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杯水都能洒,叫你自己脱衣服,会不会把衣服扯坏?”于寒舟三下两下扒了他的外套,“到时候别借口没衣服穿,赖我家里。”
廖彬彬大怒:“谁要住你家?!”
他稀罕来吗?如果不是为了报上次的仇,他才不来!
“你放开我,我自己脱!”他挣扎不过,眼看小秘密要暴露,别别扭扭地放软态度:“岳阿姨,我自己来,好不好?”
于寒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好!”
他衣服里藏了几只袋子,被于寒舟搜了出来,只见什么颜色都有,是颜料。
拿在手里,居高临下地问他:“非要进我房间,打算使什么坏?”
廖彬彬挣扎不过,不仅被扒了衣服,还被搜出了秘密武器,又羞又气:“老巫婆!你还给我!”
于寒舟见他眼神直往她衣柜瞄,笑容带了冷意,拿了条毛巾往他头上一扔:“自己裹好!”
拿了衣服,往楼下去了,让岳妈给他弄干。
就一上一下的工夫,不过两分钟,再回到卧室,于寒舟的眉头高高扬起来。
“就这么恨我?”她看着被他祸祸了一水池的护肤品,问道。
廖彬彬本来想毁了她一柜子的衣服,叫她知道他的厉害,别想着嫁给他爸爸。没想到,她邪恶不堪,居然扒他衣服,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甘心,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跑到她的洗手间里,把她的护肤品都祸祸了。
水都倒掉,精华倒掉,乳液挤掉,面霜抠掉,口红折断,总之是心狠手辣,堪称熊孩子的典范。
“把手伸出来。”于寒舟把门一关,冷冷道。
廖彬彬不肯,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道:“你要怎么样?打我吗?我爸爸就在下面,你爸爸妈妈也在下面,你敢打我,我就哭!”
他看得清楚,岳爸怕他爸爸,岳妈喜欢他,所以他才不怕于寒舟。
于寒舟冷笑一声,一把抓过他的小手,狠狠打了下去!
“啪!”他嫩呼呼的小手顿时红了一片。
廖彬彬两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震惊胜过了被打的疼痛,她,她居然真的敢打他?!
她上回没把他怎么样,他都要陷害她,现在真的打他了?!
“你打我?!”他震惊地道,满脸屈辱和愤怒,嗷嗷挣扎着要打她、踢她。
只要下得了手,没有制不住的熊孩子。熊孩子再熊,也只是个孩子。
于寒舟轻轻松松制住他,又狠狠揍他手心:“道歉!”
廖彬彬骄傲得很,才不肯道歉,嗷嗷大叫:“爸爸!爸爸!岳阿姨打我!”
一边叫,一边哇哇大哭。
虽然房间的隔音不错,但是也扛不住他尖锐的叫声。楼下的廖天恺立刻站起来,拔腿往楼上跑。
他刚刚想跟上去的,是岳妈拉着他说话,而且说的都是于寒舟的喜好和性格,他想着两分钟出不了事,就没有立时上去。此刻听着儿子哭,顿时感到不妙。
岳爸和岳妈也慌忙跟着上楼。
“宁宁?宁宁你在干什么?”岳妈砰砰敲门。
于寒舟又狠狠揍了熊孩子一下,才打开了门。刚一打开,被毛巾裹着身体的小朋友,就嗷嗷哭着冲了出去,扑进廖天恺的腿间。抱着廖天恺的腿,哇哇大哭:“爸爸!她又打我!”
廖天恺见他又是一脸的泪,哭得比上次还惨烈,脑门上青筋都在迸:“怎么了?岳阿姨为什么打你?”
“她打我!她打我!”廖彬彬嗷嗷哭,眼泪哗哗的,把廖天恺的裤子都哭湿了一大片。
岳妈此刻就喝斥于寒舟:“你打孩子干什么?”
还不是人家后妈呢,就开始打孩子,岳妈的眼里写着:你怎么回事?
于寒舟指了指洗手池:“你们看。”
廖天恺借着身高,瞥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儿子被打的缘由。他扯开廖彬彬,说道:“你为什么祸害岳阿姨的东西?”
