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失守——樊清伊
时间:2020-03-10 09:07:12

  许愿一吐舌头,转身跑了。
  跑了一半想起来自己遗落在办公室的玫瑰花,又折回来说:“那个花……花……别忘记给陈景迹啊!”
  邵奎伸出手就要再弹这臭丫头的脑门,许愿吓地哀嚎一声,捂着脑门就跑了。
  许愿这嗓门响亮,赵书语在病房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助人为乐的男同学离开以后,赵书语浑身不得劲地跟祝夏发微信:[我听到了未成年少女的尖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祝夏回得言简意赅:[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的活该下场]
  赵书语恶狠狠,[你活该在情人节独守空房]
  祝夏收到这条消息以后干脆利落给自己的手一巴掌,让你欠!让你回!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气哼哼地把赵书语拖进她应该待到老的黑名单,趴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最后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去了隔壁卧室。
  独守空房可以。
  独守自己的空房不可以。言言
  老公和老公的被窝必须拥有一个。
  -
  几分钟后,祝夏心满意足躺进老公的被窝,一番折腾,她好像真的不困了。
  捏着被子一角,鼻间嗅着枕头上浅浅木香,想到傅承限今晚好像真的没给她打电话诶。
  不说电话,微信都没有。
  他不记得明天是情人节么?
  国外虽然不过七夕,但是这几年旅游业越来越大,国外也不缺中国人。
  她以前在那边上学,七夕还是有很多人过的。
  思考了一圈,祝夏彻底睡不着了。
  主要是气的。
  手机被她拿手里又扔远,然后捡回来再次扔远,三番五次几道流程,忍不住了。
  敲着手机键盘小心翼翼发过去三个字:[睡了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企图这三个字能够顺着网络飘到大洋彼岸,然后钻进傅承限的眼睛里,变成“我想你”三个字。
  只可惜,对方好像没收到。
  也许是在忙吧。
  祝夏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几秒后,她又想:真的在忙吗?
  点头,应该是,毕竟出差。
  可是……忙到一个微信都没时间回吗?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比如开会。
  可是……之前他就没开过会吗?
  于是,婚后第一个情人节,祝夏躺在自己老公床上,盖着自己老公的被子,数了几千只羊,问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
  傅承限一踏进国内领域就嗅到了情人节的气息,机场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接机口更是人满为患,男女老少手里都十分应景地捏着几支玫瑰。
  还有捧着一大束,把脸都挡得干干净净,但依然能被对方准确认出,然后冲破人海,撞进这人的怀里。
  傅承限长那么大从来没过过情人节,对情人节的印象也只留在他父亲因为常年在部队无法准时回家而特意给他母亲订做花束然后让他拿回家送给他母亲。
  仔细想想,生活确实有够无趣。
  祝夏的过去,一定不像他。
  毕竟她在国外长大,法国是一个单单听名字就很浪漫的国际,巴黎更是一个他只是进出酒店就能被搭讪的城市。
  祝夏的过往里,有被搭讪多少次。
  想到这里,傅承限蓦地失笑。
  他居然能因为这些吃醋。
  傅承限思前想后,觉得此时此刻除了见到祝夏,没有别的方式能压下他心中的不满了。
  -
  祝夏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破窗帘才缓缓睡去,思绪飘到九霄云外,身子像被托在了软绵绵云上,她不明所以地趴在上面,在翻身之际看到了身边躺着的傅承限。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呼吸绵长安静,明明近在咫尺,祝夏却觉得视线模糊,她无法精准地捕捉到傅承限脸上的每一寸细节,只能看到他线条柔和流畅的侧脸。
  英俊的像一幅画。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男人的唇。
  是软的。
  像果冻。
  祝夏眼睛一亮,小声喊:“傅承限?”
