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旗立即警惕起来,“我不是已经答应首映礼给你挪出两天时间吗?演员都不在剧组了还拍什么戏,耽误一天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我不是要请假。”
“不请假啊……”只要不请假一切都好说,谢旗神情瞬间露出个慈祥的笑脸,“你为咱们这个戏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以后我有新戏,还是要用你的。”
得到一个导演的肯定,甭管以后他是不是真的会用她,这也是香火情。
郁宛差点儿就想要收起自己即将说出来的厚脸皮的话了,可想到前两天经纪人的电话,还是道:“谢导,您看我为了好好拍戏,什么活动都推了,《先锋救援》的宣传路演也都没有跟,我不是抱怨,就是想请您帮个小忙,可以吗?”
谢旗道:“先说说看。”
“我没尽到女主角的宣传义务,我经纪人说是片方有些微词,所以我想请些圈内朋友帮我宣传宣传。”
“要我帮你联系?”
“我哪有这么大的脸面请您做中间人,就麻烦您和绯姐,其他人我自己开口拜托。”
谢旗点头答应了,又道:“这个忙我帮了,等咱们的电影上映,宣传你也记得上心就行。”
这都是她以后的衣食父母,郁宛哪敢不上心?
回头她就跟寇姐说了她的打算,动员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每次电影宣传郁宛工作室转发微博,她圈内的朋友们就也跟着转发起来。
关系更亲密的一些朋友,甚至出席活动也会在直播中号召大家支持郁宛的大年初一上映的新电影。
寇芸和《先锋救援》的宣传团队两边儿一起发力,#郁宛人缘#隔几天就会在网上发酵一下,网友们也好奇她都有些什么样的神奇人脉。
而更令网友们称奇葩的是郁宛工作室的官微,一点儿官微的高冷都没有,郁宛每一个朋友官微都会在底下回复。
这个圈子里踩高捧低者众,郁宛却不是每一个朋友都当红,有些还在底层苦苦挣扎,有些已经是娱乐圈中的过客,有些甚至仅仅是素人。
他们在郁宛发朋友圈之后,都转发了郁宛工作室的微博,有些人根本没想过会得到回复,可郁宛工作室的官微没有因为红或者不红就差别对待,一个不落的全都感谢。
其中有一个人,曾经是个出道即巅峰的选秀歌手,在娱乐圈儿沉寂之后,退圈开了一家火锅店,微博上只有寥寥十几万的粉丝。
他为郁宛宣传新戏,转发微博底下很长时间才有几十个评论,郁宛工作室也摸了过去,俏皮道:【许老板,年底工作室员工聚餐,大家一致决定狠宰不能到场的宛姐一笔,预约走起来,啥贵上啥,不用打折呦~】
郁宛的粉丝最近很热衷于挖掘自家艺人的朋友圈儿,很快就跟着摸了过去,大家一边考古两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一边又忆起当年疯狂投票的青春岁月。
许逸参加的选秀节目是八年前的爆款,那一年节目中走出来的人有的在歌坛占有一些之地,有的做了演员,名气不一,也有像许逸这样直接在圈内销声匿迹的。
关注点跑偏,有人在微博上发了总结贴说起那一年选秀歌手的现状,许逸不如圈内其他人过得光鲜,在普通人中却也过得不算坏。
然后在一众沉浸情怀的人中,有一个网友忽然感慨:【其实,我想要一个像郁宛这样的朋友……无论我是功成名就还是平庸至极,都不会走的一个朋友。】
深有同感的网友众多——
“郁宛是真不戴有色眼镜交朋友的人。”
“她本来风评就好,看那些透漏圈内八卦的公众号,每次提起郁宛都是对她人品肯定的话。”
“余好几次参加庆典采访都主动CUE郁宛的电影,可见不是塑料姐妹情。”
“我男神也是,直播的时候号召粉丝们支持郁宛的电影。”
“这才是请动半个娱乐圈儿吧?”
“第一次见到女主角不露面还能宣传电影宣传的风生水起的,《先锋救援》赚大了!”
“服气……”
至于之后还有电竞选手给郁宛宣传新电影,网友们惊奇一下就见怪不怪了,根本没有多想。
只有那个看破不说破的粉丝三人组,偷偷在群里讨论。
纪言亭是谢导剧组唯一没有帮着转发的人,已经开始有人带节奏说两人在剧组不和,他的粉丝一直在各处控评,还要在他微博下语重心长的劝说:
“追星不能太矜持。”
“主动一点才能拉近关系啊!”
