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诀吸了口气,忽视怀里少女带来的感觉。
他也同样被雨淋了个满头满脸,没块干的地方。
可浑身毫无冷意,反倒是从心里或者身体的某处,有难以启齿的热一点点席卷到全身。
咬紧牙关,司诀捏着小青梅的嫩爪子,试探的挪开。
因为换了一个环境,司诀的房间宽敞,暖色的灯让管语有了点安全感。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听不见半点外头的风雨声。
管语入目所见全是关于少年的一切,她平静了一点。
司诀把她放下来,还把她手拿开。
她就乖乖的,却有点恋恋不舍的盯着对方的宽阔怀抱看。
可是冷静下来后,她已经回复了理智。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直粘着司诀。
她知道男女有别。
可司诀不在旁边,她还是怕。
“我…”她动了动嘴唇,声音细小。
小青梅看着太委屈了,爪子捏着刚才一起抱来的被单,剪水双瞳越发水汪汪的。
偏偏因为欲言又止,多了几丝不自知的楚楚动人,仿佛狐妖刚修炼成人,不会说话,眼睛已经先写满惑的君王戏诸侯的依恋。
司诀皱了皱眉,咬了口舌尖,止住自己的绮念。
撑着沙发,凑近了听。
“嗯?”
司诀的眸色极黑,他目光灼灼的看她,凑过来时,雨水顺着额前的黑发落下。
管语心里一烫,她避开目光,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狼狈。
“…”
司诀和她一样,都被雨淋了。
刚才抱她回别墅,甚至都没有打伞,只把她裹得好好的。
只穿着一件短袖就冲过来找他的少年,被雨淋过,显出常年锻炼的身形。
臂膀有一用力就凸起的肌肉线条,气质沉稳冷峻。
也因为这个景象,平时看着像模特似的司诀,在这种时刻,反而看的很有力量感。
他大概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无论怎么样,都是行走的衣架。
管语看一眼他,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却还是轻轻柔柔的。
“你也淋了雨…你不去冲澡吗。”
司诀黑眸一亮,挑眉,勾唇道。
“所以,你在邀请我?”
少年呼出的气是热的,管语臊的从脸到脚都热了起来。
她逃也似的往后缩,脑袋使劲朝后仰。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司诀圈着她,只让她在视线之内后退,眼里浮起兴味。
“还是。需要我帮你?或者,守着你?”
他倒是很乐意,只要小青梅不害羞不介意。
管语脸上刚才的苍白之意,完全被羞涩笼罩,红了个彻底。
她抓着被单的手抖了抖,睫毛发颤。
“你…也会着凉的、不能拖。”
她还记得去年司诀在她军训回来后,高烧了好几天,还不吃药。
生病了的司诀,就像变了个人,很难哄的。吃饭吃药都要人一勺勺的喂。
“哦。”听懂少女的意思,司诀弯了弯唇,强忍着笑安抚她。
“楼上还有浴室。你不用担心。”
“不过。”
司诀顿住,撑着沙发的一只手缓缓抬起,迎着少女闪动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
火热的掌心覆盖着少女冰凉的脸颊,轻抚了两下,他黑眸变得深沉,声音暗哑。
“我哪里都不去,只在这里守着你。”
今夜的意外,他比她更怕。
怕她出事,怕她有恙。
管语启唇,要说什么,却在司诀的目光里失了音。
少年白皙的食指竖起,挡在她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
“听话,先进去。珍姨煮了姜汤,出来喝。”
他不再给管语开口的机会,兀自把她一下抱起,送进浴室。
管语羞的要变色了。
长到这么大,自她记事开始,这是第一次被人抱着送进浴缸。
抱她的那个人还是司诀…
*
司诀…
管语抱住双膝,脑袋埋着,后知后觉的扭了扭,像只害羞的小蚕。
浴缸里已经被司诀放满了温水,她就在中心坐着,身上的衣服还没脱。
而司诀就在浴室磨砂玻璃门的背后,背对着她站着,像一尊守门神。
她久久坐在水中,只眨巴着眼,却不动。
司诀摇了摇头,声音透过门传进去,变得有点遥远却令人安心。
“湿衣服脱了。”
管语脸又红了。
司诀怎么知道啊。就好像在浴室里放了只眼睛观察她一样。
这样,她更加不好意思洗澡了…
她心里又矛盾又害羞。
想要司诀在旁边守着,又不好意思动。
少女的忸怩,仿佛就在眼前。
没听见里面有水声,司诀舌头抵着后槽牙笑。
“我让珍姨整理衣服过来,叫她在这里陪你。嗯?”
