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奶。”
今朝的声音又度传来,分明语气淡漠,却听得秦九酝脑袋更晕了,感觉随时会有热气从头顶冒出。
卧草。
这死鬼故意的吧!
奶就奶,还她的奶!
你不是惜字如金吗?!怎么就宁愿说三个字了?!
要多说,又怎么不将‘她做的奶’四个字讲全了!
秦九酝一边腹诽果真不能单瞧男人外表,今大将军瞧着人模人样的,骚起来不仅会有骚操作,还有乍一品没问题,再仔细一品问题大了的闷骚话;一边从善如流的放下碗筷,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想借此把脑中那锅粥给浇熄了。
“这。”今朝一指脆皮鲜虾肠。
秦九酝吃。
“这。”今朝指香芋角。
秦九酝吃。
如此,以今朝指哪儿秦九酝吃哪儿的模式,一人一鬼硬是解决了三分之一,到最后饱餐一顿的今朝放开秦九酝,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倘若浪费,我破开你肚子塞进去。”今朝语意淡然,饶有兴致地睇着她,打算好好看清她要怎么吃完。
秦九酝丝毫不怂。她咬了口沙琪玛,余光留意今朝,他一松手,食物香甜松软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没人再与她分享味觉。
美味佳肴瞬息变作清汤寡水,秦九酝没了胃口,便搁下碗筷,直视今朝,强行解释,‘其实我这一桌,点的不只是早餐,还包括了午餐晚餐。’
今朝眸底闪过一丝狭促的浅笑,不置一语地起身,走向客厅沙发。
秦九酝将剩余的点心放进冰箱后,回到客厅在他旁侧坐下,‘我们这追查空门教的人今早联系我了,让我傍晚去找他。’
她早就同今朝讲过空门教引青少年入城的方式,也说过现世有专门追查古城游戏的官方人员,‘你跟着吗?’
今朝要抓空门教主,与专业的警方合作势必更有效率。
良络市的冬季,旭日依旧东升,暖阳金光从落地窗洒入客厅,令今朝冷漠的面容浮现些微厌恶,他默然颔首,一言不发地隐入玉戒内。
秦九酝凝视茶几上的青玉戒指,食指指腹情不自禁地围着指环绕圈,逗弄似得。
等玩够了,秦九酝拿出手机,避开某些特殊人士,逐一敲了敲各个关系尚可的朋友聊天框,询问追人秘籍。静候回复期间,她拿出《朝阳古语》,听着隔壁音韵学的学生传来的语音起始尝试着开口发音。
她现在能说一两句简单的话,不过她总觉得从自己嘴里吐出的口音怪怪的。
练了两句,她取了几个枕头将摆在茶几的玉戒遮的严严实实。
即使不清楚今朝在里头听不听得到,但保险些,追鬼成功的系数就大些。
黄昏时分,秦九酝活动活动了酸痛的脖颈,把青玉戒指自枕头内解救出来,嘴唇无声启合几遍,反复训练过后,才泰然开口:“今早,走了。”
语毕,有个音没发对的秦九酝下意识便要将枕头重新盖回玉戒!
奈何没用,一阵阴风拂过起居室,今朝的身影显现于眼前,他背光而站,或然是西边红日尚未下山,他没完全恢复的缘故,金色的霞光竟穿透他,铺了一地。
秦九酝表情莫测,深呼吸几口后佯装淡定地站起,正要转身出门,却听今朝漠然说:“错。”
今大将军薄唇微抿,似忍了又人,终究没忍住,迈前一步逼近她,“看着我唇。”
秦九酝吞了口唾沫,强装沉着地垂下眼帘,紧盯他如水般色泽浅淡的薄唇,耳畔是他冷冽的声音,“今朝。”
“今早……”
今朝抬手捏住她下巴,冰凉的拇指按压着秦九酝唇下一厘米处,“舌尖给我卷起来。”
尼玛!
第13章 杯酒:失踪死亡
今朝的力道分明不重,秦九酝却觉一颗心被他捏的发紧,跳的既快且沉,似想脱离他的掌控,但不得其法。
她红舌在口腔中无措的动了动,“……今朝。”
大将军满意了,拂袖负手,往大门走去。
秦九酝默默跟紧,心底对自个一通数落:撩撩撩,是让你撩鬼,怎么反被鬼撩了!?还一下子就被撩得昏头昏脑,出息!
