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叫花子,不体面。
她说:“不用补偿,沈爷爷我过的很好,这场婚姻是一场错误,现在错误被完美解决,我已经没有烦恼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
沈老太爷也有心无力,想帮帮孙子都没辙。
阮甜前脚刚走,沈赦后脚也跟着离开了书房。
他被阮甜的话弄的脑子疼,整夜整夜的噩梦,让他睡不安稳。
沈赦这段时间总是想起高三那次春游的画面,他在大雨天被人背到山洞里,那人紧紧抱着他。
柔软的身体,松软的香味。
他揽着她的腰肢,亲吻她的嘴唇,亲口说要娶她。
女孩的脸一眨眼间是周小乔的,忽然又会变成阮甜的。
他分不清到底是谁。
沈赦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语言、神情都可以说谎。
但是那似曾相识的香味,他只在阮甜身上闻到过。
在他和阮甜并不怎么愉快的一夜情里。
少女颈窝里的香气,和他朦胧中闻见的味道是一样的。
沈赦一拳头砸上了雪白的墙壁,指节的位置缓缓流出血迹。
他靠在窗台边,嘴里叼着根烟,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在发抖,火光摇晃了好几次,怎么都点不着。
——
沈老太爷的生辰过去没多久,《不为人知》这部电影宣布正式定档六月三十号,为影院暑期档打头阵。
《不为人知》还在各大城市开了提前点映。
休息了一段时间的阮甜就又有事可做,等到电影上映,她得跟着剧组一起跑宣传。
程随安导演的号召力远超一些二线演员。
提前点映的门票早早就卖光了。
片方为了宣传造势,又加开了一场业内媒体看片会。
将各大电影点评人都请到了影院,提前观影。
阮甜这个主演之一还没看过电影,影评人已经捷足先登,看完了整部片子。
业内看片会结束后,在不剧透的情况下,允许他们发一些中肯的评价。
@瓜瓜看电影:刚看完《不为人知》,这电影绝对要爆,最让我惊喜的是女二的表演,将绝望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师哥电影:观后感两个字:必爆。
@江江小师妹:里冬的表演发挥了她影后的实力,秦岸中规中矩,阮甜演技炸裂。
@小平菇不毒舌:《不为人知》目测是今年最好的电影,剧情好,演员好,尤其女二,太灵了,我哭的隐形眼镜都掉了,看的出这位还不怎么出名的演员,前途无量。(这条真的没收钱)
这部电影还未上映被夸的玄乎其玄。
哪怕业内一片好评,哪怕点映口碑的也爆了。
但是被电影评论欺骗惯了的观众,他们已经很难相信影评人的评价,觉得都是拿钱办事,走流程在夸人。
在自己走进电影院之前,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第34章 (一更)
《不为人知》首映礼那天,阮甜的后援会给她准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应援。
阮甜坐着保姆车里,望着正门外属于自己的易拉宝和横幅,吃惊了一瞬,然后扒在车窗上,紧贴着玻璃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盯着横幅上的字,“甜崽,人间那么吵,我带你一起逃去平行太空的星球吧。”
“想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有一个你,觉得整个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了。”
“这世上的任何一颗糖,都没有你甜。”
“跟我回家吧,我会保护你。”
阮甜偷偷用手机将易拉宝、道旗还有横幅的照片都拍了下来,妥帖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经过正门,快到入口时,阮甜想了一下,缓缓将窗户摇了下来,然后笑着对这几个辛苦应援的粉丝招了招手,“谢谢你们呀。”
疯狂的尖叫声冲进她的耳朵里。
“啊啊啊,姐姐对我笑了。”
“我死而无憾了呜呜呜,我以后还要给姐姐做应援!”
“加油啊宝宝!!!我们一直在啊啊啊。”
阮甜以前当替身群演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主演有很多应援探班的粉丝,她还记得,她那时候蹭到的男主演的后援会送的饮料喝,三十多块钱一杯的星巴克,冰摇桃桃。
那时正值盛夏,她抱着塑料杯,咬着吸管,和另外一些在等戏的群演躲在阴凉处,她说:“我觉得我以后也会有这么多这么好的粉丝。”
群演笑哈哈的说:“做做梦也挺好的,人都要有盼头。”
阮甜继续咬着嘴里的吸管,认真的说:“我没有在做梦。”
她在追梦。
首映礼开始之前,阮甜在后台碰到了秦岸,他身边围了一大圈的工作人员,似乎是刚刚才做完采访。
秦岸面对阮甜还扭扭捏捏,他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你怎么才来。”
他这种常常耍大牌的作精,都提前到了。
阮甜居然卡着点才到!?
