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悠闲日常——沈青鲤
时间:2020-03-18 09:12:02

  “公子,难道你不想……”竹影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赵斐的言外之意。
  竹影是侍奉帝王的影卫,如今赵斐对他说,跟着自己是屈才,那便是说赵斐无意争夺皇位。
  “公子是否知道,姑姑手中还掌握着一条密道,只要利用这条密道,公子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够了。”赵斐抬起手,阻止竹影继续说下去,“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回扬州过些安生日子。不止是你,我身边这些人,我都希望他们当完这趟差后,能跟我一样好好过日子。你既离了父皇,往后便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竹影垂眸:“属下知道公子好意,可惜我给人做了太久的影子,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了。”
  赵斐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如今这阵仗,你我都是父皇势必要除掉的人,你若不愿意走,我倒是有桩差事交给你。”
  “公子请吩咐。”
  “香香的事,除我之外,你是这院中知道最多的,如今她情况不大好,你带上我信物去云梦泽,请容星河先生来一趟京城。”
  竹影知道事情无可更改,“是,属下即刻出发。”
  “小心些,城门那边,应当已经布置人在等着捉拿你我。”
  竹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若是要带人出城,的确难办,但若是竹影自己,别说是城墙,凭借他的轻功,便是皇宫也来去自如。
 
 
第141章 
  秦延和萧裕是一个时辰回来的。
  赵斐的提醒令秦延十分不安,生怕他不在的时候,盼夏被东厂的人带走了。
  万幸的是,当他们赶到小院时,盼夏还在。
  他们雇了两辆马车,将盼夏、串儿、二喜和厨娘阿春一并带了过来。
  如今这边人多,主子有陈锦伺候,香香姑娘那边总要用人的。
  盼夏一直在秦延的鼓励下练习走路,如今已经能站起来了,只是还不能走路。秦延便将她从马车上一路背进来,将她安置在左边的厢房里。串儿和二喜也跟着住在这间屋子。
  两个丫鬟中,串儿机敏一些,秦延便把她领到陆湘跟前。
  许久不见盼夏,陆湘自是想跟盼夏说几句话,只是她去了,盼夏怕是也认不出她,说不上什么贴心话,陆湘躺在榻上,一边让串儿捶背,一边问了些盼夏的近况,听到她能站起来了,自是为她高兴。
  秦延送了串儿进去,又回厢房看盼夏这边还有没有要做的事。
  盼夏坐在榻上,见秦延进来,忐忑地问:“王爷那边用得着串儿么?”
  串儿和二喜虽是丫鬟,但盼夏与她们相处十分随意,因此两个人并不像大户人家的丫鬟那样懂规矩。
  “往后要叫公子。”
  “知道了。”盼夏望向秦延,“公子他,没有问过姑姑的事么?”
  秦延摇头。
  他看得出,赵斐爱极了这位景姑娘,两个人同住一屋,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盼夏叹了口气。
  秦延想了想,安慰道:“当初姑姑是自己要离开的,大约也是不想跟着公子,如今或许在某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安生日子呢。你别担心了。”
  “嗯,我明白的。我只是有点想你姑姑。”
  “如今这院里人多,暂且不要出门,你和二喜都在屋子呆着。”
  “知道了,我会跟二喜说的。”
  院子里住着这么多人,婉娘和阿春要张罗这么多吃食也不容易,盼夏便打发二喜也去帮忙了。
  见盼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延蹲了下去,望着她眼睛道:“公子说,等外头风声松一些,我可以带着你离开。往后我们找个地方住着,不在京城,别的事情也找不上我了。”
  盼夏脸一红,喏喏道:“谁说我要跟你离开了?”
  秦延听她这么说,愣愣看着盼夏,见盼夏都不看他,站起身,失落地往外走去。
  盼夏见他居然就这么站起来走了,又急又气,想喊他,又怕外头的人听到,便抓起身边的枕头朝他扔去。
  无奈她力气小,秦延走得又快,枕头砸落到地上。
  好在秦延耳力强,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地上的枕头。
  他捡起枕头,朝盼夏走过去,刚想递给盼夏,盼夏抓起枕头朝秦延脑门上砸去。
  秦延本能地侧了身,枕头从他肩膀边上飞了出去,再次落到地上。
  盼夏手头没有枕头,一时恼了起来,只对着秦延大喊:“出去!”