毫无经验的她瞧了瞧朋友们的答复,盘算着今晚仔细阅读。随即,她望着手机后台挂着的朝阳古语语音教学片刻,毅然决然地关了。
脸皮在追心上鬼的机会面前,不值一提。
发音不好没关系,他会告诉我,此字此音,舌头是平是翘。
·
抵达昨晚今朝指名的火锅店时,包厢还空无一人,秦九酝并不急,关好门回身指道:‘等会我们交谈,你那耳朵相当于废了。’
行将聋了的鬼王眼尾一瞥。
因来的路上,今朝要求秦九酝先别告知警方他的存在,所以她原意是想商量该怎么解决语言的难题,然而她直视今朝看来的目光半晌,后知后觉她又不自主的开了嘲讽。
“你有。”
她正思忖着如何补救,便见今朝抬起肤色冷白的手,轻捏她耳垂,语调平缓,“割了给我。”
秦九酝强忍着缩脖子躲避的念头,下意识反驳:‘你那是耳朵的问题吗?分明是脑瓜子翻译不了语言。’
“啧。”今朝止水般的俊目漾起阵阵波澜,指尖贴着她肌肤徐徐滑落,终末点在她锁骨上,“项上人头虽砍起来麻烦,所幸我练过,你也就疼几个眨眼。”
‘我脑袋不能给你。’我要留着它琢磨怎么追你呢。但,我锁骨往下几十厘米,那个悸动的鲜红倒是可以拿去。
她想着,先把自己雷得不轻。
可……她依然想直接宣之于口。
为免抑制不住这股冲动,秦九酝板着脸,尽量自然地转移话题,‘回归正事。’
今朝伸手捏住她耳垂,视线冷淡的移开,摆明不想废话。
秦九酝却明白了——这样他就听得懂了。
“请问你要点菜吗?”
一位女服务员端着水壶进来替她沏茶,递过菜单礼貌问道:“要我推荐几道本店的特色菜品吗?”
秦九酝接手翻开预备随便瞅瞅,岂料她兴致缺缺地低头一扫,发现皮本子里夹着的并不是菜单,而是一名名陌生的男人、女人的个人信息。
她猛地抬眸,对上女服务员的目光。
“秦小姐请仔细查看,有没有你认识的。”后者的脸挂微笑,态度真诚,犹如一位货真价实的服务员,“我先去给你下一份清汤。”
秦九酝蹙眉,不动声色地颔首,一面翻阅一面推敲警方在搞什么鬼。
这些个人信息其实并不详细,仅大致记录了他们的出生年月,以及教育经历,部分人的甚至不用一页纸便没了。
令她感觉古怪的是,每一个人的文件底部都贴了几张相片,不是正常粘在档案内的证件照,而是在长街上拍的,画面清晰,镜头明确的对准那一页资-料上的主人公。
秦九酝疑惑地着重研究,越瞧脸色越黑。
因为每张相片她都上镜了!
警方所拍的照片,凑巧定格在这些资-料的主人谨慎观察她的时刻!
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居然当真找出了一名‘熟人’——张家励。
古城游戏。
秦九酝咬牙冷笑。至此,昨夜跟踪她的两拨人都已确定。
今朝端坐于她身侧,为了方便捏耳朵,彼此靠的极近。他自然随着秦九酝浏览了遍档案,尽管他不识现代简体字,但只瞟相片往深处一思量就明了怎么回事。
“监视而不杀,”这些人近期频繁出入古城,故而今朝认得,他盯着张家励的图片,眸光深邃,“不是秃驴风格。”
秃驴?
‘空门教主?’秦九酝问。毕竟古城游戏的光头可多了。
今朝颔首,冷声的点到即止:“他前天才离城。”
‘所以在这之前,现世中必然有人替他做事。’秦九酝接话。
她始终有个误区,总把古城游戏与空门教混为一谈,因为两者的所作所为甚至连目的,其危险程度都是相同的,却忘了空门教实则早已作古千年,她如今要对付的是伪装成探险游戏的非法组织。
警方不能跨过生死擒拿空门教;今朝也无法迈过阴阳剿灭古城游戏。
二者固然本质一样,可应对它们所要采取的举措互异。
“咔哒。”
包厢门从外打开,女服务员带着一名端着清汤锅,面戴口罩的中年男人进来。秦九酝一睃,见男人将锅递给女服务员,摘下口罩……果然是老黄。
“黄警官闲情雅致啊。”秦九酝嗤笑,“公安局的工作量就这么小?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空来COS服务员?”
“年轻人,别上劲。”老黄理解秦九酝,没谁乐意在诚-心实意的向警方提供线索后,反被当嫌疑人监视,“我们也是出于无奈。”
秦九酝双手环胸,眉梢一扬,静候他解释。
“先介绍介绍。”老黄把锅摆好开火,拉着女服务员坐下,“这小姑娘是新加入刑警队的实习警察,任长颖。”
“你好,秦小姐。”
任长颖冲秦九酝欣笑点头。她相貌白净,脸上不带一点妆,即使是提气色的口红也未化。
情绪欠佳的大小姐扯扯嘴角算作回应。
老黄察觉她的不耐,嗳声叹气,“相信你猜到了,我们假装服务员邀你来谈是为避开盯梢你的眼睛。刑警一队已经派人连续监察你一个多月了,也是在这期间,我们发现古城游戏的人早就在跟踪你,原因我方没查出来,只确定他们暂且不会威胁你的生命安全。”
秦九酝舌尖顶了顶口腔,“那你们监视我的理由呢?”
