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转头回应道:“蜉蝣朝生暮死, 生命虽匆匆,却能利用短暂的一生, 完成使命,延续后代。蜉蝣可比人活得明白多了。不知五郎可明白自己的人生方向?”
王徽之口气鄙夷的说道:“难道人与蜉蝣一样,活着便是为了生孩子延续后代吗?”
王玄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言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你明明知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徽之哼了一声:“大郎你自己都找不到方向,还好意思询问我的人生方向?”
这话没法聊了!
王玄之干脆扭头对王献之说道:“七郎,五郎就是个浑人!日后切不可学他!”
“浑人之兄, 亦是浑人。”王徽之慢悠悠的言道。
王玄之气得翻起白眼,抿紧嘴巴,脸颊有些微鼓。
王徽之懒洋洋的对王献之说道:“七郎,蜉蝣一生,花开一时,草长一季,人生一世,万物终有尽头,唯有天地永存。人生不过数十载,活得痛快,潇洒自在,心地逍遥最为重要。其他事,不必在意。”
王献之认真的点了点头,扭头对王玄之言道:“五郎说的对!”
王玄之睁大眼睛,立马说道:“七郎,不可学五郎!”
转头看向王徽之,王玄之无语的指责道:“若是让阿耶知道你教坏了七郎,他定要动怒!”
王徽之挑眉说道:“我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大郎你倒是说说!”
王玄之不像王徽之那样巧言善辩,他气得脸色发红,指着王徽之半晌说不出话。
王献之开口言道:“大郎,我觉得五郎所言,甚有道理。日后,你我都要向他学习。人生得意须尽欢,活得潇洒自在最为重要。”
听到王献之说的话,王徽之眸光发亮,欢喜的赞道:“然也!人生得意须尽欢!好句好句!七郎有大才!”
王献之口气淡淡的解释道:“这话不是我说的。”
王徽之问道:“七郎,你从何处听到此话?能说出此话的人,定然是个妙趣有才之人!我要与他成为知己!”
王献之摇头,对方还没出生。
“七郎也不知对方是何人?”王徽之诧异了。
王献之缓缓言道:“与谢叔父在山野游玩时,在山间听到的长啸词。”
王徽之皱起眉头,喟叹道:“可惜可惜!不知道我的知己,是什么人。七郎,改日你与我一同到治城,带我去寻找我的知己。”
王玄之被无视了,忍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出声言道:“七郎,莫要学五郎这放荡性子!”
王献之看着王玄之,认真的说道:“我以为五郎所言,十分有道理。大郎也该向他学习,随性而为,逍遥自在最为重要。比如此刻,若是看五郎不顺眼,大郎不妨随心而为,潇洒自在。”
王玄之还没反应过来,王徽之立马变了脸色,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献之:“七郎,怎能如此待我!我可是对你最好的兄长!”
见王徽之的反应这么大,王玄之疑惑的问道:“七郎此话何意?”
王献之干脆直言:“若是看谁不爽,就动手揍他,不必顾及其他。”
王玄之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一向温润乖巧,王玄之万万没想到七弟竟然会教唆他动手打人!
王玄之咳了咳,缓缓言道:“七郎,时人鄙夷动粗。此举不妥,有失名士风范。”
王献之问道:“大郎是为了名声才活在这个世上的吗?”
王玄之摇头:“自然不是。”
“那你为何要在意他人的看法?”王献之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脆生生的。
王玄之回答王献之:“七郎,你不知晓时人有多在意名声。美貌之人,容易出名。有才之人,亦能出名。”
王徽之插嘴言道:“而大郎,既没有绝色的美貌。也不如我聪慧,能与人清谈。大郎没有感受过名扬四方的感觉,所以才会刻意的维护自己的形象,希望能出名。”
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都会有几分执念。
被王徽之直白的说出来,王玄之红着脸说道:“五郎,你闭嘴!”
王徽之轻抬下巴,一脸傲然的模样,那副神情看起来贱兮兮的。
王献之不疾不徐的言道:“这里只有我几人,没人传出去,外人自然不会知晓。”
王徽之露出委屈的神情看向王献之:“七郎,我可是对你最好的兄长。你为何要怂恿大郎打我?”
