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与玄远仙人点点头,道:“帝君放心,若有线索,必然会通知帝君。”
与一位帝君交好,并无坏处,特别是他们剑独剑宗的帝君,寿笀将近之时。
掌教身侧的知余瞧见画像,先是暗暗记住,随后眼底闪过疑虑,视线不断打量,好似拿不准。
因为拿不准,他便什么都没说。
徐清钰将三人神色瞧在眼底,笑道:“知余剑仙,您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就算只是怀疑,也可以。目前没什么头绪,您之所言,便是线索,我与初元,一样有重酬。”
徐清钰这话,将众人视线落到知余身上。
掌教开口:“知余,想到什么说出来吧,就算错了,帝君也不会怪罪你的。”
初元瞧了知余一眼,道:“你修习了风属性?”
知余微愣,行了一礼,言是。
他心底有所猜测,强压着兴奋,不让自己喜形于色。
初元开口,“风,代表着破坏,哪怕它再温和,也是破坏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破到极致,便是立呢?”
初元这番话,不仅仅对知余有启发作用,对掌教与玄远亦是,他俩不由得沉思,破到极致,是立吗?
“疾风知劲草,风来发新枝,从没一种属性,是独立存在的。”
“你的暗伤,便是因为你的风,只有暴戾,只有破坏,而没有破坏后的生,破坏后的韧。你好好想想吧。”
初元没有说得十分透,说得太透,就没意思了。
但,这对知余来说,已足够。
他朝初元恭谨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帝君。”
初元已有回报,知余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回帝君,我刚有疑虑是,我只见过这人眸子,没见过他的全脸。”
“那人眸子与帝君画面上的人一样,是圆溜溜的杏眼,其他容貌,全用红色面具遮住,知余没见过全脸,不敢妄言。”
听到知余提及面具,初元与徐清钰对视一眼,都闪过不好的念头。
解梦成的解家军,几乎都是带着面具。
初元镇定地问:“你是在哪见过他?”
“巫族。”
初元与徐清钰同时松了口气,不是北宸宫便好。
不过两人情绪变化很细微,无人发现。
掌教似是想起什么,问:“你说的是,巫族希声?”
知余点头,道:“对,是他。”
掌教面色微变,禁不住瞧了初元一眼,道:“你莫不是认错了,这巫希声的本命武器是琵琶,走乐修一道,而非剑修。”
初元瞧出异样,问:“云尘掌教,这巫希声有何不对?”
掌教面上露出些许为难,道:“帝君,并非老道爱背后搬弄是非,而是那巫希声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齿。”
初元微愣,一时没有言语,徐清钰搭腔道:“掌教不妨说说,如何让人不齿了?”
“那巫希声,脾性反复无常,手段阴狠毒辣,经常言笑间就取人性命。”掌教开口,“不过这些只是性情上的问题,并不算什么,毕竟仙界还是强者为尊。可是,”
掌教此时脸上露出强烈的厌恶与鄙夷,“那巫希声荤素不忌,偏好娈童幼女。凡是童男女长相俊俏者,就会被他抢入府。”
“只会欺凌幼儿者,算什么仙者,真真是败类。”掌教断然开口,“那绝不会是这位仙君师父。”
徐清钰微微吃惊,爱好玩-弄幼儿,确实让人不齿,难怪掌教这般不屑提及。
初元面色也有些不好,她最讨厌的,便是恋-童。
她点头道:“多谢掌教告知。”
她又递给知余一个剑道球,道:“谢礼。”
知余接过剑道球,感受上边的风之剑意,激动地手颤抖。
初元和徐清钰得到疑似消息,离开剑独剑宗,乘坐飞舟往巫族赶去。
初元身上气息低沉,她完全无法将掌教嘴里的巫希声与自己记忆里爱玩爱闹爱笑的人联系在一起。
判若两人。
徐清钰握住初元的手,安慰她道:“那巫希声或许不是师父呢。”
初元摇头。
天音者,天籁之音,而大音希声,那人取名希声,她很难不将他与自己师父联系起来。
若那巫希声真是她师父,她无法想象,她师父受了多少苦,才会从当初的小可爱变成现在的大魔王。
至于掌教说的恋童,初元并不信,若那人真是师父,背后必然有所隐情,她师父绝不会做出这样道德败坏之事。
她师父啊,又心软又有原则,还极其喜欢小孩子,又怎么会对小孩子下手?
