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谁聊天呢。”钟屿突然开口。
纪有初微怔,歪头看着他。他刚刚明明跟诺宝玩得那么投入,怎么还能对她这儿这么关心,她手机明明只是开着震动的啊。
钟屿这时将手伸过去,纪有初让开:“不给,怎么总想看别人手机!”
她关上屏幕前瞄了一眼何堪后来发来的话,“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话的”,“是不是突然觉得想我啦”,“哎你什么时候跟钟屿分手”。
嗯,他本来就够烦了,还是别让他更烦了。
钟屿说:“你把我看你手机当成是一种监视,看手机其实只是一种方式,是我对你了解得更加深入一点。”
“……”纪有初深呼吸一口:“钟屿,你知不知道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挺有有意思的。”
纪有初跟他坦白:“你放心吧,我没跟谁瞎聊。我只是在问何堪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才是想对你了解得更深入一点。”
钟屿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把孩子放回椅子,起身跟她面对面站着,有点意有所指地问:“之前还不够深入吗?”
他刻意把“深”这个字咬得很重,重到纪有初立刻就红了脸。
天气越来越热,她今天贪凉穿了条蕾丝连衣裙,V字领口,诱人锁骨尽收眼底。腰身这一块收得极细,更显得身材凹凸。
化了淡妆的一张脸比花娇俏,让人移不开视线。
钟屿将手搭在她肩上,拇指细细描摹着她的锁骨,心中忽然有一个闪念,他便脱口说出来:“有初,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
这话是跟在他们讨论百川之后,纪有初虽然意外,但以为他是为了应对挑战想出的权宜之计,问道:“是为了百川吗?”
钟屿却摇了摇头:“为了你。也为了我。”
还为了跟人介绍时,可以流畅自如地说一句:这是我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帮我收一下,千万次的催促。
否则我就卡着结婚的脖子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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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流量很好,我再更新一章hh。
第46章 Chapter 50
钟屿说:“为了你,也为了我。你说的没错,现在这种关系,好像没办法很自如地跟别人介绍。”
纪有初立刻就明白过来,只是不知道他具体是被昨晚的那句“诺宝爸爸”刺激到,还是被今天的“诺宝妈妈”为难到。
她还沉浸在这男人突然跟她提结婚这件事的震惊里,半晌才道:“别胡说了,结婚可不是一件能儿戏的事。”
钟屿还是刚刚那副严肃的样子,反问:“你觉得我跟你提结婚,是儿戏吗?”
是啊,他很少跟她提起婚姻家庭的事,哪怕之前两人对此有过几次不成熟的讨论,他不是选择岔开话题就是沉默,有一次更是直接就跑了。
起初她觉得这男人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后来了解到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这才对他的种种反应觉得释然。
家庭对他来说一直代表漠视和不安定,他才会处处都回避这个问题。
纪有初不想再拿这样的话题试探他,只是想和诺宝一起尽量给他一点温暖,让他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依靠自己这一种形式……谁知道他突然主动提起。
纪有初顿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他都没有真正跟她说过类似“我爱你”这样的情话,怎么可以一上来就跨越到结婚了?
纪有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你这个人,干嘛突然说这个?你这是在求婚吗?”
钟屿不比她平静太多,一颗心早就跳得隐隐在痛,她沉默得越久,那种窒息的感觉就越强烈,听到她这样讲,他立刻点了点头:“愿意吗?”
纪有初说:“当然不愿意。”她看到他眼里的光闪了闪,有点不忍地解释道:“哪有人像你这样求婚的,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张嘴说啊?”
钟屿一颗心刚落到低处,听到这里又缓缓回归原位,他立刻松了口气,笑着说:“对,是我太唐突了,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能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
钟屿去搂过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那我去准备,你先哪里都别去,乖乖等着我求过婚,再去做你的事。”
“……”纪有初推他到一边:“哪有你这种人啊,求婚还要带预告的,弄得别人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钟屿说:“惊喜能管什么用。”他重新抱过纪有初,像颗化了的糖似的黏住她:“先告诉我你的答案,不然到时候出什么意外,我脸岂不是丢光了?”
“追人还要怕丢脸吗?”纪有初嗤之以鼻:“那你千万别求婚了,我肯定会拒绝。”
钟屿今天难得早点下班,要带纪有初跟诺宝去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三个人准备坐去车里的时候,纪有初突然在停车场里又一次看见了李微言。
他怎么会在这儿?
