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啦!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和你的约定!”
说着,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他们不赶我走,我也会想办法离开那里的。”
没错,我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当什么太子妃。
早在第一王子和那位玛利亚小姐接触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就主动提出让位。
比起除了容貌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肯定是被光明精灵亲吻过的玛利亚更适合当这个太子妃。
要是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这个想法,那我的计划可能会有点悬,但既然他们都已经成双入对的出行了,做什么都要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暧昧,就差正式公开了,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与其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还不如主动点,把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只是我没想到第一王子居然会做得这么绝,居然为了退个婚就把我污蔑成坏事做尽的小人,还整出一大堆‘铁证’,是觉得我会舍不得太子妃这个身份吗?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事,除了想笑我就没有别的反应了,那时我还会惋惜有这么一个储君在,贝莱斯拉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放到现在...
怎么都好,反正不关我的事,就算他们把自己整灭国了,也与我无关。
“你开心就好。”他摸了摸我的头,“安心,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
我回蹭了过去,在他收回手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突然间,我想到一件事。
我拉住了他想要缩回去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报仇多没意思啊,想让我开心的话,不如带着我一起旅行吧!”
先生短暂的沉默了会,“...你确定?”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早就想跟你一起走了,但是以前需要顾及的事太多,现在就不一样了,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
先生看了我一会,故意慢吞吞的说:“可我不想带着个小累赘怎么办?”
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半晌,我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哼的一声甩过头去,赌气的说。
“不带就不带,反正我还有菲尔陪着我。”
先生揉了揉我的脑袋,这是他一贯安慰我的方法。
“之前就想问了,这个菲尔...是谁?”
“当然是我的冒险同伴了,还能是谁。”
“你真的跑去当冒险者了?”
“不然呢?”我微微鼓起双颊,不满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先生无奈的看着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说我是累赘!”我控诉道。
他立马选择性失忆,“谁说的,我帮你去打他。”
被他这么一闹,我忍不住笑了。
可笑着笑着,我又笑不出来了。
“先生...您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生怕看到不想看的,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拽着他斗篷的手,语气越发低落。
“自从父亲母亲离开了我,是您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教导我,我从来没想过会与您分离,但我也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您也有您的梦想,可是...”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时候,他摸了摸的脑袋,这无形之中给了我说下去的勇气。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上了他的视线。
“三年前我没敢说出口的话,我想现在告诉您,否则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您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说完最后这句话,我已经花光了我积攒的所有力气。
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待的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他会答应吗?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耳边在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听不清晰。
恍惚间,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
啊,果然被拒绝了。
不知不觉中,我松开了攥着他斗篷的手,轻笑着后退一步。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就请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
在感觉到泪腺即将崩塌的时候,我匆匆低头,眨眨眼想要把那点泪意逼回去。
半晌,我听到上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紧随其后的便是落在头顶的重量。
“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去呢,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个。”
我鼻子一酸,才收回去的泪意就又想要冒出来了。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您会讨厌我的。”我小声道。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讨厌你?”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我心中一凛,愣愣的抬起头,表情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
哪怕是无奈的笑容,在他脸上也显得特别好看。
“就你这个蠢样,要放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我还真不放心。”
“...您真的很会破坏气氛呢。”
先生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我往下压了压,“明明是你想太多了,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的哪来那么多心思。”
“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小了!”
他用的力道很大,我勉强才保持住了站姿,抱着脑袋不满道。
不知为何,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笑容莫名淡了几分,语气里带着我听不懂的情绪。
“是啊,你都已经十八岁了。”
“先生?”我有些不安的喊了一声。
先生垂下眼,眼中有暗光一闪而过。
“我记得你和那个王子的婚期就定在你成年后。”
“啊这个,已经取消了,毕竟一个罪人是没有资格当太子妃的。”
先生微微蹙眉,“他们给你按了什么罪名?”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好吧其实是我没仔细听,反正是严重到必须剥夺贵族身份的罪名就是了。”
我本想一笔带过,但在他的追问下,我还是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着重强调了第一王子和玛利亚之间的暧昧。
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我突然笑了。
“虽然我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但他们都说那是我做的,先生您觉得呢?”
先生给了我一个无语的眼神。
“你要是真的有胆量做那些事,哪怕只是其中一件,我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您这是在说我胆子小吗?”
先生嗤笑,“难道不是吗?”
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才不是!我真要胆子小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魔兽森林去!”
先生挑眉,“不是还有那什么菲尔吗?”
“可是菲尔去狩猎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的!”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立马捂住了嘴。
糟糕,说了不该说的话。
先生危险的眯了眯眼,“你们在森林里不是一起行动的吗?”
“当、当然是啊!”
“是吗?”
“......”
我心虚的想要扯开话题,或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但都失败了,到最后不只是这件事,在先前对话中我想隐瞒的真相,也全部被套了出来。
“所以你是因为一个人乱走,才会被这个骷髅抓住的?”
“是的...”
