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殷浩,顾和脸上的笑容淡了。
笑意收敛,顾和语气淡淡地回答道:“不足挂齿的小事。”
不足挂齿你二人还聊得这么开心?
殷浩不信,他追问道:“不如闲聊一二?浩甚是感兴趣!”
顾和越看殷浩,越觉得此人不顺眼。先前没入朝做官的时候,殷浩以清谈名扬四方,又是个隐士。光听名声,还挺受人尊敬,让人欣赏的。接触此人之后,顾和才发现殷浩虽然善清谈,但是腹中却没什么有用的真才实学。而且此人还爱耍心机,常常猜疑他人,还经常跑去会稽王那里打别人的小报告。顾和瞧不上殷浩的小人做法,对殷浩越发不喜。
碍于褚裒与会稽王的关系,顾和才与殷浩走近。两人亲密起来后,殷浩时常有意无意的在顾和的面前提起刘惔,暗批刘惔此人不好。顾和先前听了殷浩的话,对刘惔疏离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顾和倒是越发欣赏刘惔此人。一个人品性如何,通过接触,是能感受出来的。顾和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现在只想亲近刘惔与王献之等人,远离殷浩此人。
见顾和不说话,殷浩面色微微尴尬,他看向刘惔。
刘惔只好笑着言道:“方才君孝在与惔闲谈家中近来发生的趣事。”
“原来如此!”殷浩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斜眼瞟向顾和。
顾和点头:“是也!诸位都离开了,只剩我三人。我三人也快些出宫吧!”
于是,三人结伴出宫。
走到宫门外,顾和面色为难的看了眼刘惔。他邀请了刘惔到顾家做客,可是殷浩现在还未离开。若是顾和开口请刘惔上车,他觉得殷浩必定会跟着上车,一起去顾家做客!顾和只想邀请刘惔上门,压根不想邀请殷浩上顾家!
见顾和与刘惔对视,两人没有离开。殷浩也不急着离开。他开口对刘惔说道:“浩有要事与君孝商谈。”
闻言,刘惔只好言道:“那惔就不打扰二位了。”
刘惔温和的对顾和言道:“改日,足下有空闲。惔再登门拜访!”
顾和心里郁闷,他目光不悦的斜了眼殷浩。无奈地回应刘惔:“失礼了。”
刘惔微笑着摇头,又看了眼殷浩,这才转身离开。
等刘惔离开后,顾和语气冷淡地问殷浩:“有何要事?”
殷浩看向四周,压低声音言道:“你我上车再言!”
顾和呼了口气,与殷浩上了车。
殷浩打算去顾和家商谈会稽王的事情。顾和却直接在车上与殷浩商谈起来。
商谈完后,顾和让仆人绕道送殷浩回家。
把殷浩送到殷家,顾和才前往刘家,再次邀请刘惔到他府上做客。
刘惔还以为顾和有事情与他商讨,才会执意请他上门做客。
来到顾家,看到堂里摆放着座椅与高几,席上还有靠枕与抱枕。刘惔顿时轻笑出声来。这才明白顾和请他登门,是为了向他炫耀!
刘惔笑吟吟地言道:“恭喜足下,得偿所愿。”
顾和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对刘惔作揖:“多谢真长提点!请坐!”
刘惔坐在座椅上。顾和亲自倒茶。将茶杯递给刘惔。
刘惔接过茶杯,也不急着喝茶,他笑着言道:“王七郎与人结交,一向待人大方温柔。”
顾和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是也是也!王七郎待人真诚,乃良友也!”
刘惔笑眼看顾和,徐徐喝茶。
顾和对刘惔说道:“王七郎如此待顾某,顾某受之有愧。不知该回何礼妥当。”
刘惔了然,他放下茶杯,开口言道:“王七郎乃仁善之人。如此之人,喜欢行仗义之事。足下若是想回礼,依惔之见,不如以王七郎名义,捐一些粮救济遗民。为王七郎博一个好名声。”
这几个月,王献之搞了不少事。虽然王献之没有把详情告诉刘惔,但是刘惔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事情。他觉得王献之真是个傻孩子。默默地在背后付出了这么多,却不求回报。功名利禄,与他毫无关系。百姓文人们歌颂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人歌颂王献之。
在刘惔看来,默默付出,其实是最傻的行为!既然做了,那就要让世人知晓!如此,世人才知道到底是谁帮助了他们!人可以付出不图回报,但是一定要让对让知道是你给的恩情!否则,若是有朝一日你受难,寻常人谁会在意?谁会出手帮你?谁会开口替你说话?
