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翎听得云里雾里的。
慕容羽亦不是很明白。
韩乐游科普道:“谢安文和叶知行的实力深不可测。因他们轻易不动手,行事低调,所以天梯榜并不能检测到他们的战力更新排名。但要我看来,他们的实力不弱于苏白和陆道友。”
慕容羽又想起曾经听过的风言风语:“我记得,当初我好像是听我爹娘说过,谢安文五日练气,三年筑基,五十三年结丹。只是,他师门的人竟将此事捂了下来,因此才未令他扬名修真界。还有叶知行,竟无人知道他几时练气几时筑基几时结丹,只是偶然间一看天梯榜,他们就在榜上了。因战力排名不高,也没多少人注意。”
在修真界,大家都知道的是——
陆之韵行事乖僻狠戾,苏白性情冷漠心中只有剑,孟青阳孟红楼修为高深行事荒/淫,韩乐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颇有侠名、余阳冰为人小气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尤子石爱着女装……
知道他们修的什么道、用什么武器、有什么成名技。
但对谢安文和叶知行,饶是第一宗情报消息丰富,竟也对他们一无所知。最危险的,永远不是看起来最可怕的人,而是看不清的人。
陆之韵说:“我猜,他们每个人,都想杀掉所有修士,自己取得《三生秘笈》。”
慕容羽皱眉:“那他们回去怎么和师门交待?”
“能拿到《三生秘笈》,人命又值几何?我现在是觉得,《三生秘笈》出现得过于蹊跷,三生秘境才第一是现世,怎么会有人知道只有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能进,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三生秘笈》的效用?”陆之韵难得正经。
慕容羽倒是听过:“据说,是从古籍残谱上获知。”
根据陆之韵从前玩各种游戏的经验,“总之,我不是很信。我猜,到最后一关,极有可能会这样,仅且只有一个修士活着,《三生秘笈》才会现世,因为它要找的,是最强的修士。”
这就有点可怕了,相当于是要进入秘境的修士自相残杀。
苏白容颜胜雪:“倘真如此,我必毁此秘境。”
“若毁不掉呢?”
“毁不掉也要毁。”他绝不会令算计他的人得逞,哪怕他并不知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得逞。
虽九死而不毁。
苏家子弟,只进不退。
当然,陆之韵是相信男主的光环的,毕竟他是天命之子。意思到话题有些沉重,她又对慕容羽眨了眨眼,说:“当然啦,这都是我的推测。我是有私心的,大家都知道,我陆之韵平生最爱美人,如今四美皆在身侧,晚上住店歇息时,想让大家都和我同房。最想要的,是小羽抱着我,哄我睡觉。”
慕容羽抿唇,笑着推了陆之韵一下:“你呀,又没正形儿。”
陆之韵嘿然一笑。
晚间,他们住店时,果真只要了一间房。他们布置了防御法器和结界,便在床上排排做,一起盘腿运转能力修炼,以期明天能有最好的状态开始应对各种意外,并成功get到闯关方式。
与此同时。
在蜀郡的另一家客栈中。
余阳冰、尤子石、孟青阳、孟红楼、杨松、白夜行正齐聚在一起。
起头人是杨松。
杨松面相善,为人看起来稳重而和平,嗓音温厚却掷地有声:“我知道大家面和心不和,彼此都有过节。但,你们也知道,如今苏白、陆之韵、韩乐游同行,论单打独斗,我们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唯有联手,先除陆之韵、苏白、韩乐游。他们一除,慕容家的那两个女修便不足为虑。除掉他们后,大家再各凭本事,如何?”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咱们几个先别忙着打架弄死对方,先一起把威胁最大的弄死,再来弄死对方。
余阳冰早就想找苏白和陆之韵二人寻仇,只是一直没机会。对这个提议,他是一千个一万个赞成。
于是,他阴柔且戾气极重的脸上挤出个渗人的笑:“可。”
尤子石撩了撩脸侧的长发,娇媚一笑,道:“奴家听师兄的。”
孟红楼和孟青阳二人眼波流转,此时没了平时的浪荡样,眼中闪过愤恨之情,对视一眼,齐声道:“可。”
随后,孟青阳又道:“陆之韵和苏白带给我的耻辱,永生难忘。我不要他们立刻死,若能留活口,费了他们的修为,我要他们被我们姐妹玩弄至死。”
孟红楼孟青阳二人是第八宗的弟子,而第八宗,只有女弟子,又名合/欢/宗。
其他人闻言,几乎可以想到陆之韵和苏白会有多惨,当即痛快地答应了。
