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太难了——扶华
时间:2020-03-09 10:32:52

  她用修仙后直升望远镜程度的眼神,找到了喊叫的人,那是一个山中樵夫,背上背着柴,对着她的方向不停跪拜大喊,肢体语言传达出的都是惶恐。辛秀听不懂这口音,但她猜这叔叔不是在喊妖怪就是在喊大仙,她连忙加速飞走了。
  罪过罪过,这超玄幻飞天摩托车肯定吓到了人家,说不好以后这一片又要流传什么奇怪的妖鬼传说。
  既然见到了人烟,辛秀就要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是先去哪一个方向。
  她有三个任务目标,可惜不能像现代那样知道个名字,在地图APP上输入名字就自动导航过去,在这时候只有地图,而且蜀陵还只有很老的那种简陋地图,对于山中修炼的修士来说,外面世界的变化太快,频繁更新地图太麻烦,而且他们一般也用不太上。
  她现在就要拿着这样不知道是一百多年前还是两百多年前的一沓老地图,去寻找地图上没有标注的三个地方。
  有师兄好心给她指了方向,说仙西在西边,旧乌在北边,项茅在南边,她问具体哪个更远,师兄不清楚,问具体在哪个国家或者区域范围内,师兄摊手表示也不清楚。
  世界之大,诸位师兄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去过,就算去过,也没法在这一沓画的并不详尽的地图上圈出来个具体位置。最后还是她万能的师父,翻看了会儿地图,给她点出大概范围。
  那个范围,真的很大。就像是她问北京在哪,人给她画出了中国的大概范围,说,就在这一片里面你自己找。
  “既然不知道哪个更近哪个更远,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辛秀熟练地做个骰子,六面刻上圆圈勾叉代表三个地名,然后往地图上一丢。
  ……
  “大娘,你知道项茅在哪吗?项茅?”辛秀重复了几遍,无奈放弃。
  这是她路过的第三个村子,村子很破败,辛秀只看到了老人小孩还有面相老态沧桑的女人,在村头那个水渠边见到两个妇女在浣衣,辛秀走上前去问了问。
  然而,双方是鸡同鸭讲。
  大娘叽里呱啦,她听不懂,和她之前经过的两个村子一样,然而这三个村子的口音都不相同。她说了几句,大娘挥舞着手臂指村子,又指外面,然后不停挥手,令人不明所以。
  辛秀:“……”虽然没有抱着一问就能得到指路的妄想,但遇上的问题是语言不通,这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奇怪了,她以前看的小说,那些主角到处历险,怎么就从来没有语言不通的问题呢。
  她当年刚穿越那地方,就是拜灵照仙人的那个小城里,也不知道是在具体哪个位置哪个国家,可能只有那里的话才和蜀陵用的通用语相似。
  正感叹着,村里忽然气势汹汹跑来提着木棍锄头的几个赤脚汉子,带头的老人和搀着老头的妇女嚷嚷着什么。
  辛秀:“?”干嘛呢?
  和她说话的大娘忽然紧张地拽住了她的手,生怕她逃跑似得,而那群人看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人手上还拿着绳子呢,看着就知道是用来绑人的。辛秀手上一转,轻巧挣开了大娘的手,直接跃上了旁边一棵柿子树。
  树有五六米高,见她一下子跳了上去,树下的人都吓傻了,刚才抓她的大娘惊叫一声,腿软地跌倒在地。每个人仰头看她的神情,都充满了畏惧。只有那个举着锄头的男人,绷紧着脸,明明很恐惧,还想去砍柿子树,把她弄下来。但没砍两下,就被旁边的人拽住,一群人又躲妖怪一样跑回村子里,哐哐关上门。
  坐在树上看了一场闹剧的辛秀:“……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古代村落排外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正值秋日,这棵柿子树有些光秃,只剩下树顶上不太好摘的几个红柿子,她随手摘了两个柿子,嘀咕:“摘你们两个柿子,就当给我压惊了。”
  为了进村问路不吓到人,她之前把飞天摩托收进了熊猫叮当肚子里了。变成小小一个的熊猫叮当这会儿从她的袖子里钻出来,安慰地用黑色小毛爪子摸了摸她的手指头。
  辛秀:“我没事,这几个人还吓不到我,我就是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把飞天摩托拿出来了,直接用“轻功”在树梢上飞跃。这次没飞多久,她听到一阵哭声,便停在不远处的树上瞧着。
  那边也是个村子,一大群人吹吹打打,由一个乡土气息的跳大神的带头,在一片显然收成不好的荒田边转圈,田里不知道种了什么,都枯死了大半。人群中有一个被绳子绑着的年轻姑娘,大约十三四,也可能十五六,她哭得嗓音嘶哑,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对哭泣的夫妻,辛秀听到的哭声就是由他们发出的。
  跳大神的很有威严,他跳了一阵四肢不遂的宅舞,然后一挥手,绑着的姑娘就被推到荒田枯草上,提刀的汉子面带不忍,但还是在跳大神的呵斥下举刀对准了那姑娘的脖子。
  辛秀:“……”
  明白了,大约是这地方遭了什么灾荒,或者遇到其他不能理解的灾祸,就有村里的神婆神汉要求用年轻小姑娘的血去祭神,就像是祭河神一样。
  这类似的事辛秀在从前世界看风俗志看过不少,民智未开的蒙昧时代里,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当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换个世界也一样。
  刚才那村子离这边很近,估计也是遇到了类似的事,那些人想抓她肯定是用来做同样的事。
  她从腰间的百宝小囊里掏出来一张黄符,对着食指呵一口气,在黄纸上画符。教这个符术的是伯余师兄,辛秀其他符学得不太好,就这个雷符最熟练,因为它实用。
  辛秀画好的符朝那跳大神的一指,青天白日一道雷正正劈在那人脑壳,将他电翻在地。见那人一脑袋钻到土窝,像个撞上了电蚊拍的苍蝇,辛秀心里爽了,哼一声挥挥手指,将手指间自燃的符灰拂开。
  这骤然的变故吓呆了所有人,一时间敲敲打打停下了,哭声也停了。只剩下一群以为遭了天谴的百姓,正在不知所措绝望哀嚎。
  辛秀坐在树上远远看着那边的混乱,忽然想起自己临走和师父告别时,随口问了句:“师父你还有什么要叮嘱徒儿的吗?”
