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台应该是建造来给忘名洗脑的,下方围了乌泱泱的一群古城游戏工作人员,他们身为漏网之鱼,遭警察追了几日几夜,好不容易逃到古城避难,得知任长林抓住警方的卧底,当即大怒,神态不善的瞪着秦九酝。
“杀了她!”
“祭祀教主!”
黑痣男人就听话的挥舞着木棍,朝秦九酝另一只臂膀打去,“快说!”
“呃……”熟悉的骨髓错位声传来,秦九酝咬紧口腔内壁,力道大的她几乎立即感受到满嘴血腥,才堪堪压住了痛呼。
你特么!
秦九酝暗骂:打人不晓得悠着点?!纵然我真知道些什么,都疼得无法开口了!
她咽下一口血液,缓了片刻,正欲忍痛启唇继续忽悠……
岂料,黑痣男人急性子加暴脾气,瞧她不答便当场拉着她脑袋,猛地按进一旁的水缸内!
秦九酝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呼吸道一阵难受,喉咙痒痒的想咳,但她越是张口要呼吸,那股窒息感就越如影随形!偏偏她双手被人打折了,挣扎都挣扎不了!
死神的镰刀仿佛已然架在她脖颈,眼见着即将使劲一划,把她带走……突地,有人拽着她头发,拖她出水面。
“嗬——咳咳!”秦九酝积满水的肺腑一阵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
“阿九呐……”
扯着她发丝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任长林,他掐住她俏脸,低语:“你听听,我的手下都囔囔着要杀你,我保不住你了啊……不过,我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喜欢谁?”
秦九酝微微蹙眉,水滴自睫羽滑落,她思忖迟疑几秒,问道:“你知道,忘名想利用你返阳吗?”
她想策反任长林。
“所以呢?”
谁料,任长林居然满不在乎地轻笑:“你既然怀疑到我父亲头上,理应也调查过我的资-料,知晓我有人格分裂病史。”
秦九酝默认。
“有些人啊……为了钱,总喜欢用自己并不开阔的眼界,去看待发生在旁人身上,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他甚至冠冕堂皇的叙述一堆话,妄图将他那套理念强加在你身上。”任长林嗤笑:
“譬如我与那位给我诊治的心理医生……我那儿其实不算人格分裂,只是忘名附身于我身上初期,我俩性格迥异导致的巨大反差。
“又譬如你们警方……你们总以为任伟胜是这一切的源头,却没想过……任伟胜一个没文化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了解什么线下探险游戏,并加以利用?
“毕竟还是青年人更懂年轻人,以游戏方式引青少年入沟,是我的点子。”
秦九酝咳嗽着,微微睁大双目。
任长林深深的注视她,“阿九,你现在提醒我,无非是想让我倒戈,帮你们警方,对吗?”
秦九酝脑海闪过此位师兄以往对自己的照顾,心道:一半一半。
然而她什么都没讲,任长林便冷笑着轻拍她面颊,“古城游戏杀了不计其数的祖国花朵,你们作为正义的警察,势必认为策划此一切的我作恶多端,不得好死吧?可是……”
任长林语调陡然阴冷,“你们既然管得这么之宽,连跨越生死阴阳的古城游戏都能横插一手,那为什么在我年幼无助,惨遭家暴时却置之不理?!
“你们既然可以不顾危险深入敌营,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任伟胜的踢打谩骂?!
“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上赶着查案帮忙?!
“难道死在古城游戏的青少年是祖国花朵,我当年就是枯枝败叶吗?!你们正义的警察啊……好一张虚伪脸孔!”
秦九酝沉默。
尽管残忍,但现实就是如此,家暴毕竟不牵连命案,警方不会严惩。
仔细查阅那些杀人凶手的档案,你会发现他们大部分都经历过家暴……童年受到的精神创伤令他们性格有所缺陷,渐渐的长成了后来进入大众视线的凶残模样。
然而,家暴终究是别人的家事,这就是个闭环,很难阻止,无从改变。
“我因为长期的家暴而日渐孤僻,连母亲都抛弃了我,同学们更是没一个觉得我正常,于是……慢慢的,我被孤立了,校园霸凌随之而来……彼时你们警察又在哪里?!”任长林接着说:
“阿九,你认为忘名想害我?可是救了我,助我脱离任伟胜家暴的人是他!
“心理医生所谓的人格分裂痊愈,不过是我发现,忘名的神情语气很受欢迎,一直在故意模仿他罢了。
“倘若不是这样……阿九,你会注意到一个整天沉默、不善言辞的孤僻人士吗?”