“哥哥你得合群一点儿!”
“你可急死个人了!”
纪言亭没时间挨个评论看,可他能不闹心吗?
网上还说她不差别对待,在他看来,最差别对待的就是郁宛,她找了所有人,可却连客套都不来跟他客套一下。
前男友不是人吗?连点儿位置都没有?
“卡!言亭这个情绪很好,这一场陆远航就是要不解甚至有点儿委屈。”
这一场戏是郁宛和纪言亭的对手戏,陆远航在案子结束之后仍然找许多借口邀请叶青出来,然后被叶青果断拒绝。
纪言亭觉得他被这场戏冒犯了……下意识的跟在郁宛身后。
郁宛从常岳手里接过手机,看到有妈妈的信息,正要回车上回个电话,感觉到什么,一回头就看到纪言亭不远不近的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好像还有委屈。
难道是没出戏?郁宛疑惑的看着他。
纪言亭走到她面前,道:“能聊聊吗?”
他们两个站在这儿说话太显眼,郁宛看了一眼不远处路过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带着纪言亭到她的保姆车上。
郁宛没关车门,常岳找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确保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想说什么?”郁宛拿了瓶矿泉水递给纪言亭。
纪言亭接过来捏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睛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怎么会?”郁宛实事求是道,“个子高了,人也成熟很多。”
“我原来以为自己再面对你可以很从容。”纪言亭上身向郁宛的方向微倾,“可还是比不上你……”
郁宛后背抵在车窗上试图给自己找一个更有安全感的距离,道:“纪言亭,我承认五年前是我的问题,是我对感情不够严肃,如果真的伤害到你,我跟你道歉。”
“你的问题……”纪言亭嘴角右侧微微上扬,“提出分手的人总会说呢些冠冕堂皇的道歉话,我几年前就听腻了,不想再听。”
郁宛有预感他要得寸进尺,抿嘴不开口说话。
纪言亭也不在意,声音轻快道:“你可是虚长我几岁的姐姐,知错就改的道理不需要别人教吧?”
第14章
“啪!”
“嘶——”
郁宛见他脑门上出现一个红印,将作案工具塞到纪言亭手里,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年纪大的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固执吗?还有事儿没有?没有我就不送了。”
纪言亭左手拿着水,右手拿着煮鸡蛋,懵逼,“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套路?”郁宛环胸气势逼人的问,“准备用在我身上的?”
“……”一不小心翻车了。
好在纪言亭这几年也不是完全进步,至少可以绷住神色挣扎一下,“我只是希望你对我好一点。”
“对分手的前任好?不是摆明了司马昭之心吗?”郁宛还带着假肚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冷静道,“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消失在对方的交际圈中,我一直在这么做,并且准备继续保持下去。”
纪言亭双手慢慢攥紧,手中的塑料瓶和鸡蛋壳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十分明显,他立即醒过神来松开手,声音低而沉:“你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比几年前更露骨呢?”
他的话一下子敲在郁宛心头,这一次轮到郁宛无言以对,话说,她垂涎纪言亭身子这件事儿,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她的表情管理应该不会这么差。
可郁宛看着他一副笃定的神情,也没肯定他的话,反而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是一个取向正常的女人,对于优秀的异性表示欣赏也是尊重。”
纪言亭不相信,“只是尊重?”
郁宛一点儿不心虚的回视,“就像你说的,慈善晚会那天我看男团的那几个男孩子也很欣赏,可这不代表我就要付诸行动。”
纪言亭脸一黑,咬牙道:“郁宛,你非要气我吗?”
他本来就因为郁宛那天盯着舞台上的男孩子笑得一脸开心而心塞,直到见面之前都控制不住地想,她会不会也像当初喜欢他一样,喜欢上别的男人……
此时听到她亲口说欣赏别人,就算没准备做什么,纪言亭一缸子的醋也要发酵了。
而郁宛看到他的脸色,手指向后拢了一下披下来的长发,调整了表情,认真的说:“呐,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你今年二十四岁吧?也没比五年前的我大多少,是很容易意气用事的。”
“你当我是你吗?”
又被嘲讽了……郁宛无语,“还有没有点儿对年长者的尊重?”