我敢肯定希拉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的,在说了她这么多坏话,我根本不敢回头看她,也不敢对上先生的眼睛。
没办法,在先生面前我就是这么怂。
这不能怪我,实在是生气的先生太可怕了,就跟魔王似的,我这么细皮嫩肉的根本扛不住啊。
虽然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顶多就是口头上骂几句,但这不妨碍我怕他。
不如说,被先生骂这件事本身对我来说就已经很严重了,可以的话我还是更想看到先生对我笑。
先生还想训我几句,但是被希拉的声音打断了。
“那个...传送阵我修好了。”
虽然我对她还不是很待见,但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感谢她救了我的命。
许是我的视线太炙热了,竟把希拉逼退了一步。
“是要现在出发吗?还是等一会?”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刚想回答,就听到了先生的声音。
“不是说要跟我走吗,你这是打算要去哪?”
我眨眨眼,突然恶向胆边生。
“不是说好的先生你跟我走吗?当然是一起去啦。”
先生沉默了会,似乎是在回忆。
“我记得你问的是我能不能带你走。”
“但是您没有回答呀。”我理所当然的说,“后面我又问您愿不愿意留下来,您答应了,那不就是跟我走吗?”
先生看了我一会,突然笑了。
“胆子大了,居然敢跟我玩心眼了。”
我觍着脸微笑,“是您教的好。”
先生失笑摇头,抬脚就朝传送阵那边走去,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还回头看我。
“不是说要走吗?”
我眼睛一亮,赶紧追了上去。
和希拉确定了传送的位置后,我便同先生一起站在了传送阵上,看着希拉哆哆嗦嗦的往魔法石里输送魔力,没一会我们就被从四周拔地而起的光束给包围了。
在即将被传送走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先生往外头丢了什么东西出去,时间太短我没能看清,只能依稀确认是个不过巴掌大的小玩意。
等轻微的晕眩感消失,我刚想询问先生那是什么,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芬里尔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爱葛妮丝,你他妈的跑哪去了?!”
我回过头,就看到芬里尔站在离我们十来米的地方凶狠的龇牙,它的周围堆积着不计其数的魔兽尸体,那数量就像是把整片森林的魔兽都屠光了。
好吧这说法是有点夸张,但你们懂我意思。
短暂的思量后,我果断朝芬里尔扑了过去。
“呜哇!菲尔!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芬里尔的身子一僵,到嘴边的谩骂也硬生生都噎了回去。
“...你去哪了?”
我用力抱紧了芬里尔的脖子,把脸埋进它变得有些粗糙还被染了色的毛发间,故意耸动了几下肩膀做抽泣状。
“我、我不小心触发了亡灵法师布置在这里的传送阵...”
不用我多说,芬里尔直接炸了。
“亡灵法师?你被亡灵法师捉走了?!”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炸,它真的全身毛都炸起来了,就是有些地方被血块粘在一起了想炸也炸不起来。
我拍了拍它的背,“冷静一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说给先生听的版本直接照搬了过来,时不时再安慰几句,很快芬里尔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不得不说毛茸茸真是个好东西,才抱了一会就让我感受到了被治愈的感觉,就是脏了以后会影响触感,怪扎手的。
等回去了、不、待会就找条河,都脏成这样了总不至于还不想洗澡吧?
一想到之前和芬里尔提起洗澡的事时,它格外激动的反应,我就有些头疼。
靠我一个人可能抓不住它,看来得拜托先生了,希望他不要在意。
“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跑,吃到教训了吧!”
芬里尔冲我喷了个鼻息,转而看向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声的先生。
“如果把你抓走的是个女的,那这个家伙又是谁?”
我后退几步来到了先生身边,“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师,阿诺德。”
说着我转了个方向,“先生,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菲尔。”
先生不冷不淡的对着芬里尔点头示意,芬里尔则是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
“老师?什么老师?”
我跟它解释了下我和先生之间的关系。
“在我很小的时候阿诺德先生就陪在我身边了,我很肯定他是不会伤害我的,所以不要再用那种危险的眼神看先生啦!”
芬里尔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嘴里还在嘟囔什么,我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字。
“...那家伙...老师...”
总觉得菲尔对先生的敌意很深啊。
待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怕不是就直接变成仇敌了啊。
我在心中感慨道。
不过...
我偷偷看了眼先生。
先生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菲尔,过来到现在都没怎么笑过,难道真的是因为气场不和吗?
我苦恼不已,却也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到周围成堆的尸体上。
“菲尔你是把人家的老窝给端了吗?”
我向芬里尔投去了怀疑的眼神,“你应该有记得留几只吧?”
别一直都没剩啊,那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虽然不至于说灭绝,但能让一种魔兽在这片森林里一起消失,也是非常不得了的壮举了。
芬里尔给了我一个大白眼。
“你不是要纳迦的毒腺吗?我累了,你自己动手吧。”
纳迦的肉质并不怎么样,还因为常年居住在沼泽地的关系带着微量的毒素,虽然不比毒腺里的毒液那么霸道,但也足够让人吃下去闹肚子了,根本没有人会吃,更别说是买了,像是之前那几具纳迦的尸体都是店长帮我处理的,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另外纳迦的肉有毒这件事我也是听店长说起才知道的,后来我也有向芬里尔求证,它说吃起来舌头确实会有麻麻的感觉,除了肉质比较柴外没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