  秦延以为是方才的话把她气成这样,更加懊恼。只是刚才的话皆出自真心,即便盼夏不肯接受,他的真心亦无可更改。
  他默默拾起枕头,拍掉上头的灰尘,放在椅子上,再次朝外头走去。
  盼夏见他这模样,立时哭出了声。
  秦延惊讶地回过头,望见盼夏的眼泪,不知所措。
  他心里难受,又不知该怎么去哄盼夏,“盼夏,我,我往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盼夏只是捂着脸哭,没有搭理他。
  “盼夏……”
  “谁不要你说了?”盼夏哭着道。
  秦延又是一愣,紧紧盯着盼夏,回味了一下盼夏这句话,惊喜道:“你是说往后我可以多说?”
  “你爱说不说!”
  秦延又听迷糊了,搞不懂盼夏怎么想的,只好道:“今日奔波许久,你先歇着,我一会儿……一会儿再过来。”
  他得好好的想想,盼夏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吗?”见盼夏不理他,他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
  “我要是说不行,你是不是就不来了?”盼夏反问。
  若是说不行,自然是不来了。
  来了,岂不是又要把她惹哭么?
  秦延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对着盼夏那双充盈着水汽的眼睛,秦延不敢说话。
  “你说话呀!”盼夏见他仍像木头似的,要不是手边没有枕头,恨不得再朝他砸一个。
  秦延斟酌了一下:“要是你不高兴,我就不来。若是你高兴,我自然来。”
  “我只问你,没有说我。”
  只问他?
  “只问我,我自是想来。”
  这句话一出,盼夏脸上的恼意才消散了许多。
  “那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来?”秦延问。
  “不高兴。你出去!”盼夏道。
  秦延垂着头,出了屋子,将房门带上。
  屋里的盼夏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又笑起来。
  一块木头,跟他计较这些做什么?
  ……
  秦延垂头丧气地出了屋子,正好对上萧裕和陈锦意味深长的笑。
  方才盼夏那么大声喊他“出去”,想必他们都听到了。
  秦延有些不好意思:“惊扰公子了清净么?”
  “你说呢?”陈锦笑道,“公子听完,立刻就回屋去了。”
  萧裕道:“你今晚是不是住那屋啊?”
  “当然不是。”秦延说罢,补了一句,“往后当她的面别说这些,她面皮儿薄。”
  “你脸皮厚不就行了。”萧裕和陈锦一齐笑起来。
  他们是在笑话秦延,秦延却顺着他们的话想了下去。
  是啊,盼夏脸皮薄,他脸皮厚不就行了。
  秦延忽然明白刚才盼夏为什么那么生气,回想一下方才他们在屋里说的话,秦延立马懊恼起来。
  好在他这个人虽然木,做事却不拖拉。
  明白这一点,转身又朝盼夏那屋子跑去。
  盼夏正坐在榻上,准备绣一块帕子,没曾想秦延又推门进来,秀眉一拧,怒问:“你又有什么话说?”
  若是先前,秦延听到这话,必然以为盼夏是真的恼他,在撵他走。
  此刻重新进来,再听着她的声音,分明听出了几分娇嗔。
  秦延一声不吭,走到盼夏跟前。
  “做什么?”盼夏不知他是何用意,皱眉问道。
  秦延坐到了榻边。
  之前盼夏练习走路时,秦延在一旁扶着,两人是碰触过的,除此之外,两人一直恪守着界限。秦延虽然会进盼夏的屋,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坐在盼夏的榻边。
  “盼夏。”秦延的心有些慌乱,胸膛甚至起伏了起来。
  盼夏离他很近,自然看出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只是她不明白,这人方才还像块木头似的,出去了这么一下就变了个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方才,方才是我说错了话。”
  盼夏别过脸:“你什么都没说错。外头还有那么多事要你照应,你去忙吧。”
  “有陈锦在,没我什么事做。”
  “那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我这里也不收闲汉。”
  “盼夏。”秦延见她如此,伸手握住她的手。
  这么久一来,今日竟是他头一回握盼夏的手。
  盼夏的脸刷地就红了,想把手缩回来,却发现秦延是使了劲儿的,她憋红了脸:“你到底要做什么?”
