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失势后(重生)——道_非
时间:2020-03-18 09:02:40

  “我入府数年来,胆战心惊,不曾过一个好日子。若只是这样,那还罢了,做人续弦再怎么艰难,总好过让子女跟着我成为见不得光的外室子要强。”
  谢氏双眉微蹙,声音如涕如诉,控诉着严老夫人。
  她的女儿已经有了好前程,前日更是生下顾家长孙,彻底在顾家站稳了跟脚,她的儿子们也逐渐长大,明白她的不易与艰辛,她再无忍让严老夫人。
  更何况,未央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来,但她与未央相斗数年,她还是看出来的——未央让老夫人来查她,不过是想让严家私下的龌龊事摆在李季安的面前,好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未央有何晏与宗正府撑腰,再加上证据确凿,她根本无从抵赖,倒不如将一切的事情推到严老夫人身上,让未央知晓,过往针对的一切,她不过是听老夫人的命,祸根并不在她身上,从而转移未央对她的怒火与报复。
  这般想着,谢氏直说自己身不由己,百般无奈,一切皆是老夫人逼她做的。
  严老夫人气得直发抖,破口大骂谢氏不知恩,严睿横在两人中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明华堂内,一时间吵翻了天。
  未央轻啜一口茶,只觉得面前的三人,比戏台上的戏子们唱的戏曲还要精彩几分。
  谢氏道:“我为着几个孩子,将所有委屈生生咽下,只想着儿女们长大,我的苦日子也就熬出来头。我好不容易熬到雅儿长大,许了好人家,偏女婿又被柳如眉看上,动不动便来怡心院搔首弄姿一番。”
  想起柳如眉勾引顾明轩的样子,谢氏面上闪过一抹狠色,继续道:“老夫人百般作践我,我为了儿女尚能忍受,可若是旁人对我的儿女们起了心思,便别怪我心狠手辣。”
  严老夫人听此,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谢氏,骂道:“所以你便算计了我的眉儿!”
  茶杯砸在谢氏的额头上,谢氏顷刻间便见了血。
  严睿心中虽为谢氏骗他伤心,但到底喜欢了谢氏多年,见谢氏额间流血,连忙去替谢氏擦血。
  谢氏避开严睿的手,随手用帕子擦了一下额角的鲜血与茶渍,冷冷道:“老夫人能为柳如眉算计我的雅儿,我凭甚么不能为我的雅儿算计老夫人的柳如眉?”
  “我只恨苍天不长眼,没有毒死你这个老妇,反而惊吓到了我的雅儿,让我的雅儿动了胎气!”
  严老夫人听此,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再想抓东西去砸谢氏,但桌上东西都被眼尖的女官收拾了起来。
  手边没有东西,严老夫人便亲自上前厮打谢氏。
  严睿连忙去拦,严老夫人保养得极好的指甲,直将他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严睿倒吸一口冷气,严老夫人看到机会,狠狠向谢氏抓去。
  谢氏撕破脸皮,亦是毫不相让,两人闹成一团。
  李季安微微皱眉。
  虽说谢氏用心险恶,设计谋害柳如眉,但此事未必全是谢氏的过错。
  若不是严老夫人心中百般算计,柳如眉又对顾明轩起了心思,谢氏未必会这般行事。
  而今谢氏伏法,严老夫人又有甚么资格在这撒泼闹事?
  屋里的丫鬟婆子们见李季安面有不悦之色,连忙去拉严老夫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戏,未央看得心满意足,便懒懒吩咐屋里的女官,道:“老夫人年龄大了,先扶老夫人下去休息。”
  严老夫人还欲说些什么,然而女官们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便将她拉出了明华堂。
  严老夫人被女官们拉走后,未央眸光轻转,看向整理着衣服与鬓发的谢氏。
  谢氏与严老夫人不同,若非被严老夫人逼到绝境,她才不会跟严老夫人厮打成一团。
  未央印象中的她,永远是面带浅笑的,温婉得体的,面对未央时,她亦是面带三分笑意的。
  而今严老夫人被女官带走,谢氏第一时间便是整理衣服与鬓发,十足十地爱漂亮,注意自己的模样。
  严睿一手捂着被严老夫人抓破的脸,一边温声安慰着谢氏。
  谢氏心中似乎颇为感动,眼角微红,终于不再对严睿冷脸相向。
  女官们又给未央续上了茶。
  未央微抿一口茶,道:“严右丞倒是情深义重。”
  “只是不知,这一幕若被我天上的母亲得见,母亲该是什么心情?”