“我没祸害。”廖彬彬说道,“我没见过,我觉得好玩。”
信他才有鬼。
然而岳妈却训斥起于寒舟来:“多大点事?怎么就打孩子?你多大个人了,和个孩子计较?快,向彬彬道歉!”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于寒舟两下,哄廖彬彬:“彬彬不哭,奶奶打她了。”
于寒舟胳膊一挥,把岳妈挥开。
廖天恺看着她冷冰冰的脸,顿觉不好。但于寒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拿起包,把房门一关:“公司还有事,不奉陪了。”
把廖天恺的道歉,廖彬彬的大哭,岳爸和岳妈的赔罪和挽留声,都抛在身后。
晚上九点,于寒舟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见岳爸和岳妈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善地看过来:“你舍得回来了?”
于寒舟心头一顿,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岳妈张口就要训斥她,但是岳爸制止了她,和蔼地道:“今天的事,那孩子的确过分了。不过他年纪小,你不该这样计较。”
话锋一转:“好在廖总心胸宽广,并没有生你的气,反而觉得你这样教导孩子很好。既然你回来了,就跟廖总打个电话,配个罪。”
于寒舟感到有些疲惫。
“爸爸,我不想嫁给他。”她直接说道,“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给人做后妈,他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岳爸皱起眉头:“像廖总这样的男人,成熟,英俊,富有,对女人尊重,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你挑剔什么?”
于寒舟简直要笑了。对女人尊重?因为她打了他的孩子,他没有追责,就叫对女人尊重?
她为什么打他孩子?他有那个脸追责吗?
岳爸拍了拍身边,示意于寒舟坐过去:“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懂事了些,但你也不用太过上心,能教就教,教不了就供着,自己生一个,好好教,这还不懂么?”
于寒舟看了看一旁的岳妈,岳妈本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见她看过来,便也开口道:“宁宁啊,当后妈虽然有点难,但是如果男人讲道理,就还好。我看廖总就很讲道理,你看今天,他就没有一味护着孩子,你嫁过去后,不会很难过的。”
于寒舟心头微微发寒。即便她早就想过这一幕,却仍是难以接受。
“那我为什么不嫁给一个既讲道理,又没有孩子的男人?”她反问道。
岳妈愕然,随即恼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
岳爸吸了口烟,说道:“实话告诉你,宁宁,公司要拓展海外业务,需要廖氏的帮助。”
只要她嫁过去,好好伺候廖天恺,照顾那个小孩子,把廖天恺哄高兴了,会对公司的拓展非常有利。
“爸爸,我也可以帮你拓展业务。”于寒舟说道,“我现在进公司了,对公司的产品和大方向都有了解,我可以帮上忙。”
岳爸皱眉:“你能在两年内,让公司在海外站稳脚跟吗?如果你没有这个本事,就乖乖嫁给廖天恺!”
时间就是金钱。两年内,海外的市场就会被抢占一空,到时候他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于寒舟并没有被激得应下,说两年内一定如何如何。
她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会尽我所能帮助爸爸,但是如果我做不到,也不能怪我。”
他需要廖天恺的帮助才有把握做到的事,指望她一个人顶下来?呵。
“你这叫什么尽己所能?”岳爸不耐烦了,“岳知宁!我养你这么大,该你做出贡献了!”
第93章 后妈7
于寒舟眼神一沉。
本来心里是很难过的, 为这样的父母。然而心理防御迅速升起,包住了内心的情感,阻住了外部的伤害。
她很快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微凉的目光审视着岳爸, 忽然笑道:“爸爸若是年轻二十岁,换一个性别,倒是正好。”
正好配廖天恺。这两人,观念相合, 手段无二,简直天生一对。
岳爸瞪她:“胡说什么?”
于寒舟一直站在客厅里,这时也累了, 走到沙发前坐下,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爸爸,你百年之后, 家业给谁?”
岳爸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只有她一个女儿,将来公司不传给她,能传给谁?现在惹恼了她, 以后没人继承他的家业。
他不在意她的威胁, 说道:“我是男人,男人以事业为重,我现在正值年富力强, 当然要打下一片江山!”他眼里并无多少柔情, 只有野心勃勃和雄心壮志,“虽然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但我还年轻, 如果你扶不起,大不了我再生一个。”
相比打江山的成就感, 他并不那么在乎身后事。再说,先要有江山,才能传承给后代。
他反过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听话,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于寒舟垂下眼睛,一言不发,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然而岳妈却急了,刚才岳爸说“我再生一个”,而不是“我和你妈再生一个”,让她非常紧张。她现在的年纪,根本不能生了,他找谁生去?她和她的女儿怎么办?
