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下来，盘旋的楼梯，只有脚步声，一声连着一声。
过了一会儿，白幼薇再次问他：“她死的时候疼吗？”
沈墨停下来，眼睛看着白幼薇：“不疼。她死的时候……没有受太大痛苦。”
白幼薇听了，神情有些许茫然的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就好。”
……
两人走出水晶塔，发现严清文和沈非正在外面等他们。
再远一点，监察官正缓缓走来——
“恭喜诸位，通关本次游戏。”
白幼薇，沈墨，沈非，严清文。
兔头人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语气温和：“你们的表现，比我想象中更精彩。玩偶游戏对胜利者从不吝啬，你们将获得有史以来最好的奖励。”
“最好的奖励？”严清文冷冷嗤了一声。
沈墨淡漠道：“死了这么多人，除非他们死而复生，否则恐怕没有奖励能称得上‘最好’。”
兔头人微微笑了笑：“死而复生的奖励道具确实存在，不过，它并不存在于我的游戏里。”
它说完这句话，在场的四个人全都惊愣住。
死而复生的奖励道具？
这世上真的存在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道具？！
严清文急切的问道：“你说的游戏在哪？！要进哪个游戏才能得到这种道具？！”
兔头人回答：“玩偶游戏共有7124种，经过测试运行后，有3361种游戏因为存在不可修复的漏洞而关闭，2156种游戏因为数据过于单一化而关闭，1092种游戏因为通关率低于0.01%而关闭，还有343种游戏因为通关率高于10%而关闭，剩下172种游戏处于正常运行中，而拥有死而复生奖励道具的游戏，只有1种，你遇到它的概率大约等于千分之五，所以我不认为你能幸运的遇到它。”
第466章 内心真正的需求
“未必。”严清文盯着监察官，声音极其低沉，“我遇不到，别人未必遇不到，只要有人从那个游戏里出来过，就一定能打听到相关情报。”
“这是个好主意。”兔头人温和的笑笑，“你是一个聪明人，希望你得偿所愿。”
最终还是没有透露那个游戏的线索。
兔头监察官单手托起黑色大礼帽，另一只手伸进去——
“接下来，是游戏奖励结算的时间……”
它从大礼帽里掏出一个布娃娃。
大家的神经一瞬间紧绷，全都定定看着！
因为监察官手里的布娃娃，长得和玛丽一模一样！
兔头人介绍道：“爱躲猫猫的玛丽，同样也是爱做娃娃的玛丽。作为奖励，玛丽会为你们每个人量身打造一件娃娃。”
它停顿两秒，微微一笑，“这是对你们而言最好的奖励，因为量身打造，会满足你们此刻内心真正的需求。”
说着，放下那只布娃娃，语气温柔的道：“去吧。”
布娃娃吧嗒一声落地，站在严清文面前，很认真的看了看他。
接着，走动几步，来到沈非面前，也认真的看了看。
最后是沈墨和白幼薇。
它把四个人全部看过一遍，然后溜溜达达的走了。
正当大家都一头雾水时，监察官开口解释：“玛丽需要时间为诸位制作娃娃，请耐心等待片刻。”
这倒是稀奇。
以前游戏里的道具，都是直接发的，这次居然现场制作。
他们耐着性子等着，有些好奇那只布娃娃究竟会做出什么玩意。
等待的过程中，白幼薇问兔头人：“你刚才说，游戏共有7124种，现在只剩下172种游戏在正常运行，这个数目是固定的吗？以后会变少，或者变多吗？”
兔头人彬彬有礼回道：“是的，这个数目随时会发生变化。比如，近期会关闭一些对玩家数量需求较大的游戏。”
全世界的人口都在锐减，那些触发人数多达三五十人的游戏，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触发。
严清文想起另一茬事，对他们说：“基地附近的游戏，因为有组织提供的攻略，所以一直保持着很高的通关率。但是刚才它说，有343种游戏因为通关率高于10%而关闭，看来，就算组织避免了防刷系统开启，也无法阻止新游戏的到来。”
沈非感到担忧，“这个情况必须回去告诉宋教授，如果基地附近的游戏陆续关闭，一定会出现新游戏填补空白，到时候大家会很危险。”
“10%应该是按照全部人数来计算的。”沈墨开口道，“现在随便一个游戏都至少收割过几千条人命，一千人的10%就是100人，也就是说，组织派去通关的人数达到100，这个游戏才可能会消失。如果按照5人一组，每隔7天进游戏一次的频率，要达到这个数目，至少需要140天。”