“何必上纲上线?真拿年龄当标准了?姐姐你还熬夜嗑游戏呢吧?”纪言亭满眼不赞同,“加了几年岁数只成熟了外表。”
“纪、言、亭。”郁宛瞪眼,“当个人好吗?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说我人老智弱吗?”
纪言亭哽住,简直无言以对,半响才怀疑的问:“女人都像你这么会曲解别人的意思吗?”
郁宛想起她本来是想要跟纪言亭说明白的,一打岔就跑偏了,清了清嗓子,拉回正题:“我记得你以前说喜欢舞台,想要有机会再更大的舞台开演唱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年纪有恋情绯闻对事业是多大的打击?你的粉丝会不会失望?”
“我当然想过,可这五年我是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走到现在的,再打击会比之前更低谷吗?”
当初郁宛用那样的理由跟他分手,纪言亭心里难过不甘,年少的他甚至固执的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连正大光明宣誓主权的话都说不出口。
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卑微,纪言亭直到现在有了一点点成绩,才敢重新站在郁宛面前,他凭什么要为了别人放弃?
也许这种想法很幼稚,开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偶然看到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而郁宛,就是那个惊艳了他青春的人。
曾经纪言亭偶尔也想过,在这个圈子待得更久之后,也许偶尔听到郁宛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时间点,这个喜欢突然就不见了……
可惜并没有。
纪言亭眼神紧紧锁住郁宛,每个字都很认真的说给她听:“我要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哪怕你有一天明确地告诉我,你有了别的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好歹对我来说,我们之间的回忆不会像过去五年那样少。”
当然,纪言亭嘴上说得这么大方,心里却认准她一定会重新成为他的女朋友,就是一年半载不成,他也要死死挡住别人的路。
而郁宛真的抗得住吗?
目前倒是抗住了,毕竟戏里情话没少听,她也没少说。至于以后扛不扛得住……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操心。
纪言亭也没准备此时此刻一直待在郁宛的车里,说完该说的,爽快的回到他自己的车上。
高原看到自家艺人手里拿的东西,迟疑的问:“矿泉水我能理解,鸡蛋是……?”
纪言亭将矿泉水和鸡蛋放到一边,道:“你宛姐给我准备的晚餐。”
高原在心里呵呵,谁会没事儿送煮鸡蛋?肯定是自家艺人发神经。
而另一边的郁宛,等纪言亭离开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要给她妈妈回电话的,立即拨了过去。
手机里只“嘟”了一声,郁宛的母亲尤桂华立即就接起来,“宛宛,今天是不是又拍了很久啊?辛不辛苦?”
平时也都是这样,家里跟她联系都会先发个信息,等到郁宛有空就会回电话。
“现代戏,还好啦。”至于薅掉不少头发这种事儿,就没必要跟他们说了。
“你要不要太辛苦了,赚钱哪有身体重要?本来还寻思你上一部电影杀青能回家呆一段时间,也没回来……”
郁宛现在也不是赚钱的问题,是追求,只是她都已经说过,再说也没意思,便捡了后半句话回道:“我不是说让你和我爸来京市住一段时间吗?我不爱回老家,太麻烦了。”
亲戚也就算了,她老家在乡下,每次她一回去,家里满屋子都是人,又是拍照又是合影,还要腆着笑脸应付他们。
亲戚也就算了,她亲近说话也随意,偏偏有不少同村的人父母熟悉她却根本就不认识,冷不得热不得,久而久之真的是不愿意回去。
尤桂华也知道原因,所以越发有些张不开口,“宛宛,邻居你方二娘还记得吗?”
这个开头……郁宛有不好的预感,扶额问:“咱家邻居我记得姓陈姓徐姓张,哪家姓方啊?”
“就是斜对面儿第二家。”尤桂华说,“她家那个小闺女夏天毕业,一直没找到好工作,就来咱家求我帮忙,你说街坊邻居的,我们总一起打麻将,她又硬塞了东西,我这也拒绝不掉……”
“怎么可能拒绝不掉?”郁宛不想跟妈妈发火,他们这一辈人人情大过天,抹不开面子的事儿也改不了,只能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什么叫好工作?应届毕业生刚出社会少有工资高的,我大学同学毕业前两年多数工资都不高,我就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演员,我能帮着找什么工作?”
郁宛大学念得京市外语学院,好多同学现在工资看着不低,可刚毕业的时候,特别出色的工资才高一点,其他普遍都是三四千块,更少的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