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桐点头。
傅迟抬眸深望着她。
不多少时候，周瑾桐特意要的红烧牛肉就来了，她意思意思夹了一筷子，等转盘把它送到傅迟面前，她才松了气，笑了笑。傅迟沉闷的眉眼舒展开，夹了筷牛肉，味蕾上开出最甜的花，有什么比有人记得你的喜好来的开心呢。
用餐结束，那盘牛肉除了傅迟吃，就是顾琴南和周瑾桐在动筷子，容曼丽他们一口没沾。菜盘被全部撤下，到了过生日的环节，容曼丽拿出准备好的生日礼帽给傅明霖带上，切切道：“生日快乐，我的明霖。”
“谢谢妈妈。”
“生日快乐！”傅谦也说。
傅明霖同样道了谢，顾琴南来的着急，没准备什么珍贵的礼物，只临时包了一束花过来，向日葵和小雏菊，黄色和橘色的花色在暖和的灯光下映衬出别样的美，“阿姨没来得及准备，只能送你这个，希望你明媚阳光。”
傅明霖接过：“谢谢顾阿姨。”
轮到周瑾桐，她连花都没有，囧的站不住脚，干巴巴的说了句：“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桐桐。”傅明霖微微笑，目光柔和。
傅迟忍不住翻了白眼，在傅明霖看他时，随意道了祝福。
容曼丽又从包里掏出两个小礼盒，一个递给了傅明霖，一个给了周瑾桐。
傅明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是一块精致的北欧风格的男表，黑色的大表盘，同色的编织腕带，彰显格调。周瑾桐的礼盒里也是表，风格与他的类似，只不过黑色的表盘和表带都换成了华丽的金色，光泽度更亮。
顾琴南立马道：“这明霖过生日，怎么还送礼物给桐桐，不行不行，桐桐快还回去。”
周瑾桐听话的把东西往桌上一放。
容曼丽料到她会这样，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这表不贵，是我给明霖买的时候店员说买二赠一个金手镯，喏。”她晃晃手腕上闪光的手镯，“为了赠品，我就买了这款女表，还打了八折。”
“真的？”顾琴南不信。
“当然了。”容曼丽虚她眼，抽出礼盒里的女表，托起周瑾桐的手，看到她原本手上带旧的手表，褪下。细心的把新表扣上，末了，把表盘对上调正，眉眼温和道，“桐桐这手腕细长好看，就该配着金色。”
傅明霖也把新表带上。
极致的黑，纯粹的金，合在一起像情侣款。傅迟盯着她白皙的手腕，阴冷的目光恨不得如刀割断那金色的表链，它是如此碍眼，如此的招人厌烦。
周瑾桐察觉到，朝他看去。
傅迟微微一笑，收敛眼里尽露的锋芒，赞扬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谢谢。”周瑾桐甜甜一笑，嘴角陷下去的梨涡如盛满水的小酒杯，莹润的脸颊被暖色的光照着，眉眼里在此刻装的全是他。傅迟舒心微笑。
赠送了礼物，容曼丽主张拍照纪念，她拿出准备好的相机，措不及防的对着周瑾桐一阵猛拍，吓得她直往顾琴南身后躲。傅明霖也帮着她，起身替她挡着，长手去抢容曼丽手里的相机，笑说：“桐桐被你吓着了。”
“哟，心疼小桐桐呀。”容曼丽笑容满面，退后几步，踩到后面傅迟的脚。
“哎呀，你别挡着。”她斥责一句。傅迟眼眸愣愣，缩了脚，拖着椅子往旁边去让出一大片空地，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面前几人的互动。
“来，我给你和桐桐照一张。”容曼丽道。傅明霖面相出众，拍照从不拘着，闻言他把周瑾桐从顾琴南后面拉出来，让她与他站在一起。
容曼丽捣鼓姿势：“桐桐往明霖身边靠一点，对，微笑，来，茄子。”
画面定格，傅明霖微笑，周瑾桐尬笑。
拍好后，她又要躲。
傅明霖拉着她，对容曼丽说：“妈妈，我给你和顾阿姨还有桐桐拍一张。”
“好啊。”容曼丽答应。
傅谦笑呵呵的坐在一旁，注意到小儿子的郁郁寡欢，出声道：“小迟，你也去拍。”
傅迟眼睛亮了亮，又暗下去，随着周瑾桐动而动。傅谦轻叹，对拍照欢快的几人道：“明霖啊，你别顾着桐桐他们，带小迟过去一起拍。”
“哦，好的。”傅明霖看他，偏头示意，“来，一起。”
傅迟心里不愿，可又不想他们一直占着周瑾桐，遂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偷偷勾了她的小指。周瑾桐身子颤了颤，被碰过的地方惹了酥麻，一阵火源撩上，烧的她脸通红，尽力避开傅迟若有若无的暗暗触碰。
容曼丽对于傅迟的加入，不愉快也不冷淡，让他们三个小辈站在一起，拍个全身照。傅迟眼看着镜头，身子皆数往周瑾桐的方向凑近，歪着的头接触到她鬓侧的乌发，她身上的热气也随之而来，染红了他的脸颊。
咔嚓，照片拍好。
