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微微合拢,将小徒弟握紧,身形如轻烟般散开,再出现时落到前只虚兽身前,青烟聚了又散,再聚时落到前方虚兽身上,如是这般,初元在一只只虚兽身上飘过,瞬移般前行。
王兽之后,是帝兽。
遇见帝兽,初元不再如之前那般冒进,而是谨慎的挑选皮毛厚实实力略低的低级帝兽,如此清风附在毛尖,不会引起它们注意。
靠得越近,虚兽越密集,初元头一次发现,荒原之域的帝兽,竟然有如此之多。
徐清钰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怕打扰到初元,更怕惊扰到虚兽。
不过他心底也是震惊的,这么多帝兽,虚空之域的元士对付得了?
还是说,帝兽另有一个战场,荒原是王兽以下虚兽的战场?
初元落到略微往后的低阶帝兽皮毛上,不敢再往前探,再往前,她怕被发现。若只有自己,她自然无所畏惧,可是加了小徒弟,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透过帝兽间的缝隙,初元无法瞧请被虚兽围拢起来的事物全貌,只能瞧见虚幻透明的薄薄一角,胶状无色,里边有晶状物流转,散发着辉光。
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很漂亮。
初元调整角度,以便自己能够看得更多。
调整后,初元瞧见那薄薄一角拉伸,现出半边桃形,像是树叶的上半部分。
初元盯着那半片透明叶子,沉吟片刻,忽然想起流传于虚空之域的一个传说。
传说有道树,生于虚空,无色透明,以空间为食,以法则为养分,所生道果蕴含世界本源,食之可助人掌控法则。
不过道树已有上亿年没有出现过,就连本土元士都只将它当做祖辈哄他们入睡的故事,或者是话本里杜撰出的物种,从未信过它是真实。
初元以前也将它当故事听,可是此刻她却有种直觉,那便是道树。
亿万年难遇的道果出世,莫怪这些虚兽全都汇聚于此。
虚兽虽未开启灵智,但本能知道如何变强。
初元视线在那一只只帝兽身上扫过,对徐清钰道,“我送你回虚兽荒原。”
徐清钰抓着初元,心底惊慌,初元这是让他在安全之地等消息?
不行,他要跟着初元,他怕与初元失联。
初元从帝兽间慎行后退,回到最外围,悄无声息地开了道口子,消失在这方空间。
而初元破开空间的动静,那些王兽全无察觉。
徐清钰也没感知到空间有丝毫波动,几近于真正地无声无息。
显然,初元在空间法则上造诣颇深。
至少比徐清钰要高上不止一筹。
徐清钰意识到这个事实,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凝聚到脑尖,羞得他恨不得将头埋在翅膀下,不用见人。
初元经常夸他,夸得他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妄想自己已经追上初元,可以反过来保护她。
可是初元此时露一手,让徐清钰再次无比清晰意识到,你师父还是你师父,姜害是老的辣。
本来剑意化形,又踏入世界道本源,有些飘飘然的徐清钰,顿时踏实起来。
师父,果然是他的指路明灯。
徐清钰踏实的同时,又有些不甘探头,他死死压住那丝不甘,不敢深想。
回到虚兽荒原,不等初元开口,徐清钰开口:“师父,我要跟着你。”
“太危险,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帝兽,我没把握护住你。”初元断然拒绝。
“我能自己保护自己。”徐清钰立马开口,心道,他果然飘了,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初元依旧没有答应,“在虚兽荒原呆着,乖!”
徐清钰灵机一动,拿出一块朱红玉佩,道:“师父,我可以进入这仙器里。反正我不是仙人,这仙器不会困住我,到时候师父再将我放出来就好。”
初元想了片刻,觉得可行,“好。”
朱红玉佩飘在空中,初元割开道口子,抓着徐清钰飞了进去。
小红鸟正在睡觉,察觉到动静,忙睁眼,视线落到初元和她掌心的蜂鸟身上,讶异道:“初元,你怎么进来了。”
初元落到巽位,将峰鸟放到地上,道:“我在外发现了道果,先将小徒弟送进来。你要不要一道去争争?”
对于道果这样天大的机缘,初元开口就说,无意隐瞒什么。
小红鸟先是一喜,随后想起自己实力,又蔫了,“我就不去了,初元,祝你好运。”
初元点点头,在巽位口设了剑气,将徒弟保护起来,之后对徐清钰开口,“小徒弟,你就在这儿,别出巽位,下边是凤凰真火,掉下去会直接烧成灰烬。”
“昂,师父,我知道。”徐清钰应道。
他此时吃了解药,恢复人形,点头答应时,莫名乖巧。
初元心软了软,不过答应带徒弟一道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剑意化形之后,你还没好好梳理下自身所学,正好趁这段时间闭关。”
徐清钰继续乖巧点头。
初元担心徒弟无聊,从自己肉-身储物戒里取出一堆玉简,道:“这是剑独界第一镜到第九境的理论知识,都说温故而知新,你可以再看看基础理论,印证自己所学,看不能不能有新的收获。”
徐清钰再次点头,一边对初元的关心十分受用,一边又纠结初元这态度,好似自己只三岁一般,恨不得面面俱到,担心他留守家中无聊。
徐清钰在长大与不长大间徘徊犹豫,一会儿暗喜自己在师父眼底还没成人,一边又苦恼自己在师父眼底没成人。
纠结坏了。
初元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吩咐了后,才转身出去。
徐清钰望着初元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小红鸟在旁问,“小徒弟,你喜欢初元啊?”
