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究竟是如何染上艾·滋的?
无论怎么查,秦家都没能查出原因,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最后,这个天子骄子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紧接着,突如其来一场车祸,秦采桑失去父母,失去双腿。直到殷素母子落网,他才知道,这一切的开始,只是几枚带血的针头。
他们一家人的性命,自始至终都在殷素母子的算计中。
深深吐了口气,凌桑心口沉甸甸的,她本以为解决掉殷素母子,秦与松就不会有事,没想到还是中了算计。
棋局,早已开始。
凌桑握紧手机,飞奔回宿舍。
她要回到未来。
·
豪华病房里,秦家人分散而坐。
一家四口,只有秦与松不在,他把自己锁在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谁也不见。
秦采桑无助的抱着头,发丝散乱,眼下青黑,整个人消沉的不成样子,不复往日精致。
两天前他被紧急带到医院,先是得知哥哥患病的噩耗,接着做了一套又一套的检查,身心俱疲的他两个晚上都没睡。
哪怕得到身体健康的结果,他都没有丝毫轻松。
怔怔盯着地板看了许久,他慌乱地喊了一声爸,喊完之后,他无力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爸不是医生,不是神仙,他能怎么办?
满眼疲惫的秦烨霖挺直了脊背,打起精神说:“小桑,你别担心,爸爸会想办法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哽咽无声。
这个撑住秦氏江山的男人,终究撑不住这样的打击。
“你哭什么?”宋千萍双眼红肿,平静地问丈夫,“结果已经是这样,你我哭死在这里也没用,谁害的与松你心中有数。秦烨霖,我问你,那些害你儿子的人,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秦烨霖抬起颤抖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变调的声音,“没错,你说的没错。”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体晃了晃,被慌张的秦采桑一把扶住,“爸!”
“小桑。”秦烨霖摸摸他的头,勉强一笑,“最近不要回家,去找凌桑吧,有她保护你我才会放心。爸爸妈妈有事要处理。”
秦采桑攥紧父亲的手臂,“是殷素母子做的!是他们害的我哥,对不对!”
自己哥哥是什么样子他心里有数,除了被人陷害,没有第二个可能!能用这种阴毒手段的,只有殷素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对!”
秦烨霖没有开口,是宋千萍盯着丈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的父亲,你的继母,你的弟弟,一个一个,都有份!”
同床共枕几十年,她不相信秦崇岭对枕边人的算计一无所知!可他为了保住小儿子,选择装聋作哑!但凡他能够给出一点提示,她何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让寄予厚望的长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秦烨霖惨然一笑,“是,他们都有份。”
他的儿子,他本可以展翅高飞的儿子,就这样被他自以为的家人折断双翼。
秦采桑看着父亲鬓边冒出的白发,用力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所有的慌张无助都消失不见。
他沉声说:“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
短短两天,保护他的靠山崩塌了大半。
从小就护着他的兄长忽然得了绝症,父母也已渐渐老去,他不能再这样天真下去。
他秦采桑,也能撑起一个家。
“爸,妈,报仇的事先放到一边,既然殷素做出这一步,肯定还有后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捂住哥哥生病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不能给殷素第二次害哥哥的机会。”
秦采桑扶着父亲坐回沙发,冷静分析,“如果不是凌桑让我们提前认清殷素母子的真面目,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哥哥的情况了。那个女人肯定会把消息透给媒体,到那时……”
他哥会落入极为不堪的境地,被人非议、揣测。
他哥哥这样骄傲的人,宁可骄傲的死,也不愿恶心的活着。随着病情加剧,再加上外面的流言蜚语,他的哥哥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秦烨霖宋千萍同样了解儿子,当被愤怒与无望充斥的大脑冷静下来,权衡利弊的能力随之恢复。他们承认,小儿子说的是对的。
不能冲动,打草惊蛇,只会让自己落入被动的境地。