白夜行为人谨慎,他颔首道:“我信不过你们。行动前,须先起心魔誓。苏白陆之韵韩乐游不死,我们六人,决不许自相残杀。”
心魔誓立下,六人方又商议对策。
尤子石用尖细的男声道:“当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便是我们六人对上他们,亦会有些吃力。不若行调虎离山之计,引开苏白、陆之韵、韩乐游中的一个,缠住他。其他五人,一人迅速击杀慕容家的两个女修,四人合围留下的两个人,将他们击杀后,再合围被引开的那个。”
余阳冰阴恻恻道:“剩下的,肯定有苏白、陆之韵中的一个,我去杀留下的。”
孟青阳孟红楼还惦记着玩弄羞辱陆之韵和苏白:“我们对付留下的。”
最后,定下的是孟青阳孟红楼余阳冰安子石杨松对付剩下的四个人,由身法最快最能逃命身手亦以狠辣而出名的白夜行,去搞事情做引开一个金丹修士的那个人。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西陵玉和西陵弈在一处荒宅之中。他们没有用照明符,而是点燃了宅中废弃的烛火,罩上灯罩,烛火透过灯罩照出来,形成了暖黄色的光晕。
西陵玉在灯下,身上的法衣变成了大红色,一半的头发都归拢在头上挽成一个髻,上面套一个有些像凡人界的男子冠的凤冠,用一只金色的凤凰衔珠的步摇固定住,白皙的面容上,不施脂粉,却是眉目如画,眼睫若鸦羽,红唇似涂朱。
她坐在一面清晰的琉璃镜前,西陵弈从她身后拥着她,火红的嫁衣迤逦委地,白与白、白与黑的分合间,是柔情,是蜜意。
镜中人,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情迷,是意乱。
西凌家拥有上古神兽凤凰的血脉,为了血脉的纯净,西凌家不许与外族通婚。原本,西陵玉和西陵弈都不太能接受这种规矩,一个人的情感,怎能为了血脉与繁衍而妥协?
但。
他们同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要在一起。曾经,他们怎么反感西陵家的祖训,在对彼此生情后,就有多庆幸——幸好他们生在西陵家。在西陵家,他们相恋,是天作之合,是阖族上下都乐见其成的。
与此同时。
在另一家客栈。
谢安至对谢安文道:“你怎么看?”
谢安文站在月华下,仿佛在赏月,其淡静若定之处,让谢安至急得抓耳挠腮。
他认为,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有两个人,形势是大大的不利。
苏白、陆之韵、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一行人,显然是十六人当中最有实力的一组,他们不能碰,却势必有一战。
西陵家号称有上古凤凰的血脉,西陵玉西陵弈是他们这一辈的佼佼者,虽不比陆之韵苏白名声大,亦十分棘手,不好对付。
曾经,谢安至和西陵玉交过手,很棘手,他差点翻船,幸好谢安文及时赶来出手救他,否则,今日的他便不知道在哪里了。
谢安文一言不发,谢安至又问:“我们到底怎么办?”
谢安文负手而立,头也没回:“静观其变。”
谢安至急死了:“我最厌你们这些文化造诣高的人斯文酸腐的调调,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
谢安文:“不急。”
谢安至抓狂:“我急死了。”
“急也没用。”
“那你倒是给我说个有用的啊!”
谢安文回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这个有用吗?”
谢安至面红耳赤:“有用个屁!”
谢安文叹息一声,说:“这个秘境,一直在误导我们。”
谢安至抓耳挠腮:“你能不能别一句话分三段说?跟那癞□□一样,戳一下蹦一下。”
谢安文斜眼睨他:“谁戳谁?”
谢安至蹲在榻上,双肘撑着下巴,像一条大狗:“你,我。”
谢安文见他炸毛,不再逗他,直说道:“修士在入秘境之初,想要秘笈的人,看了规则,便以为,第一关凶险,在秘境本身。第二关,则是修士间的争斗。谁先闯关成功,便率先进入下一关。这个规则给了修士一个误区,让他们觉得,要拿秘笈,必先进第三关。而要保证自己先进第三关,在不知道第二关的通关方式前,就是杀掉其他修士,再慢慢通关。”
谢安至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谢安文叹息道:“你怎么知道,第三关是一两个人能通过的呢?为什么规则这么误导我们?因为规则不想让太多人进入第三关,也印证了我说的,制定规则的人,希望更多的人死在第二关,希望少数人进入第三关。进第三关的人越少,生还的希望越低。”
谢安至睁大眼,一拍大腿道:“好阴险!”
