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有这种能力,就算自身没有爵位,娶一个贵族小姐是绰绰有余的,可大小姐的父亲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既没有钱又没有地位的男人。
他拒绝了女儿取消原定婚约的请求,并将女儿控制了起来,在婚礼举行之前都禁止她出门。
作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去评判他们谁对谁错,听那些贵族小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转头就忘了,完全没放在心上。
再一次听到这件事,是在大小姐和婚约者的结婚典礼的当天,有人告诉我那位冒险者去抢婚了。
抢婚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一种传统,只要挑战者能够在决斗中取得胜利,便能将新郎或者新娘带走。
听是有听过,但活了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都让我有些后悔扔掉那张婚礼邀请函了。
好奇心让我关注了一下事情的后续,出乎我意料的,那位冒险者输了,甚至没能活着走下决斗台,而亲眼见证了爱人死亡的大小姐当场昏迷,自此一病不起,婚礼匆匆结束。
说不上难过,我只是有些感慨,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并不是所有贵族小姐都瞧不起平民,加上自由恋爱一直是茶会上的热门话题,那段时间我从她们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那位冒险者的英勇事迹,当然都是经过了技术加工的,其真实性还有商榷。
但如果那人真的像她们说的这么好,那就这么死去还真是挺可惜的。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大小姐的婚约者我认识,还很不幸的与我是同届的学生,在学院里是个出了名的纨绔,能够进到学院里还是家里人砸钱砸进来的,可以说是一点本事也没有,这样一个只知道恃强凌弱的菜鸡怎么可能杀得死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虽然知道这与我无关,但我还是忍不住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最后带回来的消息和我想的相差无几。
那纨绔并不是光明正大打败冒险者的,有人偷偷帮他暗算了一把对手,一击致命。
既然能被我的人发现,就说明做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做得很隐蔽,或者说他不怕让其他人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会这么肆无忌惮草菅人命,也不过是仗着有人护着他,不会让他出事。
听完手下人汇报上来的结果,我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上决斗台前是需要签下生死状的,除非双方都同意停手,否则战斗是不会轻易结束的,而战斗过程中周围会有五名魔导师全程围观并在周围设下魔法阵,为的便是防止他们在战斗过程中波及旁人,也为了不会有人插手他们的战斗。
五个魔导师呐,我可不相信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唯一说得通的原因也只有他们是故意的了。
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由贵族找来的杀手在决斗中杀死了冒险者,让那纨绔成了所谓的胜利者。
后来我才知道,冒险者之所以会和大小姐相遇并陷入爱河,是因为那贵族曾委托他和他的队友前去剿灭在他领地内作乱的魔兽,并救出他在领地内养病的女儿,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看对了眼,本想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告诉贵族父亲,谁想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婚约者。
最让我觉得不齿的是,决斗结束后冒险者的队友察觉到不对,想去讨要个说法,给冒险者正名,却被国王以蔑视王权为由派士兵将人打了一顿,浑身是伤的赶出了城,那贵族也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没有支付给他们应得的报酬,事后甚至光明正大的说出过“省了我不少钱”这种话。
为什么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想不通。
过了几个月,就在我即将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一封信被送到了我的书桌上,里面详细记录了那几个冒险者被赶出贝莱斯拉后所做的事。
我还真没想到我培养的人居然这么敬业,我还什么都没说就把事情完成了。
看在带来的是我感兴趣的情报的份上,我就不追究这擅自行动的做法了。
信上说,他们在离开了帝都后就去往了另一个城市的冒险者工会。
实际上城内也是有冒险者工会的,只是他们不但是被了赶出去,还被永久禁止入城了,不然他们也不用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舍近求远,这不是自己找虐嘛。
咳,回归正题。
因为是在委托期间发生的事,他们就想找工会主持公道,可是被拒绝了。
理由是他们接取委托的途径并非正规渠道,不在工会的管理权限内,工会爱莫能助。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那伙人直接就懵了。
在被扔出城前那些人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搜刮走了,武器钱币什么都没了,能活着到这已经是幸中之幸,结果却告诉他们是白忙一场?