初元坐下来,握住徐清钰的手,道:“还没跟你具体提过你师祖吧。”
徐清钰点点头,坐在初元身侧,微微俯身,做出倾听之态。
“你师祖这人啊,别看他是个剑修,杀伐果断的,其实他很心软,跟他腮边的肉一样软。无论他遭遇什么事,都不会变得这么不堪。”
初元面上露出个笑,“我师父,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不过他只喜欢那些乖巧懂事的。宗门内的小孩子,只要乖乖叫他一声太宗,他就会给他们灵丹啊糖果等东西。灵丹和糖果是他特意托百草师兄炼制的,极品丹,没杂质。这些丹药与糖果,他身上会常备着。”
“后来他养了我,常说我是上来派来克他的。我小时候比较调皮捣蛋嘛,一点也不符合他喜欢的乖孩子形象。可是就算这样,他对我很是纵容,对我既没有撒手不管,又没有将我扔给旁人养,而是将我从小一直拉扯大。”
“我小时候最爱揪他嘟嘟脸,弄得他看见我就一脸抗拒。但是我一张开手,他还是乖乖地将我抱起,认命地让我捏他的脸。”
“我五岁那年,测灵根时没有测出来,我师父以为我是凡人,便准备陪我下山,在凡间陪我一世。”初元想起以前的事,禁不住笑,“他怕养不好我,还特意查了下凡人吃什么,该怎么生火烧饭,吃什么更营养,该怎么赚钱。其他都好说,就是练习做饭,差点没将峰头给烧了。他天天呛着烟,可是一直没有放弃,不过他真的没有天分,估计到现在也不会生火。”
“那段时间,不仅仅是我师父天天崩溃,整个宗门都跟着我师父一起崩溃。因为我师父一旦学不会,就会像他们讨教,而他又笨手笨脚的,干啥都不太好。我这儿,还有我师父当年给我缝的小裙子呢。”
初元想起那时的事,真的很开心。
她从自己的剑域里,拿出一件小小的粉色裙子,在徐清钰身前展展,道:“怎么样?”
说是裙子,其实就是一块布,不过布头系了两根带子可以固定。
徐清钰很想说,这哪缝了,这是裁的吧?
似是瞧出徐清钰的腹诽,初元将小裙子收好,又取出一间粉色上衣,道:“这件缝了。”
徐清钰定睛一瞧,见那粉色衣裳针脚歪歪扭扭不说,针脚与针脚间的距离十分大,微微一扯,就好似会坏掉。
他禁不住怜惜地望着初元,道:“你当初就穿这种衣服?”
初元摇头:“自然不是,这是我师父的黑历史,我留着珍藏的。我穿的,是宗门内其他师叔师伯给我缝制的小裙子。那些师叔师伯怕我师父照顾不好我,将我从五岁,到一百岁可能要穿的衣服,都准备了个周全。”
那就好。
徐清钰松了口气,他真怕初元小时候穿的是这种一根袖子长一根袖子短,好似时刻都会裂成两半的衣服。
“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还有个师伯?”初元又开口。
徐清钰点头,他虽然奇怪雅风师兄喊初元师叔,却从不提及自己师父,而初元也从未提过自己师兄,但他从未问过原因。
初元不愿说,他便不问。
“我那师兄啊,气比天高。”初元提起这个,笑容有点淡,“星元界自我师父之前,不是有几千年未曾有人飞升了么,我师兄他被困大乘千年,见以往他看不起的修士修为渐渐赶上他,由此生出心魔。”
“他一直认为,以他资质,进阶渡劫是他一念之事,就算飞升,也不在话下。此时见自己被困大乘,千年未有寸进,不由地生出恐慌。他担心自己就此困死大乘,也怀疑往日那些不及他的师弟妹在背后暗暗讥讽他、谈论他,说他一辈子大乘的命,不过尔尔等。他心理失衡之下,竟铤而走险,修习采补之术。”
说道此处,初元不由得有些讥诮,“他嫌那些被他采补的修士不配让他行合房采补之术,无师自通悟出吸灵秘术。这吸灵秘术是以手与对方接触,便可将对方修为神魂吸收,转化为自己修为。虽然转化的修为比不上采补,但也差不了多少。”
“你说,他有这悟性,做什么不好,偏生要干邪修勾当?”
徐清钰搭腔道:“或许正因为他天资与悟性高,所以才更不能容忍他往日瞧不起的追上他吧。”
“所以我说他心气高。”初元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也是一帆风顺惯了,没经过挫折,才会一蹶不振,最终走上邪路。”
“起初他用成年修士修炼,后来发现将修士放入以童男童女为阵的阵法内,可攫取修士八层修为,并将之吸收。尝过这好处后,他便开始搜寻童男童女。”
初元微微合眸,道:“这事对师父刺激极大,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养大的弟子,居然能干出这事。而童男童女,更是差点成为师父心魔,师父无论落入何等境界,都不会犯这忌讳。”
因为,当年这事实在太过惨烈。
徐清钰捏捏初元的手,安慰道:“若那巫希声真是师父,肯定有苦衷。”
初元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
想归想,初元依旧不知如何面对她师父。
两人当初经常因为剑道问题吵架,分开时又不太愉快,而现在天音仙人变化太大,且在仙界这般就,从没去华天城找过她,让初元很是忐忑。
到了仙界,下界因果全都清洗干净,她师父这是有新的小可爱,不准备认她这个逆徒了?
巫族辖下之城是巫城,不同于龙族凤凰族,会将族地藏于深林,而在深林外建一座城,巫城直接建在林中,巫族人全都居住在巫城之内。
巫城分内城与外城,内城是巫族人居住之地,外城是非巫族人租赁洞府与房屋之所——巫城只租不卖,不允许外族人拥有本地房源。
初元与徐清钰下了飞舟,先去找个客栈住下。
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巫希声住在内城,而内城,除非是巫族邀请,外人无法进入。
他俩想去找巫希声,要么擅闯,要么找人邀请。
徐清钰和初元准备先找人邀请,实在找不到,再擅闯。
他俩并不准备上拜帖,巫族有个巫灵,要是上拜帖,谁知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俩是过来找人的,不是过来打架的。
徐清钰先炼制一张金龙面具,覆在初元脸上,遮住她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