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是彻底放下了，还是只是太想纵容一个人。
第73章 （二合一）
关越接下了《清明上河图》这件事的消息, 只有临川内部的人知道，对外，风物志仍然在得意洋洋自己挖走了玄武最重要的画手之一。
风语漫画和时间物语这俩漫画社搅合在一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挖人，除了童曼，其他人倒是并不是很重要, 新成立的《风物志》当然不允许事情有变故发生, 于是很快就宣布了童曼成为常驻画手, 即将加盟很快就要上线的《风物志》杂志, 希望赶紧把事情给定下来。
不光是官宣了, 他们连《风物志》开刊的时间都定下了, 而且从《风物志》微博上面的截图来看, 童曼在《风物志》上面的新漫画截图，分明就是之前为《清明上河图》画的拟人漫画。想想就知道她肯定是换个名字换个设定, 不然怎么可能赶上风物志的进度呢？
临川的编辑部的编辑们更加生气了, 摊上这么一个没有丝毫契约意识的画手, 也真的是临川倒了霉了。眼见得马上就要发刊了, 还闹出来了这么糟心的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幸好有老大接下来了《清明上河图》的重担，才勉强让编辑部里面低沉的气氛好上了一些。
就是大家都默默地加快了进度, 大概都是憋着一口气的，既然风物志这么见不得他们好，他们偏要好给他们看。
关越说接下《清明上河图》就真的接了, 于是第二天，童曼的作品和《清明上河图》的资料和要求就都飞快地送到了他的案头。
不光如此，还有昨天他们熬夜开会提出来一些建议和收集的其他资料，这些都是关越没有提过的，是浮游虾粥他们自己去做的。
虽然大家没有说，但是关越也知道，其实整个临川漫画的人，都很期待他重新开始画画。大家这么做的原因不光是因为童曼的事憋着气，而是，他们也都很期待着“关三月”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漫画界，期待他真正地放下过去的一切。
看到案头的东西的时候，关越也有一些哑然，看看边上因为起早了一直在打哈欠的，新鲜上任的小助理，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新鲜上任的小助理话有点多，从早上翻到了风物志的微博开始，吐槽就没有停过，一直叭叭叭地吐槽，“风物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画手了吗？挖谁不好……非要挖童曼？今天早上七点就起床了，困死我了……”
“你猜猜看风物志是谁投资的？”关越一边画画一边回答她。
骆雪当然不知道，她试着猜了一个人名，“江锐？”
关越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
骆雪嘀咕了一声，如果是江锐，这件事就不奇怪了。
关越落下一笔，“挖走童曼，不光是因为她重要，而且她不是妈妈才刚刚去世，可以借助舆论压力来打压我们，让我们无法反击，然后让我们吃下这个哑巴亏。刚刚选在发刊的时候，我们承受这么大的舆论压力，不管解释不解释清楚，都能影响我们的销量和效率。”
“舆论压力……你是说他们是想把童曼妈妈去世这件事情拿来炒作，让我们不去计较《清明上河图》的事？”骆雪有一点震惊了，“可是童曼自己会愿意麽？”
骆雪听小叶说了，童曼的确是因为妈妈去世的事情大受打击，她虽然没有责任心，但是的确是个孝顺的女生。
“就算不愿意，她签了合约，这就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应该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一时间骆雪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童曼惨，说她不惨吧，可妈妈去世了，去了风物志就会被拿来利用亲人去世的事情；说她惨吧，留下了《清明上河图》的烂摊子，丢给他们，还要前东家帮忙擦屁股。
“那……他们要是道德绑架我们……”骆雪想了想，“我们要不要提前打好预防针？”
“我联系了公关团队，这事我打算直接花钱外包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赶上进度……”
关越话音一顿，就看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有鬼主意了，“你有主意？”
骆雪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关越陷入了沉思，答应了让她试试这个“绝佳的点子”。
***
雪九老师的《和五三的恋爱日常》热度高居不下，一周六话的更新速度，而且还高居话题榜不下，可以说是最近最具有人气的网络漫画了。
她的微博粉丝早早就破了百万大关，最近在中年人的朋友圈一火，微博粉丝已经朝五百万进发了，可惜雪九老师似乎潜心画画，没有发微博和大家叨逼叨了。直到这一天，她突然间在微博上面发了一篇文章。