谢安文继续说:“我猜,杨松、尤子石、余阳冰、孟红楼、孟青阳、白夜行一定会结盟,先杀苏白陆之韵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五人,再自相残杀。我们不若找叶知行、西陵玉、西陵弈结盟,我们五个人避开争斗,率先通过第二关,进入第三关拿秘笈。”
谢安至闻言:“啊,你果然是最阴险的人。”
谢安文回头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给你个机会,重说。”
谢安至缩了缩脖子:“你果然是最聪明个的人。”
谢安文颔首:“这就对了。”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叶知行一个人,在这个蜀郡最高的山峰之巅,正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和日月精华,潜心修炼。
他整个人都显得尤为肃杀。
第二天一早。
慕容羽、慕容翎、韩乐游就发现,陆之韵又不在了。
而苏白的剑穗上又多了一根线。
这是陆之韵昨晚苦思冥想后作出的决定。
她对苏白说:“要被六个金丹修士集火,我有点慌啊。昨晚我一夜都没睡着,就是在想,假如我是那个六个人,会怎么弄死我们。首先,我肯定会行调虎离山之计,先弄走一个,也不打架,就缠着他不让他走,再让五个人来集火剩下的。这时候,我们应该将计就计,做好布置,在他们来弄死我们的时候,先把他们弄死,还要保证不会被人坐收渔利。”
她厚了厚脸皮,说:“我觉得,我们要以二敌五,还要保护俩人,不是很现实。你不是说,苏家子弟只进不退吗?所以,苏爸爸,我就觉得,到时候呢,刀光剑影的,我们几个弱女子肯定不安全,你呢,就去以一敌五,我负责给你们套防护盾。”
用她的游戏术语来说,就是,苏白做ADC,她做辅助。
当然了,现实比游戏凶险。
这种情况,仗义一点的她,本来应该挺身而出,为心上人遮风挡雨。但是,陆之韵曾经看过很多言情,在中,男主总是掉渣天,一个人吊打所有,女主负责躺赢。她也好想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要一次性面对好几个战力高强的金丹修士,她觉得,如果是原身还好,但她只是一个现代人,即使已经拥有原身的记忆,她也不是很懂得怎么以命博命……再换言之,对精怪还好,她可以尽全力干,因为不干自己会死。
但那些修士都是人,她受的是现代教育,珍爱生命的那种现代教育,不敢杀人,也不想杀人。
又怕自己不小心杀了人,或者是在刀剑中起舞没舞好,还没和男主苏白发生点什么故事就嗝屁了,她会不甘心。
当然,更怕的,还是自己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就拖了后腿。
她觉得,可能,做大佬的挂件,成为大佬的啦啦队,比她自己上阵可靠。
所以,她就厚着脸皮退了。
当然,穿越者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告诉苏白的。
苏白已知的是,大敌当前,陆之韵怂了,让他去一打五。
苏白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很奇异地,他竟然觉得她犯怂的样子也挺可爱。明明,作为只进不退的苏家人,他应该如他的父辈一样,欣赏性格刚烈同样只进不退的女子……
却偏偏遇到了这个人。
不得不说,以前他从没体验过、不屑去体验的爱情,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当昨晚半夜陆之韵传音入密和他打商量时,他竟忍不住想逗她。他发现,果然,曾经有先辈说,情之一字,是毒,会让你想做很多曾经没想过的事。
是真的。
当时,他对陆之韵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之韵忙不迭地应声:“你说你说!”
苏白:“不许再叫苏爸爸。”
陆之韵:“女儿遵命。”
苏白:“嗯?”
陆之韵:“好的。”
苏白心情居然很不错:“你可以想一想对我的称呼,我满意了,就让你做我的剑穗。”
陆之韵回想起“讲故事”时自己对他的称呼,试探道:“耶耶?”
苏白不理她。
她继续试探:“白兄?”
“苏兄?”
“苏爷爷?”
“乖孙?”不不,这个铁定不对。
“苏道友?”对方脸色感觉更冷一点。
“苏哥哥?”
这个苏白觉得不太好意思,陆之韵觉得不行,太肉麻。
“苏白?”太生分。
陆之韵苦思冥想:“大宝贝儿?”看苏白的反应,她可能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