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你/讨宠——张不一
时间:2020-03-19 07:26:13

  许东若:“那他为什么对这块土地爱得如此深沉?”
  王勇:“这我不知道,报纸上没写,我妈也没给我讲。”
  许东若:“……”
  王勇猜测道:“可能是以前来过南城,对这里印象不错?”
  许东若耸了耸肩:“有可能吧。”
  有关“建筑大师”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学校,开始了新一天的苦逼学习生活。
  中考最后的冲刺阶段特别累,不啻于高三生——课程紧张;考试刺激:三天一小考、五条一大考;并且任课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压根不和别科老师商量,有多少就布置多少。
  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一直从清晨持续到晚自习结束。晚上九点放学的时候,学生们全都被累成了狗,身体仿若被掏空,一个比一个无精打采。
  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家后还不能睡觉,要继续写作业,直到把所有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写完为止。
  写作业快得同学,可能还能在十二点前睡个觉;写得慢得就惨了,不是熬夜就是定早上五点的闹钟起来写。
  许东若算是写作业比较快的那一类学生,十二点前绝对能睡觉。不过当她睡觉的时候,郑不凡早就已经睡着了,然后她就会偷偷摸摸地爬上他的床,缩在他的怀里睡觉。
  其实她也摸不准他到底是真得睡着了还是在装睡,但只要他不拒绝她,她就打算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地爬他的床。
  半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中考的日子到了。
  考期两天,郑不凡每天都会送她去考点,然后站在炎炎烈日下等待她考试结束,再带她回家。
  但是当许东若考完最后一场,从学校里面走出来后,却没在人群中找到郑不凡。她喊了他好几声“哥”都没人回应。后来是王勇她妈告诉她:“不凡早就走了,他让你直接回家。”
  到家之后,她也没看到郑不凡。那个时候爷爷还没回家,她以为郑不凡去帮爷爷的忙了,所以还不是很着急。
  坐床上歇了一会儿,她就去做晚饭了。
  快八点的时候,爷爷回来了,然而郑不凡却没跟着爷爷一起回来。
  许东若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着急忙慌地问爷爷:“我哥去哪了?”
  爷爷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地回道:“去广东了。”
  许东若呆若木鸡,紧接着,她的胸膛里猛地冒出来了一股火气:“他什么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叹了口气:“半个月前就决定了,怕耽误你考试,他一直没告诉你。”
  许东若的眼圈红了,忽然惶恐了起来。
  他是因为要躲避她才离开的么?因为恶心她?不想面对她?
  要是她那天晚上不那么冲动,不去强吻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心里像是针扎一样难受,难过、委屈、又害怕,他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沉默许久,许东若囔着鼻子问了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不太清楚,开学前应该会回来一趟吧?”
  那一刻,许东若暗自发誓,只要他还愿意回来,只要他回来后还愿意跟她说话,她就再也不用自己的爱去绑架他了。
  最后,她问了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爷爷回道:“下午四点的火车。”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许东若下午三点进考场,在她考试的途中,郑不凡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绿皮车。
  到广东的当天晚上,他救下了一个站在桥边试图自杀的中年男人。
  在男人从桥上掉下去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
  把他拉上来之后他才知道,这人不是要自杀,而是创业压力大,想站在高高的桥边、望着东流的大河解压,没留神脚底一滑掉下去了而已。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郑不凡得知,这个男人姓董,叫董成功。他创立了个时尚品牌,名为DZ。
 
 
第37章 今日我离别(三)
  中考结束后不到一个星期,许东若就去饭店当服务员了。虽然她现在还未成年, 但是饭店负责招聘的大堂经理胆大心细, 压根不看身份证, 许东若说自己十八,他就“相信”她十八,将“人与人之间必须要拥有最基本的信任”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但就是给她开的工资不怎么高而已。
  能拿得出身份证证明自己确实已经满了十八岁的员工, 一天工资一百, 空口无凭报年龄的那种, 一天五十。
  在饭店当服务员并不是个轻松地工作, 不仅要上菜端盘子,还要随时应付难缠的顾客, 从早忙到晚,一天五十的工资虽然不怎么高, 但许东若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家里现在非常需要钱。
  中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 她是被爷爷的咳嗽声吵醒的。这阵咳嗽声异常激烈,给了人一种几乎能把肺咳出来的感觉。许东若不由担心了起来。
  近一年来, 老爷子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 身材越发的瘦小, 面色也越发的蜡黄。郑不凡和许东若总是劝他去医院看看,但是老爷子说什么都不去。
  爷爷睡在客厅。许东若走进客厅的时候,爷爷正在洗手。洗手池是白色的,但池底的水流却泛着血红色。
  爷爷还没来得及洗脸, 沾在嘴唇上的血迹十分刺目。
  那一刻许东若的脸都被吓白了,惊声尖叫:“爷爷你怎么了?”