  “盼夏,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没有。”盼夏怒道。
  秦延盯着她的眼睛:“真的?”
  他的眼神异常认真,盼夏本来想说“是真的”,却生生说不出口,只闷闷地别过头:“怎么突然想着来说这些?”
  “因为我心里一直很忐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盼夏小声道。
  “我知道了。”
  盼夏看他笑,只觉得他憨得很,不忍心再口是心非,想了想,只好道:“知道了就好。”
  秦延闻言,心中狂喜不已,竟冲动地将盼夏拉到了怀里。
  盼夏的脸庞突然贴到秦延的脖子,一下就烫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夜,她在长禧宫的正殿为秦延“司寝”的那一夜。
  盼夏一直觉得,那个夜晚对她来说只有痛苦。
  不是她恨秦延,只是当时他太莽撞,实在不懂得怜惜女子。
  然而此刻,那一晚的场景竟再次在她眼前浮现,令她的心里涌出了几分盼望,盼望她和秦延可以再像那晚一样。
  ……
  陆湘累是累,并不困。
  见赵斐从外头进来,脸上挂着笑,便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赵斐道:“你一直担心的事。”
  “你是说盼夏?”
  赵斐颔首。
  “怎么了?秦延跟你说的么?”陆湘好奇地问。
  “哪里用得着他说,满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陆湘吓了一跳:“不会吧?他们俩?大白天的。”
  赵斐正准备倒一杯茶,闻言放下茶杯,走到陆湘身边,坐在榻边将她抱起来些:“什么大白天的?”
  陆湘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知道他故意装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只是没看出来,秦延居然也是这种人。”
  “也是?除了秦延,还有谁?”赵斐又问。
  “明知故问,你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湘说完,见赵斐笑了,顿时又后怕起来。如今可不敢惹他,不等赵斐说话,便恳求道:“你可别再来了。”
  “这就怕了?”赵斐笑道。
  陆湘往后一缩,却被赵斐扯住。
  “知道你累着了,这几日,你都这屋里好好休息,我不会闹你。”
  “当真?”陆湘信不过他。
  “当真。”赵斐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道,“你若不信,我给你发个誓?”
  “不用了,且记着自己的话就行。”陆湘裹了被子,自往枕头上躺去了。
  赵斐看着她紧裹被子的模样,唇角不禁上扬,淡淡叹口气。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在容星河到来之前,他都不会再碰陆湘。此刻陆湘无事,炉鼎之说可能是假,但他不会拿她的性命冒一丝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66:准备抱着媳妇过单身生活。
  湘湘:哦?
 
 
第142章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了一个月。
  赵斐和陆湘在小院里过着平静的日子,一面命人打探着宫中的情况。
  宫里似乎风平浪静,没有因为寿皇殿的垮塌掀起什么波澜。那日山顶的巨响,对外只说是寿皇殿年久失修,屋顶垮塌,赵氏祖宗牌位悉数清理出来,挪到天坛供奉。
  北苑大门紧锁,原来的各处的宫人尽数调走,赵斐依旧对外称病。
  此外,宫里还有一个喜讯,冷宫中的郑丝竹生下了一位皇子,可惜刚出娘胎便被人抱走,养在去年小产的李昭仪名下。郑丝竹没了儿子,自然等不来挪出冷宫的消息,独个儿在冷宫里住着。
  陆湘闻言,只是唏嘘了一声。
  李昭仪早就把郑丝竹算计得清清楚楚, 第一步是抱走儿子,下一步怕是要了结郑丝竹的性命。
  毕竟,若是生母活着,养母便永远无法成为养子最亲近的人。
  郑丝竹如今肚子里没了孩子作为翻身的仪仗,往后在冷宫的日子怕是难过。
  只盼着她能继续好运下去。
  当然,不论皇宫还是京城,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东厂、锦衣卫倾巢而出,在全城搜捕可疑人等,四方城门始终戒严,陆湘领着众人在宅子的密室里住了十来日以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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