秦九酝缄默。
的确很少有人乐意同孤僻的人做朋友,大部分人都是向往热闹的生物。
任长林咬牙切齿,恨意滔天:“而且……任伟胜走私初期,我真的有匿名写过举报信,可那时候你们警察在哪儿?你们卧底在哪儿?!一个都没来!你们只是随意走走过场就撤了……殊不知我差点因为这封信遭任伟胜打死!
“你们觉得我利用古城游戏杀人,但如果那群学生不贪财、不好奇,我有机会成功趁虚而入吗?我仅是在跟他们做交易啊,青年少拿命换他们所需要的钱财宝藏……用得着警察犯贱多管吗?!
“这就是你们警察,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偏偏上心!”
秦九酝无言以对。
她理解任长林行至这一步的无奈,可她仍不认同任长林的所作所为。
任长林讲着,神色逐渐狰狞,“还有你……阿九,不好好当你的千金小姐!非跑去和警方合作,卧底进我这儿干嘛!”
“现在警察救得了你吗!?”
任长林愈说愈气,终末猛地一使劲,将秦九酝甩了出去。
“咯吱——”
手-枪上膛,任长林缓慢瞄准秦九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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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杯酒:九天人间
“嘣——”
沉闷的枪声划破长夜, 原本对准秦九酝左胸口,该直取她性命的子弹却偏离了轨道,贯穿了她胳膊。
“呃……”
秦九酝按捺不住吃痛闷哼, 鼻尖尽是一股血的铁锈味。她想用手捂住伤口, 奈何身体压根不听使唤。
“少爷!”黑痣男人惊呼, “是谁?!”
什么情况?
秦九酝有些模糊的视线一转,透过滴着水珠的散乱蓝发, 见到任长林握枪的右手破了个血洞, 黑色的枪-支掉落在地。
有另外一人, 击中了他。
“秦小姐是被迫跟我们合作的, 她又不是真警察, 何必拿她泄愤呢?”
正当古城游戏全体错愕、愤怒之际,谙熟的女音骤然响起。
秦九酝艰难地挪了挪脑袋, 看到一位装扮利落的短发女人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掌中举着一把瞄准任长林,枪口尚且烟煴着硝烟的消音手-枪。
——是任长颖。
“你……”任长林含怒注视自己血缘上的妹妹。
后者毫不畏惧,“你对警方有什么不满, 冲我来。”
“给我逮住她!”任长林冲冠眦裂,磨牙凿齿:“活抓不了就击毙!别让她跑了!”
四周霎时传来阵阵“咯吱”声。古城游戏的一干工作人员竟都掏出一把枪,上膛,追杀任长颖!
古城游戏私藏军火?!橘子
动静愈来愈大, 秦九酝竭力瞪大双目,想瞧清任长颖有没有安全逃走,可黑痣男人不放心她, 临离开前居然朝她补了一脚!
两处枪击的伤口血液横流,周身疼痛模糊了意识……她虚弱不堪,眼睛再难定焦,耳畔一切喧闹变得遥远……
“秦小姐!”
“阿九!”
无尽的漆黑内,秦九酝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声音渐近。
“秦小姐!阿九!”
对方焦急的语气,令勉强恢复些意志的秦九酝回忆起自个的处境,拧眉挣扎了一会,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脱离了黑暗……
首先映入双眸的,便是一脸脏污,表情焦灼不安的任长颖。
秦九酝喘了口气,发现两人正身在一间破旧的小房里,屋外震耳欲聋的枪声四起。
“呃!”