纪有初刚准备喊她,钟屿突然拦着她,把她抱进了车子里。纪有初随即看见钟屿那位大伯也在,还跟李微言进了同一辆车。
纪有初忽然就知道了李微言前一晚说的重要客人是谁,甚至连他过来的目的也猜得七七八八:“今天的股份让渡合同是李微言拟的?”
钟屿听她这么问,大概知道她刚刚是跟谁在聊天了:“嗯。”他坐副驾驶,回头看向她:“你这个朋友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明明说得平铺直叙,没有半分讽刺,纪有初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热,一时间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纪有初放轻声音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没让钟岐回去百川,这次的事应该就不会进展得这么快了吧?”
钟屿忽然轻吐口气,说:“何堪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在你面前胡言乱语的。”
纪有初说:“是我非逼着他说的,你别怪他。”
钟屿过去拉过她手捏了捏,说:“别有负担了啊,只是小问题。就算没有钟岐,还会有其他人挡在前面。放心吧,无论是谁,只要不是我的人,在这个位置上都是坐不稳的。”
纪有初为他着急了一路,他说起来却是举重若轻,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了什么办法,还是只是说点好话宽慰她。
“你真的想到办法了?”纪有初忍不住问。
钟屿笑着,把她手牵得更紧:“嗯,真的。你也真是的,一点小事就把你紧张成这样,不信任你老公的实力是吧?”
“……”纪有初把他手推开:“什么老公啊,不要脸。”
纪有初在第二天的财经新闻上,看到关于百川高层变动的消息。钟岐升任CFO的消息已经见诸于报端,百川股份调整的公告也已经放了出去。
立刻有嗅觉灵敏的媒体分析出这一举动的不寻常之处,虽然得到股份的钟屿看起来像是其中最大的赢家,但熟悉钟家内情的都在猜测这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时必要的交换。
钟屿在百川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百川能从一个普通大型企业,发展到现在家喻户晓的国民品牌,离不开他独到的眼光、非凡的魄力和每个风口浪尖都正确的抉择。
资本对一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面对可能出现变动的百川,应声下跌的股市如实反应了大家的焦虑情绪。
百川的各支股票成了绿色,Fiona都给她发来信息问百川是不是要变天,她手里的股票跌了不少,刚刚下单的一批新衣服又给退了
可是再过几小时一刷,纪有初惊讶发现,原本关于百川可能存在动荡的那些新闻全被删除,有记者采访到了钟屿,他向着镜头礼貌微笑,气定神闲地说一切都好,谢谢大家关心。
钟屿夜里回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仅只字不提集团困境,还跟她说最近找个时间,帮她先运点儿行李过去。
两个人于是在周末带着诺宝一起去了趟深市,纪有初特地买的高铁票,从出家门开始计时到到达园区,一共用了不到四小时。
纪有初跟钟屿彼此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时间还可以接受。
钟岭今天有事,请了自己助理全程陪着他们。纪有初把自己行李扔在宿舍楼后,先去公司转了一圈,这才再回来整理房间。
钟屿跟诺宝刚刚没跟她去公司,一直就在房间等她,钟屿先帮她铺好了床,哄得诺宝睡会儿,自己则去烧了壶水,又拿了块抹布四处擦了下。
见到她回来,他带点抱怨地说:“这儿条件一般,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纪有初环顾四周:“这儿哪一般啊,一室一厅一卫,还有个小厨房,比我之前loft条件还要好。我看你就是不想做家务。”
钟屿之前就提过跟她另外安排地方住的想法,他在各大城市都有房产,只要提前通知家政过来打扫一下,随时就能拎包入住。
纪有初却觉得没必要,这里紧靠公司,上班骑平衡车只要十分钟。园区里食堂超市什么的又是一应俱全,吃喝娱乐完全不用操心。
最关键的是这里离高铁站特别近,哪天突发奇想要赶回去看诺宝,坐几站地铁就能到,与他那个条件虽好方位偏僻的别墅相比,优越得不止一点半点。
她这么坚持,钟屿也就不勉强,挑她爱聊地问:“这边公司的氛围怎么样?”
