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给先生戴了绿帽,流了个不知是谁的孩子,又出轨被新闻曝,大家却在诋毁陆先生的某能力。即便她当初恨过对白语薇凶神恶煞的陆淮修,这刻还是免不得唏嘘,这家的男主人是真的很惨。
然大家不停贬低他的那项能力,整个陆园的人却有目共睹。那时候刚新婚,她天天脸红扑扑的,感觉先生太太没一会就亲到一块儿去了,亲着亲着衣服就往下掉,激情来了根本管不得旁人,要是她们溜得慢一点,后面的动静能让人当场暴毙。
不过他们那事儿虽让人脸红羞涩,但灾后现场她们却挺乐意去收拾,睡前会说小话,把一些有意思的边角猜测拿出来逗趣。
希望经过医院这一周的朝夕相对,他们可以回到最初。她们可还想看偶像剧呢。
Amy雀跃着的,同所有佣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口欢迎先生太太,由于是低调出院,车也和往日不同,是辆银灰商务车。
就在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时刻,陆淮修和白语薇先后下车,表情冷冷淡淡。
“恭喜太太康复出院!”Amy献上一束洋桔梗,青白花瓣瓦状排列,紧紧簇拥成娇嫩的生动,一根纤绳松垮系着,是白语薇喜欢极简款。
陆淮修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们,径直往二楼走。白语薇似对陆淮修的冷漠也见怪不怪,许久未见陆园人,竟生了恍惚感,朝她们笑笑,“不好意思让大家都来迎接,不是出国,没能给大家带礼物。”
白语薇舀了两口Amy最近学的奶冻,夸赞她手艺进步,Amy喜滋滋捧出另一碗,“太太,这个给先生准备的,这里面加了养胃的料。”
白语薇一愣,犹豫了会接了过来。
陆淮修一直在忙,忙的连个眼神连句话也没再与她说过。
从他将“药流”二字问出口后,他们几乎再也没有正面交流过,白语薇趁他去公司问过陆易冬,是医务人员透露的吗?
他说不可能,从入院记录、手术记录、相关病史都统一过,除了跟台的手术护士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流产是轻症,根本不需住院,工作人员都只当她虚弱,来此调养。
白语薇一时有苦说不出,有一种落对了棋子却被人一掌拍乱了棋盘的无措感。
然而最糟糕的时刻根本不是她听到药流的震惊,和他当时眼底划过的恨意。
是当晚汪致霆夜闯医院。
新闻出来,全城哗然,所有人都在找白语薇,可她失联好几日。汪致霆不可避免联想到“家暴”,整个人都不好了,拉住宋茗心问。她纠结了会想着事情已经大了,有她遮掩没她遮掩估计结果一样,便道出了小产后住院的事情。
陆淮修当面说那些狠话的时候,汪致霆没当真,但白语薇住院的消息还是震惊了他。流产需要住院?他就算不是女人都知道没必要。
他骂骂咧咧地冲进了闯进S市某私立医院妇产科病区。
白语薇听见了廊外的嘈杂,声音熟悉,隐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陆淮修定定地敲击着电脑,一言不发,似有准备。
她坐起身来想看个究竟,一动身便收到他飞来的一记眼刀,“夫妻一场,给我留点面子吧,陆太太。”
如果再看到一次她和汪致霆会面的场景,他觉得自己会失控到做违法的事。
几个黑衣保镖伫在病区口,赶除媒体和闲杂访客。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闲杂人就是让他深恶痛绝、恨不能置他死地的汪致霆。
白语薇慢慢又缩回了床上。与他沉默共室一下午,思前想后,每一种解释药流的理由都无比拙劣。
那天D牌再次相中她的新闻占据醒目篇幅。
那天她对自己怀孕不知情的痛楚表现得精致完美。
那天含恨询问孕期的苍白埋怨历历在目。
可这看似完美的剧本和精湛的演技彻底将她的理由堵死。
在汪致霆嚎叫着她的名字刺入耳朵时,她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出轨?还是对不起杀死我的孩子?还是?”他往紧闭的病室房门看了一眼,将笔记本搁在小茶几上,起身抄兜,冷声道,“还是对不起他来了,而你不能出去?”
在陆淮修的立场看来,她出|轨堕|胎,现下情人还找了上门,没有一句粗口和一下巴掌,对于她来说是万幸,绅士终归是绅士,他的理性面具将男性面对此事的丑陋疯狂遮掩的严丝合缝。
到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地问她,这么多事情你错哪一件?
