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担心浪费了时间也弄不醒那些人。
绯歌临盆在即,咬着牙忍着痛一边含着气哨以防意外,一边和扶摇相扶着往外逃。对于这一次明显的雇凶杀人,心里更是恨到了极致。
绯歌想不到是谁知道自己的行踪和身份,然后雇凶杀她。绯歌也想不到杀她的人是想杀她,还是想杀睿亲王独女,也或是一等子爵夫人。
绯歌更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要杀她,还需要雇专职人员接单。
但有睿亲王的前车之鉴,绯歌心里其实也对九星旗多了几分质疑。
不过不管是谁,最好别叫姑奶奶查出来是谁在背后下黑手,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就别怪姑奶奶学一回妲己了。
封神榜里,妲己玩的那几种酷刑,绯歌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心里有这股恨意撑着,到叫绯歌少了几分娇气。
话说,在现代经历过高考和各种考验人身心事件的人,再怎么娇气骨子里都有一种狠劲。
平时有条件娇气矫情,就娇气矫情。没有创造机会也要来一场。实在没机会了,那就做个新时代的女性,自己立起来。
在没被九星旗认领回去前,在没将自己混到贾家的本家异姓姑娘前,在没进入荣国府不能靠着当初读书多使用预知能力的便利前,她不也遭过罪,吃过苦。
那个时候跟着丧尽天良的拐子风里来雨里去,走南闯北,小小的一团,哪怕再机灵也还是个小豆丁子,那时候那么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不就是在阵痛频频下东逃西窜嘛。
木有问题呀!!!
而且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等到天黑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哪怕是身怀纵风的外挂,在天光大亮,人流如织的街上也没办法使出来。而且气哨是绯歌最后的杀手锏,也是唯一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绯歌不愿意暴露在人前。
暗处不知躲了什么魑魅魍魉,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那绝对是个要命的决定。
所以不到绝境,绯歌绝不会利用气哨纵风离开。就算如今也是艰难,绯歌也不想光天化日之下,不给自己留余地。
庆幸的是绯歌此时只是阵痛,若是羊水都破了,怕她们主仆就更不好逃了。
绯歌穿着长身斗篷,盖着帽子,因额头上都是疼出来的汗,绯歌还额外带了一条抹额。
因帽子过大,到是将绯歌的容貌遮了大半。
扶摇仍是一身丫头穿扮,不过绯歌对丫头都不赖,她又是个过日子极尽奢费的,丫头们的衣料子打扮也都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上三分,此时扶摇也穿了件半长的斗篷,盖着帽子,主仆两个相互搀扶的朝城门的方向走。
绯歌那个样子,一看就走不了几步路。再加上挺个大肚子也走不远,扶摇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宅子,心里急的不行。
绯歌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抿唇咬牙,深呼吸,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复做了几次心里建设,最后决定赌一把。
“我们去客栈。”绯歌指了指,那里有两家门对门的客栈,“就去那家最招摇的。你先去订间房,然后再来接我。”不能再在街上晃悠了。
她这个情况,如果和扶摇一起上门,客栈未必会让她住。等扶摇办理完入住手续,她再进去,有斗篷和扶摇的遮掩,应该不会叫人发现她的异常。
扶摇听了,也不及细想,便将绯歌放到角落处,自己跑去订客房了。
一刻钟左右,扶摇便跑了回来,然后扶着绯歌去了客栈。
此时天虽然没黑,但客栈里却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这个时辰点灯太早,不点灯也不过是暗上些许,所以一般商家都会再等半个时辰才会点灯。就着这个光线,扶摇和绯歌再小心些,还真没人发现绯歌的异常。
客房在二楼,扶摇没敢订最好的房间,只订了一间靠边的二等客房。扶着绯歌进了屋子,刚将绯歌送到床上,扶摇就脱力的坐在了地上。
泥嘛,今儿真刺激。
别说扶摇没有力气,就是绯歌也被阵痛折磨的浑身发软,此时坐在床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歇了一会儿,扶摇站起来,给绯歌倒了杯水,等绯歌喝了水这才转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有凉拌了。”绯歌坐不住,半躺在床上,脑子里一边想着对策,一对下意识的回扶摇这句话。
她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跑,也跑不远。而且她们俩都是没有方向感的人,出了城未必能找到路。更别提狂奔数里地去投奔许颢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现在要么就是等着九星旗那边的人发现她们这边出事了,然后等救援,但这个救援是真的救援还是打着救援之名的扑杀,绯歌就不敢保证了。叛徒这种事情,她老子能遇到,她未必会置身事外。
虽然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追杀。
要么就是大隐隐于世的先将自己藏起来,打个时间差,完事再悄悄的离开此地。
只是……看着自己的肚子,绯歌觉得大人好藏,这娃娃可能不会太听话。
若是没憋住生产了,娃娃一哭,可就暴露了。
可若是憋住了,她这样又是个行动不便的货。
真系愁银呀~
╮(╯▽╰)╭
“你将头上的首饰都摘了,发鬓也换一下,再点些吃食去,我有些饿了。”扶摇的的首饰一看都不是凡品,其中有两样还是她戴过的。吩咐完扶摇,又抬头扫了一眼这间客房,绯歌不由心疼起自己来,由俭入奢易,由奢而俭……也得有活着的机会才能享受这种难。
“吃食还罢了,先去成衣铺子吧。买两件成衣,再买套被褥。襁褓和尿布也想办法弄回来。这孩子……怕是挺不了多久了。”
本来开始阵痛后,离生产就不远了。若不是出了意外,她都已经吃上之前许颢改良过的催产药了。如今虽然没吃催产药,可今儿这运动量估计也快了。
若不生产光是悄悄的藏起身,这间门幌子比较招摇的客栈却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可若是生产,只孩子出生的那一声啼哭就藏不住……后悔出门吗?