管语松了大大一口气,声音细细的说好。
没过一会儿阿珍上来了。
估摸着时间,司诀去楼上浴室快速冲了个澡。
等他一切搞定回来,管语还在浴室磨蹭。
他听力好,经过阿珍守着的门口,耳朵动了动,听清里面有哗啦水声。
女孩子洗澡就是慢,仿佛要洗到天荒地老。
阿珍在这栋别墅一晃待了两年了,从来没见自家小主人晚上带什么女孩子回来过。
此时守在门外,她面上不显什么神情,眼睛却不住往门里看。
她是真的太好奇了。
小主人那冰冷冷的性子,又古怪又难弄,这大半夜冒着雨抱回来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知道管语脸皮薄,司诀拌了拌咖啡,头也没抬的解释给阿珍听。
“管语家进了小偷,今天住这里。你去收拾客房。”
他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事情涉及小青梅,他就会在意。
他不允许别人看她的眼神有任何猜测促狭。
“里面的人是小语?家里进了小偷?”
阿珍一惊,意识到里头的少女是管语后,立刻心疼起来。
“那现在她…”
刘玲夫妻俩前两天去了老家,这事儿阿珍也是知道的。
小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她本来就不太看好,奈何这是别人家的闺女,轮不到她心疼。
“门被撬开,锁坏了。”司诀淡声回答。
似是怕阿珍想到别处,又开口道。
“她没事。”
似是想到了不悦的事情,司诀手里的杯子忽的捏紧,眼里尽是怒意。
今天夜里的事情,他会查到底。
“噢,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阿珍做了个手在面前摆的动作,放下心来,转身去客房收拾。
知道了司少爷抱进来的人是隔壁的小管语后,阿珍就收了八卦的心。
她虽然才来了两年,可这两年每天看着这么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每次做了菜都记得送过来一份,见到她也是笑容满面打招呼,她心里当然喜欢对方。
早就习惯了自家小主人对管语的特别,阿珍反倒是习以为常。
她把客房收拾的格外干净,大半夜的把里里外外捯饬了一遍。
这边管语终于从浴室出来。
看见洗漱台旁边的衣架上,放着一件宽大睡袍…
她展开看了一眼。这不是她的衣服呀。
管语捧着衣服为难犯愁。
早知道当时跟着司诀过来,就带一套换洗衣服了。
对着明显属于少年的衣服,管语心中天人交战。
外头刚喝完一杯咖啡司决,踱到门前,声音暗哑。
“先穿着。天亮你的衣服拿过来了再换。”
听见少年的声音,管语条件反射往浴帘后面一缩。
隔着一扇门,又没有莲蓬头放水的动静了,司诀的声音好近。
“…好。”
她乖巧应下,犹豫了半晌,见门口的人影走了,才窸窸窣窣套衣服。
在司决身上正好修身的睡袍,穿在管语身上,衣摆却直接拖到了地上。
两个袖子还多出来一小截,只要管语甩一甩,就能走出唱戏的感觉。
衣服那么大倒没什么,关键的是…
管语闭了闭眼,扭头看向自己脱下来的贴身衣物。
她总不能只穿一个睡袍就出去啊。
咬着唇想了会儿,她把贴身衣物在浴室洗了,用烘干机和吹风机一起对着它吹。
这种私密小事,她不可能开口和司诀说,便只能在浴室逗留慢慢等它被吹干。
等到一切结束,她出去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纵然司诀喝了咖啡,眼睛也有一些干涩。
他背对着管语站着,听见动静,修长食指按着额角转身。
“你在这里睡,我去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漆黑眼珠盯着少女拖着及地的睡袍,见她蜗牛似的挪出来。
他喉结动了动,低低地笑了。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副销魂的美人出浴图,却没想到。
浴室里姗姗走出的是只刚破壳的鸡仔,一摇一晃,嫩到人心疼。
