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克城……”时飞咀嚼着这个名字。
她倒是在北大陆待过,毕竟刚来到塞尔玛大陆的时候,她就出现在北大陆,然后很快加入了冒险者协会,是到后来在那边混不下去了,才跑来的这边。
只不过她记得自己当初,是询问过阿尔文三人的,他们都表现得对自己毫无印象,如果阿尔文家乡真的在那边,总应该有些反应吧?
难道那个时候,阿尔文就在伪装了?
时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王子的一句话却让她立刻回过了神来。
艾维斯之前也昏倒过,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也参与了这次寻问,在场旁听,不过当他听到埃塞克城的时候,脸色大变。
“埃塞克城?那不是马库斯的领地吗?”
时飞说:“马库斯?”
艾维斯说:“就是大公主联姻的对象。”
时飞说:“送你配剑的那个人?”
艾维斯点了点头:“就是他!”
时飞沉默了下来,不同的箭头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远行已经迫在眉睫。
她看向管家:“我需要去趟北大陆,快的话也许一个多月就能回来,慢的话也许要半年或者更久。”
管家领会了她的意图:“您需要我暂时管理领地?”
时飞说:“是,可以做到吗?”
管家说:“可以,大人。”
时飞看向王子:“艾维斯,恐怕我们需要提前出发了。”
她之前也和王子商量过,要去查一查他的大姐夫,只是没打算这么快就去。现在因为阿尔文,他们的行程只好被迫提前了。
艾维斯答应了下来:“让巴德和公主留在这里,咱们今晚就可以启程。”
之所以不让小妹自己回亚伯,还是艾维斯不信任他那位生理上的父亲,毕竟亚伯国王怎么对待各位公主有目共睹,他不认为一个骑士长,能符合他对女儿们定立的择偶标准。
更何况巴德抗命离开国土,恐怕已经成为了亚伯的通缉犯,总之如果回亚伯,势必要面临各种麻烦,想来想去,还是让艾丽娅留在时飞这里比较安全。
出发的时间定下了,随行人员的确认也提上了日程。
吸血鬼是一定要跟去的。
除了不放心时飞单独行动,想要跟随保护她以外,塞西尔还有着别的考量。
马库斯是他目前掌握的,最接近灭族真相的人,他不可能放过。
时飞显然也理解这一点,所以没等塞西尔多说,她就默许了吸血鬼的随行。
塞西尔加入了,他忠心的护卫布莱恩当然也会同行。
再加上能与马库斯相联系的亚伯王子艾维斯,能牵制阿尔文的菲斯希尔和班。
一行六人就在时飞布置完领地事宜后,匆忙出发了。
据王子所说,马库斯的领地,在北大陆的最北边,距离时飞这里相当的远,如果不借助传送卷轴或者传送阵,保守估计最少也要走上一年多。
他建议先回亚伯。
身为王子,他对亚伯的巡逻力量十分了解,想要躲开骑士护卫,潜进皇室专用的传送阵区域可能性很高。
亚伯有直通马库斯领地的传送阵,当初大公主嫁过去,走的就是传送阵,而不是像艾丽娅这般,驾车一步步走过去的。
毕竟太远了。
但时飞否定了这条路线。
她摇了摇头,说:“从这里到亚伯,最快也需要五天,如果阿尔文有传送卷轴,我们恐怕追不上他。”
艾维斯说:“可是没有更快的了。”
时飞摇了摇头:“其实还有一条路。”
一条时飞一直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的路。
但现在恐怕容不得她再逃避了。
叹了口气,时飞走到了藏宝室的门口,打开了门。在管家诧异的眼神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管家说:“我在这座城堡任职了十三年,我敢确定,这不是藏宝室原有的东西。”
“当然不是。”时飞摩挲着木盒,忍不住陷入了回忆。
将近一年前,她把北大陆的大小势力得罪了个遍,实在混不下去,才不得不舍下事业朋友,逃往南边。
临行前,冒险者协会的大长老将这个木盒交给她,神神秘秘的告诉她,这东西是他们几个长老几十年的珍藏,关键时刻可以保命,让她轻易不要打开。
时飞信以为真。
等到被追杀的人赶上,眼看就要小命不保,她满怀期待的打开木盒,看到的却不是什么保命的法宝,也不是能提升战斗力的附魔兵器。
那是两个传送卷轴。
朴朴素素,平平无奇。
时飞大失所望,又不得不用,在追兵蜂拥而至的瞬间,她猛地撕碎卷轴,然后就被传送到了陌生的南大陆。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大长老给她的东西,有多珍贵。
