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腾起了一股暖意。
之前在餐桌上听长辈们谈论洛成蹊的婚事时,她的心都要凉了,没想到总是喜欢调侃她和洛成蹊关系的长辈居然没一个真的看好他们,现在知道爷爷还是真心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虽然并不明白这里头的原因,但好歹也多了一份安慰。
不过因为她之前没能在餐桌上说出和洛成蹊的关系,这会儿也不好直接承认,又不能像在机场休息室里那样全盘否认,免得再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含含糊糊地支吾两句,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
回到房间,明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躺上阔别已久的卧室大床,好好地在上面翻滚了几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独自睡一张床的感觉了,这些天都是和洛成蹊一起睡,虽然他们在庭院居室里的那张床也很大,足以容纳下好几个人,但总归是没有一个人睡来得自在。
翻滚完了之后,明蕾就卷起被子,准备睡上一个美容午觉。
昨天晚上她被洛成蹊折腾到半夜,凌晨两三点才睡过去,还得早起化妆,先回家一趟看看家里有什么不妥,再赶去机场,只在车上眯了一会儿,中午又在餐桌上经历了一次惊魂时刻,现在身体和心灵都达到了疲惫的顶峰,亟需安神休息。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傍晚,直到被莫嫂的敲门声喊醒,说是晚餐已经准备好,明老爷子也已经入座,就等着她下去用餐了,才迷迷糊糊地转醒,匆忙收拾了一下仪容,下楼去吃晚饭。
晚饭吃得很平静,就是明家祖孙两个的日常,听明老爷子说说他这些天登山的经历,再适时地询问几个有关登山的问题,一顿饭也就过去了。
老人家到底上了年纪,虽然还能出去登山,但回来后,尤其是吃过晚饭之后,精神就明显有些不足了,和明蕾说了几句话,就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
明蕾也上了二楼,不过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花厅连接的小阳台,坐在藤蔓花枝缠绕的吊椅上,一边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景,一边吹着花厅里空调的冷风。
估摸着都过了饭点了,洛老爷子就算再怎么能谈,也该在这会儿谈完话了,就拿出手机,给洛成蹊发送了一条消息。
明蕾:【还好吗?没事吧?】
她没敢打电话,虽然预估他们已经谈完话了,但万一没有呢,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岂不是很尴尬。
这些天明蕾从洛成蹊那里知道了不少有关于她的事情,比如说他特殊的来电设置,只有她一个人的号码才被设置成有铃声提示什么的,虽然在听到的时候觉得很甜蜜,有一种被男友特殊对待的感觉,但现在就格外不方便了。
好在洛成蹊回复得很快,看来是已经谈完话了。
洛成蹊:【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明蕾:【你爷爷和你说完话了吗?】
洛成蹊:【说完了,怎么了?】
明蕾:【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不过两秒,明蕾的手机屏幕就忽然亮了起来,跳出了一个来电界面,显示的来电人正是洛成蹊。
这对于她来说可不啻于一个惊喜,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电话:“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你说,想要听我声音的吗。”洛成蹊的声音优雅低沉地响起,含着几分轻缓的笑意,听上去格外性感,让人心里发痒,“我就给你打电话了,让你好好地听个够。”
听见这话,明蕾心里涌起一阵欢喜,甜滋滋的,像浸了蜜糖一样。
“你对我这么好呀?”她抿嘴笑着坐在吊椅里面,甩着两只光脚丫前后晃动,把吊椅也甩得一晃一晃,“那如果我刚才说想看看你的脸,你是不是就准备和我视频通话了?”
“你要吗?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转视频通话。”
洛成蹊的这个提议让明蕾有些心动,但仔细想了一想,还是说道:“算了,视频通话要举着手机,还要提高声音讲话,像个傻瓜似的,不如现在这样互相讲电话,我也能坐得舒坦一点。”
“你可以戴耳机。”
“我知道,但是我手边又没有耳机。”
“你没有在房间吗?”
