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电光照到上边,发现上了锁。
果然有鬼,别的抽屉都没锁,为什么就这个抽屉有锁?
段凝紫使劲拉了两下,锁的比较结实,她没拉开。
心里想着还是应该找到钥匙。
可是钥匙到底在哪呢?
肯定不在他兜里。
秦郁森这个人因为有助理的关系,很少往兜里装东西,除了一部手机。
应该也没交给助理。
平时只见过粱寅生一个人跟着他,如果交给助理,就只能是粱寅生,可粱寅生也不总来书房,尤其今天更是没见他过来过。
那到底会放在哪呢?
段凝紫扫了一遍书房,想起以前在原世界时的事。
那个时候他们家住的是普通房子,来回出入都得用钥匙。
有时候为了方便,她就经常把钥匙放在地垫下边。
地垫?
书房里只有地毯,段凝紫觉得钥匙不可能在地毯下,但肯定在书房里,还是很方便的地方。
没准触手可及。
段凝紫坐在他的椅子上,回头看了眼书架,她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都摸了一边,可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视线落在书桌上。
书架,文件袋,文件盒,她都检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到底在哪呢?
段凝紫伸手揉了揉脑袋,再找不到,恐怕秦郁森就要出来了。
这么空找下去不是办法,她打算先回去,等明天秦郁森出门时候,她再出来找。
段凝紫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离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笔筒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个钥匙正挂在同一个黑色的小圈上。
段凝紫按捺不住惊喜,她伸手拿过钥匙就往下边的锁眼插。
还真是找对了,钥匙进去抽屉锁就开了。
抽屉拉出来,果然看见一个笔记本。
段凝紫拿出来,先警惕的四处扫了一眼,没见有人跟过来,她快速的打开,就着灯光翻了起来。
记账本。
第一行歪歪斜斜的用铅笔写了三个字,可能年代太过久远,都花的看不太清楚了。
她就着灯光仔细看了好一会才顺下来这三个字。
心里好笑,秦郁森小时候的字写得可真丑。
不过他也够有心的,那么小的时候竟然知道记账了。
“200x年5月16日,刘洋骂我野孩子,还嫌弃我衣服脏。”
“200x年5月18日,老师让我当班长,张赫说我偷他的铅笔,不配当班长。”
“200x年5月19日,爸爸给了我两毛钱,我去买橡皮,店主嫌弃我的钱脏。”
……
段凝紫越看越疑惑,心里的感觉也就越难以形容,为什么秦郁森会记录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看起来不像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个日记本?
他记录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而且秦郁森的身世背景非富即贵,这些都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段凝紫不想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快速的翻到中间,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录。
“200x年7月16日,刘洋因为骚扰女同学被老师教训,他不知道那封信是我写的。”
“200x年7月18日,胖虎的十块钱丢了,在张赫包里翻了出来。”
“200x年7月19日,小卖店被举报了,今天来了很多警察,这样无良的店就应该倒闭。”
……
这里好像是说他都一一报复了回去。
段凝紫小时候也被班里人欺负过,当然她告诉哥哥,哥哥帮她打了回去。
貌似这么报复没什么问题。
可总觉得这日记本透着一层诡异。
可到底哪里诡异,她又说不清楚。
报复不对?
一个小孩子被人嫌弃,被人欺负,被人诬赖偷东西,难道不能报复回去?
可她就是想不通。
随后又往后翻了几页。
“200X年,10月16,隔壁兰花那个臭丫头说我喜欢她,让我爸管好我。”
紧接着又有一条差不多的记录:“今天兰花那个胖子被我骗去了校外,几个地痞流氓正在等着她,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
看到这里,段凝紫忽然感觉整个后背一寒,一股冷嗖嗖的凉风从后背吹来,让她后脊梁开始冒冷汗。
她没继续看下去,因为她本来深处黑暗,只能就着手电筒微薄的光才能看清楚,这样的她好像一个人在黑夜里看恐怖片一样。
让她觉得周围全是妖魔鬼怪,下一秒就会有个血盆大口张开,一口把她吞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她快速的把笔记本放回去,又把钥匙扔到笔筒里,然后逃离了书房。
这个笔记本应该是秦郁森的吧?
段凝紫不确定的想。
她现在完全是自欺欺人。
只是心里不想承认,那些东西都是秦郁森所记。
笔记本在他的抽屉里,又特意上了锁,要不是他的,为什么在他这,又藏的那么隐秘?
“太太,您怎么站在这?”
段凝紫站在楼梯上,这里灯光明亮,让她找到了片刻的安全感。
可后边忽然传来一声,寂静的夜里这么一声,犹如平地惊雷,吓得她冷汗直冒。
直到她回头看是做饭阿姨才松了口气。
她尽最大的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说道:“我饿了,下来找吃的,你帮我熬碗粥吧。”
“好的,太太,”做饭阿姨去了,段凝紫吓得浑身发软的坐在了楼梯上。
现在怎么办?
她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她好像没有什么得罪秦郁森的地方。
这样说来,她是不是安全的?