傅明霖拿过来看，周瑾桐也想看，他就把相机放低，傅迟也能看见。照片里三人都带着笑容，她和傅明霖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和傅迟却挨的极近，定格的时间里，她的头偏向傅迟，傅迟也偏向她，两人都笑弯了眼。
傅迟很满意这张照片，想多看会时，相机被傅明霖还了回去。他也不恼，反而开心，从照片里可以看出来，桐桐是向着他的，愿意同他亲近呢。
接下来都是傅明霖在帮容曼丽和顾琴南拍，间或带着傅谦。周瑾桐吃饭时喝多了饮料，这会肚子憋得慌，跟顾琴南说了一声，匆匆忙忙跑出了包间。
傅迟紧跟着出去。
傅明霖望了眼被重新关上的门，轻轻一笑，继续给摆好姿势的容曼丽拍照。
金陵台酒店特别大，周瑾桐是第一次来，出了包间她就懵了，厕所在哪成了唯一的难题。附近没有过来的服务生，她准备原路返回问一下顾琴南，一回头看到傅迟跟在她身后，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傅迟道：“跟你一样。”
“你知道怎么去吗？”
“知道，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傅迟领着她走过长廊，转了一道弯，停在砌着白瓷砖的满室发光的洗手间，那明亮的光入目刺白，周瑾桐眨了好几下眼，看到墙面上贴着的金片，感叹道，“真是奢侈至极。”
第一次在昂贵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的周瑾桐，心里突突地发虚，洁净的洗手台边，傅迟低垂着眸认真洗着他那圆润修长，白的过分的手。
周瑾桐打开水龙头，净了手，下一秒，傅迟从旁抽了张纸巾给她。
“谢谢。”
“不客气。”傅迟目光扫到她手腕上的金色手表，眯了眯眸道，“这手表可真好看。”
周瑾桐也觉着好看，抬起手腕左看右看，抿不住嘴角的笑意。
傅迟透过镜子看到她的喜爱之情，周身的气息骤降，想到傅明霖带着和她同款表，心绪就平静不了。他动了心思，“学姐，我能看一下表吗？”
“可以啊。”
瓷白的手被送到他眼前，从头顶照下来的光打在上面，脉络分明的手背上还沾着未干的水迹。傅迟握住她葱白的指尖，在人瑟缩下握紧，低头凝视那块惹眼的表，表盘上针动可闻，一声声像敲在他的心上。
金色表盘上极其光滑，傅迟的另一只手的指腹摸上去，触感冰凉。他指腹往下，按在她手腕的肌肤上，向下扣住她纤细的腕。周瑾桐睁大眼，想要抽出手，被傅迟握得更紧，紧到被他握住的地方都泛白。
“傅迟？”周瑾桐疑惑出声。
很突然的，傅迟低头，红润的唇映在表盘上，停顿了几秒，抬眸间，眼睛弯起。
周瑾桐当下没了反应，呆呆地看着他。
傅迟道：“告白之吻。”
周瑾桐抿了抿唇，好不容易从天台上突如其来的告白里脱身而出，又被傅迟当面说破，浅浅的一个吻，都没碰到她，可她一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告诉你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我突然而至的喜欢不想独享。”傅迟松开她，瞳孔里映着她的倩影，“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等你高考后再给我答案也不迟。在这期间，我希望学姐不要喜欢上任何人，除了我。”
周瑾桐浑浑噩噩的和傅迟一道回了包间，脑子里光怪陆离，一帧帧闪过的画面全和傅迟有关。天台上的初遇、食堂里的偶遇、他被人欺负时的乖巧、被刀划伤后那渴求关爱的眼神……她最近捅了桃花窝吗？
生日宴结束，容曼丽送她们回去。
车上，周瑾桐靠在顾琴南肩膀上，脑子想得疼，索性闭着眼，假装睡觉。容曼丽本来是望着玻璃窗外的霓虹，时间久了，眼睛涩涩，转了回来，看到顾琴南怕人冻着，给周瑾桐拉高了衣服拉链，抱紧了她。
“这么多年了，没想过再找个？”容曼丽轻声问。
顾琴南面向外间的夜色，闻言只淡淡的摇头，“桐桐还小，我没想过。”
“哎，这些年苦了你和桐桐。”容曼丽叹息，“谁能想到老周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明知道埋在哪，想去看还要藏着掖着，想想我都替你难受。”
“都过去了。”顾琴南回忆起刚得知周平安去世的消息，腿软的走不动路，是桐桐抱着她。当时周瑾桐不过上小学一年级，什么也不懂，就扶着她，她哭就给她擦眼泪，不停地问“妈妈怎么了，妈妈怎么了”。
容曼丽不再说话，拍拍她的肩。
周瑾桐靠在顾琴南的颈窝里，闭着的眼泛起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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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傅迟回了家，上楼回了自己屋子，去洗浴间洗了澡，出来时头发半滴着水，身上的睡衣也沾了水汽。他拿干毛巾揉着乌黑的发，听到外面有规律的脚步声，笑了笑，打开了门，喊道：“张妈，给哥哥送牛奶。”
