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磨了磨牙，再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扶起萧眉：“萧小姐，你没事吧？”
第8章
其实陆野在接住萧眉的时候胸膛是往后靠的，而且也是用小臂扶住了萧眉被礼服覆盖的胳膊，没有碰到她裸露的肩膀。
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嘴角的微微下撇还是告诉了孟今，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
孟今知道，他们肯定是在炒作。不过等记者拍够了照片后，她还是忍不下去，上前扶开了萧眉。
“萧小姐，没事吧。”她语气关切地问道。
萧眉这才注意这个女子，看着极其年轻，像是高中刚毕业的样子，但整个人的气质又很成熟。总之有些奇怪。
“谢谢，我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她很快低下头，细细抽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这点小场面还是很好演的，“你是？”
“我是陆总的秘书，刘菁菁。”孟今回道，“要不我先扶您去休息会儿？”
萧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原来是陆野的新秘书。外表看着年轻单纯的样子，心思倒是不单纯，不过还是幼稚了点，表现得这么急切，谁能看不出来。要知道，这场戏可是陆野授意的，没有他的同意，她也不敢招惹他。
不过萧眉很有自信。陆野出道以来拍了多少电影电视，从来没想和哪个女演员传过绯闻。这次他挑中了她，虽说只是炒作，但肯定也是觉得她与旁人不同的，一个小秘书也想来跟她竞争？听说陆野换秘书换的也很勤吧。
面上倒是没透露出什么表情：“那就谢谢你了。”
之后的酒会，由于事件女主角离场了，兴奋难抑的记者们只能逮住陆野问个不停。
“请问陆总，您和萧小姐是什么关系？”
“二人是之前因戏生情，打算发展一段现实关系了吗？”
“……在您眼里，萧眉是个怎么样的人？”
“……”
陆野一直微笑着，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萧眉是个很有实力的青年演员，也很努力，请大家多关注她的作品。”
这种不直接澄清，反而是肯定女方演技和实力的话，简直就是变相承认了啊！现场的记者们都兴奋起来，一刻不停地拍照，心里已经拟好了明天网站的头条标题。
果然，第二天，热搜头条就被一条恐怖的消息占据了。话题榜上，各种和男女主角相关的话题铺天盖地而来，让整个世界都炸锅了。
“陆野萧眉”，“陆野恋情疑似曝光”，“十月逢春”，“陆野萧眉因戏生情”等等等等，每条下面都是过万的评论和热烈的转发。
各大新闻网站纷纷发文，还配了不同角度的高清图。图上，俊男靓女在华丽的酒会上轻轻相拥。女生羞赧的神情和男人淡淡的微笑和谐得像一幅画。
紧接着，又有网友曝光了一段小视频，是一个多星期前在某个商场，两人一起逛街给女生挑衣服的视频。
微博炸锅了。
“——天呐，我的本命男神啊！他俩真的在一起了吗？不会吧，我不承认！”
“——你们没看错，陆野恋情是曝光了，我单方面宣布我和陆野正式在一起了！”
“——楼上yy狂魔，我老公还在我床上睡觉呢，有你什么事？”
“——就算是国民初恋也不行啊！哪有女人配得上我男神？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求澄清！野果们表示接受无能！萧眉肯定是在炒作，蹭我男神热度，不要脸！”
“……”
当然，以上全是陆野的老婆粉们无力的对抗，而一些《十月逢春》的cp粉们却纷纷表示，如果这两人真的在一起的话，真是皆大欢喜了。
“——在电影里就看出来他俩很般配了，而且最后电影的结局那么完美，现实里如果也在一起的话也太甜了吧！”
“——啊啊啊，易知秋和刘子衿真的在一起了吗？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哈哈哈哈哈，这部电影我去电影院三刷过，太感动了！”
“——……大清早的什么神级狗粮啊，不过陆男神和萧妹子都没承认吧，也没石锤，也不知道楼上一群人在兴奋点什么，洗把脸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吧。”
“——楼上脑子呢？逛街视频都有了，搂也搂了，什么叫实锤？依我看八九不离十铁定在一起了。”
当然也有一些萧眉的男粉们出来抗议的，不过是极少数了。
由于两个当事人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做出回应，粉丝们吵来吵去也争不出个结果来。陆野的微博下，一大片粉丝评论，希望他站出来澄清，当然更多的是含泪祝福。
孟今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翻来覆去。
今天陆野在家休息，所以她也不用去公司。她今天的工作是给张凉导演定礼物，这大概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考验。刘菁菁毕竟文凭低而且农村出生，对上层社会的见识很少。挑礼物就是个技术活，挑的不好不上档次，挑的太过又显得俗气。