可是,不对。
如果秦郁森是K博士,那段家的几个兄弟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以至于让他不惜任何代价的要搞垮段家。
书里段家几个兄弟包括原主,可是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
段凝紫越想越乱,她抱着脑袋晃了晃,希望自己尽快变清醒,让她想通这里边的事。
这么凭空想象,肯定是想不出什么的。
段凝紫觉得,她还是要等明天再去一趟书房,把那个日记本从头到尾看一遍,这样就能知道为什么K博士会针对段家了。
“怎么在这坐着?”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人声从身后传来,段凝紫下意识的回头,见秦郁森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下来了。
他一头乌发半湿不干,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垂眸看着她,眼神隐匿在灯光里,看不清楚里边到底蕴含了什么。
这样的男人,给人的感觉挺温暖的。
可一想到笔记本里的内容,就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毛骨悚然来。
秦郁森说完对她伸出手。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匀称,看着呃十分养眼,就算做手模都可以。
可段凝紫没敢伸手握他的手,而是扶着旁边的扶梯站了起来,勉强让自己看起来特别自然的解释道:“那个,我饿了,让于妈给弄了点吃的。”
秦郁森皱了皱眉:“那你坐在这干什么?”
段凝紫:“这里离卧室近,我怕你出来看不见我。”
“这样啊,”秦郁森拉着她往楼下走,“以后不要在这等我,去客厅,盖条毯子,夜里凉。”
“哦,”段凝紫心不在焉的应付道。
于妈很快把粥熬好了,端了两碗过来,段凝紫接过一碗,闻了闻:“好香。”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秦郁森和K博士身上,哪里有心思吃饭。
其实连什么粥她都没闻出来。
秦郁森看她想吃,说道:“那你多吃点。”
段凝紫反问道:“那你不吃吗?”
秦郁森摇了摇头:“我不吃了,刚洗完澡。”
“那好吧,”段凝紫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尝了尝,夸赞道:“于妈的手艺真是没话说,实在太好吃了。”
“是吗?”秦郁森看她吃的高兴,食欲被勾起,把脸凑到她面前说道:“那我也尝尝。”
段凝紫稍一犹豫给了他一勺,笑道:“你自己不吃,非要吃我的,难道我碗里的香?”
于妈在旁边笑道:“不是粥香,是你的勺子香。”她说完就走了。
段凝紫:“……”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于妈也是个老不正经,竟然说这种事。
秦郁森心情大好,低笑看着段凝紫,“她说的没错。”
现在秦郁森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喜欢搞黄色的狗男人,和日记本里那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是一个。
可是日记本又是从他的桌子里翻出来的。
“在想什么?”秦郁森看她心不在焉的,勺子都快送到鼻子里了,问道。
段凝紫被惊醒,像闲话家常那样说道:“认识你这么久,可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那你今天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身世。”
秦郁森靠着沙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挑眉:“当然。”
段凝紫把粥放到一旁,盘腿坐好,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说吧。”
秦郁森从开始就没想瞒她,上次把她到带岛上就是想告诉她,可她不想听。
这事也不是他主动追着说的,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
“额,”秦郁森清了下嗓子,开口:“K国的女王是我外婆。”
段凝紫知道他身份尊贵,但是不知道这么尊贵。
她两手抱拳,一本正经的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皇亲国戚。”
看女孩娇笑可爱的样子,做足了戏,秦郁森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所以,你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
“沾了你光,”段凝紫嗤了一声,“继续,我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让我惊讶的。”
顿了下,她眼睛放光,“那我婆婆会不会以后就是……”
秦郁森把人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我母亲没有继承权。”
段凝紫皱眉:“为什么?”
“重男轻女吗?”
“不对啊,你外婆不就是女的吗?”
秦郁森:“因为我父亲。”
段凝紫更不明白了,“为什吗,难道嫁人就不行了?”
“可不对啊,要是嫁人不行,哪来的你母亲,又哪来的你。”
秦郁森:“因为我父亲不是K国人,他是C国人。”
“我们国家很重视血缘的纯洁,当年我母亲看中父亲并且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会失去继承权。”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连王位都不要了,那这两个人一定很相爱。
段凝紫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绝美的爱情故事。
“那他们一定很相爱,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吗?”秦郁森脸色不怎么好,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脸色不怎么对,段凝紫皱了皱眉:“不幸福吗?”
“小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秦郁森声线淡淡的,情绪有些难以言说的伤感。
段凝紫心脏一紧,特别担心的看着他。
秦郁森:“我母亲很爱我父亲,但是我父亲并没有像母亲爱他那样爱她。”
看来是一场悲剧,段凝紫感受到他难过的情绪,心里也不好受。
秦郁森没再深说下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后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而且我母亲家里又是皇室,这里又掺杂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很多事情不受控制……”
“总之一言难尽,等有时间我带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
听秦郁森的口吻,段凝紫已经有所判断,秦郁森的家里肯定挺复杂的。
她也没必要窥探人家的隐私,只要秦郁森真心对她就可以了。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些,只是你像个幽灵一样,神秘莫测,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又总消失,我就担心你骗我。”
秦郁森叹了口气:“我的性格主要随了我母亲,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至死方休。”
爱上一个人……
至死方休。
忽然感觉心脏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段凝紫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郁森:“你说什么?”
秦郁森只是闲话家常,感情到那了,顺口就说出来了。
现在被段凝紫大惊小怪的一问,反倒不好意思说了。
他耳根有些红,转开脸,含糊道:“没什么。”
段凝紫坐起来,摆正他的脸:“不是,你说什么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至死方休。”
秦郁森不看她,“你不是听见了吗?”
男人还害羞了,段凝紫不让他躲,逼着他直视着自己:“不行,我没听清,你再给我说一遍。”
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一股热流沿着血脉开始四处乱窜。
她眨了下眼睛,直视着秦郁森。
女孩双眼澄澈,清明,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秦郁森忽然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两下。
故意含糊道:“那我忘了,也可能你记错了。”
“秦郁森——”段凝紫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有些生气了。
秦郁森凑近她的耳朵,诱哄的声音道:“除非把你给我,否则你就别想再听了。”
“给……给什么……”段凝紫一下没能理解他的话,问完之后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