顾和若有所思。沉思半晌,他点头言道:“此举甚好!多谢真长!”
刘惔微笑着回应道:“足下多礼了。”
随后,顾和与刘惔谈起了会稽王遭人掳走一事。
听说会稽王出事了,刘惔面色突变,立马言道:“此事刻不容缓!应立即想办法救出殿下!”
见刘惔不似演戏,好像真的不知情。顾和心里犹豫起来。难道此事当真与王献之没关系?还是,此事唯独刘惔一人不知情?
见顾和沉默不语,刘惔问道:“足下何所思?”
顾和叹了口气,告诉刘惔:“顾某亲眼所见,会稽王与会稽王世子一同出京。”
顾和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刘惔心思几番辗转,猜到了此事可能与王献之有关。
见刘惔在思索,顾和试探地问道:“真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刘惔目光深邃的望向顾和,语气平静地言道:“足下以为呢?”
见刘惔态度如此,顾和笃定了此事与王献之有关。他直接把自己与殷浩商量的应对之法,告诉了刘惔。
刘惔听完,淡笑着言道:“足下大智!”
顾和了然,他对刘惔笑了笑,摆手言道:“真长抬举了!”
两人不言而喻,十分默契。
刘惔与顾和闲聊了一个时辰,顾和以茶招待,让刘惔喝撑了离开顾家。
刘惔前脚刚离开顾家,后脚殷浩的仆人立马跑回殷家禀告殷浩:“郎主,丹阳尹从顾家离开。”
殷浩双手握拳,沉声言道:“这二人,竟然背着我打交道!”
怪不得顾和今日竟然会主动送他回家!原来是想把他送走后,再绕道刘家,接刘惔到顾家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 顾和:勾搭成功!(/≧▽≦)/
存稿君:作者大人已经两天没上线看我了,该不会忘记我了吧?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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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率兵南下
是日, 本是艳阳天。午时,暴雨忽至。
袁质一身狼狈地来到乌衣巷, 让仆人敲响王家侧门。
“足下何人?”王家仆人斜眼打量袁质与其仆人。
袁质行礼言道:“陈郡袁某, 特来拜访王七郎!”
王家仆人目光挑剔地打量着袁质, 见袁质一身狼狈,身上都是污泥, 他轻蔑一笑, 挥手冲袁质言道:“王七郎不见客!”
袁家老仆见自家郎主被王家仆人瞧不起,站出来恼怒地言道:“我家郎主乃王七郎好友!王七郎待我家郎主一向友好!若是得知我家郎主登门, 一定不会拒绝见客!”
王家仆人口气不屑地言道:“未曾听闻王七郎与陈郡袁氏交好!”
袁质解释道:“袁某当真是王七郎之友!在会稽时, 袁某便与王七郎结交了!”
王家仆人冷哼一声,直接说道:“哪里来的脏东西,也敢跑来琅琊王氏的门前攀交情!你几人出来, 把这二人轰走!”
那王家仆人说完, 直接命令其他几个王家仆人轰走袁质。
袁质神色急切,他慌乱地说道:“袁某乃袁氏商铺东家!岂会欺人!”
眼看王家仆人要动手打人了,袁家老仆立马拉着袁质离开。
一主一仆狼狈地逃离,穿梭在暴雨中。
跑了一段路, 来到屋檐下避雨,袁质着急地对仆人言道:“见不到王七郎, 谢五郎怎么办?”
袁家老仆开口说道:“郎主,不如前往谢家!谢五郎乃谢家人,谢家一定不会不顾他!”
袁质摇头:“谢五郎说了,一定要寻王七郎!”
袁家老仆说道:“可如今我二人见不到王七郎!见不到王七郎, 就不救谢五郎了?还是去谢家求助吧!”
袁质面色犹豫,眉目之间尽是烦躁忧愁之色。
抬眼望向四周,雨势如帘,这场大雨让人看不清方向。
看到雨中来了一辆车,袁质快速地擦了擦眼睛,盯着那辆牛车。
袁家老仆也看到了,他眯着老眼,忽然说道:“是王家的车!车上有琅琊王氏的徽章!”
袁质立马说道:“快!过去问问!”
袁家老仆马上冲进雨中,拦下了那辆牛车。
“何人放肆!竟敢阻拦琅琊王氏!”拦辔的仆人冲袁家老仆瞪了一眼。
袁家老仆拱手说道:“我家郎主乃陈郡袁氏,与王七郎素有交往!今日有急事登门寻王七郎,奈何王家仆人不让我家郎主进门!请问车上是王家哪位贵人?能否帮忙传消息给王七郎?”