  严睿一怔,动作顿了顿。
  未央向李季安道:“季安兄,我如今的处境,想来你也见到了,外祖母容不得我,谢氏更是我步步紧逼,至于严右丞……”
  严睿与她的母亲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若想将严睿赶出府门,需要由她的外祖家出面,可她的嫡系血亲尽丧,外祖父的兄弟姐妹们出面,又不够名正言顺,唯一的办法,是让母亲与严睿和离,一旦和离,母亲的财产,也就与严睿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母亲故去多年,哪能起死回生与严睿和离?
  所以她才借着还自己清白的机会,撕开严老夫人与严睿的虚伪面孔,以及谢氏与她的水火不容,让严家私下所有的龌龊事,暴露在李季安面前,只有这样,她的母亲才有可能与严睿和离成功。
  母亲与严睿再无关系,她才能顺水推舟将严睿的一家老小赶出去。
  未央声音微顿,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道:“对我更是百般算计。”
  “不是这样的。”
  严睿连忙道:“乖女,你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离间——”
  他的话尚未说完,未央的目光便向他看过来。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也极为冷。
  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凝视,仿佛能直直看到人的内心。
  严睿的声音越来越低,再也说不下去。
  李季安默了默,叹了一声,道:“你如今有甚么打算?”
  未央便知李季安心中的天平此时已完全偏向她,便道:“母亲素来刚烈,眼底揉不得沙子,生平最恨的,便是男子薄情寡义。”
  李季安眉头微动。
  当年萧衡为其父镇南侯的外室子闹得沸沸扬扬,年幼的他亦有所耳闻。
  李季安颔首,道:“不错,乡君的确是刚烈之人。”
  刚烈到叛出家门,搬空了侯府,让威威赫赫的镇南侯萧伯信,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
  未央点头,继续道:“母亲得知严右丞偷养外室后,便生了和离之心,奈何外公战死边关,我的兄长又死于襁褓之中,母亲深受打击,身体支持不住,尚未来得及与严右丞和离,便撒手西去。”
  “我身为母亲的女儿,怎能让母亲遗憾终生?故而我完成母亲遗愿,让母亲与严右丞和离。”
  严睿微微一惊,道:“胡闹!”
  若他与萧衡和离,这府上的一切,便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一个少府门下的考工右丞,秩俸不过四百石,拿什么去养活这一家老小?
  严睿连忙未央的话,搬出父亲的架子来,说道:“从来只有父母做子女的主,哪有子女插手父母的事情?”
  “更何况,我与母亲伉俪情深,怎能你说和离便和离?”
  “伉俪情深?”
  未央眉梢轻挑,揶揄道:“若是伉俪情深,你在母亲怀我之际便偷养外室是如何说法?”
  严睿面色微尬,分辩道:“男子一妻多妾是常态,我不可能只有你母亲一人。”
  “若这家业是你置下,你这样说也就罢了,可是严右丞你莫要忘了,当初是母亲将你接进府门,而不是母亲入了你严府!”
  未央冷笑:“你与赘婿有甚么区别?不过是母亲怕人说闲话,你心里承受不住,又因赘婿不能入仕为官,母亲怕断送你的前程,故而母亲这才对外说与你是成婚,而非你入母亲的府门。”
  赘婿地位极低,乃是贱户,与商户没甚区别,没资格入朝为官,更没资格挥霍女方家产,不过是女方家里地位稍高一点的奴仆罢了。
  未央道:“母亲待你至真至诚,你却拿着母亲给你的钱财,挥洒在旁的女人身上。”
  “严右丞,你虽并非世家出身,自幼修的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你终归是朝臣,脸面这种东西,还是要捡起来用一用的!”
  “你!你——”
  窘迫的往事被未央揭露,严睿满面通红,怒喝道:“你住口!”
  若非李季安在侧,他非打死未央这个不孝女。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
  未央扬眉,道:“你但凡有一点骨气,此时就该痛快与我母亲和离,带着你的一家老小,滚出母亲留给我的宅院。”
  严睿哑然。
  他若与萧衡和离,府上的一切便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他养尊处优多年,哪里受得了一贫如洗的日子?
