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座位在倒数第二排,正好要经过祁阳的位置,视线扫过,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祁阳手上的东西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周霆又看了几眼,脸色黑了黑,舌尖抵了抵牙根,低低的骂了一句:“艹!”
祁阳手上正拿着个首饰盒子,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上,里面装着块玉佩,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裴宇盛看他突然停下,问:“霆哥,有事?”
周霆扯出个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摆了摆手:“没事。”
拿他的东西送小白脸?李深深你胆儿够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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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的时候,深深在讲台上领读完单词,抱着英语课本回座位。
她座位在江跃文里面,等了一会儿,他一点都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深深抿了抿唇:“能让一下吗?”
羽毛球场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想到深深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江跃文眼里的神色沉了沉。
默默的站起来让开,深深进去坐下,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下自习的铃声一响,江跃文马上拿着水杯站起来,踌躇了一下,问:“李深深,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接水?”
深深疑惑的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上午第二节 课课间是广播体操,第三节课是英语课。做完操后,深深挽着谢雨荷的手,顺着人流往高二教学楼走。
到了教室门口两人分开,深深要去三楼办公室拿英语卷子。
这时候是楼道最挤的时候,尤其是一楼楼梯,江跃文跟在深深后面,默默的为她隔开挤过来的人群。
深深就纳闷了,这人态度忽冷忽热的,奇怪得很。
高二的教学楼从上往下俯身呈L型,楼梯口出来朝左走是一排教室,朝右走是走廊尽头的厕所,直走就是办公室。
深深抱着一叠卷子,一边整理一边朝前走,刚出办公室,眼前就堵了一个人。
周霆低头看着胸前的小矮子,嘴角勾了勾,自投罗网。
深深抬头,看是周霆,想到羽毛球场上的事,弯了弯眼睛,朝他扬起一个软软的笑。
她想她应该道个谢。
艹,现在东窗事发了,知道拿小梨涡来讨好他了?晚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深深刚想道谢,周霆就俯下身露出个大魔王式的笑容:“中午吃完饭来十三班找我。”
语气威胁,不来后果自负。
中午和谢雨荷去食堂之后,深深回了教室,犹豫了一下,又出门朝三楼走。
高二教学楼前后都栽了好几棵树,午后炎热,学生又基本都回家了,只听得到知了聒噪的叫声。
十三班教室的门关着,深深敲了敲门,透过玻璃窗朝里面望,想看看教室里有没有人,没想到一下子就和周霆的视线对上。
周霆勾起嘴角,做了个动作示意她进来。
深深迟疑了一下,推开门,穿过桌子走到周霆身边。
周霆等她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后,踢了踢前座的椅子:“坐。”
深深垂了垂睫毛,依言坐下,想了想,率先开口:“那天体育课,谢谢你。”
她眼神清清亮亮的看向周霆,语气轻轻的,但很认真。
周霆不吃她这套,移开视线,没什么感情的讽刺:“别了,我承受不起。”
话说得很不客气,深深不知道怎么回,低着头不说话了。
看她不说话一副心虚的样子,周霆又不满意了:“不是说要谢我吗?怎么谢?”
深深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说可以买点东西或者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
但随即想到自己很穷,没有钱。
只能够干巴巴的问:“你想要怎么谢?”
周霆闻言,目光如炬的上下扫视了她一遍,嗤笑一声:“你能谢我什么?”
虽然是问句,但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就是谢我你还不够格,很不友好。
说完看人抿了抿唇,周霆从课桌里丢出一个盒子:“不解释一下?”
深深认出来了是那个玉佩盒子,她不是还给祁阳了吗?怎么在周霆这里?
周霆看人脸都吓懵了,体贴的给她反应的时间。
深深反应了两秒,不解:“解释什么?”
啧啧,没想到认证物证俱全,这个小骗子还敢抵赖死不承认,周霆挑了挑眉毛:“把我给你的东西转手送给别人?”
这句话信息含量有点大,深深语气愣愣的:“这是你送的?”不可思议。
周霆微微颌首,心里已经给她定罪量刑。
半响过后,深深憋出一句话:“我以为是祁阳送的。”又纳闷:“你怎么会送我玉佩?”
