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嫁给了反贼——初泫
时间:2020-03-12 08:31:51

  梁氏打开,却见里头放了一叠银票,两双手套,两个抹额,还有一封信。
  信是简宁写的,字并不多,只说五百两银票对大伯母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大姐姐虽嫁了,可二哥哥还未娶妻,后头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她承蒙伯母照顾多年已是感激不尽,银子自是不能收。眼看着冬日快到了,大伯母素有头风的毛病,便给大伯母做了两条抹额。
  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却偏没一个人用心去疼过她。
  梁氏想到自己做过的事,终是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吧嗒掉在信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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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青苍斋停了下来,简宁下了车熟门熟路去了小楼。
  孟夏已经收拾好东西,正等着简宁。
  她如今已经大好,坐卧行走都不是问题,只是那只被马蹄踏过的手,到底还是有些不利索。
  简宁看着她形状都变了的手,想她又要跟着自己颠簸,眼底总觉酸涩。
  孟夏却是毫不在意。
  只要能跟着姑娘,去哪儿都行。
  在青苍斋打扰了薛宴这许久,离开前简宁特去向薛宴辞行。
  哪知却被告知,“秦王病危,世子昨晚便离开京城回了徐州。”
  简宁愕然,前世这个时候秦王身子虽已经不大好,却也没有严重到病危的地步。
  她心底担心,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想问侍女,“可有同世子联系的方法?”
  她知道是有的,只是如今她的身份显是不该知道这些。
  婢女愣愣点了点头。
  简宁行至桌边,磨墨之后写了张字条递给侍女,“把这个传给世子,他看到之后自会明白。”
  婢女闻言,转头便去送信。
  齐国公府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她们,简宁也不好在青苍斋耽误太久。
  同这里伺候的人道别之后,便带着孟夏离开了。
  程渊带着简宁离开的消息回去请示沈昭时,沈昭又在给八哥喂食。程渊总觉得这只八哥跟着沈大人之后都胖了两圈,不免担心沈大人再喂下去只怕到时都飞不起来了。
  心里如是想,面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只上前弯腰垂首道,“大人,简姑娘要离京了。”
  沈昭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程渊这几日奉沈昭之命暗中保护简宁,自是把她这几日的举动都探得一清二楚,便就同沈昭说了简宁这几日的举动,以及拜托齐国公家的表姑娘带她离京一事。
  末了,又问了句,“属下是否要跟着简姑娘前去?”
  沈昭并不清楚前世简宁有没有去过长公主寿宴,只隐约记得齐韵是没活过母亲寿辰那日,简宁在被害之前也是没离开过京城的。
  如今齐韵未死,事情倒同前世有了些变化。
  不过,这变化对简宁来说倒是一线生机。
  他微略顿了顿,想到陈昔不日便要被调去青州,才吩咐道,“有齐国公府的人护着,她应当不会有事。你只需护着她离开京城便可,我还有些旁事情要你去做。”
  程渊闻言,领命退下。
  如沈昭所言,简宁跟着齐国公府的车队一路,果然没出任何意外,顺顺利利到达了梁州。
  到的这天,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简宁跳下马车,便见熟悉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时有些恍惚。
  路上行走了一个月,简宁和齐韵同吃同住,早已无话不谈,眼看就要分开,小姑娘心底多少有些不舍,红着眼睛拉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看着她。
  简宁也舍不得这小姑娘,可人终有一散,许是经历过生死,她对离别之事倒是比小姑娘看得开,更遑论如今也不算生死离别,她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我就在城外的秋山镇,你日后若是来梁州,随时可以来找我。”
  小姑娘眼里蕴着水雾,“真的吗?”