想到上一次雪九老师在《小明》的时候拖更的事迹，粉丝们都害怕困老师是又又又想要拐弯抹角地开始找借口拖更，心中十分警觉。
但是点进去仔细一看，雪九老师讲的不是拖更的事情，而是一篇关于临川漫画的抒情小文章。
骆雪还艾特了在临川的所有同事，让他们一起来转发。
文章的内容是酱紫的：
因为临川漫画走了一个很重要的画手，所以他们的一位濒临退休的老前辈为了让《临川·玄武》顺利面世，不得不出山。
为了保证进度，困老师自己申请去给老前辈当助理希望能够帮上一点点忙。
但是这位老前辈呢，又要负责统筹又要画漫画，为了赶进度，前辈都快住在办公室里了；为了赶进度，前辈有胃病还要天天吃快餐，要不是别人提醒，很可能还要忘记吃饭……每天都要加班都深夜，而且还要拿着并不灵活的手指，努力适应自己五六年没有画漫画的生疏。
这位老前辈是所有漫画人的缩影，这是怎样的一种敬业爱业的精神，感动了作为助手的雪九本人，于是发文章纪念一番，并且顺便还向所有现在此刻仍然坚持在岗位上，为了梦想和爱而努力的漫画人而致敬！
文章写得挺好，大家看着都要感动了，都为文章中那个爱岗敬业的老前辈而感动，只不过，这一份感动在有人问困老师这个老前辈是谁的时候消散地一干二净。
大家都很好奇啊，困老师现在在漫画界这么当红的画手，到底能给哪位老前辈当助手啊？且不说困老师还说是自愿的，就她那个懒骨头的样子，粉丝们都清楚极了这个家伙的德行，能让她自愿干活画画，到底是哪一位呢？
直到大家看到困老师回答：“当然是我们的关三月前辈啊！”
大家：……(╯‵□′)╯︵┻━┻
被艾特来转发的临川众人：……？？？
果然在困老师这里，感动永远是廉价而脆弱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是不存在的。
老前辈？？拿着并不灵活的手指，努力适应自己五六年没有画漫画的生疏？？大家听到这个描述第一时间脑补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艺术家了，结果困老师说的是关主编？
但是仔细想想，他出道时间超过了十年以上，说一句老前辈的确没问题；努力适应五六年没画画的生疏，好像也是的，关大神还真的五六年没有画画了；胃病、爱加班也也对得上……这么一说，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困老师这个语言用得就很有魅力，很生动活泼，真不愧是拥有“狗雪”外号的女人，狗是真的狗。
就是主动给关大神当助理，还一起在办公室里画画什么的……这欺诈性的狗言狗语里面，怎么还有一股子的狗粮味道呢？困老师，不愧是你。
评论区的小伙伴们出离愤怒，想想就生气，于是被欺骗的众人纷纷去艾特了关三月，也保持了整齐的打小报告队形：
“@关三月，大神，你老婆说你老。”
“@关三月，大神，你老婆说你老+1”
……
骆雪提前和临川同事们打过了招呼，但是她只是说了，她是要卖惨+透露关主编可能要画《清明上河图》的事，但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卖惨原来是卖得这么巧妙。
想想关主编平常的小心眼，大家都咽了咽口水，很佩服困老师，这真真是“牺牲她一个，成全万万家”，于是浮游他们也迅速保持了队形，转发全是“@关三月，朝前辈致敬！”。
关越只听了骆雪说了个大概，看见她好像很高兴很积极的样子，就让她放手去做，却没有想到他女朋友速度十分快，第二天早上他翻手机的时候，网上全是这样的通稿：“退休画手被逼出山，临川陷入危机！”，又或者是这样的通稿：“无良公司爱挖人，退休画手大龄仍然提笔作画！”。
大龄？退休？
关越的脑子空了那么五分钟，才意识到这通稿里面那位关姓的老前辈也许可能大概就是他自己……
关越还没想明白怎么他就成了退休的大龄老前辈了，微博又滴滴滴地响起了，原来是他被一群人艾特了，点开一看，齐刷刷全是：
你老婆说你老。
关越：……
看完了那篇情真意切的小作文，他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需要和某个小智障谈谈人生。
昨天骆雪和他一起回家的，后来打着游戏就睡着了，第二天是被给盯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他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骆雪摸了摸自己的嘴边，也没流口水啊，他那样看着她干啥？
关越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低声问，“人老心不老？退休大龄画手？”
骆雪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很快卧室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尖叫，伴随着特别委屈的辩解，“我那是为了卖惨！你看这效果不还是挺好的！我都是为了帮你！这都是对你深深的爱！”
