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女人:?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她今天是碰到了什么魔鬼?作为一个有志向的校园怪谈,她会向魔鬼屈服吗?
“别别别!我什么都说!”
女人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用飞快的语速道:“我原本只是一缕很飘渺的意念体电波,一个星期前突然有了实体。最近的确连续几天都有人在这个时间段到这里来,但他们都没有盯着我看十秒钟,我也就没办法出来。”
秦淮书困惑地皱起眉头:“意念体电波?”
“就是脑电波。人类对同一未知生物的幻想与脑补会聚集在一起,当它的频率达到一定强度,就可能被人类看见。但一般来说,电波都是没有实体的。”
林妧笑眯眯地继续问:“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你突然的实体化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真不知道了!我在画里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只能感知人类的气息。等有天钻出来透气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发现自己能碰到别的东西。”女人瑟缩一下,“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我吧。”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才是拿反派剧本的那一个啊,这句台词是怎么回事儿?
“做人啊,要有胆识。”林妧收回匕首,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在抗日剧里不到半集就叛变了。怎么能这么快就向敌人屈服呢?”
还不是因为受了你的压迫!太过分了吧!欺负别人后还要教育她胆子小,这个人绝对超级恶趣味!等她有朝一日双手解放,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就在画中女人气得咬牙切齿之时,禁锢于手上、石膏一般的坚固触感陡然消散。她心下大喜,赶忙收回几近酸痛的手臂。
然后飞也似的钻进原本的画像中逃跑了。
“她、她这就跑了?”
“嗯。”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隐约有线索穿透混沌黑暗浮出水面,林妧略微皱眉,“这么说来,犯人很可能拥有让脑电波实体化的能力,学校里的七大怪谈由人类的想象创造,再经由他的力量变为现实。她口中那些‘在同一时间段来到这里的人’应该就是失踪者,他们也经历了和我们一样的探索。”
“脑电波实体化……”秦淮书喃喃将这六个字重复一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样的能力几乎能扭曲整个现实。”
“所以才要尽快把那个家伙收容回所里。”她轻轻笑了笑,“如果想置他们于死地,凶手可以采取的方法有许多,却偏偏用了‘探索七大不可思议’这样费时费力的做法,这是我很感兴趣的一点。”
“那个人是不是想折磨他们?”
秦淮书的一对狐狸耳朵终于变成了人耳,在触碰到林妧视线后哽了一下,眼神飘忽到房间角落里。
“如果只是单纯的折磨,这种方法又未免过于轻松。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等探索完毕后,总能见到那个人的。”林妧遗憾地看一眼画像,“原来它们都是脑电波形成的实体,算不上生物,也不知道这种状态能支撑多久。那只手注定送不进收容所了。”
*
第四个怪谈是“红斗篷怪人”。
放学后,学生会在校园小径中遇见一个身穿红色斗蓬、带着微笑面具的男人。他看见学生就会问:“你喜欢红色、白色、还是蓝色?”
回答红色,会死在血泊中;回答白色,全身的血会被抽干;回答蓝色,则会掉进水里溺死。无论哪个答案都会让受害者无路可逃,只因为斗篷之下是一个内心极度反社会的杀人狂魔。
“我很久以前也听过这个故事。”林妧吃了颗糖,“它算是比较有名的怪谈了吧,听说是以一个专门诱拐儿童的杀人犯为蓝本创作的。”
秦淮书浑身因紧张与恐惧紧紧绷直,轻轻应了声:“嗯。”
这条怪人出没的小径位置偏僻,四周环绕着葱茏茂密的竹林。
月色凉如水,连光芒都浸着冷意。细长的竹叶在月光下映出不甚清晰的影子,仿佛无数把铺陈于足底的刀刃,又像是猛兽尖利的牙齿,稍一用力就能将他们啃咬殆尽。
他犹豫了下,低低开口:“谢谢你之前帮我说话。”
“这有什么可谢的。”
林妧把双手背在身后,抬眼望向斑驳树影间的弦月。她明白如今人类与异生物关系紧张,而秦淮书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一类,听见那样的话肯定会伤心。停顿一秒,又补充道:“而且狐狸的尾巴和耳朵真的很可爱啊,软乎乎又毛茸茸,有谁不喜欢呢——欸,你把脸捂起来做什么?”