  傅承限似有感,微微蹙眉,翻个身动作娴熟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齿间带着清晨尚未清醒的黏稠,哄小孩一般,“别闹。”
  两个字酥了祝夏全身。
  她轻轻抬起胳膊主动搂住怀里的人,闭上眼睛,翘起唇角,“我好想你啊。”
  下一秒,耳边突然跳起不和谐的声音:
  “我准备好啦我准备好啦我准备好啦……”
  祝夏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身子骨像被突然从高空抛向地面,踏实感和坠落感一同而来,给她额头硬生生铺了一层薄汗。
  恍恍惚惚好几秒祝夏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梦,梦境接踵而至,画面逐渐清晰,羞耻感包围肌肤每一寸,然后激起浅红色。
  祝夏近乎崩溃地捂住了脸,很久才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
  来电人赵书语。
  祝夏深深吸了口气,接通,“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书语不以为然,相当兴奋,“姐妹!情人节快乐!!”
  祝夏感觉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爬,现在正堵在喉咙口,差一点点就能从头顶喷出来。
  她长吁一口气,扼制,轻轻喊:“赵书语。”
  赵书语显然还没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跷着腿躺在病床上,病房里窗帘全部拉开,阳光铺天盖地。
  似乎是有意照顾今天的节日,今天的天气格外得清爽。
  七月下旬本该是烈日炎炎,今天却只有
  不到三十度。
  空气里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燥热。
  赵书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不停拨弄旁边床头柜上的玫瑰花。
  很大一束,上面沾着水滴。
  很是鲜艳。
  午后阳光直直照在滑板上,颜色更加夺目。
  赵书语眼睛里也映了一片红,如她唇间的颜色一般,她笑,“干嘛啊,瞧瞧你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能不能给情人节点面子!”
  祝夏忍不住了,咆哮着让她赶紧滚。
  赵书语对此咆哮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她心情好,不跟独守空房的可怜人计较。
  “来找我呗。”赵书语说。
  “不去!”祝夏吼。
  赵书语继续折磨,“来呗,带点小龙虾和啤酒,咱们俩去医院顶楼过情人节啊。”
  祝夏冷笑,“喝完送你上路是么!”
  “啧,你瞧瞧你,不小心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吧。”
  祝夏让她赶紧滚。
  赵书语“哎哟”一声,“真的啊,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我。”
  病房里的人絮絮叨叨,脸上笑意不减,声音也叽叽喳喳像偶落在窗棂上的鸟。
  邵奎在门口听了几耳朵,笑笑没进去打扰,只是听到其中几句话,他掏出手机给自己好兄弟发微信问对方在哪。
  傅承限跟他向来不废话,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直接发过来一个定位。
  眼下等了好一会儿邵奎也没能等到定位,只能给对方打电话,结果被告知关机。
  娴熟地把电话打到蓝京那,才得知好兄弟今天回国。
  哦,回国了还没告诉祝夏。
  傅总这是要在情人节玩浪漫啊?
  于是邵奎立马挂断电话,折返病房,在赵书语还沉浸在摆弄花束的时候,抬手把对方手机夺走了。
  赵书语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邵奎理都没理,跟电话那头的祝夏说:“病人要休息,啤酒烧烤都不能吃,嫂子你就别往这边跑了。情人节快乐,再见。”
  电话挂断,赵书语愣了好几秒才尖叫,“邵奎!!你要死啊!!”
  邵奎掏掏耳朵,丢下两个字:“聒噪。”
  赵书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她作势要拿桌子上的苹果,“你再给说一遍?”
  已经被苹果橘子香蕉等各种水果砸过的邵医生反应极其敏捷,快速把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全部拿走,然后隔着老远的距离把赵书语的手机扔到她怀里,“好话不说第二遍,我去查房了。”
  赵书语捏着手机咬牙切齿,“你有本事今天一天都别来我这里!”
