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嘴炮刷副本[快穿]——少年梦话
时间:2020-03-12 08:38:21

  她每次都是盛装出席,前来给那些和她一个时代的老家伙们送行。
  流水的宾客,铁打的老太太。
  老太太大部分时间都是孤零零的,身边很少有人陪伴。出于大院子弟敏锐的眼力,他可以察觉到老太太身边一直有便衣保护,而这也无疑证明了老太太身份的不一般。
  只是慕良有时候看到身穿黑色丧服的老太太孤零零离开的背影,还是会有些难过。
  她是她这一生中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每当想起这一点,慕良都心酸的不得了,也无法对老太太升起什么敬畏。所以每次在葬礼上遇到她,他总是会走过去和她扯些废话。
  然后在思想家,革命家,华夏平权运动的发起人曹婉莹先生的葬礼上,慕良望着前来追悼的各方大佬,忍不住和老太太提及了他们首次相遇时的白芍药先生的葬礼。
  “那真是我见到过的最隆重,最气派的葬礼了。”慕良感慨道:“做人能做到那份上,真是值了。”
  老太太拢了拢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沉默着远远与曹婉莹先生的那张黑白遗照对视着,半饷,她才轻声说道:“我曾参加过一场全华夏最气派最隆重的葬礼,当时整个北平城都弥漫着哭声。”
  “哦?”慕良感兴趣地凑过去:“是谁的葬礼?”
  老太太偏头看着他,表情是老年人患有的呆滞木纳,只有透过那双闪烁着水光的眼睛,慕良才明白她的内心远不如她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年轻人,要听我讲个故事吗?”老太太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有关一场几十年前的葬礼的故事,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慕良精神一振:“有兴趣!”
  老太太,李淑然注视着眼前这个双眼发光的少年,同样的17岁,有人天真烂漫,有人浑身浴血长眠地底。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了啊。
  她也是快死的年纪了。
  怎么就过去了那么久了呢?
  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过去,也许是因为接连参加了很多个朋友熟人的葬礼,已经沉默了几十年的李淑然现在突然有了讲诉过去的念头。
  “那天是个阴天,乌云翻滚,隐隐传来闷雷的轰鸣……”
  ……
  ……
  14岁的李淑然守在灵堂里,抱着哥哥的牌位,茫然地看着那些前来拜祭的宾客。
  “请节哀。”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她。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身后棺材里躺着的是她哥哥!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凄惨无比得被人害死了,他们却只告诉她“节哀”?!
  不知过了多久,周德璋走过来和她商量道:“时间不早了,该出殡了。”
  昏昏沉沉的李淑然短暂地醒过了神。是啊,该出殡了,哥哥在棺材里躺了那么久,也该入土为安了。她要把哥哥送到奉天老家,葬到祖坟里。
  李淑然游魂一般捧着牌位,走出灵堂,却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美丽妖娆的女子,她们无一例外都穿着白色的丧服。
  见到李淑然,她们不约而同跪了一地,为首一个女子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们身份卑贱……但是还是请小姐让我们送先生一程。”
  李淑然怔愣一会儿,才认出来说话的女子是秋菊——在《名妓回忆录》话剧和电影里扮演白茉莉。
  李淑然扫过她身后跪了一地的女子,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你们是……?”
  有人怯生生回答:“奴……我们都是《名妓回忆录》里的妓女演员。”
  就有宾客跳出来反对道:“胡闹!怎么可以让这些贱人污了先生的身后事?!”
  秋菊身子一颤,低下头,咬住嘴唇不说话了。其他妓女也努力缩小身子,恨不能直接原地消失。
  “你们来吧。”李淑然没有理那个人,轻声说道:“哥哥若是还在,看到你们也会高兴的。”
  李淑然抱着牌位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敲锣打鼓的送葬队伍和衣着缟素的妓女演员们。
  送葬队伍没走几步就被警察拦下了。
  大腹便便的警官阴阳怪气说,李景然是罪人,不许大张旗鼓出殡,只能密而发葬。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错误,这章写不完了……我明天日6把番外写完!