秦淮书身后的尾巴摇了摇,透过手指间的微小缝隙看她,声音软得像一汪清泉:“有、有点热。”
他刚把话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一抹刺目的红色如火焰般点亮小径,男人身形高挑,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伶仃的骨头。纯白色面具嘴角以诡异的弧度勾起,黑洞洞的双眼则好似幽暗深潭,让人看得遍体生寒。
他拿着把刀,以扭曲的姿势缓缓靠近,声音比磨砂质感更加粗糙:“你喜欢红色、白色、还是蓝——”
斗篷怪人话音未落,突然瞥见一道黑色的影子直冲上前,在下巴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后,他的整个身体都腾空向后倒去。
意识因为这毫无防备的一拳几近模糊,他被疼得龇牙咧嘴,还来不及挣扎着撑起身子,就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林妧抬起右腿踩在他肚子上,一把夺过怪人的匕首,俯着身子把它靠在对方脖颈处,模仿着他飘渺诡谲的语气轻声道:“那你呢?你喜欢红色、白色、还是蓝色?”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副本都不会太长,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hhh
说起学校怪谈,我之前的学校有个“每年都会有一名学生坠楼”的传说,最后还是校方挖山改了风水才好_(:з」∠)_很奇怪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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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四
斗篷怪人懵了。
他起了,一拳被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碰到了一拳超人吗?
淡淡月色落下来,沁入林妧漆黑如夜的眸底,犹如清冷湖面泛起幽幽冷波,下一秒就会将人吞噬溺毙。
这哪里是询问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让他自己来挑选一种死法。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这是他立下的规矩。
搬起来的石头不偏不倚落在了自个儿脚上,眼看着快把整个人都砸没了。
“等、等等!”他无从反抗,只能躺在地上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如果你能放过我,我什么都能给你!包括被我珍藏已久的甲壳虫风干遗体、校花踩过的泥土和男生浴室内部图!”
林妧:?
这些玩意儿算哪门子的珍贵收藏品!而且那个所谓被校花踩过的泥土也太舔狗了吧喂!合着你就用怪谈的超能力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建议此人被怪谈联合会开除。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就告诉我下一个的答案。”林妧看他的眼神里带了点同情,“你见过这几天同时间段来这里探索七大不可思议的人吗?”
“见过见过!”斗篷怪人猛地点头,“他们来去匆匆,都是瞥一眼竹林就跑了。”
“你没有攻击他们?”
“只要不回答问题,我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还有一句话他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哪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人嘛!
林妧笑了,把脚从他身上挪开:“没想到你还挺有职业道德。”
“那当然!”斗篷怪人美滋滋地啧嘴,“在所有怪谈里,我永远是最……”
等等,不对啊。
他为什么要因为这家伙的一句夸奖而沾沾自喜啊!明明不久前才被人家爆锤过!他今天就算是被打死,从这儿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林妧停顿几秒钟,望一眼寒光烁烁的刀刃继续问:“你知道自己实体化的原因吗?”
她这本是无心之举,却让对方感到了一阵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斗篷怪人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与面具弯起的笑眼形成鲜明对比:“因为一个男孩子。我实体化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人似笑非笑地告诉我要‘记住自己的责任’,最近也经常在学校里转悠。”
一张存放于资料中的照片再清晰不过地浮现于脑海,她眸光微沉:“他长什么样子?”
“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睛细细长长,嘴角有一颗痣。”他艰难地说完,语气带了点恳求的意思,“其余我是真不知道了。”
林妧笑意不减,温温柔柔地把匕首收回刀鞘:“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斗篷怪人不好意思地笑:“嘿嘿,不用谢。”
笑过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绝对不给她笑脸的决意。
他好没用。
屑。
等斗篷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一直在旁边安静围观的秦淮书才迟迟开口:“他描述的男孩子……是不是十年前坠湖案死者的弟弟周航星?”
