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濛坐在上方,微笑着开口言道:“现在开始拍卖第一幅画作。这幅《江山风雪图》画功深厚,意境美哉。情中有景,景中有情。戴安道用细腻的工笔,刻画出了栩栩如生的冬日景象。如此巨作,可值千金!一千金起售卖!诸位请出价!价高者得!三次点名之后,若无人加价,便竞拍成功!”
王献之脆生生的开口喊道:“五千金!”
见王献之喊价了,其他人也喊起价来:“七千金!”
“万金!”
会稽王听了心里着急,那幅《江山风雪图》的确是好作品!他之前盯着那幅作品看了好久!没想到现在竟然喊价到了万金!
“三万金!”
“三万二千金!”
第一幅作品,就被喊到了这么高的价钱。那些贵族们听了十分激动,一个劲的拼命喊价。
很快,喊到了十万金!
喊到十万金时,在场众人安静下来,没人再喊价。
王濛拿起小木锤,敲了敲案几,微笑着说道:“十万金一次,十万金二次……”
会稽王双手捏成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说道:“十万一千金!”
“十万二千金!”
会稽王瞪了眼那个贵族,跟对方杠上了。两人拼命的喊价。
眨眼睛,喊到了二十万金。
众人一脸兴味的望着他们两人,想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会稽王沉着脸,他目光幽幽的盯着对方,见对方面色得意,他咬着牙出声说道:“二十万金,另加五亩良田!”
“二十万金,另加十亩良田!”那人得意的继续喊价,目光挑衅的望着会稽王。
会稽王心里恼火,他高声说道:“二十万金,另加十亩良田,一座田宅!”
那人不服气的喊价:“二十万金,另加二十亩良田,一座田宅!”
气人!
会稽王面色铁青,他沉着脸,大声说道:“二十万金,另加二十亩良田,一座田宅,绢布二十匹!”
那人一脸得意的继续喊价:“二十万金,另加三十亩良田,一座田宅,绢布二十匹!”
会稽王咬牙说道:“二十万金,另加三十亩良田,一座田宅,绢布二十匹,粮三百石!”
那人大声说道:“二十万金,另加三十亩良田,一座田宅,绢布二十匹,粮五百石!”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戴逵的画作竟然炒到了天价!
喊到最后,会稽王赢了。以二十万金,五十亩良田,一座田宅,绢布五十匹,粮一千石的价格竞拍下了那幅《江山风雪图》。
割了一大块肉,会稽王肉疼极了。虽然赢了,但是他的脸色却一直不太好看。那张脸阴沉沉的。后面拍卖的作品会稽王都没敢参与竞拍。
王羲之没想到戴逵举办这场个人艺术展,竟然能赚这么多钱。今日之后,戴逵的名气更胜从前。他的作品,价值连城,日后他人想求戴逵的画更难了!
回去的路上,王羲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几个儿子。
今日这几个儿子都参与了竞拍,他们只喊价,将作品的价格抬高之后便沉默了,让其他人来竞拍。这几个‘托’,肯定是王献之教的!
被王羲之打量着,王玄之几人都觉得不太自在。
王徽之懒洋洋的开口问道:“阿耶有何话?”
王羲之眯着眼睛,缓缓出声言道:“今日种种,都是官奴的主意?”
王献之一脸乖巧的望向王羲之,他摇头回答道:“非我一人之功,这是众人努力的成果!”
王肃之笑着言道:“我几人帮戴安道行善事,阿耶认为此举不妥吗?”
王羲之不答反问:“戴安道真打算将那些收入用于救济百姓?”
今日拍卖作品,获利上百万金,还有十几座田宅,百亩良田,几千石粮,上百匹绢布。戴逵一日富可敌国,名扬天下,定会被朝廷关注!
王羲之说话的时候,他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王献之。
被王羲之盯着,王献之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大部分财物会捐给国库,小部分财物会用来救济百姓。”
“捐给国库?”王羲之倒是诧异了。
王徽之笑眯眯的说道:“阿耶,年后官奴要干大事。你且等着看吧!”
王羲之眯着眼睛,目光幽深的审视着小儿子,轻声问道:“官奴意欲何为?”
王献之还没开口回答,王徽之挑眉冲王羲之说道:“阿耶是在帮会稽王与殷刺史打听卫将军府的动静吗?”
王羲之一噎,他无语的瞥了眼王徽之,语气无奈的言道:“你我父子,我自然不会做叛子之事。”
王徽之看了眼王献之,王献之缓缓开口把开春要干的事情告诉了王羲之。
听说小儿子要修建运河,王羲之震惊到了。
“修建这么长的运河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与人力,如今国库空虚,哪里有……”说到这里,王羲之停顿,突然明白了刚才王献之说的捐国库是什么意思!
