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爬起来,王献之警惕地扫了眼众人,他放轻声音,朝草丛里走去。
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王献之立马停下来,不敢动了。
一只小手从草丛里伸出来。
王献之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那边。
那只小手拨开草丛,谢玄探头望着王献之,神色兴奋地朝王献之挤眉弄眼。
王献之心里既忐忑,又感动。他放轻声音,朝谢玄那边走去。
谢玄拉着王献之,两人躲到了林子里。
谢玄抱着王献之,凑到王献之的耳边,小声咬耳朵:“王七,你看我多厉害,敢独自来救你!”
王献之无奈地斜了眼谢玄,伸手指了个方向,拉着谢玄往那边走。
谢玄诧异,不过没有出声询问王献之,默默地跟着王献之离开。
走了一段路,谢玄才敢开口说话:“你我为何要走这边?往前走,去往何方?”
王献之摇头,一边跑,一边告诉谢玄:“我亦不知晓前方是何地。”
反正与那些山贼背道相驰就对了!
谢玄边跑边喘着气告诉王献之:“我听到了那些贼人的谈话。贼人打算,若是见不到我与陛下,便按照原计划问王家要赎金。赎金到手,再杀了你。我还听到贼人说什么引荐征西大将军的话,那是何意?”
王献之边跑边回应谢玄:“逃过这一劫,再与你详细道来。”
在返回草屋的路途当中,王献之早已料到齐三等人可能会反悔。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一直以随和的态度亲近这些山贼,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山贼放松对他的警惕,寻得机会逃走。
想起司马聃,王献之出声问道:“陛下如何?”
谢玄喘着气回答王献之:“桓大郎与桓二郎并没有离开。那些贼人将你带走后,桓大郎便进屋救走我二人。”
“为何你一人过来救我?”王献之不解。
谢玄停下来,喘着气说道:“我岂能抛弃你?”
王献之也停下来,喘着气问道:“陛下是否安全?”
谢玄跪在地上休息,抬头告诉王献之:“陛下那个憨货,有桓大郎看着,只要他不乱走,肯定会平安无事。桓家兄弟,还算有几分能耐。”
王献之拿出竹筒,递给谢玄:“喝水。”
谢玄惊讶,也不客气,赶紧拿过来喝掉。
喝了几口,谢玄将竹筒递给王献之:“你也喝。”
王献之摇头:“你喝吧!我先前喝了不少。”
谢玄不再客气,继续喝完竹筒里的水。喝完,他直接丢到一旁。
王献之却走过去将竹筒捡起来。
谢玄也不问王献之为什么捡起那个竹筒,喝了水,他觉得好受多了。
谢玄站起来,拉着王献之继续跑。
好在今夜满月,月色皎然。白日里那些山贼用柴刀开了路,谢玄与王献之才不会在山里迷失方向。
鸟声玲玲,水声潺潺。
齐三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空了。猛然清醒,快速望向四周。没有看到王献之的身影,他大声叫道:“都别睡了!人跑了!”
其他山贼立马醒来,粗口大骂王献之。
齐三望向四周,沉着脸命令道:“阿四、阿土你二人往四周搜寻。其他人,跟着我赶回草屋!那小子定跑不了多远!我等加快脚步,很快便能追上他!”
说完,齐三带着其他人朝草屋的方向奔去。
有一山贼在附近寻找司马聃与谢玄的人影。桓伊想带司马聃离开,必须要解决掉这个人。
发现附近有个坑,桓伊想了个计划,打算让桓不才去将那个山贼引过来。
“我比你二人高挑,若贼人看到我,必定不愿冒险追过来。不才,你如今十岁,尚且年幼,贼人有把握对付你,必定会追过来。你去将贼人引过来,让他落入陷阱里。”
桓不才点头:“好!”
司马聃忽然出声言道:“朕去。”
桓伊诧异地望向司马聃。
司马聃看了眼桓伊,又看了眼桓不才,缓缓言道:“你二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要保护朕的子民。“
桓伊摇头:“陛下不可!陛下忘了伊昨日所言?陛下身为天子,一国之君,万不能以身涉险!”
司马聃摇头,面色认真地说道:“令弟能引贼人过来,朕亦可以引贼人过来。朕比令弟年幼,还曾落入贼人手中,贼人必定更容易上当。再而言之,朕相信桓大郎,桓大郎必定会保护好朕!”
