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零年代末——鱼修
时间:2020-03-08 09:37:47

  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出差太过久远,老婆远在天边,厂里的大小姑娘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天天在他面前转悠,男人那点劣根难免会蠢蠢欲动。
  原本他看上的是周燕,这姑娘长的水灵,身段一顶一的好,不管是厂里其他什么厂委一枝花,车间一朵花,都不能匹敌的。主要她年纪小,又嫩,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个雏儿,他心里痒痒的紧,勾搭了几次都被明里暗里的拒绝了。
  邓明信多少有些恼怒,觉得这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让他占便宜,以后有得是让她求自己的时候!
  正巧蒋莘和周燕不对付,他把矛头转向蒋莘,说一番利弊,蒋莘犹豫了几天,答应和他私会。
  两人处了大半个月,每天就在白天偷偷摸摸的逛公园,偶尔一起看看电影,期间蒋莘一直严防死守,没让他占到便宜。
  今儿好不容易让他摸了把小手,眼瞅着就要进一步发现,居然被周燕发现坏了好事,邓明信惊慌的同时,又恼怒不已。
  这姑娘实在太不识趣,还处处大煞风景,看来她是不想转正成为正式会计了。
  蒋莘此刻的心情跟他一样,俨然如油煎炸一般难熬,不敢看周燕,只想择路而逃。
  周燕哪能放过这双对她心思不存的男女,回头揽住走过来的高凯歌胳膊,身子歪靠在他身上,笑的无比甜蜜说:“这是我对象高凯歌,你们都见过的。上次忘记跟你们说,他是京市七旅中校团长,我们快结婚了,到时候你们记得来吃喜糖哦。”
  她这话没作假,她是打算嫁给高凯歌,但什么时候结婚,她还没决定。
  军人的利益大于一切,以蒋莘那作妖和邓明信爱暗地里做手脚的性子,高凯歌是她最好的防护盾。
  她就不信,一个平民,一个没什么背景,顶多有技术的邓明信两人,敢跟军队军官较劲儿,不知道国家有多重视军人吗?而且高家的背景也很深,得罪高凯歌,是不想在钢铁厂里混了。
  原本周燕没打算拿高凯歌压人,因此在厂里处处低调,从没公布过高凯歌的职业信息。但这两人狼狈为奸,周燕觉得不给他们个下马威,到时候她真被唰出正式会计,她会被呕死。
  高凯歌什么人,风里雨里闯荡了十几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周燕一眼,她的眼神尽是故弄玄虚的小得意。不由好笑的摇摇头,主动朝邓明信伸出手掌,“邓同志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爱人平时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听说你从京市来,我们也是同乡了,有空请你务必来我家坐坐。”
  “哪里哪里。”邓明信身体僵硬,面上却笑的无比客气,握住高凯歌的手道:“周燕同志平时工作积极,思想先进,咱们厂里很多同志都在向她学习,谈何得罪之处。日后我回到京市,定登门拜访。”
  蒋莘抬起头,看一眼高凯歌那挺拔的身形,心里对周燕的羡慕嫉妒恨,统统化成一声冷哼,蹬着一双这个时代罕见的红皮鞋,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邓明信只好尴尬的跟周燕二人告辞,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瞧她那放荡劲儿!破坏别人婚姻还这么嚣张!看我不去举报她作风不正!让市里的大家伙儿看看她有多下作!”周燕基本和张云兰无话不说,张云兰也知道那邓明信有妻女的事儿,这会儿看蒋莘那猖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甩开牵着她手的吕大成,要去公安局举报。
  周燕赶紧拉住她:“你去举报啥?批/斗大会可是很严肃的,万一把她批/斗死了,我就和她在厂里的一帮亲戚结下梁子,钢铁厂我就呆不下去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你看看她啥态度!撞破他们奸情的是你,她反而拽上了!”张云兰小声嘟囔着。
  吕大成重新牵起她的手笑:“你放心,经过这次事后,她和邓明信都甭想再为难表妹了。婚内偷情这么大的把柄在表妹手里,还怕他们嚣张使绊子吗?”
  张云兰细想也是,有这么大的把柄在,还有她和大成做目睹证人,看这个蒋莘日后还敢找表妹的茬,自己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你的竞争对手真弱。”高凯歌学着吕大成,自然无比的牵起周燕的手出公园,感受到那细嫩绵软的肉感,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早知道这么多麻烦事儿,直接和我结婚多好?看谁敢欺负你!”
  周燕无语:“你的户口又不在南昌市,就算你是京市军官,嫁给你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糊涂?”高凯歌剑眉微挑,如深渊一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周燕,而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伟人底下的城市,里面出来的军官,谁敢惹?”
  周燕一怔,她倒真的糊涂了,现代京市户口就是一种有钱有身份的象征,外地人都不敢轻易招惹,换作是六十年代,能住在京市的,除了本地人,其余大部分都是国家栋梁人才以及军人家属。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或多或少的人脉关系,外地人谁敢轻易招惹?