  然后她的师父便语气寻常地和她说:“下了山后,不要害怕杀人。”
  辛秀当时愕然无语,可现在,她有点明白师父那句话背后的意味了。这世界不太平,尤其是与蜀陵比起来,更显狰狞。
  如果她是大侠,现在就该过去救下那姑娘,不允许这些人再杀人,但她不是,她是修仙的。
  修仙之人一般而言,不会管这种“小事”吧?
  辛秀站起来,抬手在身上拂过,幻化成了景成子师叔那唬人的仙气飘飘模样。
  可她想管,只好前去管上一管了。
  一群人跪在田中哭号,忽见天上彩云一片,一个飘渺仙人踏云而来,他一抬手,被绑住的姑娘身上绳子尽断,再一挥手,一场甘霖落入田中,洒到他们身上,人们只觉得精神一震,灵台清明,连悲痛之情都散去了。
  仙人不言不语,只是满脸慈悲,最后留下一尊木雕像,消失不见,只有空中彩云还在缓缓飘动。
  “是仙人!仙人现身了!”
  “有救了,仙人降下甘霖,我们有救了!”
  辛秀落进远处树林,也听到了那些狂喜的欢呼声。她虽然听不懂,但能猜到大概意思。
  因为语言不通,她只能什么都不说。洒下去的是白妃师叔给她的甘露,白妃师叔的灵宝白玉净瓶能凝聚甘露,这可是好东西,辛秀一共也就得了一小瓶,如今刚出山没多久就用掉一小半,心疼得不行。
  修炼出来的那点灵力也差不多用完了,幻化之术很烧灵力,再多留三秒她就要穿帮了。
  最后她留下的那个木雕其实没什么用,那是老五雕着玩的,他雕了很多东西,临别的时候送她们几个人做礼物。辛秀把它拿出来,只是突发奇想,如果绝望的人们想要一个慰藉,那不如就拜这块木头好了,总比拉着小姑娘到田里砍头用血浇田的好。
  她离开这令人心情不好的偏僻村落,往更南方去。
  经过一条涛涛大河后,这边的人们显然日子就要好过很多,成片的村落形成里聚,又成为一个个大小城镇,比之河那边,肉眼可见的繁华起来。
  辛秀心道,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动不动喊打喊杀了吧。
  她独自走在进城的道路上,前后有挑着担子进城卖东西的村人,也有赶着牛车运东西的,从他们的衣着和神态看,日子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每次到了有人聚集的地方,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引起恐慌的奇异人士,她都要把飞天摩托收起来,可这乖乖走路太没效率,她要不买个什么代步工具?买马还是买驴或者骡子?
  “驾!驾!”
  身后传来马蹄声,咚咚如鼓点急促敲击地面。辛秀见到路上走着的人全都露出惊惶神色,忙不迭地赶着车驮着货物往旁边让,辛秀不明所以,也跟着站到路边去。
  这大白天的,城墙近在咫尺,不至于遇上强盗吧,这些人这么慌做什么?不仅慌,他们还用担忧地目光,欲言又止看她。
  辛秀:“我有不好的预感。”
  一队骑马的汉子停在路中央,辛秀被扬起的尘土激得眯起眼睛,见马上一个矮壮红脸膛汉子,正手拿鞭子眼带淫光打量她,大嘴一咧指着她朝同伴们喊了句什么。
  还是听不太懂,这里的话,和她之前在偏远村落那边听到的又不太一样。不过辛秀捕捉到了两个大致能听懂的词,一个女人,一个不是良家。
  红脸膛汉子说出那句话后,他后面几匹马上的男人都跟着哈哈大笑,是那种一群男人聊起黄色话题时的不正经笑。
  辛秀:“你们他妈的在说你们妈呢?”