布帘掀开,王肃之目光平静地望着车外。见一老者站在雨中淋雨,一身狼狈。他开口言道:“请老翁上车详谈。”
袁家老仆愣了一下,还以为雨声太大,使他听错了。
有仆人从车上下来,打着油纸簦来到袁家老仆身旁,笑着言道:“我家郎君乃王七郎之兄,王四郎。四郎请老翁上车说话。”
袁家老仆反应过来,匆忙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家郎主在那边候着!”
于是,王肃之的仆人走到屋檐下,将袁质与其仆人一起请到车上。
袁质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王肃之。
一身狼狈地来到车上,袁质神色慌张的对王肃之言道:“袁某有急事寻王七郎!请王四郎带袁某见王七郎!”
王肃之递了两块布,还有两身他的衣服给袁质,笑容温和地言道:“这是肃之的衣裳。若是足下不嫌弃,可以换上。这位老翁,也换上吧!”
袁家老仆没想到王四郎这么温和有礼。如此身份的贵人,竟然会温柔地对待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人!黄浊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王肃之。
事情紧急,袁质没心情换衣服,他忍不住告诉王肃之:“谢五郎出事了!袁某要立即见到王七郎,向王七郎寻求帮助!”
闻言,王肃之面色一顿,俊气的墨眉瞬间蹙起。他沉着脸,面色凝重地询问道:“谢五郎发生了何事?他人在何处?”
袁质面色不安地告诉王肃之:“袁某与谢五郎一同归来。未曾想在半道上碰到了贼人!贼人打劫了车队。谢五郎独自引开贼人,让袁某有机会逃生……”
王肃之冷静地问道:“在何处出事?”
袁质告诉王肃之:“琅琊郡青龙山……”
王肃之沉思半晌。
见王肃之不说话,袁质急切地说道:“距离事发日已经过了二日,请王四郎即刻带袁某见王七郎!”
王肃之立马吩咐道:“速归家!”
王肃之带着袁质匆忙来到王献之的院子,没想到王献之去了宗祠。他只好对袁质言道:“请足下留在此地等官奴。肃之即刻带人前往琅琊郡救谢五郎!”
“多谢王四郎!”袁质朝王肃之作揖。
王肃之点头,面色冷峻地离开。
王献之回到院子,见到了袁质,从袁质口中得知事情。双眉紧蹙,沉默了片刻,王献之沉着冷静地言道:“四郎无法调动王家部曲,他带走的人不多。阿陌,速找出琅琊王金印!”
阿陌点头,匆忙跑进库房将王徽之当初赠给王献之的金印找出来。
“七郎!”找到金印后,阿陌把金印交给王献之。
王献之看了眼金印,又看向袁质,询问道:“袁家郎君身子可还好?”
袁质点头:“袁某身子尚好。”
袁家老仆却忍不住插嘴言道:“我家郎主已经二日没进食了!这二日逃生,让我家郎主受尽折磨,双足都是小伤口!”
袁质转头瞪了眼自己的仆人。
王献之只好改口言道:“袁家郎君受苦了,这些时日就留在王家休养吧!阿陌,好好招待袁家郎君。献之有事,先行一步。”
袁质点头,面色尴尬地望着王献之。
王献之加快脚步,来到王徽之的住处。
“五郎!”
推开屋门,走进屋里,见里面没有人。
王献之只好另派仆人,让仆人追上王肃之,把琅琊王金印送到王肃之的手上。
有了琅琊王金印,王肃之就能调动琅琊郡当地的兵卒!
晚间,王徽之去王献之的院子。
“官奴今日寻我?”
王徽之走进来,直接脱鞋在席间坐下。
王献之停下书写,他把笔放下,开口回答王徽之:“今日遇到了急事。故而寻五郎,哪知五郎不在。”
王徽之好奇的问道:“何事寻我?”
王献之叹了口气,告诉王徽之:“谢家姊姊与袁家郎君归来途中,在琅琊郡遇到山贼。为了让袁家郎君有机会逃生,谢家姊姊亲自引开贼人。如今情况不明。四郎亲自带人前往琅琊郡救人了。”
“谢家女郎出事了?”王徽之愣了一下,缓缓问道:“四郎带了多少人?”
王献之回答道:“二十人。我本想让你带着琅琊王金印追上他,助他救人。奈何你不在,故而我遣人带着金印去追四郎了。”
王肃之调动不了琅琊王氏的部曲,所以只带走了王羲之一房自己养的二十个部曲。
王献之来到王徽之的身旁,开口问道:“五郎,琅琊王此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