说到这里,司马聃对桓伊露出一抹浅笑。
桓伊沉默,他看了眼桓不才,呼了口气,开口言道:“既然如此,伊遵命!”
桓伊让桓不才留在陷阱附近守着,他亲自陪司马聃出去。
司马聃坐在树下,桓伊躲在暗中盯着。若是发生意外,一旦贼人抓住司马聃,对司马聃不利,桓伊便冲出来救司马聃,与贼人搏斗!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二:嗯,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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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舍命相救
阿犬在草屋周围寻找了两日, 总算发现了司马聃的身影。
看到那小子蹲在那里,阿犬面色一喜,眼眸迸出炽热的光, 他放轻脚步,悄悄接近司马聃。
司马聃背对着阿犬, 并不知道有人在他身后。
桓伊躲在暗中, 给司马聃做了个手势。
司马聃面色慌张地望向身后, 看到有贼人在他身后不远处。司马聃立马拔腿逃走。
好在这一年司马聃经常活动身子, 奔跑起来一点都不吃力。司马聃快速穿梭在山林里。
阿犬骂咧咧地追在司马聃的身后。
前方的藤草长得茂盛,从树上垂落下来, 宛若布帘。
司马聃穿过藤帘, 绕过那个坑, 他停下来装作摔倒的模样。
阿犬追过来, 发现司马聃摔倒了,他得意一笑,狞笑道:“我看你小子还往哪跑!”
阿犬狞笑着朝司马聃走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马聃。这小胖子宰了,至少能吃半个月!
阿犬目光幽深地盯着司马聃,压根没注意看脚下的路。
倏地, 脚下一空,阿犬往前栽倒。
“啊——”
摔到坑里, 阿犬惊叫一声。
这时候,桓不才拿着石头冲出来,将石块砸到坑里。
阿犬又怒又怕, 只顾着躲。
桓伊也追了过来,他拿起石块,对着阿犬砸下去。
司马聃面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不敢上前看那人。
桓伊与桓不才不知道砸了多少石块到坑里。
片刻后,桓伊出声言道:“可以了。”
桓不才这才停下来。
桓伊拍了拍手,走过来搀扶司马聃。
“陛下,我等速离开此地!”
桓伊扶着司马聃走过来,司马聃站在坑边,看到了阿犬惨死的模样。他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神色。
看出司马聃受惊,桓伊告诉他:“陛下,若贼人不死,死的人便是我几人!陛下的安危,影响晋国安定。陛下绝对不能出事!”
司马聃咽了咽口水,轻轻点头。
桓伊左手拉着司马聃,右手拉着桓不才,寻找下山的路。
在他们寻找下山的路时,遇到了阿德与阿列。
阿德与阿列看到司马聃平安无事,先是松了口气。他们立马出声说道:“几位郎君莫怕!我二人绝不会伤害汝等!我等受王家小郎君指点,已经知错!打算改过自新!投军为国效力!”
司马聃原本有些惊慌,可是听了阿德与阿列的话,他惊讶地问道:“你二人所言,可当真?”
桓伊捏了一下司马聃,让司马聃切莫相信这两个山贼。
阿德与阿列一同点头,回答司马聃:“我二人敢对天发誓,所言当真!王家小郎君说要将我等引荐给桓大将军!”
司马聃抬头看向桓伊。
桓伊目光深邃地审视着阿德与阿列,心里并不相信这两个贼人。他语气平淡地言道:“不知王家郎君在哪?”
阿德立马回答道:“在后面!正在赶过来!很快汝等便能见面!”
阿列忽然问道:“那个叫谢、谢必安的小郎君在哪?为何不见他?”
桓伊伸手指了个方向,告诉这两个山贼:“谢必安在前面如厕。我带你二人过去寻他。”
阿列点头。他看了眼阿德。
桓伊看了眼桓不才,冲弟弟使了个眼色。
桓伊走了几步,发现只有阿列跟着他。他转头看向阿德,出声说道:“实不相瞒,谢必安恼怒了。他不愿随我几人离开。你二人一起过去向他解释,或许他会听进去。”
阿德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桓伊。
阿列却说道:“我先去看看!”
阿德点头。
桓伊轻飘飘地言道:“谢必安性子狂傲不羁,我可说服不了他。你二人不一同过去说明情况,只怕他不会相信。”
阿列坚持道:“我去看看!”