阮甜表示疑惑,“我迟到了吗?”
秦岸撇了撇嘴,“没有。”
他忽然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但你就不能早点来?我舅舅都早就到了!”
阮甜不明白秦岸愤愤不平的点在哪里。
也就没搭理他。
而是坐在化妆镜前,等着化妆师给她化妆。
秦岸忙完就跟没事做一样,围着她打转,欲言又止好几回,本来想问问她和沈赦现在怎么样了,后来又想问问她和他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到嘴边,秦岸才觉得不合适,讪讪闭上了嘴巴。
秦岸实在是很烦躁,好像从和阮甜拍完这部电影之后他就一直很暴躁。
杀青那天,他内心竟然升起一种可怕的不舍。
阮甜受不了在她身后走来走去的男人,秦岸吃吃错药了吗!!!
她好心提议,“秦小少爷,不然你先坐下休息休息?”
秦岸高傲的哼了声,拖了张椅子往她身边一摆,一屁股坐下,他的眼睛巴巴望着镜子里的少女,愣了愣神,旋即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说:“阮甜,你不要勾引我哥哥。”
阮甜不禁想问,秦岸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秦岸见她不回答,以为戳中了她的心思,翘着腿嘚瑟的说:“我哥哥喜欢大家闺秀,不是你这样的。”
秦岸想起来自己之前看见阮甜和他哥哥的绯闻时,就哪哪儿都怪异。
怎么兜兜转转,阮甜还他妈的是他的嫂子!!!
见不见鬼啊。
为了遏制这种不良风气,秦岸必须及时斩草除根。
秦岸觉得自己这是做了一件好事,他早就不讨厌阮甜了,有时候还有些同情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如此的彪。
他哥哥什么德行,秦岸还能不知道?
身子骨虽然不太好,但是心狠,行事做派十足的蛮横。
阮甜这种性格,如果真的和他哥哥在一起了,讨不了好。
秦岸大概也知道阮甜这人一旦动情,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谁说都没用。
他继续说:“而且我哥哥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你真的没戏。”
秦岸觉得自己像个功德圆满的大师,劝人回头是岸的那种。
他哥哥的房间,他是进不去的。
高中那次,还是意外。
秦岸狗胆包天,趁他哥不在的时候,溜进去准备将游戏机给偷出来,翻箱倒柜的时候,看见床头的抽屉里全部都是女孩子的东西。
一看就很廉价的发卡,破破旧旧的手链,还有几张数学卷子,支离破碎的便利贴,和一个粉色水杯。
那时,秦岸才知道。
他哥哥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阮甜对秦遇的感情史真的没有兴趣。
关她屁事!她不想听。
my ear!my ear!
“秦岸,我和你哥真的不熟。”
秦岸皱了皱眉,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
“你不听算了。”秦岸人生第一次当个好人就这么被无情的给打发,这让他十分的恼怒。
阮甜见他说了这么多话,善意的给他递了杯水,“润润嗓子吧。”
秦岸冷呵一声,然后——
“阮甜,你现在就想讨好我?!”
“我告诉你,你想当我嫂子?”
“你做梦!!!”
