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太难了——扶华
时间:2020-03-09 10:32:52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遇上了危险,脱离危险后肯定要第一时间离开这个鬼地方,但辛秀不一样,她想着,她这进都进来了,而鬼尸走都走了,她要是现在离开这里,刚才的地行尸不就白杀了,亏大了。
  她杀了那么多地行尸,难道不应该享受胜利果实,占了他们的地盘吗?总之,没道理让她这会儿落荒而逃又把地盘让给那些地行尸。再者说,谁知道城外这会儿是不是同样有危险,这里好歹还有屋子可以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大佬被她拉来了。哈,有人镇宅,无所畏惧。
  辛秀洗了手,感觉那个臭味消失,这才觉得舒爽了,又一瓢瓢浇水在骡道士脑袋上,给他也冲冲身上的臭味。
  骡道士看着坐在前厅那个男人的背影,压低声音对辛秀说:“你就不觉得古怪,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还有人,这人出现的突然,又不知来历,说不定就是做出了那些飞头鬼和地行尸的人……”
  “哗啦——”辛秀一瓢水浇到他脑袋上,“怕什么,管他是什么人,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骡道士:“什么话?”
  辛秀顺手把瓢盖在他脑袋上,小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美男子如此好看,哪怕是别有用心要和她一夜情,她也不是不能考虑啊。杀她大约是不会的,不然刚才多此一举救她做什么。
  申屠郁端坐在前面,听到身后徒弟和骡子开玩笑,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这小徒儿,就是爱开玩笑,哪怕刚遇上危险,现在仍旧能如此健谈爱笑,很不错。
  辛秀请恩人吃了一顿简陋的青菜汤面,面是先前在食铺跟老板娘买的他们自家做的面条,青菜就是院子里揪的,放了勺辣椒酱,平心而论味道只能说是一般。
  看在这恩人好看的脸和身体,辛秀也愿意给他做点好吃的,奈何条件不允许,也只能将就一下。好在,这人看上去并不介意简陋的食物。
  见对面沉默的美男子吃完了青菜辣椒汤面,辛秀也跟着放下筷子,目光人家脸上嘴上转了一圈,笑着收起碗筷,坐到他旁边试图聊天。
  “你也是修行之人吧,刚才那对付飞头鬼用的是什么法术?真是厉害。”
  申屠郁:“寻常控火术而已。”只不过他修为高,寻常的法术用起来也威力巨大。
  辛秀:“既然是寻常控火术,能不能教教我?”
  系在柱子边上假装自己是只真骡子的骡道士:……又来了,看到什么就开口要学。可人家跟你又没关系,哪会愿意教你,真是天真。
  申屠郁:“可。”
  骡道士:“……”
  骡道士开始回想自己艰辛的求学之路,他从前想学点什么术法是很困难的,人人敝帚自珍,他学的都是四处偷窃而来,为此还被扫地出门。怎么他就遇不上这种随便张口要学就能被教导的好事?
  辛秀笑容满面,听申屠郁讲控火术,他语句简洁,不多说一个字。果然是个酷小哥,而且不善言辞,简直和她师父一样。像她师父好呀,像她师父的人靠谱。
  申屠郁:“控火术虽简单,你目前却并不能用出威力,我可另教你几个术法。”他要是早知晓徒弟这么早要下山,也不至于任她自己乱学一气,早早就会给她教些能用的东西。
  辛秀笑着应了,“好啊,你要教我什么?”
  申屠郁:“你灵力不济,单靠自身,威力不足,配上武器最佳。”
  他让辛秀拿出了刀,辛秀也毫无意义拿出来随手交给了他。申屠郁单手提刀,一手引出灵力,在长刀上一拂。旋即手指轻弹刀身,让它发出铁击清鸣。
  “此术可让刀剑与你身体里灵力流转相连,不至于提刀劈砍片刻就觉疲累。”这个问题是申屠郁先前看徒儿退敌时就注意到的,她手拿的是世上难得的宝物,却不能用出千分之一的威力,一来是她灵力不足,二来也是没有技巧,用此术可稍微弥补一二。
  辛秀没想到他说要教,竟然这么认真,坐直了些请教:“我要如何做?”