嗯。他家丫头就是裹得像只熊,也该死的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司诀:想…抱走。
第48章
司诀的低笑, 加深了管语的羞恼。
她跺跺脚想退回去, 声音带了点委屈。
“衣服太大了…”
司诀忍住笑意,轻咳一声,转过脸。
“嗯,是有点大。”
没想到他的衣服, 穿在小青梅身上,会有这种效果。
暴雨天气没了闷热, 反倒有些冷。
珍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套司诀没穿过的睡袍, 把白色的当成了女式的给管语。
小青梅被裹得白白的一团, 头发吹的半干, 眼睛羞恼时, 鹿儿眼几乎要眨出眼泪。
这么招人疼。
司诀克制不住的想逗她。
泡个澡看起来确实能让人的精神舒缓。
管语不像之前那么紧张惊惧,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甚至有闲心去在意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合身。
“桌上姜汤。”
司诀不忘盯着小青梅喝完。
管语也很听话, 保温杯没盖上盖,这会儿温度虽然还烫,却能入口了。
她便抱着杯子, 小口小口的饮。
那模样俏生生的, 还又娇。
司诀偏着头看了一会儿, 忽然走过去。
俯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指尖的发只是半干, 头皮的部分还是湿的。
他挑眉,有点疑惑。
“不是在浴室吹了很久么,头发还没干?”
管语一下子语窒, 咽下一口姜汤,睫毛颤起来,眼睛眨着看地上。
“没干呀…”
她把内衣裤洗了,急着吹干换上,就没怎么注意到头发。
可现在司诀问了,她又没办法解释在浴室为什么待了那么久,头发却还没干透。
她怎么好意思说…
司诀眼睁睁瞧着,这丫头白嫩的脸颊,这片刻的功夫,一瞬间白里透出红,然后像水晶蒸饺的虾粉色。
耳根红透,脸像饮了红酒,飘乎乎的模样,还看都不敢看他。
他心里轻笑,有点无奈,没想太多。
他的丫头是个慢性子,还迷糊,一碰就害羞。
起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他不顾管语要说什么,把她往沙发一按。
“坐好。吹干再睡。”
管语小小声地嘟囔。
“天快亮了…”
还睡什么呀。
可事实证明,管语高估了自己的神经。
少年吹头发时很温柔,用指端轻揉她头皮,一下下一缕缕的吹,像在按摩。
管语先还不时用余光偷看司决,心里诧异。
她一点儿没有想到,司诀会这么这么温柔。
这两年,没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司诀每天都按时送她上下学。
给她整理的讲义和题库没断过。
除此以外,他们的交集并没有太多。
茜茜经常开玩笑,说司诀对她特别。可除了学习和上下学接送,司诀对她…
司诀只是对她照顾了一些。他们自始至终都只是邻居的关系,真的有茜茜说的那么特别吗。
管语想的入了神。
今夜的事情,带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她接受司诀给的照顾和温柔太习惯了,习惯到忘记这种待遇本就不寻常。
绝望到面对生死的那刻,看见司决出现在窗口。
她比看到爸爸妈妈还开心,那是一种掺杂了依赖仰慕和如释重负的心情,复杂的她难以探究其中滋味。
打了个哈欠,管语泪眼朦胧的掩着小嘴。
脑袋里想的事情有点散了,她想睡了。
少年有意宠她,让她靠在沙发,给她吹侧边的头发。
在暖风下,好像一直有人守着,管语睡着了…
吹风机已经停止工作。
司诀也收回手,目光却怎么都无法收回。
他凝视她,眸光里怜惜与浓烈的喜欢掺杂一片,汇成深邃眸光。
俯身抱起她,将少女托在臂弯时,他没忍住,朝着纤长的眼睫亲了亲。
“快长大吧。”
他守得有点想…
监守自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