“我知道，谢谢困老师，我很感动。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账还是得算的，对不对？我很讲道理的。”
“我不四唔唔唔！”
……
某人亲够了，就开始笑，也不计较了，反而抓着闷在被子里的小家伙，问她为什么那么可爱。
骆雪大怒，老子可爱，你为什么还要欺负人？
这一天上午，骆雪把那篇文章里面所有的“老”字在威逼利诱之下，被删光光了。
骆雪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被他温文尔雅的假象给迷惑了呢？就算知道他是关魔头，还是被迷惑失去了戒心呢？
***
童曼接下了《清明上河图》，这是她的粉丝和关注玄武计划的人都知道事。
所以当她突然间宣布要去《风物志》的时候，很多人都去问了她《清明上河图》的事，她走了，这一幅画的拟人怎么办？《清明上河图》受到了很多的关注，本身第一次就被时间物语给抛弃了，现在童曼又要跑路，玄武计划的粉丝都很担心最后这幅国宝的拟人没有人接手。
可是这段时间，童曼却直接把下面所有提问的人都给拉黑了，因为童曼之前妈妈去世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童曼的态度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去指责童曼为什么不负责任，只能感叹玄武计划和临川社实在是太倒霉了，大家都觉得，这事情临川应该也不会追究了。
风物志这是给了临川漫画一个下马威，试图用舆论压制住临川漫画，只不过，与此同时，临川的法务也开始工作了。
就连童曼自己也没有想到，临川社仍然给她发了律师函，要求她赔偿既定的违约金。小叶提醒了童曼一句，如果童曼自己没钱赔，风物志会为她赔款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风物志绝对不希望童曼因为打官司的申请没有时间画画，让他们把人挖来的意义就没有了，童曼不赔，那就风物志赔。
这封律师函发出去一个上午，临川都在等着童曼的回应。
童曼很快就发一条长微博，讲述了这段时间她的遭遇，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临川漫画赶尽杀绝。比方说她一开始妈妈做手术，临川没有给予她经济帮助，但是风物志雪中送炭，她于情于理，都要为风物志工作，而临川漫画这个老东家却没有一点的同情心，毫无人道主义精神，此时还要求倾家荡产的她赔偿，简直是要对她赶尽杀绝。
这条微博发出来之后，临川社所有人包括骆雪，都心中啊了一声——果然和主编想的一模一样，来了来了，人道主义的道德绑架虽迟但到。
但是他们早就做好了舆论准备，此时不慌不忙。同样的，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们把矛头对准的不是童曼，而是风物志。
不光是骆雪的微博上，后面临川的编辑们还陆续发了一些大家的现状上去，就算是虽然困老师的文章的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但是这都是事实，包括浮游在内的所有的编辑，最近都在微博上如实反应他们的现状。
一个人进度清零，整个杂志社陪着加班，本身就忙得团团转了，现在连歇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主编更忙，不光什么都要亲自过目，还要画漫画，熬夜到胃病发作，困老师陪着在办公室里加班。
这些提前就记录好的临川人的现状，让童曼的微博发出来之后，完全没有达到想要达到的效果。或许说在这之前大家会同情童曼，会觉得临川人心狠，而现在被打了预防针的人看到了微博之后，第一反应不是临川多么过分，而是——原来让临川全体加班半个月的人，就是这个画手啊。
童曼可怜，童曼失去亲人很惨，那临川社的编辑们就不惨了么？就像是骆雪说的，关主编都封笔不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画画了，被逼着出山挑大梁，压缩最短的时间里面还要赶出一份稿子出来；困老师本身还有漫画连载，还过来帮忙，而临川集体被逼着的加班赶工……而这一切的一切，完全只是为了一个不遵守契约精神的画手，为了她毫不负责的行为而补漏的。
没有人是活该做这些的，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提倡无私奉献的年代了，大家都很清楚。
你的苦难，不是别人代你受过的借口。
临川的应对也很及时，把各位编辑最近在微博上发的状态的截图拼成了九宫格，毫不客气地艾特了风物志官微和童曼，
“临川的律师函是根据合约来的完全合法合理，@童曼女士，挖人走，帮人付违约金，如果他们不愿意付违约金，您应该考虑一下，到底谁才真正是把您置于这样的尴尬位置的罪魁祸首，而不是是单纯地指责临川。”
童曼的微博再也没有对这件事的回应，她的微博下很多粉丝都劝她不要识人不清，因为大家其实也知道她失去了妈妈，所以也没有很过分的语言，大部分人都是好声好气地劝她想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