  不过,这不就是高凯歌变相的催婚吗?周燕心里五味陈杂,只想考虑一段时间再说。她不想因为闪婚,后悔一辈子。
  逛完公园,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燕说去国营饭店吃饭,经过公园不远处一个小巷子时,一个老式住宅院门半开,里面传来喷香的羊肉汤味道。
  周燕鬼使神差的往院里瞥了一眼,里面有二十来个穿着蓝色工作装,但胸前厂标不一样的男男女女,坐在院子正中间四张破旧的方桌旁,唏哩呼噜的喝着,旁边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从一个男青年手里拿过两块钱,然后又去收另一桌,另一个人的钱。
  这架势一看就是做买卖的,这院子居然在卖羊肉汤?!
  周燕瞪大眼睛,现在不是还没到私人开店买卖的时候么?这户人家居然敢私自卖羊肉,不怕被人查?
  “想吃就进去吧。”高凯歌见周燕停在这家门口挪不动步,偏头往里看了一眼,好笑的给她解释:“虽说是私人的,但是敢在这中心区域卖,这户人家背后铁定有人,也不怕人家举报。你看这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吃得热乎,门槛都有些磨平了,想来开了好些日子,在这里吃不必担心被牵连。”
  得,他一个当兵的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还能说啥,大步踏进门,一个字:吃!
 
 
第57章 057
  时光如梭, 转眼就到了金秋十月, 南昌市街道两旁中的银杏树叶子渐渐泛黄, 一阵凉凉的秋风吹过, 银杏树叶像金黄的蝴蝶飘飘而下, 引来不少匆匆上班的工人们驻足观看。
  周燕行色匆匆的奔走在街头,无暇顾及美景。今天是钢铁厂十五个特招高中生考核正式会计的日子,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原本两个月前回军队的高凯歌答应今天休假陪她去厂里的,可因为团里临时出了状况,不得不爽约,说是下次回来给她一个大惊喜做补偿,让她放松心情应考, 没考上也没关系,他会养她一辈子。
  托他这番话的福,周燕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过到了厂门口面前, 还是深吐呼吸了几次,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 这才摆上职业化的笑容踏入一区厂委。
  “小燕,小燕!过来!”吕文静早就站在厂委门口拎着两暖壶开水, 等着周燕,“今天厂委、工会、车间领导、工人代表都来齐了, 你打了草稿没?背熟没有?没有赶紧把草稿拿出来默背一遍再进去!”
  这年头逢大会,无论什么职位职责总会打一份草稿默背, 生怕临场发挥不好,给人笑话。
  周燕说不来那些慷慨激昂的说辞,干脆懒得发表意见,那些草稿默背神马的,她根本不会去写去背。
  “文静姐,又麻烦你给我打开水了,我们进去。”周燕忽略草稿的问题,对她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一个热水瓶进到里面去。
  要不说吕文静有心呢,这打热水的活儿平时其他十三个高中生避而不及,今天全厂的大小领导到齐了,这打热水事儿就成了香馍馍。
  谁都想拎个热水瓶,在早已到场的一众考核官面前挣个表现,周燕当然不会拒绝吕文静分她一瓶热开水。
  考核地点是通大的厂委底层大仓库,里面站着或坐着百十来号人,周燕神色自若的走进去,把暖水壶放到桌上,而后默默站在吕文静的身边,等候其余人的到来。
  不出十分钟,所有人到齐。
  厂长姚文立见人都到了,拿手啪啪啪拍了三下,开始发言:“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对厂委新进来的十五个同志进行评估评价,再投票决定谁留下成为正式会计员。他们平时的工作能力评分已经被我们厂委评估,剩下的就是评估他们为人品行德行等等。欢迎各位同志踊跃发表意见!”
  仓房顿时一片喧哗,蒋莘得意洋洋的看着周燕,自己平时没少和工会车间的人打交道,瓜子花生糖果没少请。就算周燕工作能力出色,可她平时独来独往,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谁稀罕搭理她!人品能过得去?
  果然,第三车间一个工人代表,头一个站了起来说:“我把票投给蒋莘同志,她为人亲和,凡事亲力亲为,咱们车间工人有困难也会帮忙。我听说她还准备考大学,这么有上进心的姑娘,就该成为正式会计!”
  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的吕大成冷哼:“所有预备会计哪个不是做事亲力亲为,苦读英文书?难道他们的会计工作还要假手于人?那招他们有什么用?!要说到帮助工人同志,她蒋莘嘴上除了叨叨,何曾真正动过手?哪像周燕、吕文静同志,每次到车间盘点,不但帮着扛东扛西,有次车间机械操作失误,炼好的钢铁眼见就要落下来砸到陈志高同志,是周燕同志眼疾手快的把他推开,自己却被钢铁砸在身上,险些被砸死。这样高风亮节的品质,是她蒋莘能比得上的?”
