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耷拉着脑袋,小声抽泣了一下。
“先生讨厌...我最讨厌先生了...”
“讨厌也没用。”
先生微微一笑,“现在,我去给你拿早饭,我希望我回来时能看到你已经准备好能随时出发了。”
我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是,然后在芬里尔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进了浴室。
我只当没看到,路过的时候顺手揉了一把它的脑袋,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
在刷牙的时候,我注意到芬里尔的身影出现在了半开的门口,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样子。
应该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吧?我不确定的想。
“就这么怕你的先生?”
“不是怕,是尊敬。”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吐掉口中的泡沫,再用清水漱口,擦掉嘴角残留的水渍,我透过镜子看向了芬里尔,心情愉快的笑了笑。
“怎么,怕我被他欺负吗?”
不等芬里尔回答,我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要是这么担心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这样先生打算欺负我的时候,你也就可以站出来保护我了。”
芬里尔闷声道:“还用你说?”
“不对!我没在和你说这个!”
我放下毛巾,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为什么菲尔你觉得先生会伤害我呢?”
都暗(ming)示到这种地步了,再看不出芬里尔是想说什么,我就是真的傻了。
“是因为先生的身份吗?”
芬里尔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恨恨地说。
“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他很危险,你就不能张点记性吗?”
“可是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先生到底是谁,只说他很危险,我怎么知道你没在骗我?”我无奈道。
“我难道还会骗你吗?!”芬里尔气得背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你说说这么久以来我帮了你几次忙又救了你几次了?连被人骂荡/妇都只敢缩着脑袋一声不吭的,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看它是真的生气了,我心道不好,连忙双手合十讨饶。
可道歉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我就听到另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我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什么荡/妇?在说谁?”
“......”
天国的爸爸妈妈啊,我好像马上就能去见你们了。
先生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知道?”芬里尔嗤笑一声,在本就不怎么愉快的氛围上又浇了把油,“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嘛。”
说着,它似笑非笑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先生淡淡的说了句是吗。
“那不如你来告诉我,她到底瞒了我什么。”
芬里尔皮笑肉不笑,“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做错了事,总是要得到惩罚的。”
虽然我看不到先生的表情,但听声音他应该是笑着的,还是那种非常危险的微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怕是背对着门口,我也依旧能靠着镜子的反光看到芬里尔脸上想搞事的表情。
我默默走过去关上了门,隔绝了芬里尔告状的声音,还有先生附和时听上去饶有兴致的“哦?”
感觉要出大事,我是不是早点跑比较好?
然而我并没有在浴室里看到窗户,连小的天窗都没有,也就是说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只能从门口出去。
可我就是因为不想出去面对房间里的一人一狼才想逃跑的,现在出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沉默了两秒,我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天国的爸爸妈妈啊,救救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中秋快乐!
第34章
遗憾的是爸爸妈妈并没有听到我的祈求, 或是听到了也无能为力,被迫从浴室里出去的我面对的第一个危机就是笑里藏刀、啊呸、笑得花容月貌的先生。
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呢...
不过我也知道先生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关心我,如果一点也不在意的话, 也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这么想想我便一下子就开心了。
然后被发现我在走神的先生赏了一个脑瓜崩。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说出来跟我分享一下?”
我赶紧收起笑容低下头, 态度诚恳的认了错。
先生意味不明的恩了一声,没说别的, 而我因为心虚没敢抬起头,也就没能看到先生这会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明明先生从来没有给过我实质性的惩罚,包括这次在内,几乎每次我犯了错, 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或许一开始先生会表现得很生气, 让我有种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但到了最后所谓的惩罚也只是抄书跑步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
就像现在,先生也只是说会好好给我制定体能课程表,乍一听会很可怕, 因为我的体能真不怎么样, 可真追究起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到头来锻炼体能对我来说是有好处的,就是这个过程累人了点。
如此安慰自己的我,此时正在试图和先生商量减少点负重。
长跑负重十公斤真的会死人的!还是两只脚各十公斤, 那就是二十公斤!
别说两千米了, 我怕是五百还没跑到,就已经趴下了。
我好说歹说, 先生总算‘勉为其难’的给我换了五公斤的负重,比起以前的三公斤来说要重一点,但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尤其是和十公斤的比起来,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负重捆在了小腿上。
系紧后我起身轻跳了几下,在确保负重不会轻易掉下来的同时感受了一下重量。
恩,一点也没有变轻呢。
我偷偷看了眼先生,犹豫着要不要用风系魔法作下弊,就见先生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要好好跑,不能偷懒哦。”
我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挺直了身子,仰首挺胸的回了声是。
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芬里尔,“那么爱葛妮丝就拜托你了。”
芬里尔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还用你说?”
从他们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我赶紧出声。
“等等,先生你要离开吗?”
先生回过头来看我,“恩,今天有老朋友要来贝莱斯拉,我准备去找她叙叙旧。”
她?
在这个世界的大陆通用语中男女的ta是不同的读法,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我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了。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保持得体的笑容。
“先生的朋友吗?我也好想见见啊。”我故意用埋怨的语气说,“说起来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见过先生任何一个朋友,我差点就要以为先生没有朋友呢。”
“你想说的是和你一样没有朋友吧。”先生轻笑一声,“严格说起来我们也不算是朋友,只是许久不见的老相识而已。”
先生说,他们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意外得知两人都在贝莱斯拉后,就决定约出来见一面,之所以约在今天,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明天就要离开贝莱斯拉,而下午又有别的事要忙,也就上午还有点空了。
得到了先生中午就会回来的保证,我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只不过还是对他口中的她有些在意。
不是朋友,也能是前女友或是青梅竹马,哪怕只是普通同学,一想到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也有种说不出的气闷。
我太了解先生了,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不会特意去赴什么约的,更别说叙旧了。
若是没有旧,又要怎么叙?