王献之微微一笑,笑容清朗如月。
“蜉蝣一生,花开一时,草长一季,人生一世,万物终有尽头,唯有天地永存。人生不过数十载,活得痛快,潇洒自在,心地逍遥最为重要。其他事,不必在意。”
“这是五郎你教的,难道不对吗?”王献之反问王徽之。
“我……”王徽之忽然被自己的话噎住了。
见王徽之吃瘪了,王玄之大为惊讶。瞬间,他的心情好转起来。笑着点头说道:“不错!既然五郎说的有道理,我与七郎自然要听从你的话。”
王玄之抬起手,对王徽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见状,王徽之神色微变,立马挪动身子,来到了阿良的身后。目光警惕的盯着王玄之,王徽之冲他言道:“大郎,你可是要当高士的人!动粗有辱斯文!你若真敢动手,我定然将此事传出去。”
听了此话,王玄之迟疑了。
王献之不疾不徐的言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阿陌也什么都没看见。五郎若是跟外人胡言乱语,我自然会替大郎证明清白。”
王徽之瞪着眼珠看向王献之,怎么会有比他还不要脸的人!
“七郎,论厚颜无耻,是我输了。还是你更胜一筹!”王献之的骚操作,让王徽之增长了见识。
难得见王徽之被欺负,王玄之心情别提有多明媚了。往日的憋屈,顿时烟消云散。
王玄之笑眯眯的举起手,朝王徽之靠近,不怀好意的说道:“五郎,我忍你多时了。今日,可真是要多谢你的‘教导’了!让我心胸开阔,一片释然!”
阿良面色发白,连忙开口替王徽之向王玄之求饶:“大郎切莫与五郎计较!五郎年纪尚小,故而有些顽劣。日后,他定会改善的!”
王玄之轻哼道:“从小至今,他的性子一直如此顽劣不驯。不懂得尊重长兄,孝敬父母,我忍他许久,今日必须要好好教训他!”
见王献之眼眸含笑的看戏,王徽之朝他叫道:“七郎!你若是不护着我,那七箱财物我就不给你了!”
听到这话,王献之眯起眼睛,直接朝王徽之扑过去。
“啊——”
“大郎你放手!”
“七郎你住手!”
“啊——”
“你、你二人欺人太甚!”
片刻后,王徽之面色委屈至极,捂着屁股,目光凶巴巴的盯着王玄之与王献之。
“七郎,大郎,你二人真是过分!欺人太甚!”竟然打他的屁股!
王玄之心情很好的说道:“想打你很久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实现心愿。多谢七郎!”
王玄之朝王献之灿烂一笑。
王献之挑着眉头问王徽之:“疼不疼?”
王徽之撇嘴,委屈的说道:“疼!”
其实没什么痛感。刚才是王玄之摁着王徽之,王献之动手打王徽之的屁股。王献之人小,力气不大,他的力道很轻,一点也不疼。王徽之只是觉得被两位兄弟联手欺负,打了他的屁股,此事让他觉得羞耻。
受了此等委屈,王徽之也不好意思到处宣扬!让其他人知道他被兄弟打了屁股!
此事,真是委屈极了!
越想,王徽之心里越发觉得憋屈。
见王徽之的眼睛变红了,王献之凑过去问道:“五郎,你生气了?”
“哼!”王徽之别开视线,不理王献之。亏他对这个弟弟这么好!没想到是个小白眼狼!竟然跟大郎一起联手欺负他!
王献之伸手扯了扯王徽之的衣袖,对他说道:“赠你一样东西。”
说话间,王献之从袖兜里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纸。
打开纸张,王献之递给王徽之。
王徽之瞥了一眼,怔住了。
伸手把那张纸抢过来,王徽之神色认真的盯着纸上画的内容。
见状,王玄之凑近一看,也怔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王玄之:欺负五郎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王徽之:记仇ing!
第48章 你找打
王玄之转头问王献之:“画上的人, 真是像极了五郎与阿耶!七郎, 这是你画的?”
王献之点头。昨夜他用墨水画了一幅人像。
王玄之赞道:“画得真像!”
转而,王玄之失落的问道:“七郎,为何不将我画上?”