秦九酝本欲坐起身,结果她一动全身就一阵剧痛,让她忍受不住,不顾形象的卷缩成团。
“先别动。我刚帮你把打折的双手掰回来了,枪伤也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给你注射了一针,作用是能短暂缓解疼痛,令你恢复些体力,但现在还没完全发挥药效,你等等。”
任长颖单手按住秦九酝肩膀,余光一直通过斑驳木板上留着的圆形弹痕,密切关注外边,压低声调迅速讲解如今两人的情形。
原来,任长颖能及时出现拯救秦九酝,是她先前也遭到了亲生父亲的绑架。
在任伟胜押任长颖来古城途中,任长颖人急智生,套话询问任伟胜的罪证,得知任伟胜会遇到忘名,是源于有一日躲避追债之际,不经意跑进了大良山,而债主竟穷追不舍,最终在夜晚,于一处岩石上逮住他,并险些将他揍死。
不过任伟胜命大,命垂一线时,忘名忽然自岩石下浮出,将几位债主一一杀害。
“根据绿茵早前的叙述,”秦九酝听毕,结合不久前警方发现的古城所在地,缓了口气道:“应该是任伟胜的血流入了岩石土壤,滴落古城,让那段时日虚弱不堪的忘名察觉、吸食了。”
“我觉得是。”任长颖点头,继续说:“其后,忘名便缠上了任伟胜,蛊惑利用他在外建立空门教。
“然而,任伟胜没钱没地位,想要人信服并不容易。于是,忘名答应运用灵异玄学事件,帮任伟胜躲避海关、迷惑警察走私,替任伟胜求得荣华富贵,而任伟胜必须协助忘名返阳。
“依照任伟胜的讲述,忘名一开始找的返阳对象是他自己,但他太老了,任伟胜也不愿被忘名占据躯壳,所以他把……任长林推出去给了忘名。”
忘名为了能尽早熟悉任长林的躯体,常常附身到任长林那儿,故而就有了任长林所谓的人格分裂。
“任伟胜炫耀似得向我描述了全部,殊不知我早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器,将他的罪证记录的明明白白。”任长颖拍了拍放着录音器的口袋,喜笑颜开:
“然后,我找了个机会逃了。可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离开古城,仅能先躲在极乐庙附近,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机应变。”
谁知,她竟看到任长林要杀秦九酝,当即就不再躲藏,现身施救。
“我正要引开古城游戏的人,尽量拖延时间。幸运的是,警察的救援果然如我所料,很快便赶到了。”任长颖抿唇道:
“不过,警方虽早有防备,古城游戏私藏的军火却远比我们想象的多。第一批进城的警察抵挡不了多久,我们得快点出城请求包围在城外的警方支援。”
“那你去啊……”秦九酝蹙眉。
既然警察能入城,那按理任长颖应该也可以出去。
“我走不了。”任长颖神情凝重,“原本警方能进城,是因为今将军画了引魂阵打开了城门,但古城游戏的人在发现警察潜入城后,就把城门关了,现在今将军正同忘名厮杀,没空绘引魂阵了。”
秦九酝恢复了些力气,坐起身,舌尖顶住腮帮子思忖。
“哎呀,别沮丧。”任长颖一指秦九酝的右手,“今将军携警察入城之际,第一时间寻到你,给你戴了个戒指,讲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早便在指环上绘了个引魂阵。
“倘若警方不敌,让我们立刻利用戒指推开城门,如此就能令两个时空重叠,可由于戒指太小,要古城和现世一直联合,戴戒指的人必须始终站在城门口作为媒介。”
秦九酝垂首,果真见到那枚青色的翎羽玉戒正圈在她无名指间。
她细细端详了须臾,没瞟到指环上多出今朝所言的什么画。
“你先走。”她摘下戒指,递给任长颖,“我现今是个病残。”
任长颖带着她便是累赘。
“不行。眼下警方正与古城游戏枪战,我们藏的位置又距离极乐庙更近,很容易遭子弹扫到误伤,抑或是被古城游戏的人发现。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任长颖低头瞄了瞄手腕,为了在古城内不受磁场影响,她特意戴了个并非电子机械的表,“针的药效理应发挥的差不多了,你准备准备,我们趁双方暂停歇火时跑。”
她态度坚决,秦九酝思量了会利弊,别无他法,只有听她的。
秦九酝试探性地活动筋骨,发现除非她作死触碰枪伤伤口,以及手脚隐约有些麻痹外,的确不太疼了。
任长颖聚精会神的盯梢屋外,终末逮住一次枪声略小的时机,拉着秦九酝健步如飞,穿街越巷的朝城门而去。
秦九酝一面急驰一面观测境况,察觉身穿黑衣的刑警队和古城游戏双方,分成了人鬼两拨作战。
联盟警察的黑甲军对战空门教的斧头鬼,于直通城门的中央长街之上相互拼杀。偶尔途径胡同口之际,秦九酝皆能目睹到鬼魂们激烈的斗争,并因为要彻底弄‘死’鬼魂的难度系数太大,导致鬼魂间的作战时间大大延长。
可惜场面太混乱,秦九酝没能在一众鬼群里找到今朝。
且难怪如今她们在小巷逃窜,那些斧头鬼没来追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