  除了这个葬礼番外,还会有一个后世论坛体番外,暂定就这两个番外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留言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写。
 
 
第66章 葬礼(下) 
  闪电在乌云翻滚间穿行, 轰鸣的闷雷声越来越近,秋风穿过萧瑟的十字路口,更是此情此景增添几分凄凉。
  李淑然抱着牌位站在前方,她的身前是一排排警察, 他们组成了结实严密的封锁链, 挡住了送葬队伍的去路。
  敲锣打鼓的丧乐声也停了下来, 乐师不知所措地放下乐器, 隐隐有些骚动。
  李淑然紧了紧手里的牌位,仿佛要一字一句问道:“我哥哥犯了什么罪?”
  胖警官吊儿郎当笑道:“他写反书还不是罪?我们没有把他抓起来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今一个罪人怎么配享有如此隆重的葬礼?”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为首的趾高气扬地念着哥哥的“罪状”的胖警官,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荒谬和愤怒。
  “撒谎!你们撒谎!”女孩凄厉的声音响起:“我哥哥是天下最正派不过的人了!他写的书都是好书!才不是什么反书呢!你们是坏蛋!骗子!恶魔!”
  其余前来送行李景然的人也气的浑身发抖, 众人七嘴八舌对胖警官发出愤怒的声讨。
  如郑宜梁这般脾气爆的, 直接就上手推了胖警官一把, “放你娘的狗屁!你麻痹的会说人话不会?!”
  胖警官脸色一变, 绿豆般的小眼浮现狰狞之色, 他直接一脚就把郑宜梁踹倒在地:“操你妈个臭傻逼, 给脸不要脸了是不?”他从腰下抽出手枪嚣张地对准了郑宜梁, “都给老子退回去知道不?要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他的动作仿佛一个信号, 他身后的几十名警察齐刷刷地举起长枪对准了送葬队伍。在他们举枪的同时,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民众就刷得一下如鸟雀般四散离去, 街道上立刻变的空荡荡的。
  一时间空气安静的几乎能听到一些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打破先前僵持的场面的是一声沉闷的扑通声。几个抬棺人惊慌失措的丢下了手中棺木, 举起手大声说道:“长官, 长官别开枪!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
  “你们!”李淑然脸色煞白,然后又涨到通红,瞪着那几个人的双眼像是冒了火:“你们!你们怎么敢!”
  胖警官得意地笑了笑, 抬了抬下巴,“还不快走?”
  在李淑然喷火的视线中, 那几个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郑宜梁蹦了起来,直接握住枪管往自己身上戳:“来啊!有种你就往老子上来,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跟你姓!”
  周德璋也怒目而视呸了他一口:“你有本事就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胖警官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不敢吗?”
  就在两方剑拔嚣张的时刻,一条白色的哭丧队伍突然自他们前方缓缓向他们走来。这条队伍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格外扎眼,是以一下子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胖警官吐了一口唾沫,面色不善道:“娘的,是谁不长眼睛,这种时候还要过来送葬!”
  待到队伍走近后,他们才看到这条队伍的特殊——里面都是女人,都是一些美丽妖娆,却身穿白色丧服大声哭泣如丧考妣的女人。
  胖警官嚣张地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她们:“站住!干什么的?”
  为首女人哭声一停,不亢不卑平静作答:“奴家等八大胡同三千余名妓女,听问先生今日出殡,特来此送行。”
  胖警官声音一噎,显然没想到回听到这个回答。
  为首女人盈盈一拜:“先生是这世上唯一懂我们,关心我们的人,现在他去了,我们总要送他一程,还望警官行个方便。”身后几千名妓女相继行礼,齐声说道:“还望警官行个方便!”