不过她之前就和张凉有过接触，知道他的一些喜好，所以心里早有了主意。
她翻着手机里一张张图片，看得很不开心。
照片里，男人轻柔地扶着女人，胳膊环绕在她的胳膊两侧，那姿势像是半抱着。
恨恨地咬牙，却不自觉回忆起那三年间，她和陆野的每一次亲近。他们虽然从来没到那一步，但一些亲密还是有的，比如牵手，拥抱，和接吻。
但每次都是她主动。
她想抱他的时候，就直勾勾地看着他，朝他伸手。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拥抱她，给她一个亲吻。她很喜欢他的吻，他爱喝薄荷茶又喜甜，嘴里总是带着清凉的甜滋滋的味道。
他的吻不像他的人那么冷淡，很热烈，他喜欢把她抱到沙发上或者凳子上，然后扣着她的脑袋吻她。
很多时候，她闭着眼，都以为自己感受到了陆野的热情。她其实一直保养得挺好的，虽说年纪大了他那么多，但说不定陆野也觉得她挺漂亮的？
男人就算不喜欢一个女人，但两性之间的相互吸引是天性使然。
不过有一次，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她睁开眼，却看到对方平静清醒的眼神。她才醒悟，他可能只是当作接了一部时长三年的长篇电视剧，她沉迷其中，但对陆野来说，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吻戏。
虽然知道陆野并不是真的喜欢萧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萧眉炒绯闻，以他目前的身价地位，完全没必要在娱乐圈耍这种低级的手段了。但孟今觉得，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对她极为不利。绯闻这种东西，说不定炒着炒着就成真了。
她翻开手账，在新的target上写了一句：“澄清绯闻！”
与此同时，陆野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竟然也在看这个绯闻。不过他看的是商场的那段视频。他反复回放了其中一个画面很多次，表情有些许困惑。
下午，孟今去嘉华安排好了给张凉导演准备的礼物。
第二天，张凉导演亲自到嘉华和陆野讨论剧本和选角。
张导对于陆野很是尊敬，他看过陆野演的许多电影，和其他的顶级流量不同，陆野的演技出神入化，每次都能把作品提升几个档次。
能和陆野合作，他也是很开心的。
不过目前唯一的矛盾就是选角问题。
他这次的新电影《人间》是讲了一个农村少年的故事。少年父母早逝，跟着年老的祖父过着穷困凄苦的生活。后来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一腔热血地到大城市打工。期间他受到了种种冷眼，最后忍受各种排挤混出了个人样，在城市里站稳脚跟，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但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了一个势力、冷漠、瞧不起穷人的人……
故事跨度十来年，所以整个剧本里主角不管是思想性格，行为举止，言行谈吐都在前后有巨大的变化。
他当然希望陆野来演男主角，以陆野的演技，男主从头到尾的情绪、性格变化，肯定能hold住。但陆野居然想演男三号，一个在工地里天天欺压男主角的中年包工头。
这个人设很不讨喜。他爱贪小便宜，平时贼眉鼠眼的，喜欢拖延工资欺压工人，做项目更是偷工减料。最后包工头承包盖的楼还没完工就塌了，伤了很多人，结尾包工头也坐牢了。
张凉虽然很肯定陆野的演技，但……这个角色和演员本身的反差太大了吧？陆野那张脸，怎么演也很难猥琐起来吧？
第9章
“陆总，我理解你不想局限在某种演戏设定的想法，不过这次你选的那个角色，实在是跟你本人的形象差得太远了。”张凉搓搓手，尴尬地笑道，“演员本身的气质如果能融入作品，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虽然选角最好多样化，但要是差的太远了，容易出来不伦不类的效果，反而不美。”
“张导，你的说法我也明白。”陆野说道，“不过这次这个角色我很想挑战，也有信心能完成。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个时间我去试镜。”
张凉眼皮一跳。让陆野试镜？他的吨位还不够吧。何况这部电影，陆野本来就是出资人之一。他虽然清高，也分得清什么时候该稍微低个头。
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那倒是不必了，陆总有信心的话，我当然没问题。”
“那就多谢张导了。”陆野朝后伸了伸手，孟今知趣地将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他手上，又退到了一旁，“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张凉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却发现包装盒是精致的黄色绸缎，上面用暗绣绣了两个小字，周易。看这样子，是前几年出的那般经典珍藏版书籍和对应的一套邮票，当时国内就发行了一百套，他正好在拍另一个电影，没关注这个消息，也就没抢到。