“年龄样貌吻合,作案动机充裕,更何况死者父母早逝,只有兄弟两人相依为命。要说有谁替他报仇,也只会是周航星了吧。”
林妧从一开始把他列为头号嫌疑人,如今也并不感到意外。
秦淮书愣愣地应答一声,听见身边人用柔和的声线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那个男孩子活着的时候受人欺负,死得不明不白,在那之后记得他的,似乎也只有他弟弟。总觉得……有点可怜。”
林妧低声笑了下,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漫不经心地转开话题:“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跟着她越往前走,秦淮书就越觉得不对劲。
穿过小径便到达学校里的综合楼,然而这栋楼房却全然丧失了现代化的光鲜感,更像是多年前颓败的老建筑。
灰白色墙壁布满黯淡的黑色线条,笨重的身体无声投下一片沉重阴影。此时月色褪去,黑云翻涌如潮,整栋综合楼如同屹立于黑暗中的坟冢,更添几分诡谲阴森之感。
他被无端生出的寒气冷得咬紧牙关:“我怎么觉得……这栋楼有点不对劲。”
林妧没说话,用手电筒照亮楼房前巨大的告示牌。
端正的黑体字犹如一条条小虫,密密麻麻地分布于白色底板之上,秦淮书跟着她的目光看去,被上面的内容惊得呼吸一滞。
“恭喜我校周航宇同学于歧川市数学竞赛荣获一等奖,校方以资鼓励,给予奖金两千元。”
日期是2009年5月8日,周航宇死亡的前一天。
“这应该是十年前的综合楼。”林妧环绕四周,“穿过小径后,整个学校都变得老旧许多,三中在13年时彻底翻新过,不可能是这副模样。”
先是让他们身临其境体验七大怪谈,又将场景做得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林妧心下一动,看一眼手表。
“这则公告想告诉我们什么?”在四周压抑的氛围下,秦淮书一颗心好像吊在半空中,他悄咪咪往林妧的方向靠近一点,“周航宇死于谋财?”
“应该不仅仅是这样。”
她噙着笑瞟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尾狐,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那群失踪的受害者绝对和周航宇的死亡脱不了干系。他弟弟费尽心思地把场景还原到十年前,无非是为了重现过去,让他们体会身临其境的恐惧感。三中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钟,周航宇发出尖叫被保安听见时却已经是深夜十点左右,你觉得在这一小时的间隙,他会去做什么?”
秦淮书尾巴微动,低头看向手表。
他们九点钟进入校园,现在已接近9:35,等到达最后一个场景时,应该也正好是十点。他干涩出声:“他和我们一样,把校园怪谈都走了一遍。”
“周航星之所以逼迫受害者亲身体验怪谈,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强迫哥哥周航宇干了这件事情。至于他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应该与公示板这条线索联系密切。”林妧继续说,“想想我们一开始收到的字条,‘如果想找到它,就搜索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吧’,我们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那并不是幕后凶手给我们两个的信息。”
脑海里支离破碎的线索于此时串联成线,秦淮书瞪大眼睛:“而是受害者们十年前递给周航宇的。他们抢走了奖金,把它藏在其中的某个地方。”
真相简单得不可思议。
遭受校园暴力的男孩子被强迫探索校园灵异事件,并不明缘由地丧生。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为了报复凶手,先让他们亲身体验行走于怪谈之中的恐惧,再将其杀之而后快。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周航宇究竟是怎么死的。”林妧叹了口气,眉眼弯弯地看向秦淮书,“还差三个场景,我们就能知道真相了,速战速决吧。”
下一个怪谈是“音乐室半夜独奏的钢琴”。
这个设定听起来并没有太大杀伤力,饶是如此,秦淮书在听到远处飘渺悠然的钢琴曲时还是被吓得浑身一震。
至于见到林妧兴高采烈冲上前,和空气中透明的演奏者来了场四手联弹之后……
秦淮书放弃了思考。
不仅是他,连肉眼不可见的奏乐人也愣怔片刻,原本流畅的琴音很明显颤动了一下。
这绝对是把人家吓到了吧!哪里会有人面对怪谈还这么兴冲冲地跑上前合作啊!这样子和突袭吓人的鬼怪有什么区别啦!
秦淮书对西洋乐曲了解不多,却本能地感到这首曲子清澈悦耳。在林妧加入后,原本和缓孤寂的乐曲逐渐过渡至激昂高亢,如同海面终于迎来久违的风浪,漂泊不定的音符化作竭力前行的船只,在电闪雷鸣之际一往无前地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