  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孙女,赶紧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牙掉了一颗。”
  许东若并不相信爷爷说得话,她心知肚明,这血不是因为牙掉了,而是爷爷咳血了。
  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可怕的预感:爷爷是不是快死了?
  这个预感令她惶恐无比,遍体发寒,直接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吧。”
  老爷子满含心疼与悲戚地看着自己孙女,叹了口气,无力道:“不用去了,去了也是白花钱。”
  许东若即难过又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爷爷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只剩下了带他去医院。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求求你了,跟我去医院吧。”
  老爷子还是那句话:“不去,去了也是白花钱。”他也知道孙女被吓坏了,温声安抚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也别瞎想。现在才五点多,你听爷爷的话,再回去睡一会儿。”
  爷爷不去医院,许东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暂时按照爷爷说得做。但是回到卧室后,她并没有睡觉,而是躲在被窝里哭。
  她想立即联系上郑不凡,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赶快回来。她坚信郑不凡一定知道现在该怎办。
  但是她联系不上他。家里只有固话,她和郑不凡都没有手机,郑不凡到了广东之后也没有往家里打电话。
  他一定是因为讨厌她才不给家里打电话。许东若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逼着郑不凡爱她,他就不会一走了之。如果他现在在家,一定有办法带着爷爷去医院。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不好。
  她一直在哭,等到爷爷出门摆摊,她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洗脸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眶已经肿成了红核桃,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匆匆洗了把脸,她就出门了。
  她去找了个黑网吧,登上了扣扣——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和郑不凡联系上的办法了。
  然而列表里郑不凡的头像却是黑色,她不知道他是没上线还是隐身了。她试着给他发了句话:【哥,你快回来吧,爷爷咳血了。】
  等了半个小时,他一直没回复。
  盯着毫无变化的对话框,许东若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她用手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敲下了一句话:【都是我不好,你快回来吧,我求求你了,爷爷现在必须去医院,但是他不跟我去医院。】
  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我特别害怕。】
  【我想让你回来,你快回来吧,我求求你。】
  【我再也不发疯了,都是我的错,你回来吧。】
  ……
  在显示屏前枯坐了整整一天,她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但他却一直没回复。她发出的那些消息仿佛石沉了大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希望逐渐落空,眼泪也流干了。
  她关掉了扣扣。
  做了好几组深呼吸,她才鼓起勇气打开浏览器,抖着手在搜索栏里打下了这几个字:咳血是因为什么?