  胖警官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让胖警官惊讶的地方还在后面。
  十字路口的另一段路口又出现一条队伍,这次这个队伍是由一眼望不到头的孩子们组成的。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丧服的少年人,他面色沉静,目光里是化不开的哀痛,对全副武装的警察队伍们沉声说道:“麦田孤儿院的院长傅柯茂,率领麦田孤儿院的458名孤儿和北平852名流浪儿童,前来给守夜人先生送行,你们还不快滚?!”他的身后,是哭声震天的小孩子。
  仿佛约好了似的,他们右方的路口又走来了个浩大的队伍,老远就见尘土飞扬,哭声大作。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他说:“下河乡乡长魏晨曦,携带下河乡全乡村民,前来给林钟七先生送行,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然后,又是一道队伍自傅柯茂那侧基了过来。
  为首的老人中气十足说道:“老朽杨驹思,率两百余名北大师生前来给义士送行。”
  “我是开明中学的学生会会长钱黄光,率领我们学校的全体学生来为杰出校友李景然送行。”
  ……
  也许是被这么多人的到来点燃了勇气,也许是正义之光从未在人们心中熄灭,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送葬队伍,越来越多的人向拦路的警察们自报家门。最后,似乎全北平的人都赶了过来,前来给李景然送葬。
  他们中有商人、学者、学生、农民、流浪儿、妓女、记者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
  他们来到这里,只为了给一名17岁的少年送行。
  他们中的很多根本就没有见过李景然,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胖警官手里的枪掉了下来。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肥胖的身体在四面八方的人海里显得格外渺小。
  “你们不要命了吗?!”他尖着嗓子质问道。
  有人朗声长笑道:“若蝇营狗苟,生亦何欢,若仗义死节,死亦何苦?”
  周德璋得意大笑:“来啊!来杀我们啊!无论你杀了多少人,正义是杀不死的!”
  胖警察面无人色,两股战战。他不明白这些人的勇敢,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怕死的站出来为一个罪人送行一样。
  最后,他只能狼狈地带领手下撤离此地,临走前放下虚弱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好!”有人笑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
  “快滚吧!快去你主子那里搬救兵吧!”
  “不论你们带来了多少长枪大炮,也动摇不了我们!”
  在人民群众山呼海啸的威势之下,警察们最终狼狈退去了。
  这场传奇的葬礼会让北平人津津乐道几十年。
  妓女,流浪儿,教师,学生和农民抬起了那个浑身浴血英勇就义的17岁少年的棺材,一步一步向城外走去。
  棺材所至之处,只有一片哭声。
  倾盆大雨汹涌而至,似乎老天爷也在哭着为少年送行。
  ……
  ……
  老太太的故事结束了。
  慕良的全部心神都还沉浸在她刚刚讲的那个故事里。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穿越了八十多年的岁月,拨开时光的云海,亲眼目睹了那场几十年前的盛事。
  大雨侵盆之下,黑色的棺木缓缓在人海汹涌的街道上穿行。棺材所至之处,人群宛如摩西分海般默契分开。
  在无数双眼睛的深情注视下,黑色棺材缓缓向远方走去,身后同样跟随簇拥着人海。
  北平全八大胡同的妓女皆身穿白色丧服前来送行,几百上千个流浪儿哭声震天,还有那目不识丁的庄稼汉们也同样在偷偷抹泪……
  棺木越走越远,身后跟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似乎整座北平城都出动了来为少年送行。
  慕良知道少年的名字——李景然,他更愿意称他为守夜人。
  民国群星中最耀眼的一颗。
  慕良最初知道这场葬礼,是在高一的语文课本上,那是一篇两千余字的散文,是由著名学者周德璋先生晚年整理记录下来的回忆。课文的题目也很意味深长,名为《倾城之葬》。
  慕良记得很清楚,那是高一语文下的最后一篇课文。
  学习这篇课文时,语文老师的脸色很沉重,教室很安静,只能听到老师清朗的念书声在静若寒蝉的教室里响起。
  “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全北平城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朋友了。从那以后,他就浑身浴血长眠地底,我17岁的朋友永远留在了民国十五年的秋天。
  我不知道他在扑向汹涌的枪火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面对那操蛋的世道,他选择了如战士般奋起反抗。
  以后长夜漫漫,群星闪耀。皆不是他,皆不如他。”
  这是《倾城之葬》的最后一段话,慕良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绞。
  他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幻想过那场葬礼的盛大场景,恨不能早生几十年参加李先生的葬礼,送先生一程。
  这也是他第一次从亲历者口中听到这场葬礼的全貌。
  他已经知道老太太是谁了。
  她就是李景然先生的妹妹,李淑然先生。
  史书上有关李淑然的记载很少,很多资料都对她一笔带过,对她极尽低调处理。只说她从美国学成归来后,建国后毅然回国建设家园。然后网上就再也找不到李淑然接下来的消息了。
  所以就有很多人误以为李淑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什么可值得说的。
  但是身为李景然先生的妹妹,李淑然先生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呢?
  慕良毕竟是高干子弟,再加上近几年很多档案解禁,李淑然先生也密级下调了,所以他才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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