这算什么?
我没有忍心看完整封信,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能猜出他们未来会如何。
如果无法尽快走出来,暂时放下仇恨,那他们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这就是现实,哪怕有再多人同情他们,也顶多是口头安慰几句,偶尔帮几个力所能及的小忙,但没有几人会愿意同他们一起进行复仇。
无他,要完成这件事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不小心就会搭上自己的命,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这种情况只是少数,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没有犹豫太久,我就佯装无意地说:“我现在还是E级冒险者,没办法接下你的委托。”
男人微微蹙眉,又很快松开。
“没事,不走工会不就成了。”
我又问:“不走工会?那要怎么接委托?”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没接过这种任务吗?”
不等我回答,他就继续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报酬我已经给你了,你只要在三天内给我把东西带来就行了。”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起码五个,别说你做不到,不行就去找原来帮你的人。”
不是人,是魔狼。
“行是行。”我吞吞吐吐地说,“但你不怕我带着东西跑路吗?”
男人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你可以试试。”
至于试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就没有告诉我了。
庆幸吧,我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又胆大包天的人,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试试。
离开了这家店,我又去集市买了些缝制魔兽皮甲需要的特殊工具和魔法线,顺道又去了次杂货店。
处理后材料的保质期远比尸体来的长,我就没有顾虑的把大部分材料都取了出来,当然是活动在森林外围和平原上的魔兽,像魔鱼纳迦这种还是再放放吧。
店家好奇问起怎么这么多的时候,我就说是攒了很久一直没处理,很顺利就应付了过去,钱包也瞬间鼓囊了起来。
等我做完这一切,天已经临近黄昏,我急急忙忙回到旅店,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一路直奔后院,几乎是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芬里尔那张写满了‘我很生气’的狼脸。
“你还知道回来?”
我讨好的笑了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献宝似的把它说过肉质很好的魔鱼肉拿了出来,“我找到人能处理魔兽肉了哦,晚上我们吃鱼好不好呀?”
芬里尔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只有鱼?”
听懂了暗示的我赶紧把其他魔兽肉都拿出来了一块,“熊肉鹿肉蛇肉蜥蜴肉...你还想吃哪种,我去让老板娘帮忙做。”
芬里尔却不说话了,我正觉得奇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木门被推动的嘎吱声。
“回来了?”
我站起身看向了手还按在门板上的老板娘,笑道:“恩,回来了。”
老板娘视线微微下移看向了我还拿在手中的魔兽肉,眉头狠狠一皱。
“又去买肉了?”
光是听她的声音我就能猜到她现在一定在心中骂我败家,说不定还有更难听的。
怕她拒绝帮我烹饪魔兽肉,我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这些都是之前外出的时候菲尔猎来的,我今天找人处理了一下尸体,没花多少钱。”
“那倒是我误会你了。”
老板娘的眉头慢慢松开了,语气也好了不少。
可正当我打算趁这机会提烤肉的事,老板娘却抬手制止了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不只是今天,未来一周左右的时间她都没办法帮我处理这些魔兽肉了。
老板娘说,下周是领主夫人的生日,早前就有人来通知他们该准备出发了,只是忙着忙着就拖到了现在,再不出发就该迟到了。
据说领主大人和他夫人十分恩爱,为了给妻子庆生,领主每年都会召集领地内拥有某些特长的人,花费大笔钱财,力求给妻子一个最完美的生日宴。
而老板娘被看中的正是她的厨艺。
“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烦是烦了点,还拿不到多少报酬,但谁让他是领主呢,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之前就想跟你说的,但忙着忙着就给忘了,今早终于想起来了吧却没找到你人,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第16章
“在我离开后会有人代替我在厨房工作,只不过他的厨艺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勉强能入口,还是别让他糟蹋这么好的魔兽肉了”
“不过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要是想用厨房就让你用,当然是要付租金的。”
说着她犹豫的看了眼芬里尔。
“还有啊,你下厨的时候最好避开他,就算被看到了也千万别说是给从兽吃的,他这人...哎!”
