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将葡萄放下,起身道,“我去看看。”
徐清钰忙跃上初元肩侧,碧衣紧随初元之后,两人一蛇往中殿院落方向走。
碧衣不解地问,“帝君,不去外殿?”
“去找祸首。”初元开口。
碧衣讶异又钦佩,帝君看似不管事,其实一切了然于心。
帝君不愧是帝君。
初元走到琴侍君院外站定,碧衣极有眼色地赶在初元之前推开院门。
她见罪魁是琴侍君,有些惊讶也有些恍然,没想到就早上那片刻功夫,这人就将她记恨上。
碧衣重新站回初元身侧。
琴侍君从房间内走出,瞧见初元和碧衣,心底一凛。
他露出个温柔而缱绻的笑容,走到院中行了一礼,“煜见过帝君。”
初元点头,问:“你为何要杀碧衣?”
琴侍君笑容微顿,疑惑道:“帝君是否有何误会?晨起帝君相召,煜抱琴候立,碧衣姑娘不让我面见帝君,让我与她弹琴。此事煜虽有异议,但碧衣姑娘代表着帝君旨意,煜不敢不从。之后,碧衣姑娘说煜琴音不堪入耳,煜便回院子苦练琴技,至今未曾出去,也不知发生何事。”
“碧衣被人埋杀。”初元坐在院中上首,直视琴侍君,道,“从那被抓的金仙口中,得出幕后使者是你。”
“这事必然有人栽赃嫁祸!”琴侍君断然道。
他直起身,白衣飘飘,傲骨凛然,仿若数九寒梅,不可侵犯。
“煜与碧衣姑娘一见如故,绝不会行这等魍魉之事。”琴侍君开口,“碧衣姑娘,还有我给她的见面礼莲状代步仙宝。”
无论是初元徐清钰,还是碧衣都觉得琴侍君可笑。
他口口声声说,关系好,不会做这等事,却在初元面前一个劲告碧衣的状。比如碧衣拦着不让他见帝君;比如他服侍帝君,碧衣姑娘却仗着自己是帝君身边人,而威胁他弹琴;比如碧衣受贿,收了他一件仙宝。
初元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来碧衣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琴侍君眼底微闪喜意,面上却依旧绷着,身子依旧听着笔直,他讶然道:“帝君,这些都是碧衣姑娘自作主张的?怪煜愚昧,竟没瞧出这点。”
初元笑道,“你确实挺愚昧的。”
“其实,我曾见过你。”初元再次开口。
煜眼底快速闪过慌乱,莫非她认出了自己?不可能,他带了面具。
随后,他又闪过一道猜测,眼底闪过喜意。
帝君这是对他有意?
他姿态愈发逸然,眼底浮现几分动容之色,“我竟曾与帝君有过面见之缘,恕煜眼拙,没能及时认出帝君。不过想来那时帝君没有出现在煜面前,不然以帝君气度,煜必见之不忘。”
徐清钰怒瞪琴侍君,这人竟敢勾搭初元,真是不知死活!
他朝琴侍君龇龇牙,郁闷自己不能化作人形,在初元身侧宣告自己道侣身份。
“我是在剑独界风云大会上见到的你。”初元笑道。
她视线落到琴侍君面上,见他此时面色微变,忍不住微笑。
“彼时,你是高高在上的云仙宫宫主,而我只是剑十四宗一名微不足道的弟子,那时,我只觉得琴侍君实力真强,剑一宗十四阶太上长老,不合您一击之力。当时,我是以您为目标的。”
琴侍君额上的汗滴落了下来,“不敢当,不敢当。帝君才是天人之姿,短短时间,就达到吾辈凡人不敢想的境界。”
初元继续笑,“您有什么不敢当的?身为仙君,私自下界之事都做了,还有什么您不敢做的。”
琴侍君面上温柔的笑彻底维持不住。
“我该叫您解几?”初元开口,“您这实力,在解家军,应该排的上号吧?”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琴侍君强笑,负隅顽抗。
“听不懂我话没关系,解梦成听得懂就行。”
初元话音未落,琴侍君猛地往外逃。
初元心念一动,空中出现数柄无形之剑,每柄剑尖,都直指琴侍君。
琴侍君手中出现一张长琴,琴声化作无形之刃,击向空中透明长剑。长剑与音刃发出叮叮当当之声,火花与能量四溅而散溢。
长剑纹丝不动,琴侍君额上汗意直冒,面色愈发苍白。
帝君与仙君间,差距就这般大?初元还没正经动手,他便被困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力,绝望,让人感觉自己的渺小。
初元手一握,透明长剑刺入琴侍君体内。
琴侍君面色愈发苍白。
他的本命琴消失,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身上没有血迹,更不见剑光入体的痕迹,好似那透明长剑,是错觉一般。
琴侍君唇动了动,神色复杂无比,他道:“剑实反虚,您竟到了这一层。剑独剑宗那位帝君,也不过是剑虚为虚境。”
剑虚境,相当于法修帝君境。
而剑虚境又分为剑虚为虚,剑虚为实,剑实反虚三境,剑实反虚是目前已知的,剑道境最高境界,再往上,便是从未有人到达过的界主境。
相较于琴侍君,徐清钰看到的更多一些。
初元剑魄碎,但破而后立,同时修了心剑。
他也是身心剑双修,不过他比不上初元,因为初元已经虚实剑合体,身心剑合一了。
在初元眼中,无物非剑。
此时,初元的本命剑,应该散入心剑之内,无形物质。
徐清钰神色复杂,直至现在,初元的本命剑,还没名字呢。
转念一想,没名字也好,他的本命剑叫元辰,等初元恢复记忆,他就让初元给她本命剑取名叫辰元。
一听就是一对,如他和她一般。
徐清钰咧嘴甜蜜的笑,又陷入四舍五入的磕糖之中。
碧衣从初元身后走出,朝初元行了一礼,问:“帝君,琴侍君怎么处理?”