听见这声问话,明蕾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洛成蹊在手机的另外一头,看不见她的动作,开口补充说道:“没呢,我在花厅的小阳台里。”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这座连接着花厅的小阳台正好和洛家的本宅面对面,说不定能和洛成蹊互相看见,就起身离开吊篮,走到护栏旁边,一边张望一边说道:“你那边有朝向我们家的阳台吗?或者窗户也可以。”
“我房间就有。怎么了吗?”
“我现在在的阳台正好朝向你们家。”明蕾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晃动着对外面照了照,又打开扬声器,提高声音说道,“我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你在那边能看见吗?”
手机里传来零碎的脚步声,接着是窗帘被拉开、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最后,脚步声停止在一个时间点,取而代之的是洛成蹊含笑的话语:“我看见了。把灯关了吧,不用再晃了,你的花厅里开着灯,我能看见。”
这话提醒了明蕾,她关闭了手机的照明灯和扬声器,又打开了阳台的所有壁灯,包括装饰性的花灯也都打开了,把整座阳台变得灯火通明,然后拿起手机,带有一点邀功意味地说道:“我现在把整座阳台的灯都打开了,你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嗯。”洛成蹊笑着应了一声,“很漂亮。”
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夹杂着一丝电流的杂音,使得他本就悦耳动听的声线更多了一分磁性,再加上他说话的内容,登时听得明蕾心里一甜,唇角漾起一个笑容,低下头,轻轻踢踏着右脚脚尖。
口里却故意说道:“你别哄我了,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远,即使是正对面,你也不可能看清我的样子,哪里就能知道我漂亮不漂亮了。”
“我没在说你啊。”洛成蹊有些惊讶地回道,“我是说你的阳台,布置得很漂亮,到处都是花朵藤蔓,栏杆外面还垂了一圈常青藤。是你所在的阳台吧?”
明蕾听得懵了,花朵、藤蔓、常青藤,这三者的确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阳台有的,并且都是标志性的东西,但是——他刚才说的漂亮,居然指的是阳台,而不是她?
那她刚才是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半天?
甜蜜之情被席卷涌来的羞耻感所取代驱散,明蕾脸上升腾起一阵红晕,又是尴尬又是气恼,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自作多情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对洛成蹊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真是丢死人了……
她甚至想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接他的来电。
“蕾蕾?”大概是见她迟迟不回话,洛成蹊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
“你别跟我说话!”听见他的声音,明蕾反射性地脱口而出,“你真是太讨厌了,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手机那头陷入了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明蕾陷入了不安。
她刚才那句话完全是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的事前思考,只是因为觉得太丢人了,又羞又恼,急于找个发泄的渠道,洛成蹊又正好在那会儿开口唤她,才把话那么说出来,压根不是她的本意。
……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愤在里面,但只有一点,说完了就没了,而且这件事从本质来讲不是他的错,是她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怪不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明蕾更加不安了。
她刚才说话之所以会那么冲,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对自己生气,觉得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闹这么大的乌龙,想要掩饰这个错误,结果口不择言地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洛成蹊是谁?洛家的大少爷,洛氏集团的总裁,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贵公子,还是那种顶级的豪门世家,从小到大,只有他看不起别人的份,现在却被她像个阿猫阿狗一样呵斥,她——她真是蠢死算了!
明蕾深感懊悔地咬紧了唇。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想要开口道歉,但又不敢,直到又一个几秒过去,手机那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才胆战心惊地开了口。
“成蹊?”
“……”沉默。
“你、你在吗……?”
“……”沉默。
“……成蹊哥哥?”
“……”依旧是沉默。
明蕾有些慌了,没想到居然连这个称呼都不再管用,看来她是真的把他气狠了。
“对、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给他道歉,“我刚才不是有意想那么说的,就是……我就是觉得丢人,误会了——”
“我知道。”手机那头终于传出了洛成蹊的声音,“我没有在生你的气,你不用担心。”
听见这话,明蕾心里一喜,但紧接着又是一忧:“你没生气,刚才怎么不理我?是不是……”
她有些紧张地低下声音,“还是……有那么一点生气的?”只是现在不生气了而已。
“真的没有。”洛成蹊说,“我刚才只是在想一点事情。”
“什——什么事情?”
