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让他跟她挤一间,纪有初无比愤懑,她连大衣都不要给他!一边想着,她把大衣扔了出去,可怜的衣服就随着他那个提前报废的手机一起,葬身进满地的大雪里。
这么做完,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刚要转身离开,手腕上却传来冰冷桎梏。
是钟屿自后抓住她手腕。他脸色沉得吓人,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这么一拉,纪有初便踉踉跄跄过来,撞在他坚硬厚实的胸脯上。
纪有初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瞪着眼睛欲要问他,他掐着烟的那只手突然紧紧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捞着她腰,将她重重按向自己。
他呼吸一下极近,鼻尖抵在她软烫的脸颊上,被冻得冰冷的嘴唇也罩上她的唇,呼吸吐纳间却热度滚`烫:“纪有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第29章 Chapter 33
“纪有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钟屿吐字间满是咬牙切齿,狠得似乎是要把人撕碎活吞一般,可真的吻过来的时候,却轻柔得像是吹面不冷的春风,几乎是哆嗦着品尝她柔软,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纪有初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舌尖试探着送了进来,她才一下如梦初醒般,缩起两手抵住他劲窄的腰,含糊不清地喊着他名字拒绝道:“钟屿!”
钟屿却只是勾着唇角笑一笑,逗小孩儿似的说:“继续喊,我就喜欢你喊我名字。”
“……”纪有初又气又急,一边拼命抵住他,一边用贝齿舌尖推他。她呜咽着,像个被碾到的小兽似的,发出痛苦又排斥的呻`吟。
没料想,这却反倒刺`激了他,方才还和风细雨般的吻一下变得急切癫狂。
纪有初只觉耳边隆隆如春雷炸响,眼前是一道接着一道的闪光掠过。仅剩的理智用在尖细牙齿上,她狠心一咬,立刻就有腥甜的气味弥散开来。
钟屿僵了一下,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声,哑声问着:“你是小狗吗?”
但这迟疑也仅仅只是一下,报复般的,他托着她腰的手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将她胸腔里仅存的一点氧气也挤压出来。
夹着烟的手自后脑移扣在她半边脸上,除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纪有初立刻就感觉出烟蒂压在脸颊的韧感。
烟头火星仍旧烧着,靠得这么近,她薄薄的皮肤似乎随时会被炙烤。
她哪里还敢再乱动,拼命让身体松弛下来。与她严`丝合`缝贴着的钟屿灵敏感知,低声呵笑着,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
大雪仍旧在下,开得极慢的接驳车又运来了三两亟待归家的人。风雪阻碍了归路,也一点点掩盖了上个人留下的痕迹,暧昧的气味。
房间里,纪有初却对刚刚的一切记忆犹新。钟屿在浴室里冲澡,她则抓着个牙刷站在床边一遍遍来回刷着。
也不知道他刚刚抽了多少烟,她嘴里身上满是烟草燃烧后的呛人气味,混合着他一贯的木质香味,粗糙与精致强烈对冲,她连血液里都沾染了这股味道。
而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又何止是这么一点点?
纪有初不由自主摸了摸微微肿起的嘴唇,他是属狗的吗,把她舔了又舔,吃了又吃。他要开始祈祷明天起床她嘴能恢复原样,不然她绝对不会再对他客气。
可他面皮那么厚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被她打击到啊?她对他狠也狠过了,骂也骂过了……咬也咬过了。
可他不仅没有灰心丧气,反倒越挫越勇,甚至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硬是要挤在他身边不肯走了。
这让她如何是好?总不能跟他打上一架吧?
纪有初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她吓得赶紧把牙刷扔了,泡泡全吐在垃圾桶里,随意擦了下嘴就缩到床上去。
钟屿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的一盏灯仍旧亮着。一米八的大床上鼓起两个山包包,中间一个小小的是诺宝,另一个嘛……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蹲在纪有初边上。她紧紧阖着眼睛,睫毛如鸦羽般盖着,同样乌黑的头发乌蒙蒙的笼在头上,衬得肤色更加如雪。
“睡着了?”
