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
童言心里一喜,温遥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平稳下来,之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确认温遥没事,童言瞬间脱力瘫坐在那里起不来了,后来还是已经下车的人发现不对,又冲回来把两人架出去。
陈薇嚎啕大哭冲过来,手里抓着那瓶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药。
两人合力把药给温遥塞进嘴里之后,就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把温遥抬上车送往医院。
童言坐在后座,温遥就躺靠在她身边,表情安然。
童言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了,她定定地看着对方因为睡着而显得有些稚气的脸,这才惊觉对方也不过是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而已。
眼前似乎又出现他平静释然的笑,以及那句“对不起,别怕。”
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紧紧地揪起来:“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暖阳光的人……”
上辈子她对温遥的印象并不深,六个月的监.禁出来之后,对方就没再出现过。
原书里有关他的剧情也不多,似乎他的出现,也只是为了衬托一下谢荣的心志。
……
正自出神,温遥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童言扭头,正好对上温遥缓缓睁开的双眼。
刚醒他还有些懵,眼神迷迷糊糊的,显得那点稚气越发明显。
“你醒了?”
“吓到了吧?”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
陈薇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她眼圈还红红的,看到温遥醒过来她似乎又想咧嘴大哭,但是看一眼童言她又忍住:“下次多备点药在身上,吓死我们了。”
温遥点头:“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童言听着他这三个字突然感觉有点烦躁。
“另外记得给自己带个心脏病人的标识牌,自己的生命要自己爱惜才行。”
听着她这句带着火.药味儿的话,温遥沉默了下,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点头:“好。”
这反应——
就好像是她憋足了劲,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童言更烦躁了。
……
帮着温遥挂了号,又开了检查单子,天已经完全黑了。
好不容易歇下来坐在彩超室外等着做心动图的时候,童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东西估计就要饿死了。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兵荒马乱的,大家都还没吃东西。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薇本想拒绝,但是看一眼温遥,便改口道:“就买点粥吧。”
温遥:“一样。”
童言便点点头拿上包出去了。
等童言买好东西回来,却发现位子上不见了两人。
左右四顾,她突然发现走廊尽头两个身影一闪。
童言一喜,拎着东西就找了过去。
那边人比较少,前方有说话声清楚地传了过来:“温遥,你真不跟阿姨说吗?以后别自己坐车了,让王叔送你好不好?”
陈薇的声音带了丝哀求,听起来有点可怜。
童言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把身子藏进了阴影里。她惊讶地发现刚刚送她们来医院的“好心人”也站在一边,一脸哀恳地看着温遥。
温遥的声音很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陈薇一下急了:“那我找我妈,让她给你安排个人行吗?你这样太吓人了!今天要是没我们呢?”
不知为什么,童言突然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默默地拎着东西走回原位坐下等人。
等两人回来吃完东西,她便借口复习提前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谢凤清跟外婆正在吃饭。
昏黄的灯光下,微风挟着饭菜的香味扑在脸上。
童言喊了声:“妈!外婆!我回来了。”
听到门响,谢凤清早就过来了,还系着围裙:“怎么样?同学没事了吧?吃饭没?”
童言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还没,快饿死了!”
说完,她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一个虎扑到餐桌上,一眼就看到最中间那盘可乐排骨。顿时开心扭头,往笑呵呵的外婆脸上“啾”了下,再扒到谢凤清身上来一下,雨露均沾完,这才伸手抓起一块排骨,“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
“手都没洗。”
岑外婆忍不住拍了外孙女儿的手背一下。
童言也不在意,听着脑子里【撒娇成功】的提示音嘿嘿笑个不停,叨着排骨跑去洗手。
“也不提前说一下,以为你不回来吃了,饭肯定不够。”
谢凤清一边摆碗一边念叨:“你那同学没事了吧?吓到了没?”
童言一愣,嘴里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道:“没事了,我走的时候等着照彩超呢。”
然后又去阻止谢凤清往自己碗里拨饭的举动:“我吃了点包子才回来的,这些就够了。”
话毕童言顿了下,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温遥那张笑眯眯的脸:“你很爱吃包子。”
她赶紧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摇摇头又把注意力拉回来。
“那怎么行?你现在正是消耗大的时候得多吃点!”
谢凤清又结结实实按了一筷子饭进去:“昨天我可是听你外婆说了,你晚上看书看到了快两点。学习是重要,休息更重要,不然身体搞病了,就像你那个同学一样,晕到考场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谢凤清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岑外婆道:“妈,一会儿吃完我出去一趟,买点速食包子什么的回来,万一言言晚上饿了有的吃。”
岑外婆:“少买点,那东西没营养。去买点面粉肉馅儿什么的,明天我自己包。”
童言默默吃着饭,听着两人的聊天瞬间就从自己身上拐到了哪家的面粉好,哪家的菜肉新鲜上面去了。
再一会儿,那方向就又跑到谁家孩子长得结实脑子又聪明。
吃完饭,她本来想帮着她妈收拾,结果却被谢凤清跟岑外婆两人联手镇压了:“快去看你的书,晚上早点休息。”
……
房间里,童言认认真真地看着书,再时不时地记个笔记,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以及笔尖碰触纸张的沙沙声。
她的心情恢复平静,沉浸在书本里心无旁骛……
谢凤清收拾完就出去了。
岑外婆一个人坐在客厅,把手机和电视声音都关掉,静悄悄地看着电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岑外婆瞅瞅壁钟,摘下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起身去热了杯牛奶。
又轻手轻脚地走到童言门前听了听,这才把门悄悄推开条缝儿——
童言纤细的身影伏在书桌上,手上唰唰地写着什么。
岑外婆露出一个笑,“言言?”