“交给鸣晨,说他是解家军,鸣晨会知道如何处理。”初元开口。
“是。”
碧衣压着琴侍君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阴恻恻地道,“仙君,您很棒棒哦,在帝君面前告我状。”
煜盯着碧衣,冷笑道:“小人得志。”
碧衣决定,在鸣晨面前添油加醋。
琴侍君之位空了出来,齐泽璋再次朝华天城广大城民招聘琴师。
齐泽璋本来打算再次亲自招人,不过帝君说由她来,并将时间定在后天。
齐泽璋不知初元打算做什么,听初元的吩咐一一照做。
初元将徐清钰送了出去,道:“我梯子给你铺了,如何到我面前,就看你本事了。”
徐清钰软绵绵地开口,“放心,初元,你会第一眼认出我的。”
初元深深地瞧向徐清钰一眼,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次日,徐清钰挤在人群里,排队等着领号码牌。
因为齐泽璋百年如一日持续不断的宣传,华天城的城民对初元的敬意与爱戴很深,听闻城主音乐造诣太高,而之前招聘上的琴师琴技不够,琴侍君之位又空缺出来,满城城民不管琴技好坏,都赶过来报名。
就算现在不能应聘上,知道自己琴艺缺在哪,继续努力,或许下次就应聘上了呢?
所以,报名处人流众多,摩肩接踵。
还没到应聘时间,可是广场上已经候着不少人。
徐清钰很想变成巨人,将这些人都挤开,只是巨人身份太过显目,徐清钰又按捺住了。
排了一炷香时间,终于轮到徐清钰。
“记住自己号码,等喊到你,你就进去。”那发派铭牌正准备将号码牌给徐清钰,他旁边那人赶紧扯住他的手,道,“你看看他的脸。”
发放号码牌的男仙抬眸,瞧清徐清钰的容貌,倒吸一口气,“好生俊俏的小生,合该帝君享受。”
“你傻呀,这么漂亮,万一是旁的势力派过来使美人计的呢?”旁边那人没好气地传音,“咱帝君还没有过正君和侍君,在感情上愣头青似的,万一瞧上他,中了旁人的计怎么办?”
“这是雅钰吧,和咱帝君的死对头,解梦成也是仇人呢,应该不会是旁人派来的吧?”发放号码的那名仙人不确定的开口。
“牵扯到帝君,一切都得谨慎。”旁边那人提醒道。
“哦,是是是。”发放号码的那人连连点头,“为帝君好,这等祸水,不能招进城主府。”
将两人传音听得一清二楚的徐清钰:“……”
合着长得太美,也是种错?
发放号码的那人咳嗽一下,正色道:“为了避免你们这些男仙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勾-搭帝君,长相太过出众的剔除。我这也是为你好,帝君很讨厌男仙人不修道,一心攀附女仙的行径。当然,我不是说你是这等不堪之辈,只是你这容貌,实在是太容易引起误会。”
徐清钰:“……”
“意思是,我容貌太盛,没有应聘资格?”徐清钰问。
“是。”发放号码的仙人点头。
徐清钰后边的人不断催促,发号码的仙人直接将号码递给那人,照例吩咐了下。
徐清钰身后之人接过号码,见徐清钰还站在前头挡道,忙将徐清钰推离队伍,道:“兄弟,没有应聘资格,就别挡路。”
徐清钰道过谢,离队而去,那背影,颇有几分萧索。
发号码的仙人瞧见,摇摇头,继续发号码。
人都有运道,仙人自然也是。
只能怪他没运道。
他低头一直发,无意间抬头,被眼前这人的容貌吓得倒吸一口气,“仙友,你父母这是有多恨你?”
眼前这人宽额窄地阁,高颧骨小眼睛,塌鼻梁,小-嘴巴,凑在一起,怎么瞧怎么别扭。
徐清钰开口,“丑,安全。”
他要让初元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他,不能极美,就极其独特吧。
发放号码的人无语,将号码牌发给他,同时心内纳罕,真是奇了,今天遇到一个盛世美颜,又遇到一个穷形尽相,这几率,也是绝了。
十人十人的选拔,速度还算快,很快就轮到了徐清钰。
徐清钰随其余九人进入外殿内的一处花园,花园内只上方站着一名碧色女子,再无旁人。
徐清钰抬眸瞧了一眼,认出是碧衣,忍不住四处张望,猜测初元是不是躲在哪儿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