  大部分的回复,全是:肺癌晚期。
  页面随着鼠标滚动,她越往下翻越是胆战心惊,屏幕的亮光将她的脸色映的惨白,最后,她哭着关掉了浏览器。
  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她路径了一家大饭店。这家饭店三层楼高,放眼整个南城,规模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上级领导或者贵宾人物莅临南城,南城的领导们都会在这家饭店为他们摆接风宴。
  许东若在饭店一楼的门口,看到了招聘启事。
  她不确定爷爷是否得了肺癌,但她现在非常确定,爷爷一定要治病,治病就需要钱。
  她想为爷爷做点什么,哪怕是她的力量很渺小,也想去救爷爷。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走进了这家大饭店,然后就遇到了那位胆大心细的大堂经理。年仅十五岁的她,成功应聘上了这家饭店的服务员。
  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因为她知道爷爷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每天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回家。
  有时轮到了晚班,她下班回家会很晚,便会在头一天晚上找个合理的借口告诉爷爷,让爷爷知道她今天晚上回来的会比较晚,以免他担心。
  在饭店干了一个月,她挣到了一千五百块钱。大堂经理看她平时表现得比较好,还多给了她二百块钱的奖金。发工资的时候,她简直开心到了极点。
  这是她人生中挣到的第一笔钱,有了这笔钱,她明天就能带着爷爷去医院做检查。
  这天晚上饭店里的客人也不多。她在一楼大厅服务,大厅的最东侧有张十人座的圆桌。
  今晚来了一伙客人,一看就是领导级别的贵宾,其中一位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框眼镜,身材瘦高,看起来斯文儒雅。他身边跟着一位穿格子衬衫的小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像是刚大学毕业的模样。其余几位领导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着这一老一少两人转。
  领导们本是想上三楼的顶级包间,但是那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却摆了摆手,似乎是嫌去包间太铺张。无论领导们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去包间,领导们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坐在了大厅最东侧的那张十人圆桌上。
  那张坐台不是许东若的服务范围,她就没怎么关心。她的服务范围是那张十人台后面的四人台。
  那帮领导们坐下之后,立即有服务员去端茶倒水。
  凉菜很快就上齐了,但却没人动筷子,领导们先举起了酒杯敬了那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一杯。
  其中一位最有发言权的领导代表大家致敬酒词:“我代表文物局和市政府全体员工,感谢许老师出手相助。”
  被称为许老师的那位赶忙摆了摆手,立即端起酒杯回敬:“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一番寒暄过后,大家伙才动筷子。没过多久,坐在许老师旁边的那位穿格子衫的小年轻忽然对他说了句:“老师,你看看那个服务员,像不像东如?简直是一个墨子刻出来的!”
  小年轻的语气中带着点惊讶,带着点神奇,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像的两个人。
  许老师赶忙抬起头,朝着不远处那张四人台望了一眼。下一秒,他便呆滞住了。
  时光似乎在顷刻间倒流回了八年前,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笑嘻嘻地看着她,甜甜地喊着:“爸爸!”
  她会拉着他的手撒娇,让爸爸给她买零食吃。还会抱着他的腿,躲在他身后,逃避妈妈的责骂。他每天教她学三个成语,她学得很快,并且能立即活灵活用。
  八年过去了,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自己的女儿。
  欣喜若狂,又如鲠在喉。
  狂喜的是,他终于找回了女儿;难受的是,他的女儿竟然在饭店给别人端盘子。
  渐渐的,许澎的眼眶红了,许久后,颤着嗓子喊了声:“东若?是你么东若?”
  许东若正在给那座人上菜,把一盘松鼠鱼稳稳地端上桌后,她才回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许东若怔住了,她像是认识这个男人,又像是不认识他。
  记忆太模糊了,如同一团浓浓的烟雾盘旋在画面上,令人无法看穿。
  她蹙起了眉头,问了句:“你认识我?”
  许澎急切地从凳子上站起了来,因为动作太猛,还打翻了餐具和酒杯。他脚步踉跄地冲到了女儿的面前,一把她抱进了怀中,嚎啕大哭:“我是你爸呀!东若,我是爸爸呀!”
  许东若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
 
 
第38章 今日我离别(四)
  这天晚上,许东若过得即混乱又混沌。那个自称她爸的男人一直在抱着她哭, 边哭边嚎啕:“东若呀, 我是你爸爸!”
  他哭得很伤心, 很难过,像是心脏上裂开了一道伤口。
  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他这种强烈的情绪,勾起了许东若心底深处依旧残留着的几分对儿时的模糊记忆。
  姥爷每天早上都会去楼下小花园锻炼, 她经常会跟着他一起去。回家后, 吃姥姥和妈妈做好的早饭。吃完饭, 爸爸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是妈妈来幼儿园接她。
  她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但依旧能记得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感觉。
  亲情这种东西, 看不到、摸不着,但却如韧弦, 无论距离多远、时光多长,永远都不会断, 轻轻一碰, 便会引起共鸣。
  不知不觉间, 她也变得泪流满面。
  他们两个人身边围着一圈领导们,他们不停地安慰那位许老师, 他们一直在说:“许老师, 孩子找到了是好事, 是好事呀!”
  过了好久之后,许澎才不哭了,松开了自己的女儿,用一种哭哑了的嗓音对她说道:“我先给妈妈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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