“这还用说嘛,当然好啦。”纪有初一提到这个,整张脸都亮了:“其实之前我看他们皮肤开发视频的时候,就有通过镜头看到过他们办公区的全景,那时候就觉得这边无论是装潢格局还有氛围都特别好,可是真的融入进来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
纪有初手舞足蹈地给他介绍着这里的工作环境,哪里是大格子间,哪里是茶水室,哪里摆了个造型很酷的装饰,哪里有养得很好的绿植。
她说她印象最深的是那面荣誉墙,那里挂着游戏迄今已来的所有原画,之前她为角色设计的皮肤也赫然在列。
“你大概不清楚,在电脑上看见自己的画,和打出来之后挂在那儿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等它动起来呈现在每个人手机上的时候,那种感觉还会更加奇妙呢。”
她就像个吃到糖的孩子,快乐完全写在脸上,钟屿忍不住去抱她,摸了摸她饱满的后脑勺道:“行了,知道你厉害。今天晚上你请客?”
纪有初靠在他怀里:“好啊,没问题。”
纪有初回来之前就问过同事们本地有哪些好吃的馆子,钟屿口味被大酒楼里精致丰富的菜品培养得无比挑剔,一定要用路边小摊这种暴躁粗放的浓重口味才能驱动。
纪有初特地挑了当地有名的苍蝇馆子,点了一桌地道的本地菜。
深市离她家乡不过一小时路程,两地口味十分接近,纪有初不论吃哪道菜都有熟悉的家乡味道,钟屿跟诺宝的外地胃就有点不太适应。
几道海鲜他们都嫌太腥,纪有初只好去收银台那儿再跟老板要了菜单,预备再点几道。恰好此时有一拨客人推了门帘进来,打头那个靠到收银台上,说:“老板,菜单。”
是很温柔的声音,虽然已经没有年轻人的清甜,却因为年纪的增长添了几分厚重。纪有初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转头去看新来的这人。
女人恰好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久久怔住,直到老板递来新的菜单,用本地话说着“随便点”,两人这才突然回神过来。
纪有初说:“妈妈。”
纪母向着她点头,脸上又有笑又有尴尬,半晌哆哆嗦嗦地去抓住纪有初的手,问道:“有初,你怎么在这儿啊?”
妈妈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柔软,纪有初只觉得整颗心都被熨帖着,回答道:“我要来这儿工作了,先送了点东西过来。”
“你要到这儿来工作了?海市那边的工作呢?孩子呢?今天就你一个人过来的?”纪母一叠声问了许多,自己先笑起来:“哎哟,你看我。”
纪有初也向着她笑,说:“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诺宝也来了。还有……”她扭头去看,诺宝正在桌那儿专心对付一只蟹钳,钟屿则已经注意到她们这边,十分困惑地向她挑了挑眉。
纪母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正好跟钟屿打了个照面。钟屿已经站了起来,大概猜到什么,很恭敬地跟她鞠了一躬。
纪母顿时局促,向纪有初问道:“这个就是那次过年跟你一起回来的钟先生?”
纪有初点头。
过年那次回去,纪家父母虽然都不在家,但也已经从邻居那里听到了纪有初回来过的消息,纪母曾经背着纪父偷偷给女儿来过电话,向她询问过这件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女儿之前做了什么让他们愤怒的事,对于一个妈妈来说,早就在心里原谅了她,哪怕是一开始矛盾碰撞最突出的时候,她对她的责难也都是出于爱。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纪有初小的时候,她总忙着教学忙着关爱别人的孩子,却对她多有疏忽,她心里一直对她有愧疚。
纪有初当年生过孩子后,她一度想过去照顾她,可是爱人比她要保守固执得多,说什么都不肯放她离开本市。
纪母没办法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呆在身边,心里的愧疚就像是树上的年轮,日复一日的累积着。起先是没办法跟她联络,后来可以随意给她打电话了,她又实在不好意思。
过年听到她带着孩子和一个陌生男人回来,她这才终于忍不住,背着自己爱人,用办公室的电话联络了她。
纪母那时刚一说话,眼泪就流了满脸,今天虽然没那么激动,两个眼眶还是红了。
钟屿走过来的时候,她赶紧揉了揉眼睛,说:“今天是来这边出差的,谁想到就遇到你们了,你们看我穿得像什么样子啊,也没点带点礼物什么的……”
钟屿抱着诺宝,一直带着礼貌的笑,他跟纪有初快速交换了下视线,说:“有初,这样吧,咱们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边吃边聊?”
纪有初明白他意思,说:“我没有意见,妈妈,你呢?”
既来之则安之,纪母恰好对这人也很感兴趣,说:“好吧,都听你们的。不过你们等我会儿,我跟同事们来的,我去跟他们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