明白了小儿子的算计,王羲之沉默起来,开始琢磨这件事可不可行。
回到王家,看到司马道生额头包着白布,王献之关切的询问道:“世子没事吧?”
司马道生摇头,他兴奋的回应王献之:“本世子没事!今日能将恶父气成那样,本世子心里甚是舒畅!这点小伤算什么!”
王徽之走过来,懒洋洋的开口告诉司马道生:“今日会稽王心情甚差。”
司马道生目光炽热的盯着王徽之,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后来发生了何事?”
王徽之便把司马道生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听说会稽王花这么多钱买下一幅画,司马道生轻哼道:“这恶父总骂我败家!我看他才是最败家的人!这会稽王府,迟早被他败光!”
王献之笑着招呼司马道生进屋。
司马道生心情轻快,他哼着小调,跟着王家兄弟进屋。几人围在一起,继续商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会稽王:小碧池!老子打死你!
司马道生:略略略~
嗷嗷嗷~蟹蟹各位爸爸o(*////▽////*)q
第92章 夺权
春水泱泱, 春花绽放, 枝头冒出嫩绿新芽。
王家的队伍进入皇城。
小皇帝司马聃特地派了一个宦官到乌衣巷守着,若是得知王献之的消息, 便回宫禀告。
宦官看到王羲之一房进入了乌衣巷,立马跑回宫里禀告小皇帝。
小皇帝再派宦官到乌衣巷, 把王献之请入宫。
王献之刚下车,还没与族人说话,就被小皇帝召见了。
一段时日不见, 小皇帝司马聃甚是想念王献之。他拉着王献之的小手, 眉飞色舞的跟王献之诉说思念之情, 并且将这阵子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献之。
王献之也把这阵子在会稽发生的趣事告诉了司马聃。
司马聃听得专注, 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感叹道:“朕也想去会稽。”
王献之打量小皇帝, 低声言道:“等陛下年长一些,臣带陛下出宫。”
闻言,司马聃心情喜悦起来, 眼眸明亮的望着王献之, 他欢喜的问道:“当真?”
王献之点头, 他笑着回应道:“君子一诺。”
司马聃心情高兴, 他握紧王献之的小手,激动的说道:“你我何时出宫?朕只想与你出宫,不想与百官出宫。”
司马聃出宫的机会不多,只有迎四季的时候他才能出宫。而且每次出宫,都是率领百官到郊外完成祭典。一点都不自由。
王献之告诉司马聃:“等修建完运河后。”
司马聃诧异了, 他疑惑的问道:“修建运河?”
王献之立马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司马聃。
与小皇帝聊了一日,天色渐暗,王献之才离开皇宫。
回到王家,仆人转告王献之,王彪之让他去宗祠。
王献之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王彪之才会寻他到宗祠商议。
来到宗祠,独自走进暗道里。走了一段路,来到密室里。王献之看到王彪之坐在案前,正在提笔书写。
听到脚步声,王彪之抬眼瞥向王献之,语气平静的言道:“坐。”
说完,王彪之继续书写。
王献之从容的走过去,在案前坐下,他静静地看着王彪之。
片刻后,王彪之放下笔,他抬眼看向王献之,语气沉重的言道:“有两件大事。自从赵国秦公被赵太子谋害后,赵王的身体日渐衰弱。细作传来消息,据医官所言,赵王时日无多,他的身体最多能支撑半载。另一件事,燕王去岁季秋驾薨,王太子慕容儁继承了王位。”
王献之觉得王彪之说的话有意思。燕王慕容皝去世,王彪之用驾薨,而不是驾崩。说明晋国还认燕王为臣子。可慕容皝自立为燕王,圈地为燕国,目前燕国已经拥有了绝对的治国权!这种情况,就像东周时期,诸侯国势力壮大,东周名存实亡。晋国朝廷,如今根本约束不了燕国!与晋国脱不脱离关系,全看燕王的心情!
王献之抬眼看向王彪之,轻声问道:“叔父有何想法?”
王彪之直勾勾的盯着王献之,他找王献之来,就是想听听王献之的想法!
大眼对小眼,两人沉默片刻。王彪之缓缓开口言道:“赵王身子支撑不了多久了。这几个月,晋国可以做准备。并且联络燕王,来个前后夹击!定能收回失地!”