  简宁温和笑着点头,“自然。”
  小姑娘又转头看祖母。
  简宁为何要离开简家一事,根本没有瞒齐韵和齐夫人。
  若换旁人,或许只会觉得她太过离经叛道,可齐夫人出身将门,最是欣赏她这一份果决,见孙女这一个月下来比以往更能表达自己的需求,自然不会反对。
  得了简宁和外祖母的同意,齐韵眼眶虽还红着,心情却是松快了许多,又同简宁拉着说了许久的话,才祖母牵着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目送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走远,简宁才转头对着一直安静等在一旁的孟夏笑了笑,道,“走吧。”
  二人并没有直接去秋山镇,而是在梁州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并不贵重,都是些糖果点心小礼物。
  秋山镇离梁州城并不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镇子三面环山,一面为水。从梁州城过去需要渡虞江,渡江费用五文钱一趟。
  船是乌篷船,一辆能容二、三人,船夫每日卯时作,酉时歇。
  二人到渡口时,渡口停了一排乌篷船,江边没什么游人。
  简宁带着孟夏上了其中一只船,船夫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得憨厚老实。怕两个小姑娘觉得船舱里头不够干净,还特意进去收拾了一番,才让二人上了船。
  两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孟夏总是有些担心,浑身戒备,将简宁衣服拉得紧紧。
  可再看姑娘,却似对此地、甚至对船夫都非常熟悉。
  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她地手,然后同船夫聊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打听出船夫姓常。
  孟夏呆呆看着自家素来谨慎地姑娘,却见她一点儿没有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时该有的警觉,反而像是回到了家,眼中都是她在简家时都未曾见过的安心和温暖。
  孟夏愣了一愣,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姑娘这样,还是七岁那年,老爷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回家时。
  然而回了那个家之后,姑娘眼底便再没见了当初那份温暖。
  这样的姑娘,让孟夏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秋山镇人口并不多,左邻右舍之间都很和气,简宁前世在秋山镇养病三年,这儿对她来说,等同于另一个家。
  她喜欢秋山镇的气氛,这才想要来这儿定居,同常叔聊了许多之后,便开始打听房子的事。
  常叔听两个小姑娘要租房子,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觉自己这样似乎很失礼,憨憨笑了笑,还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家倒有一套小院子空着,位置不算太闹,却也不偏。领居人都很和善,两位要是不嫌弃,待会我就让我婆娘带两位去看看?要是不满意,可以让我家婆娘再给姑娘打听打听。”
  简宁前世租的便是常叔家的那套院子,深知常叔一家皆为人忠厚,自是不会嫌弃,当即笑着朝常叔施了一礼,道,“那便麻烦常叔了。”
  常叔没想小姑娘这么多礼,忙地红着脸又朝简宁回了一礼,道,“姑娘太客气了。”
  未多久,小船便靠岸停了下来,常叔带着两个姑娘下了船。
  孟夏看到小镇的第一眼,便就喜欢上了,也总算明白了姑娘为何要在此处定居。
  秋山镇临江而建,分流众多,镇内随处可见河道拱桥,乌篷小船。
  街边店铺、茶肆林立,各色招子随风摇摆,街道俱是以青石板铺就,干净整洁。街上来来往往人群不少,男、女、老、少皆有,孩童们撒开脚丫儿在街上跑来跑去,少女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老人坐在街边喝茶下棋,女人们聚在一起闲话家常,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人多,热闹,却不喧闹,俨然如一处悠闲自在的世外桃源。
  一路碰到不少熟人,见两个小姑娘跟在常叔后头,会热情同她们打招呼,却不会多嘴多舌问太多让人尴尬。
  常叔带着二人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灰瓦白墙的屋前停了下来,朝着里头唤了声,“婆娘!”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虎子,去开一下门!”
  紧接着又是蹦蹦跳跳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停下来后,门便被开了一条缝,一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孩子探出头来,看到常叔身后的两个漂亮姐姐时,忍不住“咦~”了一声,而后望向常叔乖巧喊了声,“阿爹~”
  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简宁和孟夏,似很好奇。
  常叔拍了拍小孩儿的头,笑着对简宁道,“这是我家小子,两位叫他虎子就可以了。”
  说着,又瞪了虎子一眼,“叫姐姐。”
  虎子一笑,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两位漂亮姐姐好!”
  嘴巴倒是甜得很。
  前世虎子但凡去哪儿捉了鱼虾,摘了野果,总会抱过来分一些给简宁。
  简宁也喜欢这孩子,早来时便给虎子备好了礼物,是梁州城和馨斋的松子糖,他最爱的。
  虎子得了松子糖高高兴兴道了谢,又蹦蹦跳跳进了门。
  刚进屋,便有一妇人迎了出来,妇人长得微胖,也是浓眉大眼,看到常叔身后的两个小姑娘难免讶异。
  常叔忙解释道,“这两个小姑娘是从京里来的,要在这儿逗留一段时日,老幺家那房子不是空着吗?就想让你带俩小姑娘去看看。”
  常叔家的另一套院子在秋山镇的桂花巷,这条巷子不算太窄,能容五个人并列通过。小路两边都是一水儿的粉墙黛瓦,看着干净整洁,巷子里头偶尔有货郎挑着货担吆喝着经过。
  “哟!常家嫂子!这俩漂亮小姑娘是你家亲戚?”