这个140天，是以游戏全部参与人数为1000的前提，粗略计算出来的，但其实，每个游戏的人数，远远超过一千，通常好几千、好几万，甚至几十万。
所以，基地目前的状态，其实还算安稳。
第467章 钢铁傀儡
交谈的过程中，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像撞钟，又像打铁，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大家纷纷望过去，面露狐疑。
这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
等到结束，夜晚时间恰好结束，从钟塔传出响亮的钟声，接着，天亮了。
监察官笑着说：“时间刚刚好，希望你们对游戏奖励感到满意。”
——远处路口，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来，像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每走一步，都沉甸甸的，伴随金属摩擦的声响。
所有人惊愕的睁大眼睛。
严清文忍不住走出去两步：“……吕昂？！”
内心惊喜不过两秒，当他看清楚那个人影，顿时感到巨大的失落，和痛苦……
因为那不是吕昂，而是一个轮廓身形与吕昂近似的盔甲武士！其中盔甲头部的部分，铁丝做成络腮胡的造型，使它看起来与吕昂分外的神似。
这是一个，依照吕昂为参考制作出的，钢铁娃娃。
严清文抬起手，缓缓放在钢铁傀儡的胸口上。
冰冷，坚硬，没有体温和心跳。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道具信息：
【玛丽的娃娃·严清文：拥有自动防御系统，可对以使用者为中心的直径6米范围内进行防御保护。
注意，该道具已与使用者绑定。】
严清文不禁垂下头，眼眶发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请问，你对你的奖励满意吗？”兔头人彬彬有礼询问。
严清文抬头，深深呼吸，拍了拍钢铁傀儡的盔甲，听着那金属声嚯嚯作响，他说：“满意。嗯……我很满意。”
大家看着那高大的傀儡，想到吕昂的死，一时无言。
接下来的奖励，是沈非的。
沈非得到了一个很小的布娃娃。
——比玛丽的个头更小，只有手掌那么大，黑色头发，白色长裙，圆圆的脸上用黑线绣出眼睛，红线绣出嘴巴，还有两个粉粉的红脸颊。
沈非看到这个奖励，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虚得厉害。
他尴尬的瞟了眼身边的沈墨和白幼薇，发现他们脸上没什么异样，才稍稍松了口气。
饶是如此，仍然感到很窘迫。
“怎、怎么是这种道具……”沈非难堪的低声问。
兔头人问：“不喜欢吗？但是，奖励都是量身打造，按理说，玛丽应该会满足你们内心真正的需求。”
内心真正的需求。
它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沈墨和白幼薇反而都皱起了眉，再次观察他手里的布娃娃。
沈非不好遮掩，只能任他们看，幸好布娃娃的外观很抽象，圆脸蛋圆眼睛，不至于让人联想到……联想到白幼薇。
沈非脸颊烧热。
他想不明白，玛丽为什么要做一个这样的娃娃给他？难道是因为……因为，他昏迷时对水妖的印象太深刻吗？
察觉到沈墨打量的目光，沈非心跳得厉害，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哈、哈哈……我一个男人，给我一个娃娃道具，好奇怪……”
白幼薇说：“这个娃娃和玛丽长得好像。”
“是的。”监察官温言解释道，“布娃娃的模样，是玛丽依照自己的样子做的。”
沈非：“……”
第468章 没有奖励
天……
他究竟为什么会产生那种误会？！怎么会误以为……以为……
啊啊啊啊！！！不能想下去了！
沈非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沈墨看着满面涨红的堂弟，狐疑的蹙起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沈非深深的埋下头，羞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白幼薇不耐烦的道：“你脸红什么啊？赶紧说说娃娃道具有什么用，费这么大劲通关游戏，别最后拿个垃圾道具！”