王献之出声问王彪之:“叔父觉得,新燕王会听从晋朝廷的命令吗?”
王彪之沉默,其实这一点他也没有把握。燕国与晋国之间隔着一个赵国,有赵国拦路,晋国想要与燕国保持联络,需要绕道仇池国,再经过梁国,代国,最后才能到达燕国!燕国亦是如此!天高皇帝远,燕国那边是什么情况,晋国鞭长莫及。若是燕国有心要脱离晋国,那晋国也拿燕国没办法!
想了想,王彪之回答王献之:“此等好事,燕王必定会愿意协助晋国攻打赵国!”
哪怕不是为了晋国,燕国必定也想扩大自己的疆土!所以赵国这块肉,燕国必定会跟着抢!
王献之告诉王彪之:“新燕王刚接手政务,必定要稳住内部。如何愿意腾出手,帮晋国攻打赵国?叔父换其位思考,哪怕燕王愿意出兵,助晋国攻打赵国。燕国必定会有人反对!若有人劝燕王,代国会趁燕国出兵伐赵时,攻打燕国。那燕王必定会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出兵攻打赵国!到时候岂不是只剩下晋国孤军作战,挑战赵国?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在等待机会对晋国下手。晋国绝不能出兵!”
王彪之沉默不语,蹙眉思索。他的双手从案几上抬起,缓缓放到腿上。
少顷,王彪之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王献之,他开口问道:“不知七郎有何高见?”
王献之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的意见与先前一样。先强国富民,再考虑战事。”
双手攥成拳头,王彪之沉声言道:“究竟到何时才能攻打赵国!赵王病危,正是攻打赵国的绝好机会!哪怕我晋国不出兵伐赵,其他国家也会出兵伐赵!”
王献之淡定的说道:“叔父之心,无非是担心其他国家伐赵成功,赵国这块大肉会被其他国家夺走,晋国什么也分不到。我可以告诉叔父,无论是代国,亦或是燕国,梁国。哪怕这些国家能伐赵成功,也只是一时的胜利!取胜的同时,那个国家的国力已经被军事消耗弱了。弱国终将会被其他国家取而代之!唯有强国,才耗得起战事!”
手抓住下裳,王彪之面色复杂的看着王献之,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七郎有何打算?”
王献之点头:“的确有打算。正准备与叔父商议。”
王彪之一听,顿时精神起来,他询问道:“速速道来!”
王献之便把修建运河的计划告诉了王彪之。
听完这个计划,王彪之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料到王献之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效仿昔日吴王夫差修建运河,此举可行?”王彪之犹豫。毕竟修建运河是大工程,这种大工程需耗费大量的财力与人力。若是此时赵国攻打晋国,那晋国必定会大乱!
王献之见王彪之眉目犹豫,他开口言道:“若是叔父担心赵国伺机攻打晋国,可先修建长江到淝水这一段运河!淮水上游与中游这两个位置,一直以来难守难攻。赵国攻打晋国,势必会从这两个地方进攻。若是晋国修建运河到淝水,方便运输粮草与辎重,这两个地方立马变成易守难攻了!晋国今后不惧怕赵国来犯了!”
王彪之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但是他也清楚这一点。若是真能修建一段运河,通到淝水那边,那晋国就不怕与赵国打仗了!若是攻不过,晋国就直接退兵回淮水。哪怕赵国追过来,也攻不下淮水一带!
打不过就跑,反正损失不大。赵国也无可奈何!
“倒是可行。只是如今国库空虚,何来财物修建运河?”王彪之发愁起来。
王献之笑了笑,告诉王彪之:“等朝廷同意此事,自然会有钱修建运河!”
“你想到办法了?”王彪之惊讶的打量着王献之。这小人,怎么会如此机智?
王献之神秘一笑:“叔父且等着吧!到时候,自然会有钱修建运河!”
见王献之将事情算计得如此精细,王彪之相信了他。
王彪之感叹道:“小儿辈大器也!”
王献之正准备在朝堂上大展手脚,不料,族内有位亲人突然去世了。
去世者为王胡之。王胡之是王廙次子。王廙是王羲之的亲叔父。王羲之幼时,父亲在北上战役中失踪,全靠叔父王廙教导他。王羲之幼时与王廙的孩子关系十分要好。
太后之父,褚裒曾任卫将军。自从王胡之入卫将军府为长史起,就一直跟随褚裒办事。王胡之去世,褚裒亲自将他的遗体送回建康。
王羲之听闻这个消息,十分悲伤。王羲之一房,全都穿上了熟麻布做成的丧服。服丧九个月,期间不得参与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