好像……也没有。
“偏远小镇,没有宵禁,出城到是极为方便。”绯歌手指在床铺上有规律的敲来敲去,“先租辆马车,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她这里出了事,也不知道京城那里怎么样了。
不过她相信洞明星,有洞明星保护崽崽,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若是洞明星也出事了,那她在不在,都于事无补。
扶摇听明白了绯歌的意思,关好门窗便按绯歌的吩咐去行事。
出客栈的时候,她还故意往宅子那个方向转了一圈,发现宅子里仍是安静如斯,心里的不安不由加重了几分。
她们主仆出门的时候,带的东西着实不多。尤其是她家姑娘生产在即,光是大人和孩子要用的东西就不少了。
旧年少主出生的时候,她那会儿刚刚能下床,路还走不稳呢,更别提帮忙了。回想了一下有限的生产知识后,扶摇便开始了大采购。
因要买的东西着实不少,扶摇便准备先去租马车。不过到了马车行,才发现马车分两种租法,一种是带车夫的,一种是不带车夫的。
她不会赶马车,可带车夫一起租用又未必安全。抿了抿唇,扶摇眼睛一亮,便租了一辆不带车夫的马车,然后又转头去了这镇里的人伢子处。
她这些日子经常在外面走动,这镇里的情况也知道不少。到了人伢子家里,挑了一对四十多岁面相老实的夫妻,然后简化了手续便将人带走了。
带着这对夫妻取了交了租金的马车,三人便开始了大采购。
扶摇想到绯歌家常用的东西,再看镇上卖的那些,就替绯歌觉得委屈。
她家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遭遇了这种事呢。
不敢在一家铺子采购太多东西,又不敢留绯歌一个人在客栈时间太长,扶摇先买了些应急的东西便带着那家的媳妇回了客栈,将自己的想法跟绯歌说了。绯歌笑着点头,叫那媳妇进来侍候,又让扶摇去办事了。
扶摇买的这对夫妻身上气息很是朴素,一看便是那种乡下农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实人。若非现在战乱,不得不离家背井,估计也不会自卖自身。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应该是她们家姑娘这等身份会用的下人,由他们顶在外面,对她们主仆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掩护。
而且别看他们是夫妻双人组,但扶摇相信这两人真动了什么坏心思,她一个宰两个也跟玩似的。
再一个,之所以会买下这两个人,也是因为他们认识路。由他们赶车去寻许爷,她们主仆就不会干瞪眼了。
扶摇留下那个媳妇又带着那家男人出去采买,那媳妇在看到绯歌是个孕妇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后,又被绯歌身上故意带出来的威压吓得哆嗦了两下。
绯歌跟拐子闯过世界,也在荣国府历练过,这几年居移气养移体的又养出了不少上位者的威仪,此时一边打量那媳妇,一边将身上威压全部调起来。也能叫那媳妇心生惧意,不敢起旁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绯歌才满意的指着扶摇买的成衣,让那媳妇侍候她换下身上这身价值不薄的衣裙。
在荣国府时,绯歌就穿官用或是上用料子做的衣裙。回了自己家里,用的几乎都是御用的料子了。那料子就算是不识货的人看了,也能看出非富即贵,价值不菲来。
忒的打眼。
以前她能穿,也无所谓这些穿戴招不招人眼。但现在正在逃难,却不敢再那么招摇过市了。
扶摇买的衣服料子也还好,只是成色却还不如扶摇身上那套。不过看到这衣衫绯歌却极满意。她也没想到扶摇还是个遇事不慌的谨慎性子,这样也好。
一时,换上衣服,绯歌又让那媳妇帮她重新梳了发鬓。
逃出来之前,绯歌都已经拆了发鬓,摘了首饰躺床上去了。逃出来时也不过是随意拿了两根簪子的挽了一下。这会儿一通折腾已经全都松散开来了。
绯歌看了一眼那两根簪子,随手收到袖子里,只叫那媳妇给她将头发梳成一个麻花辫便罢了。
是夜,绯歌不出意料的羊水破了。
转头与扶摇对视一眼,主仆两个叫上新买的那对夫妻便收拾了行礼趁着夜黑风高离开了客栈。
而就在绯歌一行四人离开客栈的时候,宅子里先后中药的人也都陆续醒了过来。
第159章