沈非不敢看她，低着头回答：“可、可以自动预警，好像是能够提示危险的意思，每天能……能提示6次。”
【玛丽的娃娃·沈非：拥有自动预警系统，可对使用者可能遭遇的危险进行提前预警，每24小时最多预警6次。
注意，该道具已与使用者绑定。】
“还算实用。”沈墨淡淡道，“既然能够对危险进行提前预警，你每天随身携带吧。”
沈非勉勉强强应了一声。
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每天身上揣一个布娃娃，感觉真是……好奇怪。
不过在白幼薇和沈墨看来，这份奖励非常实用，也非常适合他。
“沈墨的奖励是什么？”白幼薇迫不及待的问玛丽。
最显眼的钢铁傀儡给了严清文，而小小的布娃娃给了沈非，此刻玛丽手上只剩一圈钢尺状的东西。
它把那卷“钢尺”展开，白幼薇才发现，那是一个纸片娃娃。
材质像钢铁，却又像纸片一样柔软，可折叠、可伸展，合拢娃娃的手脚变成一把匕首，拉长娃娃的身体又变成一把长剑。
【玛丽的娃娃·沈墨：玩法多样的纸片玩偶，能够切割除使用者以外的任何目标，可根据使用者的意愿进行变化，变化形态共有6种。
注意，该道具已与使用者绑定。】
纸片人在沈墨手里变化成匕首，看起来非常锋利且坚硬，但是当刀刃触碰到沈墨的皮肤，却立即像纸一样卷曲起来，很不可思议。
白幼薇不禁好奇的伸手碰了碰，没用什么力气，只挨了一下，指腹立即被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
沈墨皱了皱眉，将纸片人收起，卷成一圈箍在手腕上，像手环一样。
白幼薇倒是不太在乎，随意在沈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轻松说道：“这下好了，终于有武器了，而且还能不受限制的带进游戏。”
就像监察官说的那样，所有奖励，都是玛丽依照他们内心需求来量身打造的。
也不知道她的奖励道具会是什么样的？
一个可以自动控制的轮椅怎么样？或者那只巨大的布偶猫也不错。
白幼薇心中思绪蹁跹，十分期待。
这时，却听见兔头监察官说：“游戏奖励结算完毕，那么，再见……”
“喂！”白幼薇愕然瞪着它，“我的奖励呢？”
其他人也不解，看向监察官。
通关一共有四个人，没理由只发三份奖励就没了啊。
兔头人站在他们面前，礼服笔挺，衬衫雪白，它安安静静看着白幼薇，许久没有说话。
白幼薇拧起眉，再次问它：“为什么我没有奖励？”
兔头人终于开口：“为什么你没有奖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白幼薇怔住。
兔头人轻轻笑了笑，声音轻柔：“再见，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仿佛在对白幼薇说，又仿佛，在对她怀里的兔子说。
……
第469章 21号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
监察官从他们眼前消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阳光无声照耀着他们。
沈非迟疑的望了望左右，“我们出来了吗？”
“出来了。”严清文抬头看天空，“太阳在西边，游戏里现在是早晨，但现实世界，现在应该是傍晚。”
他们转身回头，身后的水晶塔已经恢复原样，顶层的大水晶被夕阳染成橘红，吸入晚霞的绚烂，熠熠生辉。
沈墨推着轮椅往前走。
沈非和严清文跟在后面。
路上偶尔遇见人形玩偶。它们生前或许是带着任务来，或许是带着野心来，现在全都与游乐园里原本的玩偶群混在一起，仿佛已经成为游乐园的一部分。
严清文的步伐突然加快。
越来越快。
最后索性丢弃了沉稳，朝旋转木马的方向奋力奔跑！
他身后的钢铁傀儡也亦步亦趋跟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重的震响。
大家心里都清楚，严清文是去找吕昂了。
在距离旋转木马不远的地方，吕昂的玩偶静静站立着，夕阳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人偶全身完好无损，不见伤口，只脸上带着点僵硬的惊讶表情。
很难想象，这样的他，在游戏里死得如何惨烈。
沈墨和白幼薇来到这里时，看见严清文正用绳索把吕昂的人偶捆起来，绑在钢铁傀儡的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