  思考片刻,严睿道:“自古以来,我只听过冥婚,却从未听过死人与活人和离的。更何况,我与你母亲的事情,终究是我们二人的事,你一个做女儿的,哪有甚么资格插手我们的事情?”
  “你莫要仗着宗正丞在此,便在这里胡搅蛮缠。”
  严睿道:“你要你母亲与我和离,此事倒也不难。”
  “只要你母亲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开口与我和离,我便什么也不说,立刻写下和离书,与你母亲再没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萧衡死去数年,怎么可能出现在严睿面前,与严睿说和离的事情?
  严睿为了拥有萧衡留下来的财产,当真是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要了。
 
 
第14章 
  未央眉梢轻挑。
  她倒是低估了她这位“好父亲”的脸皮。
  她本以为,她将话说得这般难听了,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再忍不下,哪曾想,严睿竟这么好的容性,硬生生接下了她所有的话,然后没脸没皮说出这样根本无法实现的话,来阻止与她母亲的和离,借此继续霸占母亲留下来的家产。
  金钱当真是个好东西,能让母亲心中的翩翩少年,变成现在面目可憎、充满算计的市侩小人。
  “怎么?没话说了吧?”
  严睿见未央不答话,悄悄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气我的糊涂,可我也是受刁奴蒙蔽,才会做出将你逐出家门的事情,如今真相大白,我又好生向你致歉,你便别再闹下去了。”
  “你我终究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哪能真能如你口中所说一般,就此断了关系?”
  未央久久不说话,严睿便放软口气哄着:“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是气话,我不怪你。”
  “只要你收回刚才的话,不再提什么让你母亲与我和离的胡闹话,咱们便还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说到这,严睿声音微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道:“咱们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么?干嘛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没得让外人看笑话。”
  严睿威逼利诱,使出浑身解数。
  未央听了,心中越发好笑。
  纵然严睿对她母亲母亲死缠烂打,她也有的是法子让严睿不得不和离。
  未央问道:“严右丞刚才的话,是玩笑之语,还是发自内心?”
  一边对谢氏关怀备至,一边又做出对她母亲念念不忘的样子,当真是令人作呕。
  严睿只以为未央问的是他的那些哄骗之语,还以为未央在他的劝说下回心转意,便连忙道:“自然是发自肺腑的。”
  “你到底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严家的血,无论你做出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总是要包容你的。”
  ——端的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慈父模样。
  未央轻笑,道:“我问的是你要母亲亲口说与你和离之事。”
  严睿怔了怔,心里泛起一丝疑惑,看了看未央,慢慢道:“自然也是当真的。”
  未央怕是疯了不成?这种事情也能当真?
  不过未央既然问了,他自然要说当真。
  “那便好。”
  未央让女官取来笔墨纸砚,对着严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严右丞,请吧。”
  严睿有一瞬的犹豫。
  难不成未央真有方法让萧衡出现在他面前?
  但转念一想,萧衡死去多年,此时骨头怕是都成了灰,未央纵然将萧衡的尸骨取来,怕也拼不出萧衡的模样来。
  这般一想,严睿心下稍安,便起身走上前,准备立下字据。
  然而脚步尚未踏出,衣袖便被谢氏轻轻拉住了。
  谢氏小声道:“当心有诈。”
  严睿心中一暖。
  到底是与他情投意合的谢氏,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有谢氏依旧关心他,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甚至担心他中了未央的圈套。
  谢氏此举,倒也不枉他待谢氏的一番真心了。
  严睿拍了拍谢氏的手,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他倒是想瞧瞧,未央怎么让萧衡那个短命鬼站在他面前,说与他和离。
  严睿立下字据,按了手印,未央随之按下自己的手印,把字据交给李季安。
  这种字据是一式三份,严睿未央各持一份,李季安作为见证人,手里也要留一份。
  李季安虽不知未央有何打算,但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未央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未央的容貌是倾城国色,手段心计亦是世所罕见,她哪怕深陷绝境,也能凭借自身能力冲出逆境,一飞冲天。
  她是骤然放光的宝石,让人瞧上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自此之后,世间便是过眼云烟。
  李季安收下字据,心中有些惋惜。
  偏这样的一个人,却嫁给了何晏为妻。
  一个不能入仕为官的商户,再怎么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时的繁华。
  未央不知李季安心中所想,见二人收好字据,便道:“十日后,是我母亲的生辰,我们便在那夜子时于祠堂等待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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