周霆不耐烦:“我为什么会送你不知道?不是你叫我送的吗?”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盯着这块玉佩,不就是暗示自己送她?
深深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叫你送过?”
周霆给了她一个“行了,别狡辩了”的眼神,刚要说,忽然又反应过来她有一句话说的是以为是祁阳送的。
狐疑的看她一眼,他当时鬼冒火,拿回来玉佩的时候没细问,现在想来祁阳的确是吞吞吐吐的,解释得不清不楚。
那难不成还是他理解错了?
深深还表情闷闷的盯着他要个答案,周霆把要说出口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神色镇定的转移话题:“行了,你刚才问我怎么谢是吧?”
深深迟疑的点点头:“但是......”她想先问清楚她什么时候叫他送过玉佩。
周霆没让她“但是”出来,快速从课桌里抽出一张英语卷子递过去,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赶紧送人下楼:“午休之前写完给我!”
第18章 可爱(含入v通知)
一整个中午都在写卷子,没有睡午觉的深深,下午的音乐课上一直在打哈欠。
周老师看见她一边唱着歌一边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禁失笑。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都拿起音乐课本出教室,周老师走到深深位置上,脸上带笑,“李深深同学,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深深眨了眨眼睛,“嗯,老师。”
叫谢雨荷先走,深深跟在周老师身后去办公室。
周老师找深深的时候,班上还有些同学没走,李月明就是其中一个。
“周老师怎么突然找李深深?”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是她上课打瞌睡被周老师看到了?”朱艳不怀好意的猜测。
“怎么可能?音乐课管得又不严!”之前还有在课上光明正大的趴着睡的,周老师不是也没管?
被人驳了面子,朱艳撇撇嘴,转头问李月明:“月明,你觉得周老师干嘛要找李深深?”她觉得李月明是李深深的妹妹,她说的话大家肯定信。
李月明淡淡的笑笑:“我怎么知道?我姐又不和我亲近。”
这倒是,李月明待李深深亲热是有目共睹的,但李深深偏偏更喜欢和谢雨荷一起走。
几个女孩子又讨论了几句后,就换了个话题。只有李月明眉头微微皱着,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之前校庆选节目的时候,学校是想让周老师这边也出个节目的。一中今年是二十周年校庆,请了不少知名校友,场面颇为盛大,学校这方面难免想着多出一些拿得出手的节目。但一中毕竟不是艺术类高中,这方面专业的人才少,秉着能出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校领导基本上把艺术类学科的老师能动员的都动员了。
一开始周老师也在教的几个班级里找过学生,看看能不能排一个节目,李月明也被周老师找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节目没排出来。
现在周老师叫深深去办公室,李月明有点心神不宁。
办公室这边,正如李月明所担心的那样,周老师找深深来是想让她给另一个女老师组织的话剧节目钢琴伴奏。
“可是周老师,这周五不就是校庆了吗?”深深有点迟疑。
“就是一小段简单伴奏,你的水平练一下就能行,不用担心。”周老师笑眯眯的。
深深垂下睫毛,不是很有把握。
“这样,你今天下午先练练,心里有底了,我再去找刘老师,行吗?”刘老师就是排那出话剧的主要负责人,和周老师一样,也是教音乐。
如果不是选出来的学生水平实在不够排个节目,校领导那边不好交代,周老师也不至于临时找上深深。到时候深深在话剧里伴个奏,他也跟着在指导老师那栏里挂个名。
深深踌躇了一下,答应下来。
这几天晚上的两节晚自习,周老师都帮深深请了假在音乐室这边练习。
曲子的确不难,深深多熟练几遍就能上手。
周五是校庆,周四上午周老师带深深到刘老师面前弹了一遍,下午就是校庆节目彩排。
彩排过了之后,按理来说深深就没必要再去音乐室练习了,周老师鼓励了她几句,就放她回教室上课去了。
深深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周老师,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再在音乐室练练?”