他声音很轻的响起来,吐气如羽毛般扑扫在她脸上。纪有初仍旧没有半点反应,呼吸绵长而平缓,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真好,这次吻下来的话,总算没人咬我了。”他抬手轻轻扫着她鬓角,再一点点沿着脸色至下颔,最后滑到她柔软饱满的嘴唇上,意味分明地来回揉了揉。
纪有初眼珠子乱转,实在装不下去,眼睛睁开向他狠狠瞪了下:“你敢!”她掀了床单坐起来,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稍一耸肩,并没回答,只是笑。
纪有初也不跟他多废话,起来去浴室漱口。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躺到床的另外半边,正在给诺宝盖被子。
昏黄光线照得他五官分外柔和,那双一向冰冷犀利的眼睛也柔和下来。看到她出来,他淡淡笑着向她招招手,再指指另外半边:“快来睡吧。”
气氛莫名就很温馨,纪有初却觉得有点恼。她趿着拖鞋步子极重地走着,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谁让你睡床了?”她坐到床上,终于忍不住抱怨。虽然中间隔着个诺宝,但还不是同床共枕,一条被子拽来拽去?
她气得脸颊都微微泛着红,碎玉般的牙齿不停折磨着下嘴唇。钟屿稍稍侧脸睨着她,却觉得她哪哪都可爱。
他最喜欢她这种恼着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喜欢她因为气愤而唠唠叨叨,像个小女人一样的朝他撒泼耍横。
钟屿轻喘口气,伸出长臂去按她下巴,解救出那片被她咬白了的下唇:“行了,放过你的嘴唇吧,真气不过还是过来咬我好了。”
纪有初听着更是火大,挥手打在他胳膊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静谧夜里,这声响便更清楚。诺宝似乎是被惊扰到了,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在两个大人提高警觉屏息等待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钟屿看着纪有初,纪有初看着诺宝,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妥协躺下来:“关灯。”将手一抽,却是卷过小半床被子,钟屿几乎整个露在外面。
他轻声叹了下,似乎终于不满,却还是听话地将灯关了。
光线顿灭,眼睛一下没适应过来,纪有初只觉得屋里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她索性闭起眼睛,想着赶紧睡着,说不定明早起来,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身后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半边床轻了下来。钟屿明显是爬了起来,动作极轻,让人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过了会,传来合页开阖的声响。
纪有初纳闷里往后看了看,视线中仍旧是一团黑雾。直到他走得近了,才隐约看出他捧了什么白乎乎的东西过来,铺到她旁边地上。
“干嘛呢你?”她用气音说话。
钟屿亦是低声:“你不是让我睡地上吗?”
“……”纪有初:“没让你睡我这边的地上啊!”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这人都没有动静。纪有初看他都利索铺好躺下来了,又是郁卒发问:“这时候怎么不听我的了?”
钟屿厚颜无耻:“让我亲一下,就听。”
“……”纪有初被他噎得死死的,重新躺下,翻了个身,把下面席梦思弄得吱呀响:“你爱睡哪就睡哪。”
钟屿在黑暗里无声笑了笑,将地铺打好后也躺了下来,两只胳膊交叠着放下脑袋下面,睁眼看着黑不溜秋的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又开口:“纪有初。”
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没睡着。”他顿了顿再喊:“纪有初。”
纪有初翻着谁也看不见的白眼:“你到底有完没——”
“对不起。”
钟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仅立刻打断她话茬,还让她狠狠怔了下。他为哪件事道歉呢,她忍不住想,是为晚上的突然变脸,为他的奚落,为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还是……
为了那枚突如其来的吻?
“为我今天的态度。”他像是听见她心里的声音似的给出解释:“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纯粹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就凝滞起来。钟屿莫名觉得有点心慌,伸手往床边上摸了摸,溺水的人想要抓着什么浮木似的。
纪有初正烦着呢,翻身过来把他手打开了:“就没有别的错的地方了?”她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发问,其实尾音吊得老高。
“还有什么?哦,对的,还有一处。”
夜色无声,他匿在黑色里,静默着笑了笑。这时忽然支起身子,一只手抵在床上,将她又一次打过来的手压得死死,声音低沉里带着一份哑:“没有再吻得狠一点,吻得久一点。”
“钟屿!”纪有初喊他名字,恨不得把这几个嚼碎一样。随即却想到,他说他就喜欢她这么喊他,又硬是把要重复的心给死死按住了。
她将手从他手下面抽出来,再翻了个身,还是拿后背对着他:“睡觉!”
钟屿却一直趴着,维持刚刚的动作不变。空闲的一只手在她腰上戳了下,她不理,他就再戳,非逼着她哼唧了一声,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纪有初是真的毛了,刚预备起来开灯跟他好好理论,突然就听到他在后面说:“有初,能不能正式跟我交往?”