徐清钰视线一顿,待初元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收回视线,他若无其事地开口,“我自然喜欢我师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徐清钰坐下,开始整理玉简,强迫症似的将它们摆放整齐。
小红鸟凑到徐清钰身侧,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两双翅膀合拢,翅尖互相点了点,道:“是这个喜欢,想啵啵啵的喜欢。”
徐清钰垂眸,遮住眼底神色,淡淡道:“小红鸟,她是我师父。”
“师父怎么了,以为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下界师徒能结为道侣?”小红鸟不以为然,“而且等你俩飞升,下界因果洗除,你俩便不再是师徒了,到时候还想做师徒,你得再次拜初元为师。你飞升后要继续拜师?”
徐清钰注意力落到因果全部洗除上,问:“道侣关系也会自动解除?”
“不,道侣关系不会,血缘关系也不会。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除非削骨还血,不然该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而道侣关系呢,因为缔结契约,有红线相连,这红线是天地为证的,不管到了哪里,红线都不会断,除非两人离了。只有师徒、师兄弟等关系,会洗除。”
“只有师徒关系会?”徐清钰再次问。
“对。”小红鸟点头,“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其实是骗人的,师父到底不是父母。不然下界为何只见徒弟和师父在一起,不见儿女和父母在一起?就是因为,到了仙界,血缘关系断不了,师徒关系自动断。”
“当然,感情这回事,不以天地关系为转移,你愿意一直认师为母,也可以。”小红鸟朝徐清钰眨眨眼,揶揄道,“难道你还真将初元当做母亲了?”
徐清钰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道:“师父对我如父如母,恩同再造,我是不会离开师父身边的。”
徐清钰口风紧,什么都没漏,小红鸟八卦没得满足,“嘁”了一声,“我就看你俩这母子情,能不能感天动地,天长地久。”
徐清钰捏紧手中玉简,道:“小红鸟,我要闭关了。”
小红鸟见徐清钰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嗤笑道:“你就是煮熟的小麻雀,就剩下嘴硬。我就不信,初元给你找了个父亲时,你能忍得住。”
就小徒弟对初元的上心程度,若是纯碎的师徒情,它一辈子都不再写话本。
誓言剧毒!
徐清钰睫毛颤抖了下,不再理会小红鸟,神识探入玉简里。
小红鸟见了,掏出玉简,开始自己的新文。
这次她要换套路,她要从心灵上狠狠虐一波小徒弟。
钰雅从小喜欢元初,却闷在心底不说。
而元初一直拿他当儿子,对他心思完全没有察觉。
元初魅力大,身边追求者不断,钰雅在一个个名为朋友实为追求者的刺激下,头一拍,决定对元初下手了。
他和帝君做了交易,帝君拿走他的根骨,给了他可任意变形以及不死的能力。
他趁元初睡觉时,爬上了元初的床,准备生米煮成熟饭,赖元初对他负责。
可惜临到临了,他胆怯了,他怕看到元初眼底的失望,于是在元初醒来前,他变成了只麻雀。
元初醒来后看到这只麻雀,正好肚饿,捉了将他拔毛去内脏,裹上调料蒸了吃了。
钰雅十分满足,这样也算他和元初一辈子不分离。
钰雅拥有不死之身,被吃后一段时间,又复活了。
他这时冲动过去,恢复理智,本来准备安安心心当儿子,结果正好看到元初追求者告白,而元初说会考虑一下,没有直接拒绝,他再次黑化。
他再次爬床,被睡梦中的元初当成春-梦这样那样。
初次承宠,元初下手又没个轻重,钰雅感觉并不舒服,并没有传说中那般美好,不过因为是和心爱之人结合,钰雅痛苦又甜蜜,觉得人生就此满足。
完事后,钰雅不受控制地再次变成麻雀,这时元初醒来,瞧见床头的麻雀,再次拔毛蒸了。
复活有个冷却阶段,在这段时间,元初答应了追求者,决定和那追求者缔结道侣,因为她觉得,自己都开始做春-梦了,显然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钰雅目眦欲裂,在复活第一时间,夺舍了那追求者,和初元完婚。
婚后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美好,元初不知真正的他是谁,一句一句爱郎称呼全都在他心上扎刺,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承受。
钰雅后半辈子,在甜蜜与痛苦中度过,就如他与元初第一次结合时一样。
小红鸟在书里狠狠地虐了一波钰雅,好似透过钰雅,瞧见了小徒弟的未来。
她开心地唱歌跳舞,边跳边幸灾乐祸地瞧向小徒弟。
看你嘴硬到几时!
在小红鸟写书徐清钰看玉简时,初元出了玉佩空间。
她用兽筋将玉佩捆了系在脖间,再次破开虚空,回到虚兽聚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