“瞧你这出息!”芬里尔骂了我一句,“人才刚走你就没精打采的,晚点你是不是就要要死要活了?”
“菲尔你太夸张了啦。”我悻悻道,“那什么,既然先生都走了,我们就不要继续跑了吧...”
“不!行!”芬里尔也学会了先生冷酷无情的那一套,一字一顿地说,“那男人虽然狗了点,但他说的没错,你是该吃点教训了,”
我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
“所以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啦。”
“哦是吗,那你现在跟我回弗格斯把那个瓦特给打一顿,我要求不高,不用打死,半死不活就行。”
我张张嘴,一时不知道是该先纠正是沃特不是瓦特,还是替他求情饶他一命。
在我看来沃特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饶恕,他虽然说话难听了点,欺软怕硬了点,但总的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看在老板娘的份上,我又何必追着不放呢。
是,要不是我运气好,护卫队的队长是我认识的人,换个人来我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何必去做这种不可能的假设呢?
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那种话了,再难听的都有,要是我一个个都追究过来,贝莱斯拉绝大部分的贵族,甚至是王族都要被我得罪个遍。
而若是我因为得罪不起或是麻烦就放过他们,只报复一个没权没势的平民,那我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决定放弃。
哪怕会因此被说懦弱,胆小鬼,我也不在乎。
不是不敢反抗,而是真的不在乎。
只要我不放在心上,对于他们的话一耳进一耳出,他们总有一天会觉得无趣,我也能耳根子清净点。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事事都要依靠自己力量的孤女,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只要我能站到他们所无法触及的高度,到时候他们就是再瞧不起我都只会藏在心底,还要担心我会不会秋后算账,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身心舒畅。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怎么站到那么高的位置呢?
果然还是要努力变强啊...
有了目标之后,我跑起步来也卖力多了,抱着为自己争一口气,证明自己没有做错选择的想法,我一口气跑完了规定的两千米,速度算不上快但也没有停过,对我来说已经很不得了了。
要知道以前我光是负重三公斤一千米就累死累活的,现在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冒险者体验起到了作用,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提高了我的身体素质,才让我能够在长跑中坚持下来。
对于我的沾沾自喜,作为一头全速跑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怎么累的魔狼,芬里尔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这样还想让别人害怕你,做梦比较容易。”
还在喘着粗气没能缓过来的我依靠在巨石上笑得非常轻松。
“容易满足有什么不好的,就怕明明得到了一切还有想要的,那就是贪心了。”
芬里尔没有接话,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了远方。
半晌,我听到他似有似无的声音。
“贪心...可不是吗...”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问芬里尔先生还有没有给我安排别的训练。
芬里尔摇摇头,说先生只让它盯着我跑步,不要让我用魔法偷懒,并没有给它别的任务,也没说跑步结束后我还要做什么。
就一个两千米明显是不现实的,我做梦都不敢做的这么美,我想先生应该是打算随便和那个她聊几句就回来的,所以才没有告诉芬里尔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我还是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故意曲解了先生的意思,不但单方面宣布‘惩罚’结束,还提议回去找先生,最好来个偶遇,刺激一下。
刚听到我的提议时芬里尔明显是拒绝的,但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字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它噎了回去,改口道:“好啊。”
乍一听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试探着问了句“你同意了?”得来的回答是“为什么不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能给出好几个,但既然芬里尔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假装不知道,何乐而不为呢。
“那芬里尔你能闻到先生在哪里吗?贝莱斯拉这么大,一个个地方找过去好累啊。”
“...你真当我是狗吗!”
骂归骂,完了芬里尔还是在空气中嗅了嗅,无视了试图找一样有先生气味的东西的我,径自朝某个方向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边走过去有什么。
这条路和商业街是反方向,但再往里走点有个很出名的情侣圣地,是个直径不过才十米不到的湖心岛,就在城墙边上。
据说在岛上的柳树下表白百分百能成功,许愿也很灵验,如今柳树的枝条上早已挂满了写下了愿望的签条。
除此之外经常会有小情侣成双结对的去那里约会,因为是浪漫的话题,我经常会在茶话会上听道贵族小姐们提起这件事,都向往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带着心上人去那里许个愿,祈求一生幸福安康。
过去的我并没有将这个传说放在心上,我的父母年轻时也是去过湖心岛的情侣之一,他们虽然相爱,却没能幸福太久,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与其说是祝福,更像是诅咒呢。
我是这么坚信着的,因为对尚且四岁就失去了双亲的我来说,我必须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而湖心岛的幸福传说就成了我怪罪的对象。
那时的我甚至在想,要是爸爸妈妈没有去什么湖心岛许愿,说不定就不会死了,起码不会这么早死。
是以我一直很反感听别人提起湖心岛,遗憾的是这块‘圣地’在贝莱斯拉一直是热门话题,尤其是在正值思春期的少女们口中。
几乎每次茶话会我都会听到有人说XX和XX去了湖心岛,一番感慨后然后再扯到她们自己身上,好在这个年纪的我已经能够正视父母的死亡了,也就没有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只是依旧对那个地方有着生理性的厌恶。
说是这么说,在想到先生会和另一个女性去那里,我还是止不住的心烦,毕竟反感厌恶只是我个人而言,在外人眼中那里还是情侣圣地,一男一女结伴前去,还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