短途的传送卷轴十分常见,但长途的,却相当稀少。
如同大长老给她的这种,间接大陆最南和最北的卷轴,恐怕比一般的传送阵,还要昂贵的多的多。
因为要把巨大的传送阵和极远的空间距离,都缩小到一张小小的卷轴中,就算是高级炼金师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再加上卷轴往往都是一次性的,这种又难制作,又贵的吓人,还只能使用一次的东西,市场并不算大,制作的人也就更少了。
但不得不说,这东西保起命来,效果十分显著。
当然,前提是传送到的另一个地方,能够确保安全的前提下。
时飞了解协会的几个老头子,这两个卷轴,恐怕是他们东拼西凑,早早就给她拍下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自己,过于高调和无畏了。
时飞叹了口气,从过去的记忆中挣脱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木盒。
艾维斯见多识广:“传送卷轴?”
塞西尔也不甘人后:“这种应该是一对儿的。”
时飞说:“我用掉了一个,这个可以把我们带到北大陆,我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塞西尔还记得时飞以前偶然提起的零星过往,稍微一联想,就想通了关键:“我记得你说过,以前在冒险者协会?”
时飞点了点头:“会传送到协会的附近。艾维斯,那里距离埃塞克城有多远?”
艾维斯说:“还有不短的距离,不过冒险者协会里应该会有通往马库斯领地的传送阵,比先回亚伯要快的多。”
那就可以了。
时飞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撕开了卷轴。
也不知道再次回到老地方,会怎么样。
其实……
都过了一年了,把她视作眼中钉的那些人,应该没几个还记得她了吧?
兴许就算相熟的那几个老头子,面对面碰到她,都认不出来了呢。
毕竟自己现在入乡随俗,穿着寻常贵族少女的服饰,背后也没再背那把辨识度极高的重剑,谁能认得出来?
空间叠加的眩晕感使人不适,时飞紧紧的皱着眉头,勉强忍住了着呕吐的**。
空间传送,不管她经历了多少次,果然都无法适应。
被“吐”到另一个地方,脚重新踏到实处时,时飞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一个支撑物,在天旋地转中一时失衡,踉跄着脱了手。
她急忙用额头抵住支撑物,勉强熬过了眩晕,却没能熬过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反胃感。
时飞闭着眼睛,张开嘴,面无表情的:“呕……”
一片寂静。
然后就是一道震天响的巨大爆喝声:“时飞!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耳熟的她差点没跳起来。
“老头子?”时飞深吸了几口气,好悬稳住了身型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了冒险者协会里,最关照她的大长老,一时间鼻子竟有些发酸:“你怎么在这?”
大长老哪里还顾得上时飞在说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吐了一身的惨状,气的吹胡子瞪眼,总算多少能够理解一些,被时飞狠狠得罪的那群人崩溃的心态了。
可真是太气人了!,
第49章
冒险者协会的大长老带着时飞一行人回到协会。
一路上, 塞西尔一言不发。
他看着那个小老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时飞,翻出一堆他听都没听过的旧账, 再看着时飞低眉顺眼完全不反驳的样子, 总觉得有些幻灭。
这不是他认识的时飞。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像他最小的那个弟弟?
那家伙被父亲初拥时只有16岁,就算成为吸血鬼后好歹也过了七八十年,却依旧熊的不行, 除了他爸,没人能受得了他。
当然,这个弟弟也能没逃过家族哗变, 早就回归黑暗神的怀抱了。
可是时飞不是稳重强大, 果断理智的吗?
怎么此时此刻的时飞像个做错了事的熊孩子,大长老嘴里的时飞, 又像个秒天秒地的中二病?