“在回答前,我想先请你给我讲讲,为什么你首次参与古城游戏,就疑忌他——”老黄指着张家励的照片,“是古城游戏的工作人员?”
“因为他脑子华而不实。”秦九酝讥讽,“周勇是领队,按理说没人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阻拦他教训新人,更何况我还是陌生人。”
“所以当张家励胆敢直接上手拽住周勇时,我留了戒心;真正让我对他产生怀疑的是,他在那群青少年间,太老了。”
古城游戏以探险为主,参与者基本全是青少年。这个年龄的孩子大多正处于热爱标新立异,追求刺激的阶段,平常除了课业都比较闲。
张家励已过了这年纪,纵使再喜欢探险,像那天那种工作日,他也不该有空参与游戏。加之他出手遏止周勇的时间点太微妙,是在秦九酝质问古城游戏是否是军事化管理之际,他也是自那时起开始盯上秦九酝,并有意无意的接近。
这一系列行为单独瞅或许并没什么,但串联起来足够令秦九酝心生疑窦。
什么人会有这些举动?
仅需把他的身份假设成古城游戏的工作人员就很好理解了。
张家励怕秦九酝是警方派来收集证据的,就连忙在她提至‘军事化训练’此等敏感话语时制止周勇,当一回和事佬并借机接近她,套问她身份信息。
而古城游戏每次活动都派一名工作人员混入参与者内,其目的约莫是为探听讯息。
因为不论是翻译抑或领队,青少年势必会对其怀有敬意、畏惧,双方谈话间就有所保留,可在同为参与者的同类人面前,便没了这一顾虑。
此行径或许在平素会让人感到鸡肋,然而一旦古城游戏混入卧底,效果显著。
“这样啊……”老黄了然。秦九酝早前没提推测过程,只告知了他们结果。
秦九酝朝桌对面两位警务人员抬起一手,掌心向上,示意——轮到你们叙述监视我的缘由了。
“我想想该从哪儿说起……”老黄抽出一根烟叼着,琢磨一会,语气沧桑道:
“自中秋夜,那张漂浮于半空中的古城照片进入大众视线开始,一款线下探险游戏也随之在16-23岁的青少年间传播开来,而经警方调查核实,至今为止将近两月期间,参与古城游戏的青少年,已经死亡110人,失踪68人。”
他讲着,任长颖递给秦九酝一叠文件,“这是所有下落不明的人和被害者的信息。有你认识的。”
确实,老黄还体贴地将那人放在了第一页。
秦九酝沉默凝视着,目光不禁从眼尾向身侧的今朝瞄去。
碰巧今朝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撞到一处,那一刹那似有什么在他们的无声对视中来回传递。
今朝也认出了那人。
小胖墩。
她第一次参与古城游戏之际,被今朝用小型三叉戟正中大腚的那位,本名:王旁。
“今早九点,王旁被保姆发现横尸在浴缸内。”老黄深吸口气。
“公安局其实在第一起案件,也就是10月5日首位青年失踪开始,就顺着线索找上了古城游戏,而当时代表古城游戏方配合我们调查的,就是张家励。”
“他在协作期间,态度良好,积极提供线索,但我们很快察觉,他在撒谎。他想带领我们往错误的方向引,这虽导致古城游戏直接提升为最大嫌疑,可我们随后发现,我们找不出任何有关古城游戏的实际证据。”
“游戏集合点成迷,其余游戏参与者全部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追究他提供虚假线索的作证都找不到。”老黄灌了口浓茶,“我们在一筹莫展,惨遭古城游戏荼毒的受害人却在成倍添加。尽管我们封了一个又一个他们用以联系的群,一个又一个的古城游戏社交账号,然而架不住他们已经在青少年间建立起了关系网,就这样,朋友同学之间,亲戚兄妹之间,你拉我,我拉他的加入……”
老黄说着,气得控制不住力道咬折了烟,“10月20日晚,出现了第一位死者。”
第14章 杯酒:铜墙铁壁
“这就像打开了一道地狱之门,凡参与古城游戏的青少年接二连三的死亡,死法千奇百怪,或淹死、噎死、溺亡,毫无规律,即便我们派人24小时盯梢……依旧保不住那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