“如果哥哥…我们一定会方寸大乱,一有疏漏,殷家人绝对会趁机下手,解决掉我们一家,秦氏就是他们掌中之物。”
“所以,爸,妈,”秦采桑抬眸,认真凝视自己的父母,“我们一定要稳住。”
“保住哥哥才是最紧要的。”
第47章
经过秦采桑提醒, 秦烨霖与宋千萍打起精神,安排善后。为了不让殷家人察觉, 他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自己身体抱恙住院, 家人都在医院照顾他。
接着他让秦采桑恢复工作,控制好情绪, 别让人以为他爹快死了,让殷家又找到借口跳出来作妖。
秦烨霖躺在病床上, 沉着脸对长子说:“殷家人, 该处理了。”
秦与松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 平静反问:“那爷爷那边怎么说。”
“你爷爷, ”秦烨霖面无表情, “不必顾忌他, 以后也少去见他。”
若非他父亲放纵,殷家这豺狼也进不了秦家大门,让他的孩子遇到这样的磨难。再继续放任下去, 以殷家人的心狠手辣,他们一家子迟早性命难保。
“嗯。”秦与松从沙发上站起身,“我知道了。”
他离开了医院。
到底是被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沉寂了几天, 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噩耗。他努力控制情绪, 积极配合抗病毒治疗。这时的他没有任何临床症状,回到集团后没有让任何人发觉异常。
但这一切,不过是表面的平静。
事实上, 秦与松多出许多禁忌,不能饮酒,不能熬夜 ,饮食方面更有许多要求,他的身体就像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他心知自己随时可能倒下,不能把集团的未来压在他身上,这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培养出另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于是,秦采桑逍遥的二少生活彻底宣告结束,不再增加新通告,有空就到集团给兄长打下手。
他已经准备退出娱乐圈,进入集团,等到兄长撑不住的时候,他才能顺利接过秦氏重担。
秦采桑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每夜每夜翻来覆去,恨不得拿刀捅死姓殷的那一家子,以泄心头之恨。
可这只能想想。
家里人的压力已经够大,他不能再制造新的压力。
他摸出手机,打开跟凌桑的聊天框,想要说些什么,输了一行字,又一个一个删掉。失踪这么些天,还不回信息不回电话,他该怎么解释原因?哥哥的病是他的隐私,不能随意泄露。
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来主动联系她。
夜幕沉沉,秦采桑赤脚站在窗边,掌中的手机被他捏得发烫。
我很想她。
真的很想。
他忽然转身,披上大衣走出房间,随手抓了把车钥匙,驱车离开。
·
半夜两点多的体大门口空无一人,秦采桑靠在驾驶位低头看手机,神情专注。凌桑现在很红,只要输入名字,网上就能弹出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还有她的照片,视频。
包括凌桑以前爆红网络的杀鱼视频,他也看得很认真。
他在用这些汲取能量。
只是短短几天,他就已经身心俱疲,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撑住的。
翻着翻着,秦采桑看到之前他与凌桑传绯闻的照片。
那时他怀里抱着凌小宝,陪凌桑去逛街,导购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那时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脑子里尽是一些有的没的。
可说到底,他心底是在暗暗窃喜的,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其实从他第一眼见到凌桑,听她说自己长得像她未来老公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吧。要不然怎么总想找她聊天,找她一起玩,帮忙带她家的小娃娃。
夜深人静,四周无人,秦采桑独自坐在车上,剖析自己的心。
“——笃笃”
车窗忽然被敲响,秦采桑心口一提,半夜三更有人敲自己的车窗,很吓人好吗。
紧张地转头看去,车窗外隐隐约约一张漂亮的脸。
是凌桑。
秦采桑:“……”
他吐了口气,心脏渐渐恢复的平稳。
抬手开灯,摇下车窗,他对外头的凌桑说:“上车。”
凌桑沉默地绕过车头,坐上副驾驶。
黑夜中,车门关上的声音格外响。
秦采桑看看她身上还算厚实的大衣,略略放心,伸手调高空调温度,“这么晚你跑出来做什么?着凉了怎么办?”
凌桑反问,“那你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又不是你的学校。”
秦采桑抿抿唇,老实说:“想你了,睡不着。”
“想我?”凌桑冷笑,“那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打你电话不接,发你消息不回,这叫想?”