老板娘闭眼摇了摇头,“我也不跟说这么多了,你只要记得千万按我说的做,熬到下周我回来就没事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内心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原来人类和魔兽的关系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很快我就意识到过去的自己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美好了。
老板娘看我手足无措的模样,嘴上说着赶时间,还是动手把我手上的魔兽肉都抢了过去,骂咧咧的说了句:“尽会给我找麻烦。”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我还惦记着那块火蜥皮,和芬里尔说了几句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取出针线,就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搞什么啊,这里怎么会有魔兽在?”
若是平常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他提到了魔兽两个字,我就一下子想到了被我留在后院里的芬里尔。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事,来到窗边探出了身子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围栏外,一脸嫌弃的看着趴在草堆上小憩的芬里尔,恐吓似的喊了两声,没得到反映就抓起一块小石子往里砸去。
我心中一突,住手二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却还是太晚了,那人已经把石子扔了出去,并准确地砸在了芬里尔的脑袋上。
我的声音引起了男人的注意,芬里尔也抬起头来,一人一狼同时看向了我。
而与此同时,我也从三楼的窗户翻身跳了下来。
芬里尔猛地站了起来。
我还在等待落地的疼痛,虽然是一时冲动做下的事,但我并不觉得后悔,毕竟跳下来才是最快到达后院的路径,而我等不了太久了。
唯一觉得懊恼的是,我应该在跳下来前先给自己上一套风系魔法的,多少能够减轻点落地的冲击。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我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上了我的腰,把我带离了原本的降落路线,一个回转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恩?
我摸了摸蹲坐在面前一脸不高兴的芬里尔,悻悻的说了声谢谢,笑容带着丝丝尴尬。
芬里尔冲我喷了个鼻息,但没有拒绝我的抚摸...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被我暂时遗忘了的男人不满的敲了敲围栏,“喂!”
引起了我的注意后,他就用十分不善的语气问:“那是你的魔兽?”
我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不温不火。
男人又问:“你不知道活的魔兽是不能进城的吗?”
我自认为性格不错,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觉得恼火。
“是吗,我进城的时候可没人和我说过这个规矩呢。”
男人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眼我身侧的芬里尔,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说,这匹狼不会就是外面那些人正在找的东西吧?”
我心中一突,第一反应就是芬里尔的身份暴露了,表情也有细微的变化。
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不是这样,但男人还是因此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
“哈!我就知道!”
他恶意满满的对我勾了勾嘴角,“你说我还是把这件事报上去,能拿到多少奖赏呢?”
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在我眼中无异于跳梁小丑,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禁感到烦躁。
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是的小丑太多,他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通这点后,我便没再理他。
不管外面的士兵在找什么,肯定不会和芬里尔有关系,而且弗格斯也完全没有他所说的【活的魔兽是不能进城】这种破规矩,要真有她一开始就不会被放进城,怎么想这都是男人因为仇视魔兽而编出来的谎话。
我不在意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也不想知道他过去遭遇了什么才会这么厌恶魔兽,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引来巡逻士兵,我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男人。
但是不行,我甚至不能开口为芬里尔正名它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魔兽,因为一旦魔兽和人类起冲突,就算是法律也只会站在人类那边,谁让法律本就是人类制定的呢。
而且这事真要闹起来,有了更多观众的男人反倒会更有底气,更加卖力地试探芬里尔的底线,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也不用我多说了,总之会很惨很惨。
在这方面我一点也不怀疑芬里尔的能力,不想看到弗格斯消失,我只能尽可能的安抚芬里尔,小声告诉它不要听那边的智障胡说。
我的本意是让男人独角戏演够了就自己离开,可对方非但没有离开还越说越起劲,连带着我也被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