童言一顿,抬起头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外婆。”
岑外婆走过来把台灯拧亮了些:“喝点牛奶歇下眼睛,你都快两小时没出来了。”
童言心里一暖,仰头咕嘟嘟把牛奶咽了下去:“嗯,谢谢外婆。”
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长时间没有活动的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听得岑外婆脸又是一板:“看会儿书了要动一动,听听你的关节,都赶得上我的了。”
童言嘿嘿一笑,抱住外婆蹭了蹭,就听见外面一响,似乎是谢凤清回来了。
“那我先进去了,有空再聊。”
她似乎是跟别人一起回来的,礼貌地冲对方道完别,谢凤清这才转身进屋。
童言眼尖地注意到谢凤清在看见自己的时候,漂亮的丹凤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又隐去。
“妈,怎么了?”
第12章
谢凤清飞快地看一眼岑外婆又看一眼女儿,欲言又止。
童言心里一动:“妈,是不是大舅妈找你了?”
见女儿猜出来了,谢凤清脸一垮,没好气:“她收了华晨的钱。”
岑外婆有点懵:“华晨是谁?”
“是黄莎莎的妈妈。”
童言低声解释,又问谢凤清:“她怎么说的?”
“要求私了,五十万,外加明年参加国际进出口博览会的海选名额。”
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童言目光一闪,呼吸顿了下。
谢凤清心里很担忧,又觉得内疚。
“言言……”
“我们答应。”
童言赶在她妈开口前主动说了出来:“现在我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五十万也不少了,告她们也不一定能赔到这个数,更别说还有博览会的海选名额。”
没想到童言这么懂事,谢凤清心里更内疚了,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天平顿时倒了:“不!不答应!妈妈不缺钱,也不差那个海选名额,这种人,我一定要曝光她们,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童言:“妈!”
“你别管了,妈妈心里有数。”
谢凤清开口打断童言,转身进屋打电话去了。
童言担忧地看着她妈紧闭的房门,没注意到身后的外婆异常沉默,死死捏着手机反复呼气吸气。
*
因为这个插曲,童言这一晚睡得非常不踏实。
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被关在监狱里被人欺负,狼狈不已;一会儿又是黄莎莎出国归来,志得意满。
一会儿又是自己躲在舞台下,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而台上谢荣容光焕发,春风得意。
最后“轰隆”一声,舞台砸下来,童言被压在地板上一动不能动,血液渐渐流干。
谢荣在台上泣不成声,说由于舞台事故,毁了嗓子,此生不再唱歌。
周围还有人不停尖叫怒骂:“私生饭去死!私生饭活该!”
又是“轰隆”一声,原本就已经垮掉的舞台再次塌下来,挡住了童言最后一丝视线……
*
“啊!”
童言尖叫一声自床上弹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她忘了关窗,天边闷雷滚滚,震得人心里发慌。
“言言?”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谢凤清匆匆冲了进来。
童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凤清紧紧抱住,熟悉的香味自鼻端传来,让她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妈。”
童言的声音里带了点不好意思,自谢凤清怀里抬起头。
谢凤清放下心,伸手摁亮床头灯,仔细地盯着童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忍不住笑一下,刮刮她的鼻子:“这么大了还怕雷,要不是我正好醒着,你是不是又要哭鼻子?”
童言把头钻进谢凤清怀里一阵乱拱:“妈,我才没有怕打雷,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谢凤清不信她,却也没说破,顺势半靠在床边:“梦都是反的,所以梦不好现实就是好。”
童言“嗯”了声,趴在她肩上:“妈,答应华晨吧。”
虽说是反的,但是刚刚那个梦着实吓到她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被毁掉。肯让华晨下这么大血本的,事情肯定不小。她可不想把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对于她来说,只要保证自己跟家人好好活着,她就已经算是赢了。
谢凤清一怔,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情吓到了女儿。
她有点自责,自己不应该跟童言说这些的。虽然说她这几天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但实际上也还只是个刚满17岁的小姑娘而已。
“不用怕。”
谢凤清把床头灯又拧亮了些,好让童言能看清自己的表情,“我又找了裴总,他说没事的,叫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童言咬着唇,不说话。
裴章越这话什么意思?他会插手吗?
童言有点头痛,想到裴章越上辈子的“克妻”名声,她就想劝妈妈离对方远点儿。可是怎么说?说她听说对方克妻?
先不说她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这种八卦,就算是有合理的渠道,她也没法让她妈相信这荒谬的结论啊。
屋子里沉寂下来。
谢凤清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童言,昏昏欲睡。
突然,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谢凤清一惊,嘀咕着抓过手机,先是侧头看看童言,发现女儿已经闭上眼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点开手机。
一条即时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清市美女政.协.主.席因涉嫌贪渎深夜于家中被抓!#
底下配图几张警察抓人的照片,尽管上面人物都打了马赛克处理,但是谢凤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戴着手铐的人正是华晨。
“这……”
谢凤清忍不住轻呼一声,又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还是睡得死死的,这才赶紧点进新闻仔细看起来。
一目十行地扫过新闻,谢凤清关掉手机坐在床边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良久,才轻轻叹一口气,俯身在童言额头轻轻碰了下关掉灯出门。
她一走,原本“熟睡”的童言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童言飞快地打开手机,输入:#清市政.协.主.席被抓#
看着弹出来的新闻,童言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起身去书桌上抽出课本,打开继续看了起来。
就在童言睡不着起床看书的时候,清市某一处。
温遥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给吵醒了。
他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伸手,自床头取过电话,然后摁掉。
哪知对方执着得很,马上又拨了过来。
他皱着眉,定定地看着那串明显是国外的号码,然后伸手按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