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衣换了，衬衫换成了墨蓝色的宽松圆领T恤，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挺合身，挺显气质。当然，这归功于他是天生的衣架子。
“慕叶，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不能过分。”
他坐下来，有点饿，警告慕叶一句，就拿起筷子吃菜了。
慕叶轻飘飘瞥他一眼，拿起茶杯，纯粹的想喝水，但这个动作有点可怕。
秦川吓得变了脸，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他赶忙举手投降，求饶道：“行了，行了，姑奶奶，我不敢了，我没得罪你，别跟我过不去了。因为你，我连换两次衣服了。”
他刚刚在男卫生间又是借衣服、又是换衣服，还没女人们围观，可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慕叶不知内情，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喝了口水，把水杯放下了，继续吃菜。
秦川看到这里，以为自己求饶有效果，开始讨好她了：“小叶叶，待会，你灵灵姐回去复习迎考，哥哥带你去逛游乐园好不好？”
慕叶不搭理他，安静地吃饭。
整个用餐过程，没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冯灵迩耳边清静了，终于有心情享受一顿美食了。
快到结束的时候，秦川笑眯眯问她：“今天的菜怎么样？合不合口味？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过来吃。”
没下次了。
冯灵迩心里满意这家菜肴，面上愣是否认了：“一般吧。你就跟这里的菜一样，不合我的口味。”
她话里意味深长。
秦川听得懂，也意味深长地说了几句话：“那灵灵，你喜欢什么菜，你可以自己炒。我绝对是任打、任骂、任调/教的。”
冯灵迩：“……”
气服！
她放下筷子，没心情吃饭了。
这家伙太影响心情了。
可她心情糟糕，秦川心情却是极好的。
一吃完饭，就欢欢喜喜地去结账了。
谁料，结账的时候被告知，有人替他们付过账了。
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他板起脸，很不高兴：“谁？谁付的账？”
收银员忙回：“卓越公司的总裁，卓先生。”
这话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
秦川很不高兴，一拍收银台，青着脸，低喝道：“什么人来付账，你们都收的吗？是怕我付不起账吗？”
事关男人尊严，打死不能退让。
更何况，这为他付账的还是卓繁。
他跟卓繁素来不对付，这种不对付，源于少年时期的仇怨。
两人同在豪门圈，少不了来往。
卓繁好静，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学习好、长得好，还很有礼貌，他们那辈孩子里的楷模，但事实上呢，抽烟、喝酒、打群架中头一个就是他。
妥妥的伪君子！
他看不下去，就想拆穿他，结果每次都被算计了。
娘的，太虚伪了！
竟然还嘲笑他不事生产、只知道啃哥哥。
有本事，他也啃个哥哥？
总之，秦川看他很不爽，见之必攻之。
现在，他带冯灵迩来吃饭，他给他付账，几个意思？
他差他那点钱？
太让人火大了！
偏他火大，卓繁还来添把火：“冯小姐，好久不见。吃的怎么样？这里饭菜合口味吗？”
很熟稔的口吻。
透露着情敌的气息。
秦川心中警钟长鸣，看向卓繁时，两眼刷刷飞刀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还给我付账，秦二爷面前，轮得到你来显摆？”
他语气不善，像是滋滋冒烟的火山。
卓繁不同，像水，温柔文雅，却是笑中煽风点火：“你误会了，我只是请冯小姐用个餐罢了。”
他在那次被冯灵迩拒绝后，就没再打她主意了。
他的事业正在上升阶段，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去想风花雪月的事。
但是，孽缘吗？
每次在他快要忘记她的时候，她就到他眼前晃一圈。