虽然塞西尔心里没有中二病和熊孩子这两个洋气词的定义,但并不妨碍他如此认为着。
怀着三观重塑的微妙心理,他跟着时飞,走进了冒险者协会的大门。
在协会里,他又陆陆续续见了闻讯赶来的其他五六七八个长老,这才在一群老头子七嘴八舌的声讨和慰问中,拼凑出了时飞的全部过往。
时飞若是知道塞西尔暗搓搓的在扒她过去,一定会感叹对方无聊透顶,再赏他一份重剑套餐来尝尝。
哪怕她手头丢了重剑,也绝对会记下来日后再算,毕竟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辉历史, 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
只可惜时飞不知道,所以她只顾着怀念又感慨的和各个长老叙旧,完全没关注到身后的塞西尔。
老头子们和时飞叙完旧,透露了许多信息。
比如当年为了救大长老,从教廷劫掠来治病的那个治疗师,如今已经升了阶,顺带成了这边分教廷的荣誉长老,举足轻重,保险起见,千万别去他眼前晃悠。
比如被她祸害的那些拍卖场,它们背后的势力一直在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现在还未停止,冒险者上下一致合理怀疑,找的就是时飞,所以如果遇到了一定要提前撤离,躲远点才好。
再比如被她救下的那群类人奴隶们。
几个半精灵越长越美又不想找伴侣,追求者快要从苦求进化成明抢了。
半兽人们越来越能吃,协会马上就要养不起了。
那几个矮人倒是适应良好,也开始为协会发光发热打造武器护甲,就是他们总想着回归族群,恐怕也呆不长久……
时飞边听边点头,慢慢补全了她走后北大陆的大致情况。
只是有一点她不是很明白:“您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这次决定下的其实很突然,时飞真的是临时起意,匆忙启程的,她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几位长老。
说实话,她一开始还以为得自己东躲西藏的找回去呢,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等她的大长老,可想而知有多感动。
大长老一脸高深莫测的捋了捋胡须,不置可否。
还是急脾气二长老一把推开了对方,白了他一眼,对时飞说道:“知道什么呀,他今天去那边拜访旧友,回来时凑巧路过罢了。”
大长老不服气:“不管怎么样,还不是因为我,你们才能再看到时飞?”
二长老撇了撇嘴:“说的好像没有你,时飞不认得路,回不来了一样。”
眼看一向不对付的两位长老越发剑拔弩张,时飞只好肩负起了缓解气氛的重任,努力转移话题。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有事想要拜托你们。”
两位长老果然停止了斗嘴,关心的问:“什么事?”
时飞这才把自己丢了重剑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忽略菲斯希尔的抗议,总结道:“阿尔文家里应该有重病的人,极有可能是长年被暗元素侵入,一般光法师无法治疗的。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大长老摇了摇头,只是说:“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时飞问:“阿尔文吗?”
大长老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到底是在哪听到过呢……”
大长老至此陷入了沉思。
天色越来越暗,其余长老们安排着时飞一行草草的吃过饭,又着手安排完前往马库斯领地的传送阵,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大长老还在沉思。
时飞时隔多年,再一次领略到了大长老随时随地可以入定的状态,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四周安静的近乎诡异。
突然,不知道一个姿势坐了多久的大长老突然动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向时飞:“我想到了!”
时飞一头雾水:“想到什么?”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说:“阿尔文啊!你昨天问的不是这个吗?”
时飞恍然:“你在哪里听到的他?”
大长老说:“我参加过一位老友儿子的满月宴,他儿子就叫阿尔文!”
时飞:“……那应该不是,他二十多岁了。”
“那就没错。”大长老肯定的说:“因为那个满月宴,是我二十多年前参加的了。”
二十多年前……
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引起了她的注意,时飞神情一肃,问道:“他家在哪?”
“克鲁赛德。”大长老回忆着说出了一个地址,却并不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埃塞克城。
时飞说:“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埃塞克城,只是不确定具体的位置。克鲁塞德又在哪?”
艾维斯说:“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也是马库斯的领地,同埃塞克城一东一西,距离并不算远。”
时飞想了想说:“先听菲斯希尔的。”
塞西尔问:“去埃塞克城?”
时飞应了一声:“找不到再去大长老提供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