这首曲子她练的时间太短了。
学生上进,周老师自然乐意,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这几天都惦记着这事儿,傍晚和谢雨荷吃完饭后,深深就拎着水杯往音乐教室那边走。
之前几天她来的时候周老师都在,今天她到的时候,教室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深深自己练到晚自习铃声响起,活动了一下手指,教室门口却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推门进来的声音。
周霆推开门,看到里面是深深,也愣了愣。
他有时候是在教师食堂吃饭,今天周老师有事,正好遇到他,叫他帮忙送下钥匙。周老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而且送个钥匙还能光明正大的翘晚自习,周霆没拒绝。
就是没想到待在音乐教室的是李深深。
深深小脸上都是惊讶:“周霆?”
周霆扬了扬手里的钥匙,心情颇好:“周老师叫我过来送钥匙。”
说完饶有兴趣的走到钢琴旁的课桌上坐下,语气老神在在的,“老周叫我监督你练琴,”又毫不心虚的补充:“来,弹一个给小爷我听听。”
深深“哦”了一声,喝了一口水,垂下睫毛继续练琴。
教室里静静的,两人一个弹一个听,周霆对钢琴这玩意儿不感兴趣,再加上深深弹来弹去都是重复一首曲子,听了一会儿,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弹琴的人上面。
深深皮肤很白,灯光下小脸更是莹莹如玉,睫毛又长长的,低垂下来在眼睑下方照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一颤一颤的,看得周霆手痒痒。
她弹一会儿琴就要找水喝,仰头喝水的样子就像一只小天鹅。
周霆发了一会儿呆,咳嗽了一下,忽然开口:“我去帮你接点水?”
他看她手上的水杯里只有一小层水了。
深深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想了想又道谢:“谢谢。”语气轻轻的。
出了教室门,周霆才压下喉咙里那股痒意。
扯了扯校服领口,经过门口墙上的电闸的时候,周霆鬼使神差的上手掰了掰。
掰完若无其事的朝深深那里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啪的一声,教室里所有的灯都熄了。
这栋楼本来就在学校角落里,音乐教室更是在走廊最里面,教室外面连路灯都没有。
眼前黑漆漆一片,深深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只听得到周霆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脚步声。
“周霆?”
“我在。”
他在部队里做过夜间视力训练,这时候居高临下的看见深深手抓在琴架上,无助的四处张望。
周霆手握成拳在嘴角抵了抵,严肃又正直的补充:“别怕。”
话音刚落,深深就听见一阵奇怪的窸窣声,接着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小腿。
周霆张开手臂,深深正好一哆嗦躲进他怀里。
“行了,自己吓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语气里都是不以为然和嫌弃。
身边有人,深深就不那么怕了,一想周霆话说的也对,都是自己吓自己,就试探着慢慢放开了抓着他胸前校服的两只手。
感觉到胸膛上小小一团的离开,周霆眉头皱了皱,一巴掌又给她拍了回去:“不是怕吗?动什么动!”
深深本来刚才就是在强撑,给摁回去后又感到脚上有什么东西爬过,忍住喉咙里的尖叫,吓得老老实实的揪住周霆的衣角。
直到周围静静的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深深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周霆。”
“什么事?”
“你......”,深深有点犹豫:“你可不可以去看看电闸?”
“我去看电闸,你自己待在这儿?”周霆嗤笑。
“我......”深深给自己打气,“我就坐在钢琴这里不动,应该没事。”又深呼吸一口气,补充:“我不怕。”
周霆低头看了一眼她还牢牢揪着的衣角,挑挑眉:“你确定?”
深深点点头,想起周霆看不见,又小小声回了个“嗯”。
“行啊。”周霆可有可无的答应。
深深硬着头皮放开周霆的衣角,又心里发毛,反悔,试探着问:“我,要不你去的时候带上我?”
她其实是想尽量不麻烦别人的。
看着这个小麻烦,周霆嘴角勾起,好脾气的答应:“嗯,也行。”
身后粘着一个小尾巴,周霆却没有一点障碍的绕过桌椅,向电闸那里走去。
走到电闸那里,刚要掰上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伴随着灯光响起的是深深终于忍不住的“啊”了一声,哆哆嗦嗦埋在了周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