“宁宁啊!”岳妈痛心疾首地道,“你不要顶撞你爸爸,你爸爸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将来你爸爸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倔什么呢?”
她现在不管做什么,将来好处都会落到她自己的头上,岳妈觉得她实在没有脑子!
此刻,岳爸和岳妈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而于寒舟也试探出来岳爸的底线——他没有底线,他只在意他的事业,并不在乎这个家庭,包括岳妈和她。
偏偏岳妈还在做他的帮凶。
她抬起头来,瞳仁清冷:“你管你的事,我管好我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再说谁为谁好。”
她想要什么,她会自己去追求。
岳爸想要什么,他自己去追求。身为他的女儿,她愿意发光发热,为他提供支持,但绝不会毫无底线地奉献自己。
“这件事,我不同意。”她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不会跟廖天恺结婚。爸爸,还有别的事吗?”
她的表情很平静,很镇定,很沉稳,丝毫没有被逼迫的恼怒,被威胁和打压的慌乱和无措。
她内心坚定,固守不松。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儿,不是在跟他作对,岳爸一定会很欣赏她此刻的态度。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岳爸大怒,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我是你爸爸!你吃我的,喝我的,拿着我的钱念书,现在翅膀硬了?!”
“你把我生下来,应该给我吃,给我喝,不然是违法的,爸爸。”于寒舟也站起来,目光不闪不避,迎上他愤怒的视线,“我是你的女儿,是你人生的延续,不是你养的猫猫狗狗,更不是你买的理财投资。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该拿生养之恩来约束我,你也约束不了我。”
“你!你这个不孝女!”岳爸大怒,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
于寒舟后退一步,躲了过去:“生养之恩,我会尽力回报。但是嫁给廖天恺,绝无可能。”
岳爸不要她的这种回报。
他看不上她口中的回报,利益太低,见效太慢。他只想她嫁给廖天恺,利益最大化。
“怎么办呢?我们好像僵持住了,爸爸。”于寒舟说道。
半个小时后,于寒舟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走出了大门。
“别送她!也不许给她钱!”岳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用喝斥的口吻:“你站住!不许过去!她翅膀硬了,让她走!”
他的声音带着嘲讽:“身上没有一分钱,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几天!”
从小到大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出去从没住过低于五星级的酒店,入口的东西更是讲究到不得了,岳爸不信她能撑多久!
最多一周,她就要乖乖回来向他道歉,老老实实去跟廖天恺约会!
于寒舟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身份证、手机和一套换洗的衣服。
其他的,各种卡片和现金,都在岳爸的命令下,被岳妈翻了出来,留在了家里。
他要她落入困境,不要尊严地回头求他。
于寒舟去了一趟公司。
“这么晚了,小岳总怎么来了?”几个加班的同事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于寒舟若无其事地道:“忘了点东西,回来拿,你们忙。”
几人便扭过头去,忙自己的事情。
于寒舟打开电脑,找到自己用的文件夹,把这些天自己做的东西上传到云端,然后本地销毁。
关掉电脑,她打开抽屉,在一个笔记本的夹页中取出一张银行卡。
打开手机,绑定。
之前绑的卡,都在岳爸的监督下解绑了,而卡片也不在手里,她的记忆力还没好到可以记住长长的卡号。
更何况,只怕现在那些卡片都被冻结,不能用了。
好在她前段时间察觉到岳爸的意思,留了条后路,办了张新卡。绑好了卡,她又去楼下的提款机,取了些现金出来。
然后去住酒店。
她没有奢侈地住五星级,而是住的普通快捷酒店。卡里的钱不多,只有三十几万。
原主是金融系的高材生,上学的时候做过几个项目,还帮人做过理财,前前后后赚了大概四十多万,给岳爸和岳妈买礼物花了十几万,还剩下三十四万。
于寒舟把这些钱取出来了,作为启动资金。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但是好在预料过,于寒舟也不慌乱。借用酒店里的洗漱用品,收拾了下自己,又回复了几条消息,她关灯睡下。
次日早上,屋中并不明亮的光线告诉于寒舟,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拉开窗帘,果然,外头下起了雨。
她重新洗漱过,下楼去吃东西。
进了家面馆,花了二十多,点了一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