  申屠郁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辛秀:“……嗯。”朋友,你这手直接就牵上来了?
  她的视角是:从天而降来了出英雄救美的神秘美男子,在这烛光晚餐后,以交流教导为名拉了自己的小手。
  申屠郁的视角则是:教导徒弟。
  而从骡道士的视角: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拉拉扯扯,越靠越近,成何体统!
  申屠郁捏住辛秀手腕,一指点在辛秀手臂灵脉上,“我给你一些灵力,你先试试这长刀与之前有何不同。”
  他说完就放了手,辛秀略觉遗憾,但面上仍是正经神色,提刀挥劈两下,眼睛一亮:“确实比之前感觉更顺手,似乎没有那么费力了,隐约还有灵气与我手臂灵脉相连。”
  申屠郁:“不错,还有?”
  “还有……”辛秀再试了试:“这刀,感觉好像能劈开风。”
  申屠郁:“这便是拂刃之术,哪怕寻常凡铁用此术法,也会胜过其他兵器。”
  最后他就真的教了辛秀一夜法术运用技巧。
  充实学习了一整夜,感觉整个人被榨干的辛秀:虽然学到很多,但莫名有点失望,还以为有什么天降艳遇,结果完全是自己想太多:)
  申屠郁倒是欣慰,徒儿悟性不错,他教的都基本掌握了,如此聪颖好学,谁能比得上他的徒儿。
  一夜无事,天明时分,申屠郁拍拍辛秀的肩:“去休息片刻,便离开此处吧。”
  辛秀精神一振,望着他,暗示:“你教了我一晚,大约也累了,不若一起去休息?”
  申屠郁见徒弟关心自己这个“陌生人”,又在心中夸了句徒儿体贴入微,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道:“不必,我在此守着,你尽可安心休息。”
  辛秀遗憾叹气,这人真是矜持啊,直接就拒绝了。
 
 
第37章 
  辛秀刚去屋内休息没多久,申屠郁便抬手在这屋内布下了一个禁制,这禁制是为了防止邪物进入此处伤及徒弟。
  他准备前去处理这鬼镇内的东西,当然要先安置好徒弟。
  在离开前,申屠郁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骡道士。他跟了徒弟一路,自然知晓这骡道士是个什么样的底细,虽然现在看上去老实,可他先前屡次三番想伤自己徒儿是真的,而且还是贼心不死,暂时的听话只不过是因为被徒弟反制住 ,不得不装出无害模样罢了。
  申屠郁思考了片刻要不要直接在这里替徒弟解决了他。
  骡道士从被他注视开始,就觉得不仅脑壳发凉,后臀也发凉,全身的毛要是能炸起,他立刻就能变成一只毛茸茸的骡子。先前申屠郁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骡道士只是觉得这人神秘,如今被他用这种目光一望,骡道士心中警惕不已,觉得此人定是个危险人物。
  申屠郁朝他走近一步,骡道士猛地后退,差点都没忍住冲进房里去找辛秀救命。可申屠郁走了一步,又改变主意,并没有真的对他动手。
  申屠郁:要是杀了这骡道士,徒儿一路没个活物作伴说话,也没有代步之物了。也罢,看在他还算识相,先暂时饶过他一命,等他有异动了再处理不迟。
  于是他转身出了屋子,还一派寻常地带上了门。
  骡道士大松一口气,踩着蹄子哒哒哒走到房门边,准备去喊醒辛秀,让她赶紧走人,别在这和神秘男子胡乱纠缠了,免得不小心连小命都纠缠没了。以这男人的修为,无缘无故怎么会对辛秀这小姑娘那么好,绝对是别有所图。
  骡道士忧心忡忡,准备让辛秀认识到这美貌男子的险恶之处。可是他刚想用蹄子凿门,就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不对啊!他和这小丫头又不是一伙的,他可是被迫与她同路,如今还被欺压着,他们有仇的,她若真遇上了个心怀不轨的恶徒,被骗了被杀了,对他不是更好!到时候他趁乱逃走还有别人替他报了仇,岂不美哉!