她竟冒出了愚蠢的直白。
“对不起的是,因为爱你,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是因为爱你,是因为在乎,不是饥渴成性,不是朝三暮四。陆淮修,从你住进我眼睛里,我再没看进去其他人。
她死咬住嘴唇,多说一句都要失控。
她不擅表白,这一句就超了她这辈子所有的量。
白语薇杏目微红,隐忍委屈的泪水刚蓄满眼眶便被他掐住下颌,被迫仰面同他对视,两滴泪珠顺着太阳穴滚落。
像是为了嘲讽这句“谎言”,果盆里本摞得齐整的苹果在无外力作用下,滑落了一个,随之摇摇晃晃,上头的三个在地上打滚,摔的红皮磕破,汁水四溢。
听白语薇说爱甚是好笑,陆淮修嘴角讥诮地撇起,眼里隐着痛楚,“如果我不是陆淮修,你还会爱我吗?”
白语薇乌目的凄楚一滞,两点炽光映在眼波里微晃,没能明白他的话。
“如果我不是陆淮修,我只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不是陆氏淮修,只是一个普通男人陆淮修,白语薇,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许是太直白,她从未考虑过,对照剧本没有答案,而真心习惯了匿着,答案凝在微张的唇边。
白语薇,我从没看过错过你。他掐准缝隙放冷箭,“白语薇,你不会。但,她会!”
他提起“她”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无比戏谑,像是个陌生的□□。
白语薇的脑海不可遏制地攀上了赵霓霏的遗像,素净的像花儿一样的脸庞,不是多么美丽惊艳,可永远年轻永远纯情,不贪图钱权,生命在璀璨里消逝,无暇得像是孤高的圣女。
她,白语薇,当真是比不上。
那只挑起下颌的手一离开,她瞬间像被抽走了一泵氧气,胸口剧烈抽搐,大喘了起来。
陆淮修话一落便转了身,没看她剧烈颤抖的身子,没听她埋进被子里隐忍到揪住头发不让嚎出的哭声。
他一步都没回头,“哐”地一声,将她关在了病房里。
门合上的瞬间,高大挺立的背影一下矮了好几公分。他头抵着门框,心擂鼓一样跳。
原来说真话也会难受的。
因为他只能说一半。
陆淮修将那句“即便是这样,但我还是爱你”死死用自尊钉在咽喉,没将习惯性的深情吐露。
他手在门把上压抑地轻颤,徐徐抬首,陆易冬三个字讽刺的落到了他眼里。张廷富承认自己受雇于一位汪姓先生,承认自己在上报行程时添加过第三墓园这一地点,这都不出他所料,也没把他后来交待的事情放在心里,只当那晚白语薇晚宴前去药店,晚宴后去医院是哪处不舒服。
可中午确认完白语薇的血象结果,一转身便看到这人照片,立时与刚搅进碎纸机的人脸对上。
她进医院时,一切都很完美,急诊接诊,送入术室,他被拦在门外不停地签字,双手合十只有祈祷,可人出来,孩子已经没了。
他从没怀疑,只有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控制情绪,后悔没有关注到她的情绪,后悔自己说出那么恶毒的话伤害她,后悔自己的恶意成了真。
所以,当所有的时间线串起来的时候,他汗毛立起。
讽刺吗?一个试探而已,白语薇,你真的禁不起任何信任。
见完汪致霆回来,陆淮修嘴角肿了,眼角微微淤青,他去护士台上了药。
白语薇跟着一起去的,换药室三人,一句话都没有。没一会,护士不小心大力了点,问他,疼吗?
陆淮修紧咬下颌,只字不言。
之后,他们再也没对过一句话。
甚至连互相拆台的戏码都不再上演。
陆淮修没有将手机还给白语薇,她也没问他要,反正每日有源源不断的时装杂志送来。
白语画和罗萍来,白森山来,他也不再演戏,同长辈打声招呼自动避开,待他们走再出现,继续陪床。
白语薇从家人哀切责备的眼里瞧出,外界的风向应该很糟糕。
她突然生了后悔。
就像罗萍说的,有了污点的女人能被原谅一时,可冷不丁他哪天想起来,生了气,战争是一场接一场没的休止的。
没有真正的原谅,有过如此裂缝的夫妻,要么婚姻彻底分崩离析,要么感情生活各自开轨,别痴心什么真爱如初了。
许女人能,但男人难。
她本不信,她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感情世界从来都是开挂一样顺利的。可现在看来,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这条路,她在这一年里确实将自己本该完美的婚姻作死了。
***
白语薇端着属于陆淮修的奶冻,走到了三楼的影音室,她打开《大鱼》开始看。
没关灯,画面惨白,她盯着投屏一时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脑子里不停地闪回那些恩爱的画面,上次他们还一起依偎看了电影。
那些美好,像是上辈子。
那些美好,曾经像演戏。