像今天，他本来在这家私房菜馆请人吃饭，谈合作。随意出来抽根烟的时间，竟然看到她跟秦川，还有个小姑娘一起走了进来。
对于秦川微博告白的事，他也知道，丝毫没往心里去，也没什么感觉。
但微博是微博，现实是现实，
当看到他们一同走进来，那画面太刺眼了！
什么情况？
她还真跟秦川好了？
秦川算什么东西？
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没他哥哥秦危安，就是一坨屎！
而她冯灵迩，看着很聪慧的女人，宁愿选择一坨屎，也不选择他？
他难道连坨屎都不如？
太过分了。
他立刻被激起了好胜心，出来替他们结账了。
就算是跟男人吃饭，也不该是别的男人付账！
现在，别的男人一听卓繁请冯灵迩吃饭，就炸了：“卓繁，我请灵灵吃饭，你帮着付账，什么意思？”
卓繁微微一笑，温润雅致：“没别的意思，就你想的意思。”
他在追求冯灵迩！
现在、立刻、马上！
还是当着秦川的面。
他向冯灵迩，笑容温柔，目光深邃：“冯小姐，下午有时间吗？你那本书，不还给你的话，我怕是要一直要想着你了。”
冯灵迩：“……”
听听，敢情她不拿回那本书，是存心让他惦记她了！
太腹黑了！
她根本不是对手，决定保持沉默。
眼下是两虎相争的局面，不知道谁要吃亏了。
前不久，秦川跟江意迟撞上了，秦川把人打了个爽。
现在，他又跟卓繁撞上了，这可是个老狐狸，不是江意迟那种娇公子可比的！
她莫名希望借卓繁的手让秦川吃点亏，倒不是她坏心，而是能应她之前的谎言——她克男朋友！
如果能让秦川相信这一点，估计还真能阴差阳错减少一个麻烦。
冯灵迩这么期待着，见两人仅仅是目光对峙，迟迟不出手，就想着做点什么：“哦，那本书，好吧，你还我吧。”
“什么书？”
秦川的眼神冷厉了：“还我也一样。在哪里？”
卓繁不想理会他，直接说：“这是我跟冯小姐的事。”
言下之意，你是老几，一边歇歇吧！
秦川很生气，借着一本破书，就想撩他的人？
想得美！
“有我在，有你什么事？不过是一本书——”
他目光不屑，嗤笑道：“也就你这种暴发户当个宝！灵灵，我们不要了！哪怕是孤本，我也能找出第二本来！”
冯灵迩面露为难：“可千金难买我喜欢。那本书，对我很重要。”
一本专业书，能有多重要？
之所以说重要，也就想着不放开这茬儿！
总要有个冲突的点，对不？
于是，秦川只能帮她要书：“卓繁，识趣点，你把那本书还我！”
卓繁不识趣，压根不看他，只目光温柔地看着冯灵迩：“冯小姐，那本书我放在家里了，约个时间，我给你送过来。如何？”
“行。”
她声音刚落，秦川就高声喝止了：“不行！”
卓繁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见冯灵迩同意了，继续说：“那明天中午，还是这里，我来送书，顺便一起吃个饭？”
“你肯还我书，应该我请你吃饭。”
她应了约，还给了个微笑。
这可是秦川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太虐心了！
秦川被虐，只会想虐人，下一秒，提起拳头就砸了过去：“娘的，欠扁是吧？当我的面，撬我墙角？知道上一个撬墙角的在哪里吗？医院里面正鉴定几级伤残呢！”
他们终于打了起来。
冯灵迩那个激动啊，手都握成拳，给他们加油鼓劲了。
慕叶：“……”
她走到冯灵迩身边，抖抖肩膀，碰了下她的手臂，小声提醒：“控制点情绪。有人拍照呢。”
冯灵迩：“……”
她火速戴上口罩和墨镜，在围观者认出她的下一秒，拉着慕叶的手闪人了。
而她一闪人，战火就熄灭了。
没了女主角的两虎相争，就有点可笑了。
他们很默契地收手，打了两三分钟，脸上都青紫了，场面也很狼藉了。
保安们来的很快，还没发挥作用，见他们收场了，心里还生出了点英雄无用武之感。
啧，怎么不多打一会儿？
要知道，遇到打架斗殴，出来维护，店里会有额外奖金的！
唉，可惜了！
保安们叹气：没钱拿了！
围观者叹气：没戏可看了！
人群渐渐散开。
戏里的两位主角收手后，都没走，相对站着，剑拔弩张，却开始“谈心”了。
卓繁摸着青紫的下巴，满眼不可置信：“秦川，你还真对一个丑女动心了？”
他知道冯灵迩很有趣，灵魂很有意思，可那长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而秦川，还真的玩起了美男VS野兽的恋爱游戏？
“是又怎样？”
秦川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得意：你懂什么？傻叉！我家灵灵可不是丑女，而是国色天香、天下无双的大美人。可惜，你个傻叉看不到。呵，傻叉！