  骡道士终于理清楚了,顿时心安理得,甚至幸灾乐祸,十分期待起来。该,这被美色所惑的小丫头,活该被人骗。就让她见识见识这世界的险恶!他想着,又老神在在踱步回了自己的角落。
  申屠郁离开屋子,拂袖立于空中,一双深邃暗沉的双眼巡视周围屋舍。明明已经天亮,可阳光照在这镇中,丝毫令人感觉不到温暖,只有一股惨淡白色。
  他的目光定在镇子最远处一座寻常宅院上。这镇中各处,都有飞头鬼和地行尸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恶气,只有那座宅院全无鬼物气息。
  太过干净,便是异常。
  以他修为,这个距离眨眼便到,他站在宅院门口,见院门禁闭,两只白色灯笼轻轻摇曳。申屠郁手指一弹,两只寻常灯笼上冒起火光。
  被他点燃的那一瞬间,白色灯笼变成两个长着白毛的脑袋,猛然张开大嘴朝他咬来。申屠郁眼皮都没抬,从它们中间穿过去,掠过它们的那一瞬间,两个白毛飞头鬼猛然被火焰吞噬,变成两个火球,发出哔啵的燃烧声。
  白毛飞头鬼,比之寻常飞头鬼更难炼制,只是一只白毛飞头鬼,喷吐出的口涎就足以让方圆数里生出疫病,然而这两只不幸遇上了申屠郁,没能发挥出半点威力就被烧成了渣。
  院门上贴了两张门神图,在飞头鬼开始燃烧后,凶神恶煞的“门神”就突然活了,赤脸红瞳血盆大口,从画上探出脑袋和身子。如果辛秀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中国版的贞子,人家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这两位从门神画里钻出来。
  申屠郁对这种虚张声势的小东西并不在意,一手按在门上,直接将两个还没完全钻出来的东西给按了回去。他的手长且白,因为徒手捏碎一张凶恶脸庞的动作,指节弯曲如刀,显出一种凌厉。
  “撕拉——”他捏碎一张凶恶鬼脸时,画上一张“门神”画直接自燃起来,另一张门神画中的凶人见状,脸庞上露出个惊恐万分的表情,红色的画纸瞬间褪色,仿佛油彩剥落,一道形状如虫的阴影从画上脱落,逃命没入门缝,往宅子里去了,大约是去给主人通风报信。
  申屠郁推开门,见宅院内森森幽寂,树木荫蔽,湿气弥漫,泥土腥气甚重。
  他踩在地砖上,脚下用力,地砖发出嘎吱的碎裂声,从这碎裂的缝隙里冒出一堆触须,又慢慢爬出一只黄褐色蚰蜒。
  这东西是寻常能见到的一种小虫,十几对细长的脚分布在节肢身体两侧,看上去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可是,这里并不只有一只。
  碎裂的缝隙中不断爬出蚰蜒,几乎眨眼间就遍布了整个院落,密密麻麻覆盖住青砖地,爬上两旁游廊和粗壮树丛,还有不少蚰蜒试图往申屠郁身上爬。申屠郁垂眸看这些小虫,对这能吓晕密集恐惧症,吓死怕虫人士的一幕视而不见,眼中反而露出一点意外之色。
  原来,这里躲着的是一只妖。若他没感觉错,大抵还是他从前见过的。同为妖族,哪怕他现在用的这具躯体是人类,他也能感觉到周围似有若无的妖气。抬手轻勾,那一丝丝妖气从虫群中散逸出来,如同轻飘的丝线落在他手中。
  妖族认人,从来都是认妖气。
  确实是他当初见过的那一只蚰蜒小妖。申屠郁确认了,抬手挥散那丝妖气,抬脚往前踏上一步,沾上他腿的蚰蜒,全都像被大火烧灼,瞬间凹陷焦黑,空气中一股焦味刺鼻。
  踩着虫潮走出去几步,正前方晦暗的屋内走出一个貌若好女,身材却高挑修长胸膛平坦的男人。