  那是不可能的,邵医生笑嘻嘻,“晚上我陪你去天台哈,别闹人家已婚人士了。”
  赵书语让他滚。
  邵医生滚得干干净净,顺便把水果拿给了隔壁病房。
  -
  这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祝夏经过一番折腾也睡不着了,她打了个呵欠在去卫生间之前把赵书语从黑名单拖出来,然后给对方发了个问号。
  等从卫生间出来,赵书语已经给她发了一堆。
  都是废话。
  祝夏并不想看。
  上一次睡傅承限房间她醒来后还知道给对方铺一下床,今天连碰都不碰,转身去自己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盘腿坐在床上把邮箱里原本就准备好的邮件一封一封地匿名发给昨天向她投递合作橄榄枝的人。
  这些邮件内容全是祝氏的□□,以抄袭借鉴欺负业内新人为主,虽然尚未在业内爆出,但是聪明人收到这邮件比谁都清楚这料早晚都会爆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没人愿意去和一个状况累累的公司合作。
  哪怕它现在还屹立不倒。
  更甚至,他们会提前准备,届时好不动声色踩上一脚。
  名利场上,都是吃人的。
  -
  祝夏忙完天边已经染了红色,天上的蓝意褪去,取而代之的夜色降临之前极端的亮白色。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去,本来想随便做点吃的,但想想今天的特殊日子,又扁了扁嘴叫了外卖。
  烧烤和啤酒。
  没有天台,但是有阳台。
  祝夏故意没在餐厅吃,蹲坐在傅承限房间的飘窗上,屋子里满满的全是辣油味道。
  她心满意足地一口喝掉半瓶冰啤酒,爽的肚里胃里一阵舒畅。
  飘窗一角手机开着扩音,对面是赵书语。
  赵书语被邵奎放了鸽子,骂骂咧咧不休止。
  祝夏喝完啤酒又去楼下拿了瓶红酒,像灌啤酒一样灌了好几口才打着嗝抱怨:“你差不多得了,人家邵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
  赵书语知道祝夏心情不好,胡乱地“嗯嗯嗯”了好几声,安慰道:“都一样都一样,傅总是为了给你挣钱买包。”
  “买个屁!上次他说给我买包还没给呢!”祝夏一个没坐稳从飘窗上摔了下来,她“哎哟”一声,引得对面的赵书语连连问:“没事吧没事吧?”
  “还活着。”
  赵书语:“……”
  行,看来是真的很气。
  结果下一秒就听祝夏说:“赵书语啊,我真的好气啊!”
  赵书语:“……嗯,看出来了。”
  “非常生气!”
  赵书语:“嗯!”
  祝夏:“特别生气!!”
  赵书语:“嗯嗯!”
  祝夏:“超级生气!!!”
  赵书语:“好的,我知道了。”
  祝夏哼哼唧唧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躺,闭眼拖唱腔,“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祝夏十分倔强。
  赵书语这个时候无比确定对方现在不太清醒,不过祝夏酒量不错,喝醉应该不至于,只是她怕祝夏一个人在家出事,在病房里着急心慌,正巧看到邵奎,忙不迭说:“诶!邵狗!邵狗!”
  邵奎一下午处理了不少单子,这会儿累的都有些直不起腰,本来查房完全可以安排助理来的,但想想还有一个祖宗在,他不得不亲自过来。
  “怎么了?”
  赵书语说:“我姐妹好像喝多了,我现在能出院不?”
  邵医生秉着原则,“不能。”
  赵书语:“出人命啦!”
  邵医生:“我发现你这人特别爱咸吃萝卜,人家老公今天就回来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十万级电灯泡那么好看?”
  赵书语一愣,“什么?傅总今天回来?”
  邵医生点头,“对!所以你别去凑热闹了!我去隔壁查房了。”
  赵书语此时已经无心关心邵医生干嘛去了,她握着手机,念叨着:“完了,真的要出人命了。”
  对面的祝夏不以为然,“什么人命?你真的要转隔壁妇产科了?”
  “什么玩意儿!”赵书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亲爱的,来,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干嘛?”
  “喝酒,吃烧烤。”祝夏傻笑,“在我老公房间里。”
  …………妈妈呀!真的要出人命了!
  赵书语啊啊啊了好几声,“赶紧收拾赶紧收拾!你老公要回来了!”
  祝夏冷笑,“你少骗我!他!整整一二三四五六……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没理我了!他肯定外面有狗了,你妈的,不行,我不能等他休我,我要休他!”
  赵书语:“你别胡说八道了。”
  “谁胡说八道了啊!”祝夏拔高了声音,“我给你说,他这人不行!一点——都——不行!”
  赵书语捂着脑门不知所措,生怕傅承限这个时候回来。
  思前想后,赵书语决定先把姐妹的电话挂了,然后试探性地给傅总戳了个电话。
  傅总的手机号还是她很久之前偷偷从自己好姐妹手机上偷来的,当时想的是以后她姐妹受欺负她能第一时间打电话骂回去,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谁才是该挨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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