说着,阿列迈开脚步朝藤帘的方向走去。
桓伊看了眼阿德,跟上阿列朝藤帘的方向走去。
阿列掀开藤帘,发现前面有个坑,他惊讶地走过去。
桓伊眯起眼睛,亦步亦趋地跟着阿列。
在阿列接近那个坑的时候,桓伊猛地伸出手,将阿列推入坑内。
阿列猝不及防,被推入坑内,摔疼了身子。转头一看,看到了阿犬惨死的模样,他惊叫起来:“阿犬!”
桓伊捡起石块,往坑里砸。将石块砸到阿列的身上。
听到阿列的惨叫声,阿德立马朝藤帘那边奔去。
桓不才趁机拉着司马聃离开:“快跑!”
阿德跑了几步,发现桓不才拉着司马聃离开了,他犹豫了一下,返回去追那两人。
桓不才看到阿德朝他们追过来了,他放开司马聃的手,冲司马聃说道:“跑!别管我!”
司马聃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咬着牙,迈开脚步继续奔跑。
司马聃一直往林子里钻,哪里野草茂密,他就钻哪里。
不知跑了多久,司马聃脚下一滑,往山下滚去。
“嘶——”
司马聃抓住了粗壮的根茎,他的手被根茎上的刺扎伤了。
司马聃不敢放手,他忍着疼,撑起身子,慢吞吞地爬起来。
心里的恐惧,大于各种复杂地情绪。司马聃顾不得悲伤,也顾不得身子有多疼痛,他不敢停下,沿着斜坡爬下山。
再次摔倒,司马聃滚到了溪边。
狼狈地喝了几口水,司马聃望向四周。
有车轮碾压过的印迹,司马聃沿着那些印迹往前走。
“五郎!看!道上有人!是不是七郎!”
阿良与王徽之在半山腰的地方寻找王献之的身影。不经意间望了眼山下,竟然看到山下那条道上有一个孩子在行走!距离有些远,阿良看得不太清楚。
“即刻下山!”王徽之也看到了那个小身影,他面色凛然,带人下山。
司马聃行走在道路上,道路旁的草丛忽然有动静传来。他惊慌失措,反应过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七郎!”阿良先跑下来,发现那个小身影跑了,他激动地叫喊起来。
司马聃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哪怕他的耳朵听到了,但是他的大脑却思考不起来。此时的他,担惊受怕,以为山贼追过来了,他只想找地方躲起来!
王徽之眯着眼睛望着那个逃走的声影,他停下脚步,低声言道:“不是官奴。”
阿良转头看向王徽之,出声言道:“五郎,哪怕不是七郎,也要询问几句!你看那小子跑得如此快,如此惊慌,定是有事发生!”
王徽之点头,沉着脸命令道:“追过去!”
司马聃躲进了林子里,惊慌地奔跑着。
王徽之带人从身后追他。
司马聃跑了这么久,哪怕体力再好,也抵不过王徽之等人。
很快,王徽之等人追上了司马聃。
阿良伸出手扣住司马聃的肩头,喘着气说道:“你跑什么!”
司马聃猛地转身,顾不得看抓他的是什么人,司马聃挥舞拳脚袭击阿良。
“哎唷——”阿良被司马聃踹疼了,下意识松开手。
司马聃转身想跑,王徽之呵斥道:“站住!”
王徽之的声音清亮有力,少年音与那些山贼的糙汉音完全不一样。
司马聃愣了一下,双脚停顿。
王徽之走到司马聃的面前,目光凌锐地审视着司马聃。
目光上下打量司马聃,王徽之忽然出声问道:“陛下?”
在王徽之打量司马聃的时候,司马聃也在愣愣地打量着王徽之。
听到王徽之称他‘陛下’,司马聃‘哇’的一下痛哭起来。也不管眼前这人是谁,司马聃猛地抱住王徽之。
王徽之蹙着眉头,目光莫测地盯着司马聃。
阿良张大嘴巴,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这个狼狈的小人,竟然是当今天子!一国之君!
司马聃抱着王徽之哭了许久,王徽之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司马聃想起来桓伊等人,他才抬起头,哭着告诉王徽之:“速去救桓家郎君,朕有重赏!”
王徽之沉着脸问道:“官奴在哪?”
“官、官奴?王七郎?”司马聃抬起满是血迹的手,随意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地告诉王徽之:“朕与王七郎、谢七郎一同落入贼人手中。朕与谢七郎得桓大郎与桓二郎相救。王七郎、王七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