纪有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原本静谧的房间一下变得嘈杂起来。
他上一次这么喊她,还是在诺宝期末汇演上。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时候明明觉得他很贴心,现在却只剩下了莫名的畏惧。
纪有初几乎想也没想,说:“不要。”
钟屿倒是不奇怪的样子,又问:“那能不能先别那么排斥我?”
钟屿为她神魂颠倒疯了一整晚,这时候终于拿出几分平日里的冷静。像个老练又狡猾的猎人那般,沿途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陷阱。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不怕为了她往后让步,只怕她不肯往前走。无论是谁进一步谁退一步,总比原地僵持来得好。
一个条件不答应可以先提一个容易的条件,这样容易的条件就会很容易通过了——还是她教他的,拆屋效应。
纪有初应该也是发现了,沉默许久。
钟屿这个向来心理强大的行家里手,头一次觉得时间悠长如无垠荒野,有一刻他简直恨不得把她拖起来再吻一遍,确认她就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最终却还是忍住了。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再等了会,就在钟屿弓着的腰渐渐起酸,在他觉得纪有初可能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她回答:“……我尽量。”
他一下就笑进眼里,嘴角弧度肆意。他将手虚虚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说:“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他松了松脊背,也终于躺下来,她声音这时又闷闷响起来:“钟屿,你跟那个女人其实早就分手了吧?”
钟屿微怔,顿了顿道:“算是。”
既然算是,那就自然会有算不是的地方,但她根本没有问的意思。片刻后,钟屿就听她用一种平静又霸道的声音道:“跟她断干净。”
钟屿狠狠愣了会儿,随即笑得灿烂:“好。”
第30章 Chapter 34
这一夜睡得实在太晚,钟屿这么自律的人居然睡得过了头。他扶了扶额头,趴去一边床头柜看电话上的时间,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纪有初不在床上,属于她的半边被整理得工工整整,所有被子则是被卷到还在呼呼大睡的诺宝身上,简直像是个饱满的茧。
钟屿看得笑了笑,爬上床去给了他一记早安吻,随即趿着双薄底的拖鞋往外走,一边轻声喊着:“有初?”
房间很小,一眼就看得到底,他找不到人,估摸着她应该是在卫生间。他原本想去敲一敲门吓吓她,刚刚抬手要敲,房间正门却打开,纪有初咬着个面包走进来。
两人突然打了个照面,都有些惊讶。特别是正在吃东西的纪有初,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睛从他脸上往下打量的时候,突然就露出忐忑闪烁的光。
昨天晚上她刷过牙出来出来的时候,钟屿已经躺在床上了,后来他虽然改了睡觉的地方,也是在黑黢黢的环境里实施的。
纪有初故而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昨晚穿着睡觉的是一身什么衣服——被压得起了满身褶的长袖衬衫,还有一条、一条包裹性很好的三角裤。
跟她那次在他浴室里看见的是相同款式。
区别是她那次只觉得尴尬,这次却还平添几分可怖。因为男性每早的正常反应,裤子被里面撑得……的,看得人面红心跳。
纪有初心道惨了惨了,这下肯定要长针眼!赶紧抓着门把手要往外逃,钟屿却好笑又好气地把她拽了回来,自后紧紧搂着她的腰。
纪有初吓得差点叫出来,被他拿手紧紧捂住嘴:“至于吗你?”他故意向着她撞了撞:“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他侧过头去看她,发现她脸上早已一片绯色。热度从脸烧到脖子,连同看过来的一双眼睛也透着粉色,明明该是含羞带怯的,怎么偏偏就被她演绎成了被人……侵`犯的样子。
钟屿鲜见的赧了下,只是搂着她,下`半`身离她远远的,语气也是竭力地恢复至一贯的清冷:“好了,你别吵,我去穿衣服。”
……就连这种对白也像。
钟屿清咳几声,想驱走这种尴尬气氛。刚刚被她松开手的纪有初则是将头一低,快速跑到房间里,坐桌子旁边咬面包。
“有初。”钟屿突然又喊她。
纪有初极不耐烦的:“又怎么了?”
钟屿笑:“帮我把裤子拿过来。”
“……”纪有初努力深呼吸着不让自己失态,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轻轻一拍,去他昨晚的地铺旁边拿来裤子,随手就扔到玄关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