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好的。”
“我叫, 郁长洱……”后面巴拉巴拉, 把刚才说过一遍的自我介绍又重新说了一遍。
可因为面试她的人换成了霍深见，郁长洱你刚才还紧张, 压力大了很多。
以至于英文介绍的时候，好几个复杂一点的单词磕磕巴巴半天说不下去。
第一遍的时候明明说的很流利。
一碰到霍深见, 脑子就像当机了一样。
她的脑子可能还活在当年霍学神的阴影之下，一碰到他就本能地乱套。
好几个单词都是霍深见提醒的，她才能继续说下去。
一大段自我介绍说下来，郁长洱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霍深见的声音很好听, 尤其是在念英文的时候，口音很纯正，尤其得酥。
烫耳朵……
一点不像面试，反而像是哥哥抽查家里的妹妹背书。
结果还背不熟，要哥哥提醒才能继续下去。
妹妹忐忑地担心哥哥满不满意，哥哥却只是纵容地提醒每一处卡壳，好让她继续下去。
郁长洱勉强念完了最后一段。
不止郁长洱的冷汗快要下来了，面试官们冷汗也快下来了。
总裁那么忙，日理万机，今天却亲自过来面试。
难道是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无声地敲打他们……
总裁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没道理啊……
房间里有恒温空调，几个面试官却频频擦汗。
“郁，长，洱。”
霍深见把她的资料放回到了桌子上，双手抱胸，眸眼直直地着她。
郁长洱的名字，从他的舌尖，极为缓慢地吐出来，名字仿佛都变了味道。
似乎别有深意。
变得那么……不可言说。
他怎么能把她的名字念得她都没耳朵听了。
郁长洱明明不是和霍深见坐得最近的，却觉得他全部的气场似乎都压在她身上。
让郁长洱喘不过来。
仿佛他正站在她的身边，身体笼罩着她。
她的鼻尖似乎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极淡的清冽味道。
可明明隔了一段距离，隔不到的。
她的身体在干嘛，帮霍深见占领她的感官吗？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外人却无论如何感受不到。
面试官们偷偷面面相觑。
难道是总裁看上这个女孩子了？
但下一秒他们都否决了这个可能。
不可能。
他们总裁的境界早就直逼和尚和柳下惠了。
那么多送上门的女孩子都吃了闭门羹，总裁怎么可能主动。
“谁取的名字？”
女经理不由看了一眼霍深见。
这也是面试范围内的问题？
“我爸爸取的。”
郁长洱的脸有点烫。
“他替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听话吗？”
小耳朵。
“嗯？”听话……
郁长洱不由抬头。
但对上霍深见淡漠如水的眼神，郁长洱不由地低下了头。
他的淡漠的表情给郁长洱一种她听错问题的感觉。
霍深见怎么可以当着面试官们的面一边问这种问题，一边依旧这么镇定自若，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看了她的简历这么久，这就是霍深见的问题？
他是说她不听话吗？
“你父亲没有陪你来面试？”
崔特助俊眉轻轻一挑，嘴角不自觉地微扬起。
这小姑娘姓郁啊。
郁深集团的郁。
崔特助再看郁长洱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正主，郁萱那个冒牌货！
“没有，他在A市。”郁长洱的睫毛微颤，小手攥得更紧。
“他很忙吗？”
“嗯……他的公司才刚刚开始发展。”
面试官们目瞪口呆。
这是面试？
话题为什么不是绕着小姑娘的名字，就是绕着她的家人。
能力呢，性格呢，业务水平呢？
怎么有一种相亲的味道？
可再一看他们总裁，侧颜淡漠精致，颜值秒杀明星。
灯光落在他的脸颊，高挺的鼻尖在眼窝下有下一片阴影。
却看起来十分冷淡，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感觉。
看起来并不是对这个女孩子感兴趣的样子。
崔特助单独站也是个大帅哥。
但站在总裁身边，无论是气势还是外貌，都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女经理甚至觉得这个新人算是幸福的。
竟然能得到总裁这么久的注视。
虽然只是一一场面试。
总裁周围的女孩子哪个不希望这样专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可都没有。
“他经常不在帝京吗？”
“也不是……”
为什么有一种爸爸经常不在就可以闯空门的味道……
“有男朋友吗？”
郁长洱呼吸一窒。
“没有……”
“很好。
我们公司提倡工作效率至上，办公室恋情是绝对禁止的，明白吗？”
“嗯？总裁……？”坐的最远的那名面试官很疑惑。
立刻被崔特助瞪了一眼。
郁深的企业文化是欢迎情侣，最好是夫妻的。
在这种高端职场，如果有另一半也在公司的话，跳槽会多一些顾虑。
相互之间可以多一点牵绊。
所以郁深是鼓励办公室恋情的。
只要不占用工作时间。
当然，以郁深的工作强度，也没有时间去占用。
“我知道了。”郁长洱点点头，“我不会……办公室恋情的。”
“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
这一句终于像是面试的了。
郁长洱老老实实摇头，“没有要求。”
她总觉得这是霍深见挖的坑。
“没有要求？”
霍总裁漂亮的眼睛慢慢眯起来。
“你的意思是，给你多少钱都可以？”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变冷。
郁长洱感受到了一丝丝威胁的感觉，立刻反应过来，求生欲极强。
“有，有一点要求？”
“提。”
面试官们：……
霍深见的嗓音有点让郁长洱怕怕的。
怎么提……随便提都可以吗……那上限在哪里？
郁长洱求助地看着崔特助。
崔特助摇摇头。
别看他他不知道。