  仓库顿时一阵沉默,这事儿发生在一个月前,当时一块长约两米,宽约三米重达三百二十斤的钢铁,从高大两米的器械上掉了下去。
  按理来说,这样的距离,这样重的份量,砸到一个人,不死也得残。可周燕一点事儿都没有,顶多就右手指节处有些擦破皮。而那块钢铁凹进去了一小块,细看居然是被拳头砸进去的。
  这得多大力气,才能瞬间用拳头顶住那块钢板,让自己被不砸?没人敢细想,但从那以后厂里明显没人敢惹周燕。
  蒋莘急了,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一大群人都不发言的话,不就是默认周燕成为正式会计?那她前面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白费功夫了?
  想着她给一个亲戚车间工人代表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开口道:“可她风评不好!听说她和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同居一室,而且她对厂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算能力出众,人品不好可不成!”
  “胡说八道!”坐在吕大成身边的陈志高激动的站起来,伸手指着蒋莘大骂:“你别看人家漂亮能干,就使劲儿的泼人家污水!谁品行好不好,厂里人又不是没眼睛,别人看不见?人家和自己的对象共处一室怎么了?总比有些人装的高高在上,其实背地里摸摸搞搞,连娼/妓都不如!”
  陈志高是厂里的十级技术工,今年三十来岁,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身体差上不了班,一家老小都靠着他吃饭。
  上个月他父亲病重去医院医治花了不少钱粮,眼瞅着家里揭不开锅了。同岗位有人想不请假休假,他便顶上去,一个人天天熬夜操作两台机器完成任务指标,连续操作半个多月,实在又累又困,一个精神恍惚操作失误,险些砸死自己。
  如果当时不是周燕救了他,只怕他已经死了,而他的家人也会因为他的死去,日子变得穷困潦倒活不下去。
  周燕救了他一人,等于救了他一家子的命,这样的恩情,他本就无以为报,结果得知他家的情况,周燕还拿了二十斤粮票给他,让他暂渡难关。
  这样好的姑娘,被那居心叵测的人诋毁,陈志高气不打一处来,越发激动的指着蒋莘骂:“自己脏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还是高中生,还想当正式会计!我呸!你也配!”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蒋莘和邓明信偷偷勾搭的事情其实厂里很多人都知道。唾弃他们的也有,不屑于顾的也罢,大多都觉得她那一大家子都在厂里做着小领导,揭发她对自己也没啥好处,都装出不知情。
  陈志高也是一个工友请客喝酒,喝醉了跟他说漏嘴才知晓。
  “你这是什么态度!阴阳怪气的说谁呢!”登时蒋莘在工会的母亲,何玉拍案而起,“选举投票要得就是公平,你不支持我家莘莘也就全了,还这般没素质!你也配做工人代表?!”
  “咋了,我就说了咋地!敢做不敢承认?!叫你未来女婿邓明信出来对峙啊!”陈志高梗着脖子回骂,惹来其他人一众哄笑。
  厂里谁不知道他邓明信有妻有女的人啊!陈志高这番话不是埋汰人吗!
  面对这么多人的嘲笑,蒋莘一下哭了,她是利用邓明信没错儿,可她现在还是个黄瓜大闺女啊,平时只是让邓明信摸下手而已,根本没占到她什么便宜。
  现在陈志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她,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要不要结婚啊!登时哭的越发大声委屈了。
  在厂委做干事的蒋莘父亲气的坐不住,刚站起来想回击,被一区区长林守平狠狠摁住,然后朝他摇摇头低声劝,“你们现在急赤白脸的跟人急,人家还以为是真的。还不如等他嚷嚷,等事情过了,大家也就忘记了。”
  蒋莘父亲想想也是,这才作罢。
  “好了,现在开始投票吧。”看大家跟吵架似的热烈讨论好半天,厂长姚文立皱眉开口。
  方有德把投票箱拿过来,众人开始投票,姚文立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验票。一边念,一边在黑板上做统计。
  结果出来了,周燕、蒋莘,还有一个戴眼睛叫宋俊荣的小伙儿票数居高,其余吕文静等人票数低下。
  蒋莘看着黑板上的票数收了眼泪,有些得意瞟了周燕一眼。
  周燕似笑非笑,正式会计等于独立领导职位,连厂委都管不着,更遑论工会和车间工人。他们的意见仅供参考,或者说,只是走个过场。
  真正决定谁留下来的,其实是厂里各大领导。如果实习生都如蒋莘一样工作能力不出色,只知道收买人心,到时候厂里一众账目乱成一团,谁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果然,姚文立站起来宣布结果,“大家热烈欢迎周燕同志、宋俊荣同志、罗佑同志成为正式会计!其余吕文静、蒋莘等同志可以自选加入厂委或者工会!”
  众人一怔,都没想到蒋莘会落榜,陈志高率先回过神来,站起来身带头拍手:“太好了!鼓掌!热烈欢迎新同志正式加入我们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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