  一道明快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简宁回头,便见一年约三十有六的妇人提着篮子刚好从隔壁院子出来。
  妇人皮肤很白,长得细眉细眼,头发简单的挽起,看起来很是爽利。
  这人简宁倒是熟悉,姓杨,是个孀居的寡妇。家里三个女儿,都嫁了较好的人家,女婿也都很孝顺体贴,总想着把她接过去照顾。然而她却总嫌在女婿家里没有在自家住得自在,怎么都不肯去。三个女儿无法,只能作罢。但每个月都会给她送一些补贴过来,再加她也是闲不住的性子,每日在家里做做绣活,日子倒过得很是自在。
  杨婶这个人心肠倒是很热乎,前世简宁来这儿暂居养伤人生地不熟,薛宴不在时,也得亏了她的热心帮忙,才少走了许多弯路。
  然而她还有个特点,就是嘴碎,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什么事情到了她耳朵里,不出半日,便会整个巷子都知道。
  简宁对常叔和常婶说的是来梁州投奔亲戚,结果发现亲戚早已去世,回去又实在路途遥远,才想在这儿暂居。
  常婶心细,也知道杨婶嘴快,担心两个小姑娘在这儿无依无靠的事情传出去,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便笑着应道,“我家那口子的远方亲戚,来这儿小住一段时日。”
  说罢,见杨婶似还想拉着两个小姑娘说些什么,忙道,“你若有事就先忙,我带两个小姑娘去收拾下屋子。”
  杨婶一个人住久了,难免会觉得孤单,所以才总喜欢找人说话。方才见两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想到自己那远嫁的幺女也是这般大,本能想同两个姑娘说说话。听常婶一说,才想隔壁屋子许久没住人,确实需要收拾,她也不好再打扰人家,便笑着同常婶告了别。
  常家空置的屋子就在杨婶隔壁,是常叔弟弟的房子,据闻常叔侄子高中后,他们一家便搬到了盛京。现在侄子在盛京做官,一家人也很少回来,故而就由常叔帮忙在照看。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打开大门,便见同样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直通堂屋,堂屋牵头有两棵月桂树,左右各两间厢房。东边的厢房可以做厨房和餐厅,西边的厢房可以作为主仆二人的卧室和书房,堂屋用来会客。
  屋子里头一应家具都很齐全,因为有常婶时不时来打扫,也很是干净。
  常婶见两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头,也没收太多租金,一个月就四百文,再一个月作为押金,并包办所有官府文书。
  收了房租押金,常婶又帮着两个小姑娘把屋子仔细打扫了一遍才准备回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二人,“方才那个婶子就住隔壁,人其实很不错,就是那张嘴没个把门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对外就说是我们家远房亲戚,也好叫旁人知道你们并非无依无靠,多少会有些顾忌。”
  简宁自是知晓常婶的用意,也很感激,她向常婶施了一礼,道,“多谢常婶提醒。”
  孟夏也跟着施了一礼。
  常婶见两个小姑娘知情识礼,也心生欢喜,笑着道,“想你们一路走来也累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去松口巷找我便是。”
  简宁应好,道过谢,又亲送了常婶出门。
  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东西要买,简宁见时间还早,便又同孟夏去买了好些必需用品回来。
  等到把所有都收拾完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两人又忙地洗了锅碗开始做饭。
  不一会儿,四方桌上便摆了一盆青菜鸡蛋汤、一叠酱牛肉、一盘大白菜,还有一壶清茶。
  孟夏起身想伺候简宁用饭,却被简宁给按了下来,“你先坐着,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说罢,便转身回了西厢房,再回来时,她的手上拿了一个小匣子。
  她拿着匣子在孟夏对面坐下,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两份文书给孟夏,郑重道,“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伺候我了。”
  孟夏愣愣接过简宁递过来的两份文书,又愣愣打开,却见一份是身契,一份是户籍。
  户籍上头的奴籍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良民。
  她茫然抬头看向简宁,“姑娘……”
  昏黄的灯光下,简宁神色温柔,她给孟夏倒了杯水,声音温和,“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在离京前求了齐夫人,让她帮忙去官府改了你的籍。”
  孟夏自幼家贫,从五岁那年被父母以一两银子卖到戏园时,她就已经认命了,从来没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贱籍变成良民。
  看着对面笑得温柔的姑娘,想到姑娘自顾不暇时还在为她考虑,孟夏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
  她何其有幸,能够跟在这么好的姑娘身边伺候。
  主仆俩来秋山镇的第一顿饭吃得尤其慢,等到收拾洗漱完时,已经是月上枝头。
  这一晚,躺在熟悉的地方,简宁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宁,睡得也是尤其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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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宁这边睡得香,禹州的安王却是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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