昨夜王羲之误会了王徽之, 父子两吵了一架。王献之觉得事情因他而起,所以给他们父子画了一幅画, 希望他们能修好关系。原以为王徽之与王羲之会产生隔阂,没想到今日用早膳时,这两人关系恢复如常了。所以王献之就没有把这幅画拿出来。眼下, 见王徽之要生气了,王献之只好拿出这幅画来哄他。
王徽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幅画,他把这幅画收起来,冲王玄之得意的哼了一声。转头对王献之说道:“看在这幅画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七郎, 下次不可再与大郎联手欺负我。”
王献之点头:“嗯。”下次再说吧!
王玄之换了个位置, 凑到王献之的身旁, 伸手揽着王献之的小肩头,对他说道:“七郎, 也为我画一幅吧!”
王徽之冲王献之说道:“收钱。”
王玄之无语的说道:“五郎,七郎年纪尚小,岂能教他成为势利之人?小小年纪,就跟阿堵物打交道,有碍他的美名。自周岁宴后,七郎便有了‘落雁美郎’的美名。切不可让七郎与阿堵物沾上!”
王徽之挑了挑眉, 跟王献之对视了一眼,对王玄之说道:“大郎,你错了。七郎比我更厚颜无耻,我看名声这东西,七郎并不在意。”
王玄之微蹙眉头,正想给王献之正正思想。牛车忽然停了,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
“三位郎君,到了。”
王玄之掀开帘子,愣住了。皱着眉头问道:“你几人是如何驱车的?我兄弟三人要去剡溪,为何将我几人带到田园来?”
王徽之坐直身子,对王玄之说道:“我吩咐的。”
王玄之愕然的望向王徽之,顿时了然,警惕的问道:“五郎,你带七郎来田园究竟要做什么?我可提醒你,莫要惹事!”
王徽之轻哼道:“大郎错矣,你该问七郎要做什么。我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王徽之发现了,王献之比他更聪慧。王徽之就喜欢跟聪明人玩!无论王献之要做什么,只要是搞事情!王徽之一定支持!
两人说话间,王献之已经爬出了牛车。
王玄之被人搀扶下车,看向王献之,开口问道:“七郎,你要做什么?”
在车上时,被王献之怂恿,动手欺负王徽之。王玄之现在不得不相信七弟跟五弟一样,有顽劣根子!难道天生聪慧的孩子,本性都如此顽劣吗?王玄之不禁替王羲之担忧起来。
王献之抬眼看向王玄之,不疾不徐的言道:“找一些人手,干活。”
“干什么活?”王玄之不放心的问道。
“七郎要做一样风雅之物。”王徽之从车上下来,回应王玄之。
王玄之将信将疑的问道:“什么风雅之物?”
“你没见识过的东西。”见王献之与阿陌走进了田园,王徽之跟上去,阿良紧跟着他。
王玄之只好让左右搀扶着跟上他们。
“不知三位郎君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几位郎君莫怪!”刘翁没想到王献之等人会突然过来。
王献之直接开口言道:“挑几个手艺好的人,我有事吩咐。”
刘翁连忙点头:“遵命!七郎稍等片刻!”
见阿陌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王徽之好奇的问道:“箱子里装着什么?”
“回五郎,箱子里装着一些纸与一罐桐油。”阿陌回答王徽之。
王徽之点头,转头问王献之:“七郎,为何需要桐油?”
王玄之忍不住出声问道:“七郎,你究竟要做什么?”
王献之回应道:“你二人且看着,等东西做好后,自然知晓。”
来到这个时代,王献之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时代的人,观察他们的说话方式与生活方式。等了解到一定程度后,王献之才敢开口说话,与他们沟通。他不敢说太多现代词汇,生怕惹人生疑。
“七郎,老奴寻了十人。这十个人,是千人里手艺最好的!他几人什么事都会干!”
刘翁很快找来了十个男人,领着他们进屋。
十个男人低头,向王献之等人行礼。
王献之朝他们走过去,从袖兜里掏出一份图纸,打开纸张,对他们说道:“谁能做出图纸上的东西,有赏!”
十个男人立马抬头,看向王献之,盯着他手上拿的图纸。
王玄之好奇的凑过去,伸手把图纸从王献之手里拿过来,看了几眼,没看懂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他开口问道:“七郎,纸上画的是什么?”
“簦。”现在油纸伞还没有出现,王献之想做出一批油纸伞,将它们卖给贵族赚钱!
“噫?还真是有些像簦骨架子。”听王献之这么一说,王玄之又看了一眼图纸,认出了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