现在,偶像剧落幕了,伦理戏码上演。她想到了他们最后看的那部电影,好像和夺妻有关,也不知是不是讽刺。
她囫囵地吞下奶冻,歪头眯着了。
外界风云骤变,她躺在与世隔绝的坟墓里,自怨自艾。
陆淮修打完视频电话与王珍妮通了电话,她问,新闻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地否认,“捕风捉影。”
“说你出轨是捕风捉影,但她......”她白语薇就不一定了。
陆淮修直接挂了,懒得听这些。
传闻在死不露面的白语薇和拒绝回应无聊八卦的陆淮修这里持续碰墙,热度减了下去,可某能力弱就贴在了他的名字后面,敲下陆淮修三字,先陆氏亚洲区总裁头衔的是某能力强弱的热门标签。
于哪个男人,都是奇耻大辱。
他想起了赵霓霏在他当年臭脾气时说过一句气话,“陆淮修,你以后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知道我什么感受了。”
“这不是在喜欢吗?”他理所当然。
“如果你觉得这是喜欢我也无话可说,那就祝你喜欢一个人的程度比那个人回应你的程度高10倍吧。”她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赵霓霏对于他们的感情从来悲观,和阶级有关,也和性格有关,和他懒散的恋爱态度有关,也和她心底卑微的深情有关。
“有那么夸张?”他自认做到了专一。
“在我心里,”她委屈,“你的回应比十分之一还不如。”
现在他真的是遭了惩罚了。什么十分之一,白语薇的尿性回给他百分之一,他都要感恩戴德了。要说呢,千万别得罪天使,她们飞到天上,真的会将此荒诞惩罚应验。
陆淮修调了杯鸡尾,深深浅浅的红色,抿了一口,甜丝丝的,转身的时候,他与来冰箱取牛奶的白语薇错身。
一男一女,法定夫妻,宽大的厨房,各挨着一边,避开碰触。
他走出几步,又立住了,没回头,语气冷淡朝着眼前的空气说,“D牌邀请你两周后到纽约面试,恭喜你成为十二分之一。入选几率很高。”
出轨丑闻没有石锤,他们都避开了回应,照片也相当模糊和暧昧,说是借位或者错身都可以。而她当选几率高也是因为高曝光,可一朝错行,若是出轨石锤了,她铁定第一个落马。
白语薇扣住冰箱凹口,憋着劲,“我不去了。”像是在求和。
“堕了孩子都要去做的事情,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这样以退为进也无济于事了。”他的底线几乎被她的心狠手辣凿穿,用语言讽刺她几乎是他的应激反应。
白语薇“嘭”地合上冰箱,光在她委屈的面庞上消失。她紧闭眼睛,泪簌簌滑下,哽着喉咙低吼道,“那你要我怎样!都说了离婚!”
“你是笃定不会离是吧。”他一口闷完了半杯鸡尾,杯子朝后一扔,听声响没碎,但高脚断了,杯子“呼伦呼伦”地往两个方向滚去。
即便在半漆的客厅,白语薇都能透过朦胧月光,在枝形吊灯倒映的斑驳脸庞上,看见他挑衅的挑眉。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沉下呼吸,“我听妈说了。”她这次再也不敢用理直气壮的眼神撒谎了,心虚的嘴唇都开始颤抖。
一个失去信任的人,居然在奢求下一次撒谎或是演戏时,还能有被相信的余地。
黑影慢慢向她靠近。
陆淮修赤着足,走路没有声响。
窗框的横棱,吊灯的曲折,一一晃过他此刻雕塑一样的深眶、挺鼻与线唇。
夜将一切情绪打上问号,她看不懂他,懊恼地自暴自弃,下意识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扑簌簌地掉,她的大脑都乱了。为何自己一下被识别了个透底,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游街一样,所有的拙劣都被他看穿,她慌得竟愚蠢到只会哭。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置之死地也可能直接死。
谁能接受有人歹毒到公布自己的出轨照片,只为逼迫丈夫,保全自己的婚姻。这样的人她自己都会害怕。
白语薇眼前的月光被他的暗影遮住,带着丝甜甜的酒气。陆淮修近瞧了她一眼,娇柔的脸颊上泪痕斑驳,素唇哭的的一颤一颤,他心头一缩,叹了声气,“还是会心疼啊,”他两指捏起她的下巴,覆唇轻轻一吻,将滑入嘴唇的眼泪分食,再抬眼,一脸冷漠,“既然有这么多对不起,后天陪我去趟酒会。”他又低头,咬住她的下唇瓣,轻轻拉扯,再猛地一松,望着她唇上的晶莹,苦笑道,“希望到时,陆太太可以展示你完美的演技。”
白语薇一颗心坐上了云霄车,突然落定肩头一松,瘫软了在他臂弯里。
第40章 他人亦已歌
大千世界, 无奇事不在发生。
汪家出了大事, 这事儿要是上了新闻估计能把之前白语薇疑似出轨的头条弹至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