  男人眯起眼睛与他对视,态度慎重,语气怨毒,“何方修士,非要来此与我过不去,烧了我看家护院的飞头鬼,如今还要烧了我这些无辜的徒子徒孙们。”
  申屠郁:“你要伤我徒弟,我自然来杀你。”
  蚰蜒妖气极反笑,“你的徒弟?你说的若是那小姑娘,她未曾受伤,反倒是你们杀了我那么多看家护院的狗,我都没有找你们麻烦,你又何必跑来赶尽杀绝,左右我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各退一步如何。”他自觉自己打不过这人,才愿意服软低头,可若这人真的不知好歹,他也绝不让这人讨了好处去。
  无视他眼中凶光,申屠郁语气平铺直叙:“你睚眦必报,我既然已经坏了你巢穴,若今日不杀你,他日你定会加倍报复。”他倒不至于怕这小小蚰蜒,可他的徒弟尚且幼小,这蚰蜒妖欺软怕硬,只会对徒弟出手。
  虽然同为妖族,还有些渊源,但申屠郁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或者说,他从不知手下留情。
  蚰蜒妖眼神一凝,愈发警惕起来,“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认识我一般。”
  申屠郁不再多说,伸手向前,蚰蜒妖几乎是同时动作。院内森森草木被申屠郁周身之气冲击地往四周倒伏,满园蚰蜒则猛然变大,高出屋顶的丈高蚰蜒,将申屠郁埋入无数双带毒触须内,然而眨眼间,申屠郁破虫而出,挡在他身前蚰蜒被锋利金气斩成碎块,眨眼逼近蚰蜒妖。
  蚰蜒妖慌忙逼退,甚至变为蚰蜒原型来抵挡这一击。巨大的黑色蚰蜒盘绕在屋前,它的外皮坚硬,泛着黑光,挡住了申屠郁手中无形的锋利金气。蚰蜒妖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申屠郁手中金气消散,他直接将手指卡入他的节肢缝隙用力一撕——
  蚰蜒妖只觉身体一阵撕裂痛楚,他引以为傲的铠甲,竟然被此人徒手撕开了!这是何等巨力!然而撕裂痛楚还未结束,他就发觉又一股巨力袭来,自己整个妖身被扯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可恶!”
  申屠郁并不畏惧蚰蜒妖的毒,他炼制的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件武器,不管是皮肤还是手或者脚。此时他的手就如同刀剑,轻易划开失去外壳保护的蚰蜒身躯。
  蚰蜒毫无还手之力,他恐惧地望着申屠郁面容与动作,忽然觉得此人这样的气势有几分熟悉,仿佛曾经见过,再想到昨日看到那小姑娘身边的食铁灵兽,蚰蜒蓦然双目睁大,失声道:“你……莫非是深涂妖王!”
  申屠郁人身与原型容貌并不相同,仅有两分相像,相比原型的妖异,人身容貌更为寻常——至少在申屠郁眼中这模样很寻常。蚰蜒妖本不确定,因为他没感觉到妖气,可见面前之人看过来的眼神,他立刻就确定了。
  深涂妖王,在他从前修行的妖洞窟,曾与其他几位妖王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后来他与妖洞窟的诸妖闹翻,竟然入了灵照仙人门下,从此与他们这些恶妖划清界限。蚰蜒还记得,自己从前尚且是个小妖,曾想追随这深涂妖王,却被他拒绝,不,是被他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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