外表看着，这是总裁心血来潮来面试基层小员工。
可这实际上分明就是神仙打架。
“你好好工作，要上进知道吗？”
“好的……总裁。”
“不仅对薪资要有要求，所有方面都要有要求知道吗？
绝对不能将就，要挑最好的。”
低沉的嗓音如悦耳的大提琴缓缓流出。
像是命令，又像是教诲，无端端地烫耳朵。
郁长洱看不到，但她觉得耳朵肯定是红了。
她的耳朵的确是红了。
霍深见视线瞥过她白皙小脸蛋胖两只红通通的小耳朵，眼睛深处划过淡淡的深意。
好可爱，想放在手心里亲一口。
“好的……总裁。”
郁长洱一头雾水地结束了面试。
整个过程，她几乎没怎么看霍深见。
虽然他始终在她的余光里。
他一个人的存在感比五个面试官加在一起都要强。
临走时，郁长洱向面试官们鞠躬。
起身的时候，看了霍深见一眼。
霍深见直勾勾地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视线，似乎并不是落在她的脸上。
而是在她的脖子里……
已经过去四年了，可是有些事情，只要稍稍一点点的契机，似乎所有被忘记的感官都会回到她的身上。
“郁小姐，握个手再走吧，说不定以后就是同事了。”
崔特助笑眯眯的。看着温和无害。
握手？
握谁的手……不都是领导吗？算得上是同事吗？
尤其这里还坐了一尊大佛。
“就和咱们总裁我握个手吧。”
崔特助依旧笑眯眯的，笑眯眯地给郁长洱挖坑。
面试官们：……
总裁算是小职员的……同事？！！
总裁办这么办事，总裁不会生气吗。
玄幻的是，总裁没有生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郁长洱。
崔特助：“快呀。郁小姐。”
他不应该叫崔特助，应该叫催特助。
其中一个面试官：“郁小姐，我们总裁如此平易近人，是你的福气，还愣着干什么。我们都没有和总裁握过手。”
所有人都看着郁长洱，她只能“十分识趣”地硬着头皮走过去对坐着的霍深见伸出手。
“总裁……”
总裁果然够“平易近人”，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整个包裹在温热的掌心。
握手这件事情作为礼节，实在不适合超过五秒钟。
但……
郁长洱的手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霍深见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我们总裁真是体恤下属。”
崔特助还在旁边帮腔。
男人的大手太大，郁长洱的手就像一块生嫩嫩的白豆腐，大有有进无出的意思。
郁长洱抽，但是抽不出来。
曾经肆无忌惮调戏霍深见的郁小色鬼，现在在他面前就是个小怂鬼。
瞪他都不敢。
最后还是男人露出淡淡的微笑，放了她。
郁长洱抢回自己的手，郁长洱落荒而逃。
关门前看见他还在看着她，嘴角有她看不懂的笑容。
郁长洱心怦怦跳。
感觉……要吃人……
霍深见说要上进？要多上进？
努力工作给他生产更多的价值？
万恶的资本家……
郁长洱显然会错了意思。
崔特助想，这个上进，也许是要叫郁长洱努努力，够一够上面的位置。
比如说……总裁夫人？
崔特助脊椎绷得笔直，脸上是商务化的严肃。
但内心早就炸开了花。
他听见了什么！！
总裁是不是在暗示郁小姐什么？！！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郁深集团岂不是很快就要有小继承人了？！
等郁长洱走出去，面试官们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总裁的所有问话似乎是建立在默认这位郁小姐一定会进的基础上进行的。
郁长洱面脸疑惑地回到了他们面试的会议室。
下一个去面试的是同公司的程韬。
程韬一进门就憨态可掬地发放自己的简历。
“总裁……总裁您好！”
程韬没想到郁深的总裁也在，居然给自己面试。
太有面子了！
霍深见若有似无地点了头。
“回去我要跟我爸妈说，今天给我面试的人是咱们华国的首富。
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程韬眼睛笑得快看不见了。
霍深见随手翻了翻程韬的资料，放在一边。
并不打算说话。
“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面试官们一看霍深见不打算说话了，立刻把面试的主动权拿过来。
哪能真的让总裁面试所有人呀。
“哦，好的！”
程韬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是对着霍深见的。
“基本上就是这样。
各位老师，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尽管提问，我肯定什么都答，保证知无不言！”
程韬这个人，第一眼接触的的时候，还会以为他是个很憨厚的老实人。
面试在正常的氛围下进行，直到面试官们一脸问了好几个问题他都没有答出来。
之前那家公司的老板，跟他家有点沾亲带故。
那个主管的位置也不是太需要能力多好的人，他们家送花了很多礼，就给他了。
程韬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他的眼珠紧张地乱转。
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进不去的。
可这是郁深啊！！
累死在郁深他都要进！
“程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结果我们会在明天通知到你。”
程韬心里一紧。
完了，这就是不通过的意思了吧……
程韬坐在椅子上不动。
“程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程韬被迫站起来，都打开门了。
他忽然转身，对着椅子上沉默的俊美男人满脸堆笑。
霍深见闭着眼睛，指尖轻轻揉摁着太阳穴。
无言地清冷惑人。
整个人如他身上的味道，如清竹淡墨，清冽如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