想到只有他看过他家灵灵的美貌，那股儿嘚瑟感就蹭蹭往外冒。
太高兴了。
就像是家里藏了个天价宝贝，你不能往外说，但那股喜悦是掩饰不住的。
卓繁感觉到他这种喜悦，很纳闷：你说说，这傻叉到底傻乐什么？
纳闷之后，就很不爽：我竟然不知道这傻叉乐什么？我可是卓繁，从没什么逃得过我的法眼！
于是，他整了整衣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得派人好好查查一下秦川。还有那个冯灵迩。他能感觉到，秦川的快乐是从冯灵迩身上获取的！
看看，就是这么腹黑！
秦川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要被觊觎了，正乐呵着处理现场。
给钱。
爷有钱。
爷超有钱！
爷超超有钱！
爷超超超有钱，还超超超爱花钱！
他甩出银行卡，重新结账，还把被破坏的桌椅什么的给两倍赔偿了。
收银员小姐：“……”
她很懵逼：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真不懂！
*
冯灵迩拉着慕叶出了私房菜馆，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她很紧张，也很开心，觉得让秦川吃了点亏，就是一场大胜利。
可惜，她看不上两人两败俱伤的惨样。
她真坏啊！
慕叶坐在她身边，感觉到她的小亢奋，问了一句：“那个男人你也不喜欢？”
她指的是卓繁，看着挺成熟，比秦川好那么一丢丢。
冯灵迩点头：“嗯，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谁都不喜欢。”
“也没个择偶标准？”
“我真无心恋爱。”
“顶着这么漂亮的脸，不恋爱，简直暴殄天物！”
这话听得冯灵迩直叹气：“唉，我真不想这么漂亮，没办法啊，我也很忧伤的。”
她不知不觉，又无形装逼了。
慕叶忙打住：“你这样说，也让我很忧伤的。”
她见过她绝美的脸，火辣的身材，只想老天把这些忧伤给她，减寿十年也乐意的。
她不想做个小萝莉了。
两人各有各的忧愁，一路无话，回了家。
公寓里
邓小涵坐在沙发上，等得昏昏欲睡，一听到开门声，立刻警醒了。她把眼睛瞪得滴溜溜转，望着走进来的两人，有点意外一叶舟跟冯灵迩一同进来。
一叶舟啊，也很神秘的，而且，这模样、这年纪竟然写宫斗剧，反差萌啊，有话题性啊！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采访一叶舟。
不过，眼下还是把冯灵迩搞定吧。
想着，她笑嘻嘻迎上去：“灵迩，一叶舟，你们回来了。外面很热吧？来，坐，歇一歇。”
她像是在自己家里，还把买来的水果拎去清洗了，放在果盘里，端了出来。
冯灵迩：“……”
这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她皱起眉，有点不高兴：“你有事？”
其实，她能想到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大抵是访谈的事。
她拒绝了，她不死心。
邓小涵确实是为访谈的事来的，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上软的了。
因此，听她问起，就可怜兮兮卖惨了：“灵迩，我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知道我嘴巴坏，不会说话，但我的心是好的，真的，我那天就开个玩笑，我们同学一场，我真不会爆你料的。”
她这话是真的，确实没有爆料的打算，但吓唬吓唬她的心是有的。
毕竟，她们高中也是不对付的。
冯灵迩听她这么说，是有些触动的。她本就不是那种小气性、爱斤斤计较的人，但她不能接受她的采访。她不是丑女，无法打着丑女作家的名头在外行事，这让她有种招摇撞骗的感觉。她不想蒙骗大众，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故意为之，那就是用心不良了。
她把这些想法传达给邓小涵，后者不以为然：“那我们不提丑女作家的事，就聊聊文学，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