“我在想,幸好你现在离我隔了一栋别墅。”他平静地回答说道,“如果你是在我身边说的那些话,说你讨厌我,再也不要和我说话——我一定会把你做晕过去,让你再也说不出这些话。”
第63章
明蕾双腿一软, 差点没能站住。
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这么说了?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你……”
她红着脸“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反倒是洛成蹊在手机那头低声笑了, 带着几分暧昧的暗哑询问她:“你不相信?”
优雅低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近得仿佛就在她的耳畔吐息, 听得明蕾脸上越加发红,双腿也越加发软, 内里甚至产生了一点酸麻的幻觉, 让她下意识地把它们并拢在了一块。
因为她那个脑子进水的约定承诺,昨天晚上她被洛成蹊在浴室里做哭了好几次,结束时身体不断地发着颤, 连最基本的站立都维持不住, 还是洛成蹊帮她洗的澡, 把她抱到的床上。
就是这样, 也是她好说歹说地求了半天, 又是说第二天要去接机长辈,她不能睡得太晚没精神,又是说以后的日子还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折腾, 不急于这么一时,才让他勉强放过了自己。
仅仅只是把她做到哭的程度,就已经让她承受不了了,要是真的按照他说的那样,把她做到晕过去, 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那样的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明蕾很希望这只是洛成蹊和她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意在警告她以后别再说那些不经过大脑的蠢话,而不是真的那么打算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做到那个地步呢,又不是什么刺激性的文学读物……
但偏偏他又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他说会做到某件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以前说要延后一天送她生日礼物,就真的延后送了,整整六年都没有间断,而现在,他不仅说了要把她做晕过去,还反过来问她是不是不相信……
意识到再不说点什么,洛成蹊的这句话很有可能会在他们的下次相处中变成现实,明蕾连忙讨好地对着手机赔笑道歉:“我错了,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也不是真心的,就是……一时冲动,绝对绝对不是真的那么想的,我向你保证!……成蹊哥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和每次卖乖时一样,她换上了绵软的声线,但因为这次情况比较特殊,要是一个回答不好,她就会在不久之后经受到可怕的风暴洗礼,话语间难免带上了一点颤音,听上去就没有以往那么娇嫩了。
当然,软还是很软的,就是没有那种能够让人甜到心里去的娇软,少了几分糯滋滋的味道。
这也难怪,她现在自己一颗心都是颤颤巍巍的,犹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急需别人的温暖安抚,又怎么能去安抚别人。
所以洛成蹊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一听到她用软软的声音喊他成蹊哥哥,就对她说的一切话都有求必应,反而因为她话里难得一见的颤音,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她娇红着双颊、迷蒙着双眼看着他的情景,身体就感到一阵发起热来。
回想起刚才,在听见明蕾说讨厌他、再也不要和他说话时,他的心里勃然腾起了一阵怒气,即使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只是一时冲动的气话,不能当真,他也还是感到一阵无法克制的生气。
和那个她拒绝在外面陪他过夜的夜晚一样,怒气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涌了出来,没有道理,没有由来,无法抑制。
只要一想到她冷淡对待他的模样,就算只是一个假设,一个几乎不可能会变成现实的猜想,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的心里就会衍生出一种黑暗的情绪,进而演变成一种黑暗的想法。
想把她牢牢锁住,关在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只能见他一个人,和他一个人说话,被他一个人占有,哭泣着喊他的名字,颤抖着接纳他的进入,永远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直到明蕾在手机那头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两声名字,让他的怒气如潮水般褪下,洛成蹊才惊醒回神,不敢相信刚才的自己居然产生了这样一种病态黑恶的想法。
他知道他对明蕾的占有欲很足,没交往前就想着要占有她,交往后更是一有时间就和她腻在一起,但他一直以为那是正常的男女情感,是每个男性都会有的。
只不过别的男人看见符合喜好的女人就会心动,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而他只集中在明蕾一个人身上,没有和她确定关系之前一直都很克制,所以显得比较汹涌澎湃而已。
但正常人会因为恋人的一句话就产生那么黑暗的想法吗?还是在明知情况对方说的不是真心话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