“我…”秦采桑嗫喏着道歉,“对不起,之前我家里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他神色里暗藏的痛苦,凌桑看得分明,嘴里的指责顿时说不出口。
她想到另外一个秦采桑。
秦与松刚查出病情,他就已经紧绷成这样,那个失去所有亲人的秦采桑,又是熬过那段痛苦的时日?
没有家人,没有健康,没有她的陪伴,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拥抱他的人。
心疼地摸了摸他温热的脸,凌桑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悄声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秦采桑瞪圆了眼睛,惊慌的模样同被亲鼻子的那天如出一辙。
他害羞地往后躲,可惜车里空间就那么大,他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凌桑手一伸,扣住他的后脑用力一按,两人的唇便碰在一起。
她的吻一如她这个人,大开大合,富有攻击力。
秦采桑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架势,吓得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说实话,他这个富二代着实当的过于纯情,说出去都没人信。只有凌桑知道,不要说现在秦二少,那个坐着轮椅冷酷无情的秦总裁,在感情上也是纯情的过分。
好在他很快寻回自己的本能,双手扶住她的腰背,试探着反客为主。
从前他见别人接吻,舌头缠来缠去,总觉得不干净。
现在才发现,不干净的是别人,凌桑亲起来是香香甜甜的。
突如其来的亲昵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秦采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渴求一个人,他剧烈喘息着,把凌桑紧紧抱在怀里。
仅仅是这样抱着,秦采桑就觉得满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大概是因为她太强了。
这么想着,他仗着凌桑现在看不见他泛红的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以官宣吗?”
凌桑靠着他的胸口,“官宣什么?”
秦采桑声音小了一点,“就是,就是我们在一起了呀。”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凌桑语气还有点儿惊讶。
“???”秦采桑惊呆了,握住她的肩膀,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你都那样对我了,竟然不打算负责吗?”
“嗤!”凌桑嘲笑他,“你又不会生小孩,我干嘛要负责?”
秦采桑:“…”
他无言以对,只能委屈地看着负心汉。
凌桑反而更开心了,她笑着凑到他面前,轻声哄他,“再亲一次,我就对你负责,怎么样?”
她的眼睛亮亮的,秦采桑被蛊惑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低下头,重新含住她柔润的嘴唇。
嗯,她得对我负责了。
这是他脑子里仅剩的想法。
秦采桑的车从体大门口离开时,他的车上多了一位新鲜出炉的女朋友。
凌晨四点,他把女朋友带回了家,换上他的睡意,躺在他的床上。
咳,这可不是秦采桑的主意,是凌桑说有事要跟他哥说,现在去秦家,省得第二天再跑一趟。明天是周末,她不回学校也没关系。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他坐在床中央,无措又无助,跟淡定的凌桑相比,他那副样子就像一个惨遭采花贼毒手的黄花大闺女。
凌桑拍拍床铺,“你坐着干嘛,快躺下来。”
都已经在一起了,睡一张床怎么了?有着七十岁老芯的凌桑没有半点害羞的想法。
秦采桑:“……”
他一脸羞涩紧张,龟速挪到空出来的位置,与凌桑隔出一段距离,小心躺下,枕在蓬松暄软的枕头上。
他双手缩在胸口,姿势非常规矩,非常好笑。
不过……
跟年轻的秦采桑躺在一起,对凌桑来说是个新体验,她莫名有种自己正在出轨的感觉。
挥去莫名的心虚,凌桑见气氛还算不错,主动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暗暗激动的秦采桑瞬间变丧,他蓦地安静下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床头灯的光很温柔,身旁传来的温度很暖。
秦采桑忽然生出倾诉的念头。
他垂下眼,拉紧被子裹住自己,然后小声说:“我哥病了,很严重的病。我很怕,我怕我哥没了。”
“他要是没了,我的家就塌了一半。”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我哥生病,他对我那么好…”
纵然极力忍耐,他还是哽咽起来。
他哭了,小心翼翼侧过头,不想被她发现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