月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宅子里的人陆续清醒并且在清醒的一瞬间就开启暴力对抗模式时,绯歌已经带着她新组的小团队一路朝着许颢驻军的方向策马疾驰了。
破旧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颠簸的官道上,那滋味销/魂的让绯歌哭笑不得。
因为绯歌感觉孩子都要被颠出来了。
“啊。”
“你做什么。”
新买回来的那对夫妻姓章, 男人正坐在马车外赶着马车, 女人和扶摇则一左一右陪着绯歌坐在马车里。
绯歌早就坐不住了,她靠坐在几床被子垫底的马车里,正拼命咬着帕子不叫自己疼的叫出来。
生崽崽的时候,犹如众星捧月。绯歌娇气的扯着嗓子喊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多辛苦。
如今生这一胎却只能在窄小的马车里苦苦压住疼痛袭来的尖叫声,时刻担心叫声引来杀身之祸。
脖子上的气哨在马车颠簸中从衣襟里划出来, 又洽巧的打在绯歌脸上。一下一下的,绯歌肚子疼的顾及不到那里,章嫂子见了便想帮绯歌将气哨塞回衣襟里。不想手刚破到气哨,手上就传来一股剧痛。
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总之就是一个钻心的疼。
瞬间的疼痛让章嫂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也叫时不时从车窗朝马车前后看的扶摇直接进入一级备战。横眉立目, 杀气铮铮。
喝问出口时, 扶摇手里的匕.首也指向章嫂子, 只要章嫂子敢乱动一下, 必要血溅当场。
农妇出身的章嫂子哪见过这个,当场吓得就说不出话来。绯歌艰难的伸手握住气哨, 然后吸着气叫扶摇收起匕.首, “这项链坠子是先父留给我的, 上面有机关,谁都碰不得。”
其实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除了她之外,谁碰都像被扎,被烫或是被电到。若非如此,这玩意早就在当年狸猫换太子的时候被奶娘拿走了。
长大后,就算有丫头侍候她穿衣洗漱,绯歌也会下意识的不叫人碰到这东西。和许颢亲近时,绯歌开始的时候,会将气哨转到背后,就像项链坠从身体前面移到身体后面那样,后来时间长了,到成了习惯。
看出章嫂子不是故意的,绯歌也拦下扶摇不叫她草木皆兵。此时她们主仆越是淡定,越对她们有利。
“章嫂子不必惊慌,扶摇这丫头被吓坏了。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本是江州人士,夫君是当朝一武官。只因妾室猖狂勾结管家谋害主母。我家一脉单传,如今我怀着身孕,不敢冒险,只能带着陪嫁丫头投奔夫君。我们主仆二人自幼养在内宅,出门在外,才知道人心多险恶。扶摇难免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坏人。章嫂子且宽心,你夫妻二人患难之时来投,将来必当重用。”
章嫂子听到绯歌这段编的比真相还真的身家来历,从出客栈后就一直揣揣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就说嘛,这半夜三更都要临盆了咋还逃命似的一路狂奔呢。
扶摇嘴角抽了抽,垂下眼眸,没有反驳绯歌的话。不过到是因着刚刚的事情,不由多看了两眼被绯歌握在手心里的气哨。
那么小小的一支,不像有机关的样子呀。
……
也不知道古代人对在城外建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反正是在又行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又遇到了一处破庙。绯歌想是不是都听说了在城里建庙容易炸供,就像甄士隐家那条胡同似的,一个炸供,全玩完。
绯歌为了安全,下马车后,趁身边人不注意时,用气哨移了好多石头远远的将破庙这片区域围了起来。这才放心的在破庙里休息。
和上一次宿破庙的待遇不一样,绯歌这一次的待遇按股票术语来说,那真真是跌停板了。
不但跌停板了,她还在这间破庙里生下了这的第二个儿子。
长子一出生就过着皇太子一般的待遇,次子连个襁褓都是最次等的面料。
而绯歌这个孕妇……罪没少糟,却只能咬着牙自己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