是刚从兰贵人那里过来么?”
顾辞渊饶有兴味的道:“皇后娘娘这是吃醋了?”说完,顾辞渊便把大掌置于嫤萱脑后,带着宠溺轻轻揉捏着她的秀发。
叶嫤萱倚靠在顾辞渊的怀中,笑道:“臣妾哪敢呀?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要是每次都吃醋的话儿哪里能吃的过来,还不得酸坏臣妾?”
顾辞渊爽朗一笑,附在嫤萱耳上道:“原嫤萱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外边风雪大,走,随朕去你的寝殿,让朕尝尝你煮的青梅酒。”
顾辞渊揽着嫤萱走入内殿,内殿里面贞淑带着宫女正在布置吃食,顾辞渊不经意开口问道:“朕怎的只见贞淑一人,你身边的贞婉和贞德朕从入坤宁宫便没有见到。”
叶嫤萱道:“臣妾有一些要紧事交给贞婉和贞德二人去办了,而且,现在臣妾也有一些话想要对皇上说。”
叶嫤萱示意贞淑,贞淑会意,便带着宫女们下去了,走之前也把门帘旁边的两位绿衣宫女遣走了,珠帘随着贞淑的拨弄,紧紧的掩映在一起,殿中原本还有几分外边儿的寒意,现如今这寝殿才真的是暖洋洋的。
顾辞渊包裹着嫤萱有些凉的手,见皇后遣退左右,神色也郑重起来,心中原本的疑心便又加重了许多,或许他的怀疑或是担忧会从皇后这里得到印证。
顾辞渊拉嫤萱在雕花木的炕椅上坐下,道:“皇后有什么话要说与朕听?”
顾辞渊的的话儿虽然听着有几分郑重,却也是温柔和气的,叶嫤萱看着皇上的眼睛开口道:“臣妾要与皇上说的便是兰贵人的事儿。”
叶嫤萱一字一字有些沉重的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顾辞渊轻轻拍着叶嫤萱的后背,似乎带着些安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