“是的。”张妈回。
傅迟低眸，伸手道：“这么晚了你去休息，这杯牛奶我给哥哥送过去。”
张妈不多想，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转身下了楼。
傅迟慢悠悠晃到傅明霖房门口，距离他的卧室隔着一道长走廊，傅明霖喜欢安静。他立在门口敲响了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门被拉开，傅明霖斜靠在门扉上，笑道：“劳烦你亲自给我送来。”
“不客气。”傅迟也笑，在他要接的时候手往回缩，“我给你送进去。”
傅明霖让开身：“请进。”
傅迟绕开他进去，傅明霖的房间比他的要鲜活，桌子上的台灯开着，柔和的光打在摊开的书本上，那只黑色的腕表安静的躺在书页上，被光照着透亮。
傅明霖是打算洗澡的，他知道傅迟过来不是和他情感深，找他叙旧。他嗤笑一声，拿了干净的衣物去了房间自带的浴室。傅迟把手里的牛奶放下，眼睛离不开书页上的表，情侣款啊，看着就觉得刺眼，应该毁了才是。
“哥哥你看得是什么书？”他故意大声问，不等傅明霖的回答，自己动手拿起书，书体倾斜，黑色的腕表没了附着的东西，倏然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明霖从浴室出来，看到这一幕，勾唇轻笑：“还是这么不小心。”
傅迟神情愧疚，歉意道：“抱歉，我没看到书上放着手表，应该没摔坏吧。”
他捡起来，表盘经过这重重落地，裂了一道细痕。
他满意地笑笑。
傅明霖迈步走来，抽出他手里的表，看到那摔坏的痕迹，也不恼怒，意有所指道：“本来想着好久没见你，想把这块表送给你当见面礼。没想到啊，摔成这个样子影响美观，再送给你倒显得哥哥过于小气。”
“我不稀罕。”傅迟道，“不过哥哥向来是完美主义者，这表摔成这样，戴出去影响美观，与其放在衣帽间的隔层里落灰，不如——扔了吧。”
“生日礼物怎么能说扔就扔，况且……”傅明霖深深一笑，“桐桐手腕上还戴着和这一样的，它就算再有瑕疵，不能戴，我也会好好收藏。”
听到傅明霖口中的名字，傅迟表情有些松动，很快恢复原样，“是该好好收藏。时间不早了，哥哥身体不好，还是喝了牛奶早点睡，晚安。”
“晚安。”
傅迟出了房门，嘴角缓缓扬起笑容。
傅明霖这人，完美主义者，有瑕疵的东西别说佩戴，他碰都不会碰。
那快表，终究是要在隔层里落灰。
他走后，傅明霖笑意收住，手里的表像烫手山芋一样被他扔在桌上，毫不留情地，他转身去了洗浴间。
傅迟回了房间，锁好门，跌进他柔软的蓝色被褥里，深深吸了口气，从枕头下掏出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侦探集1，周瑾桐忘了给他童话书。
不过，没关系。
他的心才刚刚开始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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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上，周瑾桐无意喝了点红葡萄酒，回来脑袋有些昏沉，洗漱完书都没看倒头就睡，第二天起的也比平时忘了半个小时。她揉着脑袋，把今天需要的书装进书包，眼瞥见书架上的几本童话，恍然想到答应傅迟的事。
她选了本《格林童话》揣进书包，吃了桌上的早饭。下楼看到顾琴南在收拾早花，花架上摆了好几捧要外送的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金色的手表换成了她的旧表，时间指向七点十分，她要来不及了。
“妈妈我先走了。”周瑾桐招呼一声，飞快的跑出门，去坐公交车。
沉甸甸的书包晃的她人七扭八扭的，好不容易上了车，还被像挤沙丁鱼一样，东倒西歪。班上，方绘声早到了，吃着闻朝送的早餐，喜滋滋的和后桌说话，见到她，惊奇道：“真神奇，桐桐第一次来这么晚。”
周瑾桐坐下，感受到柏羽强烈的目光，如坐针毡。
她心里憋着一肚子话，就等着午休时拉着方绘声倾诉。挨到吃午饭的时间，她的话都快抵到嗓子眼，恨不得按头让方绘声听她说，理智把她拉回。
食堂依旧人满为患，方绘声牵着她的手走在来往人群里，也不着急，“老班这拖三分钟的课，直接断了我们中午的好菜，看这乌央央的人，难哦。”
周瑾桐：“是啊，不知道到我们还有没有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