他心下一惊，又是一喜。他是一个狂热的儒家学派研究者，这版《周易》对他来说很有收藏价值。送礼讲究投其所好，显然，张凉的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之后的对话也变得相当热情。
陆野看到张凉爱不释手的模样，往旁边扫了一眼。小秘书带着礼貌平静的微笑，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心情丝毫不见兴奋或激动。
他收回目光，突然说了一段本来没打算说的话：“不瞒张导说，前几年和朋友一起看您的一部电影《浮沉》，里面的一个男配角，那个杀人犯。我那个朋友认为，演员没有演出你想表达的复杂的人物逻辑，而是一味的暴躁和癫狂。传统儒家思想和西方先验哲学认为，人性本是原善，而因后天的社会制度与环境而腐化。一个人性格与三观的转变，必然是他的成长环境以及之后的种种遭遇导致的。并且性格和三观，最终又决定了他呈现的状态和在某个关头所做出的选择。我想导演您也是想要这么去表达吧？您的电影经常是从小人物身上去反映社会哲学，研究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产生。她曾经建议我尝试一下这类的角色，希望我能够诠释地更好。我想，我会尽力去揣摩。”
张凉听到这里，逐渐收起了轻松的心态，表情变得严肃，眼圈突然有点发红。在演艺圈混了好几年，拍过好多部电影，今天却突然感受到了当初刚入行时，自己在出租屋里坚定的想法和单纯的初衷。
“陆总，这个角色，是你的了！”话不用多说，他已经打心里认同了陆野。没有人，从来没有人看完他的电影后说出这样的话，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内心。很多人以为看懂了他的电影，其实他们没有，“你那位朋友，可否引荐一下？好酒千杯，知己难求啊。”
“抱歉，她现在不在国内，以后有机会或许可以联系。”陆野往边上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张凉点点头，不再多问，起身离开了。
孟今却震惊地忘了出门相送。
陆野口中的那个朋友，是她。
没想到她当初随口说的玩笑话，他竟然还记得。
他们俩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很聊得来。她没事爱扯着他聊东聊西，谈哲学，谈历时，谈社会制度和人间百态，甚至有时候还会聊聊大学时上的几门数学课。
唯独不谈感情。
他很懂她。话不多，但讨论起一些事情，只言片语就能道出她心中所想。
刚刚他和张凉导演说的话，不全是她的原话转述，而是带上了他自己的理解，确实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她当时的想法。
其实上辈子如果她没有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强留他在身边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可以成为他口中说的那样，朋友。
一段惺惺相惜的忘年交。
孟今心里百味杂陈，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突然记起自己今天的目标。
“陆总，网络上曝出了您和萧小姐的绯闻，需要让公关部门去澄清吗？”她问道，又多嘴加了一句，“您即将和张导合作新电影，这时候曝出绯闻，人们可能会认为是炒作，会有损您的形象。”
听起来一字一句都是认真为他的形象考虑。
陆野从会客的沙发上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礼物倒是挑得很好。”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孟今心头一跳，不过也不难解释：“其实，我没出去买礼物。我嫌麻烦，直接到咱们嘉华的仓库里拿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
以刘菁菁的学历水平和社会经历，确实不太可能拿《周易》当礼物。
这本《周易》是她当年打算和张凉合作的时候就买好的，不过后来有别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一直放在嘉华的仓库里没送出去。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那你的运气不错。”拿下选角的事，他显然情绪也挺好，眉眼都带着笑意，但却又不经意间抛出一句，“咖啡冲的也不错。”
说着他还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杯。
“我是听Meggie说您喜欢甜一点的，所以就多加了点糖，您喜欢就好。”孟今不慌不忙，平静地说道。
撒谎。
陆野垂眸，不再为难她：“先拖一段时间，不要回应，我有点事情得确定。”
孟今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澄清绯闻的事，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差不多要多久？网上您的粉丝们精神挺脆弱的，而且拖得越久越不好澄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