  脏话哪怕听不懂,肢体语言也是通用的,那男人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鞭子熟练地一甩,很有技巧地勾住了辛秀的腰,一用力把她拉上前,伸出手想抓她上马。
  辛秀顺着他的力道一个跃起,抬脚踩上这汉子的脸,把他踢下了马,自己轻飘飘站在了他的马上。
  辛秀:“这个时代,女生一个人出门这么不安全的吗?大白天好好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抢。”
  她这一句话说完,干脆又是几脚,把其他几个人也踢下了马。几个男人滚成一团,目瞪口呆看着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辛秀也不理他们,坐在马上,摸了摸身下这匹马的鬓毛。
  “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买匹马,现在不用了,我看你就挺好的,还是白送上门的。小乖乖,走吧,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她不太熟练地坐在马上,拽拽马缰,让它往另一个方向走。红脸膛汉子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她把马骑走了。
 
 
第31章 
  辛秀其实没骑过马,以前她在原来的世界,有一次出去玩路过一个马场,提出想去试试骑马的感觉,但那次陪她出门的是个懒货,一听要骑马就原地放弃了,说着什么骑马很累,还颠屁股,想早点回家去瘫着,辛秀带不动那个退堂鼓选手,只能遗憾地和学骑马的机会失之交臂。
  不过现在,她终于骑上了马,觉得和骑大摩托有异曲同工之妙。交通工具都是这个特性,纸上谈兵没用,就必须得骑着上路才能学会。
  沿着那条不甚宽阔的道路离开前面那座城,再看不到城墙时,辛秀已经能稳稳驾着马快跑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天生的驾驶能力,就算穿越到未来开机甲,应该也能很快学会。
  坐在马上漫无边际想这些,辛秀也没特意控制马儿的方向,就把它当个自动驾驶。这马温驯且听话,好像有自己的目的地一样闷头往前跑。
  这个时代的城和城之间可没有高速公路,除了被太多人踩踏过后露出的黄土,就全都是没过小腿的荒草地,只要离开城和村落聚居的地方,抬头半天看不见一个人。这年头大家不兴出来旅游,毕竟交通工具不发达,普通人出门就是遭罪。
  辛秀坐了一会儿马,感觉屁股疼,确实很颠簸。
  她跳下马,让马到一边去啃草,又把自己的地图翻出来。可马停下后,并不准备吃草,只凑上来用脑袋轻轻顶着辛秀的肩,碰一碰,然后退后,用那双大眼睛望着她。
  辛秀奇怪,“怎么了,不吃草?我是停下来让你休息的,也不想休息吗?”
  这匹被她随手牵来的黑马和它那个磕碜的前主人完全不一样,长得很俊俏,大眼长睫毛,一把长长的黑色鬃毛搭在修长的脖颈上,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健壮,但四肢修长,尤其是那个眼神,像是一个秀逸而忧郁的美男子。
  辛秀:“……”被自己的联想给煞到。
  她锤了锤自己额头,哈哈笑着自言自语:“真是单身久了,看一匹马都觉得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的马儿不断用那种忧郁哀求的目光看她,辛秀也不懂马语,没有办法,只好试着坐回马上。她坐上去,马儿就继续往前跑,辛秀有点明白过来,这马好像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辛秀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她也不停了,就这么被马儿载着跑了一晚上,天明时,马儿显得特别疲惫,但当它看见前方出现的城墙时,辛秀明显感觉到它精神一震,连略疲乏的脚步都重新轻快起来。
  城门守着士兵,但神态疲懒,聚在一边大声说笑,也不管城门进出的人,辛秀骑着马直接进到城内,发觉马儿目标明确,一阵风般吹到了城西一座宅邸前,看到那挂着季姓灯笼的府邸大门,它终于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长嘶。
  辛秀跳下马,揉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屁股,摸着马鬃毛问:“我看你那么急,还以为你是想去找媳妇呢,这带我来这做什么,你媳妇在里面?”
  黑马前蹄一跪,卧了下来,望着季府大门,大眼睛里流下泪水。
  辛秀:“……”
  她蹲下来:“你哭什么呀小伙子,别哭了,这么大一匹马了。”
  黑马垂着脑袋,像个悲伤到难以自抑的人。辛秀没办法了,她站起来去敲门,半天才有人来开门,是个面带愁苦的老人家,见了她,很是疑惑地问:“你是?”
  谢天谢地,虽然口音浓重,但这个老大叔说话,辛秀连蒙带猜能听得懂,她边说带比划,问这府里要不要买马。老大叔费劲地听懂了,只摆摆手,好像是说这种事只能主人家决定,他做不了主。
  辛秀:“不买也行,我有一匹马,想送给你们家主人。”
  这时候的一匹马可不便宜,老大叔大约还没遇上过这种上门送钱的事,很是诧异又不解地看她,嘴里叽里咕噜,他说话速度一快,辛秀就听不懂了。正在这头大,门口停了一顶小轿,轿里走出来个醉醺醺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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