阮甜:你妈的,煞笔。
——
由于点映口碑爆棚,《不为人知》的见面发布会弄的声势浩大,又靠着程随安导演的人脉,请来了圈内一众大牌明星前来助阵。
其中不乏已经隐退了好几年的影后。
首映开始前半个小时。
有在影院的工作人员顺手发了条纪念的微博:“算是一个无关小料,今天《不为人知》的首映礼,两个最大投资方的总裁都会到场,我刚刚已经在贵宾休息室里见到他们人了。”
《不为人知》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就是环世娱乐和秦氏影业。
所以当初阮甜被选上女二后,后台论才会闹得沸沸扬扬,还被骂上过热搜。
沈赦也会去这个消息,让磕药鸡们死灰复燃。
一个个精神抖擞。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两人的糖。”
“深深爱过的一对,又深深恨过的一对。”
“复合就是破镜重圆,不复合就是爱到深处选择放过你,无论怎么样我都能磕到。”
沈赦这个名字,对于阮甜的粉丝来说就是逆鳞。
她们对这个冷酷总裁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沈赦这个让前妻净身出户的狗比怎么有脸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姐姐面前。”
“他给我滚。”
“在线做法,这次之后姐姐就和他再也没有交集。”
江离离知道这事不必粉丝早,她甚至还是看见网上的消息才知道沈赦也来了。
两眼一黑,咬牙切齿。
虽然阮甜说过这辈子她和沈赦就是有他没我,但这种场合江离离实在也没法帮她推掉。
江离离苦着脸把这事告诉了阮甜。
阮甜心中冒出那熟悉的三个字。
操他妈。
江离离安慰道:“他应该就只是在台下的嘉宾席位上坐一坐。”
阮甜说:“唉,没关系。”
个屁。
发布会开始时,主创和导演全部都主持人请到了台上。
阮甜果然在第一排的嘉宾席位上看见了沈赦,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色沉静,目光冷漠。
沈赦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他在爷爷的生日那天,亲耳听见阮甜亲口说他们的婚姻是一场错误后,就大病了一场。
生病的时候,总觉得身边有人。
他一抬头,就好像能看见坐在床边给他念英文书的少女。
再眨眨眼,人就没有了。
沈赦烧糊涂的时候,还会问保姆,阮甜在家喜欢吃什么?
保姆只当他是烧傻了,告诉他说,夫人从来没有在老宅住过。
是啊。
结婚没多久,他们就分居了。
阮甜很早就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决绝的、毫不留恋的,从他的世界里抽离。
阮甜目不斜视,冷冷的移开了眼。
却又非常倒霉的,对上了秦遇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冷白精致的脸,一如既往。
祸不单行!
一来还来了俩瘟神。
台下有娱乐板报的记者提问:“想问问程导当时是怎么才决定让阮甜来饰演这个角色的呢?”
程随安沉顿了一声,随即道:“因为她演的很好,试镜的时候,表现很惊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个角色,事实证明,她完成的也很好,也没有让观众失望,我很欣赏她,以后有机会还会和她合作。”
这句话从程随安导演口中说出来分量就不一样了。
他的电影,部部都是精品。
目前为止,也还没有人能接连两次出演他的电影。
记者的问题大多都围绕两位男女主演而展开,
只在首映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有人问了阮甜一个问题,“阮甜老师这次的电影中,有遇到什么难题吗?”
阮甜笑了笑,“其实还好。”
记者忽然就问不下去了是怎么回事!
提问环节结束,主创嘉宾便陆陆续续的退场。
后台的休息室已经被两列黑衣保镖包围。
里面气氛不同寻常。
秦遇懒洋洋坐在阮甜原本的位置上,手指无聊的摆弄着她的包,至于沈赦,在见面会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离场。
阮甜装作没有这个人,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
门外的保镖牢牢占据在门口。
秦遇对她笑了笑,“阮甜老师,这么不给面子吗?”
阮甜跟个锯嘴葫芦似的闷声不吭。
理这个神经病干什么!
她高中没少用这套对付秦遇,要么看见他就跑,跑不掉或是实在被他气的狠了,就一个字都不和他说。
但秦遇这人嘴巴也贱。
她闭上嘴巴不理他,他就叫她小哑巴。
阮甜低头看脚尖,脑子转啊转,瞎几把在乱想。
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
秦遇这人已经在她和沈赦还是夫妻的这两年里,一次都没出现过在她面前。
从她离婚那天起,他出现的频率才高的可怕。
阮甜忽然间抬起头,张了张嘴。
秦遇眉眼顿时愉悦,“不跟我玩装哑巴的游戏了?”
阮甜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看见沈赦去哪里了吗?”
男人眼中的温度一寸寸冷却,森冷的歇斯底里的情绪强按在深处。
他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冷笑了声,“你还要去见他?”